第67章
汪部長已經(jīng)回到了指揮中心,與總指揮一起隔著玻璃窗朝他們望過來。
看到宋晴嵐,汪部長的表情十分復(fù)雜,似乎有什么事情讓她震驚不已,而一旁的總指揮則還在對她說著什么,讓她難以接受那么龐大的信息。
遙遠的記憶回籠。
經(jīng)過校準(zhǔn)的時間給了人現(xiàn)實感,隔著人群,宋晴嵐很快想起來自己離開前干的好事——當(dāng)眾出柜。
雖然對他來說那已經(jīng)是好些天的事了,可是對于原本時空的人們來說,那不過是一小時前的事,這導(dǎo)致這個天大的新聞目前還處于第三指揮中心內(nèi)部爆炸狀態(tài),將將傳到汪部長耳朵里,尚未在整個天穹工作系統(tǒng)中傳開。
宋晴嵐被詢檢師摁在臺階上坐著,一手的袖子被挽得高高的,正在測量血壓。
見汪部長仍看著自己,他抬起另一只閑著的手對目瞪口呆的汪部長行了個禮,然后,隨意地扯了扯嘴角。
這意思是: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僅彎了,還捕獲了那位我一開始看不上的、實際上出類拔萃、閃閃發(fā)光那位對象。
真香。
這幅匪氣的模樣,當(dāng)像極了宋晴嵐正式從學(xué)員訓(xùn)練營脫穎而出,成為第一位新晉隊長、得到第一枚勛章那天。
“季顧問——”
有人在驚呼。
宋晴嵐神色一變,立即揮開詢檢師的手,撥開人群大步走了過去。
人們紛紛讓道。
只見季雨時坐在臺階上背靠高臺,雙眼輕闔,手擱在自己的腿上,烏黑柔順的頭發(fā)搭在額頭,整個人呈現(xiàn)出完全放松的狀態(tài)。詢檢師在檢查他的脈搏,正要用手指去撥開他的眼皮。
“別動�!彼吻鐛怪浦沽恕�
眾人不解。
宋晴嵐蹲下身,靜靜地看了季雨時幾秒,然后說:“別吵他�!�
回到1439年,去解開了心結(jié),去接受了難以接受的事實,去死過一次。
然后再回到1470年的銜尾蛇任務(wù)里,一次又一次在錯位的循環(huán)里,用盡全力去與宋晴嵐相聚。
早已破解過的任務(wù)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他們輕車熟路地到達第100層找到了能源控制室,季雨時在宋晴嵐數(shù)次注定走向死亡的時間線里重生,趁悖論尚未發(fā)生之前,抓住時間差與宋晴嵐一起完成了任務(wù)。
季雨時真的累了,這種累不是心理上的,而是身體上的。
長達十幾年的歲月里,他都沒這樣放肆地休息過,這次居然剛剛走出膠囊艙,就在眾人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睡了過去。
人們再次散開,汪部長與總指揮走上了傳送臺。
汪部長緊張地問:“怎么了這是?”
宋晴嵐回頭,黑眸中有汪部長沒見過的情緒,竟出奇地溫和:“睡著了。”
“那還是得先清醒清醒,稽查部那邊等著你們做報告。”總指揮道,“小季情況特殊,你們這次又是破例,做完報告后想怎么休息都可以�!�
道理宋晴嵐都懂。
作為一名隊長,每次躍遷后至少推遲三四個小時才能休息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了。
但他看了看季雨時,就那樣站了起來:“您說得對,他的情況的確很特殊。經(jīng)歷過那么多,哪怕鐵人也該累了。報告那邊我先去做,這邊他睡醒了以后,你們想怎么問都可以�!�
宋晴嵐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季雨時也是同樣。
他們與出發(fā)前的穿著完全不同,汪部長本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與兩人對話后,那些異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好像他們出發(fā)前本就是這幅打扮。
在沒有改變歷史的情況下,這種時空上的變化完美地了每個人的記憶。
除了經(jīng)歷過新的時間錨的兩人,沒人記得都有哪些不同。
總指揮皺起眉頭,似乎對這個要求有些猶豫。
汪部長已經(jīng)做了決定:“可以�!�
作為一名領(lǐng)導(dǎo),也作為一位母親,汪部長此時拿出了十二分的魄力。
她拍板以后,旁人都不再反駁,包括明白事理的總指揮也是眉頭一松,任宋晴嵐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人打橫抱起,帶去了七隊訓(xùn)練場休息室。
*
季雨時這一覺睡得不算太久,僅僅從下午睡到了晚上。
他醒來后去做了報告,做報告時思路清晰,可是一回到宋晴嵐的車上,他就繼續(xù)睡了過去,沉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兩人要回1439年去,上級部門本打算他們完成這個愿望以后就立即指派任務(wù),但是經(jīng)過他們的報告,顯露出當(dāng)年盛云的“自殺”事件涉及問題過于龐大,許多加密檔案都需要再次研究。初步探討后,上級下了決定,讓他們得到了額外的休息時間。
也就是說,直到這件事完全處理以后,他們才會進行新的任務(wù)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天穹七隊將迎來真正的長假。
路上,宋晴嵐接到了季旻越的電話:“季老師。”
“宋隊?”季旻越一愣,“季雨時呢?”
