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臉看了,手看了,又看臉。
林封撇嘴,心想到哪兒都先看別人的臉,也沒見得有多好看啊。
“付總�!背⻊C伸手,頷首回應(yīng)。
付初手上用了些力氣,為這個機會感到高興:“楚總您快請進(jìn),還有......”
他看向林封。
楚凜肩膀微側(cè),恰巧擋住付初的視線,后轉(zhuǎn)身把林封拒之門外:“在外面等我。”
林封:“哦。”
包廂門關(guān)閉,林封像碰了一鼻子灰,揉了揉鼻尖。
想到剛剛楚凜不愿意和人握手,眼神又睥睨的模樣,他暗暗腹誹:自大,自負(fù)。
半小時后他們談完出來了。
林封記得,這位付總談的是醫(yī)療行業(yè),想讓楚凜投資。
現(xiàn)在沒工作,以前有工作也只是演了一部戲的林封,對醫(yī)療設(shè)備不了解,也沒多少興趣。
下班回家的路上,司機在前面開車,楚凜在后座看幾份需要快速處理的文件,林封在旁邊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
“停車�!�
車子剎停在路邊,林封腦袋一扥,迷茫地確認(rèn)是不是楚凜在發(fā)號施令。
楚凜打開車門:“冰箱里沒菜了,下車一起去超市買。”
困頓少了一多半,林封從另一邊下車:“哦�!�
上一次和楚凜來超市不知道是哪個猴年馬月的事,林封很新奇。他跟在楚凜身后游走于各個商品區(qū),竟然覺得胃癌沒那么可怕,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死之前能和自己的丈夫冰釋前嫌,也算無牽無掛了。
“......是你?是你——!你竟然還敢出來露面?!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到底還有沒有一丁點兒的廉恥心啊!砰——!”
瓶裝可樂朝著腦袋正面砸過來驟速逼近,林封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些辱罵是針對他的。
一條胳膊猛地抬起來擋開可樂,林封才沒被真的砸到,但他嚇到了,不知所措地越過楚凜的肩膀看向?qū)γ妗?br />
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相互攙扶,女人氣勢洶洶面目可憎。她周身有一股藥草香,好像常年與藥材為伴。
男人幫女人順著胸口,同時按住她還想動作的手,低聲斥責(zé)道:“你干嘛啊,不要沖動......”
“他害死了我兒子!我兒子現(xiàn)在還在病床上無知無覺,”女人疾言厲色,“沒希望地躺了好幾年,他這時候倒敢出來了!”
林封聽不懂她在說什么,眼神不安,尋求保護(hù)地抓緊楚凜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楚凜回頭看女人,一句話沒說,對面卻倏地沒了聲音。
“都已經(jīng)過去了,清拂會醒的,你有冠心病別激動。”男人和楚凜對上視線,已有許多紋路的臉變得微白,強行拽著女人離開,“別說了我們快走吧,明天還得趕飛機。”
走遠(yuǎn)后,女人突然伏在男人的肩膀,單手掩面失聲痛哭,蒼老的薄背更顯佝僂:“我兒子有什么錯啊,他當(dāng)年還那么小,怎么就要經(jīng)歷這些東西,這個人怎么還不去死......”
林封聽著,心內(nèi)愴然。
可樂躺在地上漏了水,從瓶口泄露的飲料流淌出來,在地板上形成的褐色痕跡蜿蜒扭曲,刻在林封眼底時它好像化成了一條毒蛇,隨時會發(fā)動攻擊。
“傷到了嗎?”楚凜摸林封的額頭,光潔沒有傷痕。
“他們......他們......”林封胸口起了陣綿延的痛,攥著楚凜不撒手,“凜哥,他們是誰?”
楚凜扯著他往前走:“你沒必要知道�!�
接下來一周林封照舊跟楚凜去公司,但再也沒去過超市或其他公共場合。
上次可樂沒砸到頭上,下次要是砸到了呢?
胃已經(jīng)夠疼了,林封不想別的地方也疼。
“不想吃就別吃,”楚凜倒胃口地說,”看見你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東西我就煩,真是越來越矯情了。”
之前林封吃飯?zhí)羰�,最近變本加厲,事多。太熱不行太涼不行,酸的不吃辣的不吃,軟的嫌沒嚼勁,硬的說胃不舒服。
這一個多月楚凜每晚按時回來和林封共進(jìn)晚餐,一天三頓飯他喝的最多的是稀粥,沒餓死都是命硬。
耳朵里灌著冷嘲熱諷,林封輕輕嘆氣,手在桌子底下按了按胃。他不接話,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甜湯,暗自想,要是他死了不知道楚凜會不會后悔。
他還挺想看看的。
如果楚凜痛哭的話......林封想象這個畫面,心中有絲報復(fù)的快亅感。
“明天早起,跟我去東城出差。”楚凜推開餐椅,兀自上樓去了書房。
“哦�!辈桓谝黄�,林封樂得自在。
收拾完餐桌他也上樓。最近總跟著楚凜出去,林封不得閑,沒怎么收拾過衣帽間。
衣柜上落了一層灰。
忽略胃疼的最好做法是轉(zhuǎn)移注意力。林封捋了捋袖子,露亅出一截纖瘦的小臂,他端來一盆水打濕毛巾,快活地忙起來。
沒多久熱得出汗。
突然,左邊的頂墻衣柜的角落有個黑色物體吸引了林封的注意。它皺巴巴地擠在墻和柜子的狹小縫隙里,又是屋內(nèi)燈光照不到的黑角,不容易發(fā)現(xiàn)。林封在這個家住了七年,每個月進(jìn)行大掃除,卻今天才看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