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樣矛盾的兩幅面孔,讓我的視線漸漸模糊。
奔跑到他面前的女孩,將一束火紅的玫瑰,塞到他的懷里。
我聽不到女孩的聲音,卻能辨認(rèn)出她的嘴型。
她說:「哥哥,恭喜你。」
可是,為什么?
我與桑旗相依為命二十余年。
為什么,他要這樣騙我。
甚至在我數(shù)次累到進了搶救室,幾乎生死未卜,卻仍是舍不得醫(yī)藥費時,他都不愿說出真相?
賽車場里,一行人漸漸走了出來。
他們聊得熱絡(luò),絲毫沒注意到,站在陰暗處的我。
我聽到有男人的笑聲:「你還打算騙桑寧到什么時候?
「上周我看她在路邊,頂著寒風(fēng)發(fā)賣房傳單,都差點昏倒了。」
再是桑旗低沉冷漠的聲音:「當(dāng)初爸媽離世,就是因為她的任性胡鬧。
「不就該吃點苦,長長記性?」
一行人「嘖嘖」感慨:「真佩服你,對自己妹妹都這么狠。」
我站在路邊,寒從腳起。
原來,他到底是不信任我。
爸媽離世那天,有人指認(rèn)是我發(fā)了信息,讓他們開車去的江邊。
我哭著對桑旗解釋。
他在靈堂上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后背說:
「沒關(guān)系,哥哥誰都不信,只相信你的話�!�
可原來,他沒有信。
他從未信過。
這五年我在泥沼里的苦苦掙扎,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報復(fù)。
所以哪怕我累到心梗,命懸一線被下了病危通知書時。
他仍可以平靜地告訴我:「家里沒錢了,我實在無能為力。」
一行人經(jīng)過我的身旁,漸漸走遠(yuǎn)。
我看向桑旗的背影。
這些年總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此刻身形挺拔頎長,讓我?guī)缀醪桓艺J(rèn)。
我到底還是開了口。
出聲時,嗓子眼里都是咸澀:「哥哥,玩得開心嗎?」
聲線冷淡跟旁人聊天的男人,猝然頓住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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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僵住的身形,足足三秒,一動不動。
許久后,他才終于回身。
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錯愕和慌亂,再迅速,又轉(zhuǎn)為平靜。
他恨我。
所以這五年的欺騙和戲弄,對他而言,大概也談不上多少愧疚。
我聽到他的聲音,仿若無事發(fā)生過的淡漠:「還不錯�!�
像是一根細(xì)細(xì)的刺,在我心口扎了一下。
旁邊有人尷尬接話:「桑寧,你聽我們說,你哥他也是……」
桑旗漠然打斷旁人的話:「看都看到了,有什么好解釋?」
他說著,又有些諷刺地看向我:
「該聽到的,你大概也都聽到了吧?」
哪怕清楚他不會信,我仍是吃力開口:
「那年爸媽收到的那條短信,真的不是我發(fā)的。」
桑旗眸底露出嫌惡:「桑寧,你今年都二十五了。
「這么多年,還要一直敢做不敢當(dāng)嗎?」
太多急于解釋的,不甘的,委屈的話到了嘴邊。
到最后,還是被他滿眼再不掩飾的厭惡和恨意,硬生生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