宋晴嵐仿佛對接對方手機來電這件事理所當(dāng)然,低沉的男音在電話里聽起來也帶了親密:“他還在睡呢,我沒有叫醒他�!�
季旻越:“……”
他怎么總是忽略弟弟現(xiàn)在有人管了的事實。
跑車順著道路前進,深夜的江城依舊車水馬龍。
夜風(fēng)將熱空氣吹進車里,怕季雨時不舒服,宋晴嵐的車窗留了一條縫隙,將屬于城市的嘈雜收錄。
季雨時睡在副駕上,座位調(diào)得很低。
霓虹燈照進車窗,斑斕卻又昏暗的燈光里,他的側(cè)臉像是一幅畫。
“情況怎么樣?”季旻越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問才好,怕結(jié)局太過超乎意料,更怕季雨時承受不了,“你們?nèi)ツ且荒�,都看到了什么?有沒有抓到兇手?”
紅燈了。
宋晴嵐抓住季雨時的一只手,輕輕摩挲,然后道:“他沒事。等他醒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他可能會回家一趟�!�
季家在季雨時的生命里扮演了非常重要親近的角色。
季雨時醒來,多半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到季家去,他有義務(wù)、也需要將1439年發(fā)生的,困擾他十七年的一切都傾訴給家人。
宋晴嵐這么說,季旻越便知道了事情沒有想象中簡單。
即便他此時再想知道真相,聽到了季雨時沒事,他便稍稍放心下來,簡單叮囑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宋晴嵐�!奔居陼r卻醒了,“是我哥?”
他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陷在黑色的座椅里,皮膚非常白皙,整個人懶洋洋的,不自覺地呈現(xiàn)出了慵懶姿態(tài)。
宋晴嵐幾乎難以移開自己的眼睛。
安靜的車廂,嘈雜的城市,與此時的季雨時一起給了他歸屬感。
宋晴嵐:“是季老師,他想問問情況,聽到你和我在一起就放心了�!�
季雨時保持著睡覺時的姿勢沒動:“難道不是和你在一起才不放心?”
綠燈亮起。
宋晴嵐松開季雨時的手,放回方向盤上繼續(xù)開車:“誰說的,我看你就挺放心的,這么大膽地睡著,也不怕我對你做點什么。”
“你會嗎�!奔居陼r眨了眨眼睛,“你偷窺我那么久,也沒見你行動啊。”
他說的是1439年他離開后,宋晴嵐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
重回銜尾蛇任務(wù)后,兩人一直處于奔波的狀態(tài),為了讓循環(huán)中疊不得不一次一次地趕在悖論出現(xiàn)前與對方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去談?wù)撃切┦隆?br />
那些一個個的圓,那些早在兩人意識到以前就有的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給了他們一種命中注定的宿命感。
季雨時說:“我說過在酒吧盯著我看的變態(tài),是你吧�!�
宋晴嵐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從季雨時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顎線,只聽他輕笑:“靠,這就記得了?我在那兒蹲點好幾天,就見到過你一次�!�
宋晴嵐跟了季雨時很久。
那年季雨時二十歲,還是念大學(xué),且獨來獨往的年紀(jì)。
可能是對自己的性取向太過坦然,社交圈的缺乏讓他想到了去Gay吧看一看,看看與他性取向一樣的人們都在干些什么。
那晚是主題假面派對,他們都帶了面具。
季雨時一個人坐在角落點了一杯酒,拒絕了三個來搭訕的男人,然后一無所獲地離開了酒吧。
宋晴嵐在舞池另一頭站了很久。
隔著群魔亂舞的人群,近乎貪婪地看了季雨時四十分鐘。
那也是他躍遷的那些時光里,見到季雨時時間最長的一次,誰能想要,他就是季雨時印象中的那個“變態(tài)”呢。
季雨時喉嚨短暫地哽咽,很快將眼里的濕潤逼了回去:“因為我就只去過一次,你是不是傻�!�
“傻。”宋晴嵐好笑,回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回去就被你爸逮了。”
這也是兩人還沒討論過的話題。
季雨時已經(jīng)醒了,回去的路又還長,宋晴嵐干脆十分可觀地把盛云出現(xiàn)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講到“所有時代意義上的天穹”雛形,再講到盛云說季雨時的死亡不是最終結(jié)局時,季雨時坐了起來。
他把座位調(diào)節(jié)好,喝了點水讓自己清醒,沉思了片刻:“那一場時空劫持……會不會不是我們最初以為的那樣?”
先是天穹七隊被劫持。
然后是為了改寫季雨時的命運,他們再次回到最初被劫持的那一刻。
到底哪個在先,哪個在后?
宋晴嵐也深思過這個問題,季雨時的反應(yīng)在他意料中,因此對季雨時道:“一個圓,套另一個圓,完美的巧合�!�
“不�!奔居陼r搖了搖頭,“這不是巧合,也不是順應(yīng)事情發(fā)展而發(fā)生的�!�
宋晴嵐:“怎么講?”
“我們以為在母系統(tǒng)的操作下,這一且都不分因果、沒有先后,事件的發(fā)展順序可以看做是同一個時間發(fā)生�!奔居陼r道,“事實上,你有沒有想過,它其實是在操縱著我們?nèi)ネ晟七@個因果?它需要一個起點,也需要一個閉環(huán),否則它很難自洽�!�
宋晴嵐順著他的思路,輕輕地皺起了眉:“你是說,你在1439年的死亡,很可能也在原本既定發(fā)展的事件中?”
“是,因為我的死亡才有了他深入研發(fā)時間錨的動力。”季雨時說,“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或許這才是我們能在超S級任務(wù)中活下來的原因,沒有時間錨,憑我們區(qū)區(qū)幾個人,根本不可能去執(zhí)行銜尾蛇這樣的任務(wù)�!�
宋晴嵐眉頭緊鎖:“那么盛云早就知道……”
他的語氣陡然變冷了些,其中蘊含的憤怒十分明顯。
季雨時抓住他的胳膊,緩緩道:“我能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
又是一個紅燈。
宋晴嵐輕點剎車,按了自動駕駛模式。
他轉(zhuǎn)過身,摸著季雨時的臉,幾乎是痛心疾首:“他是你父親!他作為一名父親最基本的責(zé)任就是照顧你,保護你長大,而不是什么為了顧全大局,為了世界作出犧牲,你不是他的棋子!這不叫偉大,叫喪心病狂!”
季雨時說:“換了我我可能也會這么做。”
宋晴嵐眸中怒火更甚,咬著牙:“我不會——”
“從人類觸碰到時間的秘密開始,就已經(jīng)深陷其中,身不由己了�!奔居陼r說,“從宏觀的意義上來說,他也是一枚棋子,他的一切選擇、一切做法都在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
搞科學(xué)的人都是瘋子。
試圖將掌控時間的人是瘋子,試圖去糾正這一切的人也是瘋子。
季雨時永遠是思路最清晰的那個,他用臉在宋晴嵐的手上蹭了下:“換個角度想,是他改寫了這一切�!�
所以才會設(shè)置一個更大的時間錨。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是一位身不由己的父親,能為孩子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宋晴嵐低下頭,將額頭抵在季雨時的額頭上。
這一刻他痛恨盛云,也恨季雨時這種冷靜,他寧愿季雨時會哭會傷心,也不愿聽見這種理智的分析。
可是正是因為季雨時的這種冷靜,他才會無可救藥地被吸引,這才是真正的季雨時。
宋晴嵐失了言語。
季雨時說:“你再換個角度想。”
宋晴嵐冷哼一聲。
季雨時自顧自告訴他:“你想,要不是這些事,我怎么會有貓?”
宋晴嵐:“……”
還搞出三個情敵。
季雨時親了他的鼻尖一下,鄭重道:“宋晴嵐,謝謝你把貓送來我的十七歲�!�
他伸出胳膊,攬上宋晴嵐的脖子,用清冷的嗓音問:“見過十七歲的我,你有什么感想?”
這幾乎算得上是一種撒嬌了。
或者說,叫做誘惑。
宋晴嵐知道季雨時在偷換概念,也知道他在轉(zhuǎn)移話題。
可是這一刻他偏偏吃了這一套,喉結(jié)滾了下:“感想?”
在暴雨里見到對方,沒看清楚就不說了。
宋晴嵐越忍不住自己,十七歲的季雨時就越要喊他,這輩子經(jīng)歷過的所有考驗都沒那一刻難。
他沒好氣道:“我他媽都要憋壞了�!�
車子空間很大。
但這樣的距離,兩片唇已若即若離。
能感覺到對方灼熱的呼吸。
在即將靠近的一剎那,季雨時退了回去,很正經(jīng)地問:“所以讓季旻越非常放心的宋隊長,你現(xiàn)在正帶我去哪?”
第101章
宋晴嵐要帶季雨時去哪?
本來,季雨時一直睡著,宋晴嵐決定直接帶他回家,等他睡醒了再給他做點吃的�,F(xiàn)在還在半路季雨時就已經(jīng)醒了,宋晴嵐便改了主意。
“帶你去吃飯。”宋晴嵐道,“想吃點什么?”
季雨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其實是餓醒的,想了想便配合道:“我想吃火鍋�!�
宋晴嵐:“火鍋?”
季雨時:“對,很辣很辣的那種�!�
宋晴嵐對江城無比熟悉,這個要求當(dāng)然不會難倒他。兩人在假期相處了這么久,他已經(jīng)弄明白了季雨時的口味——他們兩個人戀愛步驟,和普通情侶竟然是完全相反的。通常情侶們是漸漸了解了對方的喜好,才會被吸引從而走到一起,自然沒有摩挲對方喜好的煩惱,而他們,則是先在一起,才來研究對方在日常生活里到底喜歡什么。
季雨時喜歡吃辣的,喜歡吃甜的,與他本人的冷清模樣不同,他偏好重口。
而宋晴嵐則是什么都不挑,不僅喜歡吃也喜歡做,兩人相處起來意外的合拍。
到了一個路口宋晴嵐便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去了一家營業(yè)到深夜的火鍋店,找了個安靜的包間。
季雨時的胃口似乎從來沒這么好過,埋頭苦吃,被辣得雙眼通紅,鼻尖冒汗,還喝了一瓶冰啤酒。
中途有人來包間和宋晴嵐打招呼,這家店的老板竟然又是宋晴嵐的戰(zhàn)友。
三人聊了幾句,那位朋友對季雨時的身份一點都不好奇,季雨時立刻想到了上次在跳傘俱樂部見過的薛昭。
恐怕,宋晴嵐出柜且有了男朋友的事,早已在他的人際圈子里傳開了。
那位朋友走后,季雨時問:“你的戰(zhàn)友轉(zhuǎn)行的人不少�!�
宋晴嵐叫了瓶飲料,替季雨時擰開蓋子遞給他,讓他消一消口中的辣味:“轉(zhuǎn)行的是少數(shù),都是身體落下了舊傷不得不退役的,我和老周相對來說好一些。其實在他們看來,我們也算得上是轉(zhuǎn)行,守護者和部隊還是不一樣的�!�
季雨時嘴唇也辣得紅通通,眸子水洗過一樣干凈:“如果不做守護者,你會做什么?”
宋晴嵐想了想:“應(yīng)該沒有那種可能�!�
季雨時:“為什么?”
宋晴嵐:“不做守護者的話,我怎么能再遇到你?”
這話有道理。
如果宋晴嵐真的沒也成為一名守護者,季雨時對他來說就永遠都只是印象中那個“晗晗”了。
季雨時喝了飲料,抬頭事發(fā)現(xiàn)宋晴嵐還看著他:“怎么?”
宋晴嵐的眼神較之平常要深沉許多。
經(jīng)歷過那一場分離,讓他在思想上改變了許多。
對他來說,此時坐在這里,坐在接地氣的火鍋店,看著活生生的季雨時吃飯就已經(jīng)是一種奢侈。
時間改變了這個世界,也饋贈了這個世界。
不管因果到底如何,不管一個圓怎么去銜接另一個圓,只要他們?nèi)栽谝黄鹁蛪蛄恕?br />
“我在想�!彼吻鐛沟�,“如果我小時候留在寧城長大,和你上同一所小學(xué)、中學(xué),會發(fā)生什么?”
季雨時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想象不到如果從小到大身邊一直有宋晴嵐會怎么樣。
“你剛才問我,見到十七歲的你有什么感想�!彼吻鐛菇又f,“我當(dāng)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如果我從來沒離開過寧城,是不是我們會在一起更早,那樣的話你也不會那么孤獨。我可能會陪你度過成人禮,陪你考進天穹,而我成不成為守護者,都無關(guān)緊要了�!�
季雨時想了想,認真地說:“說不定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事情真的是像你說的那樣發(fā)展的�!�
宇宙無限,世界萬千。
人們做出的不同選擇,可能會產(chǎn)生無數(shù)個平行世界,每個世界的他們有著不同的人生。
而他與宋晴嵐,恰巧是其中的一對而已。
宋晴嵐莞爾:“有機會的話,我想去那樣的平行世界看看�!�
*
吃過火鍋已經(jīng)接近凌晨。
宋晴嵐將車開進車庫,然后進電梯,直接進了入戶門。
因為工作關(guān)系,宋晴嵐是近幾年才從家里搬出來住的,這套房子沒有除他以外任何人的生活痕跡,連老周他們幾個隊友都很少有機會來,季雨時更是從來沒來過。
一進門的瞬間,智能系統(tǒng)就自動被喚醒,寬敞明亮的客廳呈現(xiàn)在季雨時眼前。
偏白色調(diào)的裝修,算得上是極簡風(fēng),一眼望去客廳里只有地毯與沙發(fā),而那面高三米長七八米的落地窗映出江城夜景,成了這套房子最好的裝飾。
家政機器人滑動著走來,非常自動地替主人與客人接過物品掛好,又按照宋晴嵐的習(xí)慣,滑動去了浴室給他放水準(zhǔn)備洗澡。
季雨時進了客廳,先去落地窗前看了看。
他發(fā)現(xiàn)從這個角度,能看見環(huán)繞江城去往遠方的懸浮列車軌道。
一雙手臂從背后將季雨時環(huán)抱住,緊接著,耳朵被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弄得他耳后泛起一片麻癢。
宋晴嵐毫不收斂,更不覺得太突然,只仗著身高優(yōu)勢光明正大地占便宜:“在氣泡世界里,你走以后我就站在這里幻想,那些列車下一次會不會載著你從寧城來�!�
季雨時喉結(jié)上下滾動,神色卻保持淡然。
宋晴嵐又問:“你會不會來?”
季雨時正要開口說什么,宋晴嵐就在他脖子上親了下,然后曖昧地用舌尖舔了一下,細微的水聲落入季雨時耳中,讓他忘了他本來要說什么。
宋晴嵐在輕吻中道:“季顧問,很晚了。”
“嗯�!奔居陼r背脊在這樣的吻中輕微地戰(zhàn)栗,“去洗澡�!�
這句話語氣有點輕,呼吸不穩(wěn)。
說話的內(nèi)容卻是滿滿的嫌棄,因為季雨時不能容忍自己的這種味道。
事實上兩人都是一身火鍋味,的確不怎么好聞。
但宋晴嵐一點也不介意,他的頭埋在季雨時脖頸間,聞到了季雨時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勾得他都喜歡上了這種煙火氣。
他沒停止逗弄,惡作劇般從落地窗倒影中去看季雨時:“一起洗?不如順便做點什么消消食�!�
季雨時看著玻璃上對方的表情:“……”
兩人在一起當(dāng)然要發(fā)生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他們都沒打算繞圈子,不然為什么要談戀愛。
他只是有些后悔為什么要吃火鍋,直接來不是更好?
“一起啊�!彼吻鐛谷詮牡褂爸锌粗靶皯Z恿,“又不是沒一起洗過�!�
他們目前為止做到最近的一步,便是那一次在跳傘俱樂部的晚上。
本來是宋晴嵐替他洗澡,結(jié)果洗著洗著情況就變了,兩個人把浴室搞到一片狼藉。
未等季雨時再拒絕,宋晴嵐便在他身后撞了下,身體力行地演示自己有多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