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隱約間，他聽見遠方傳來寺廟的鐘聲。

    那是他心臟的悲鳴。

    第6章

    沈輕音和季阿澈上了岸，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天闊在原地矗立了許久，直到問春拿著披風來了，才轉身回院子。

    他心里算著賬。

    這是第幾次被沈輕音拋下了呢？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在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兩人在刀劍中互相扶持，誰也不愿意舍下誰的決心。

    問春看著楚天闊低落的表情，于心不忍：“駙馬……”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當房間陷入沉寂，楚天闊倚在榻上，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樁樁件件，身心俱疲。

    他太累了，以至于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恍惚中，楚天闊只覺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霧中，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喚伴著光從背后傳來。

    “爹爹！”

    他瞳孔一緊，猛地轉過身。

    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搖搖晃晃地跑過來。

    當看到那酷似沈輕音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楚天闊淚一下涌了上來：“阿繆？”

    是阿繆，是他的阿繆！

    楚天闊朝著孩子跑去，但就在他靠近時，孩子又消失了。

    與此同時，身后又傳來爹娘久違的關心。

    “天闊，你過得不開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難過啊�！�

    楚天闊堪堪轉身，只見爹娘雙雙站在面前，還是他記憶中那樣慈祥。

    “爹，娘……”他的眼淚大顆砸落，好似要將夢境都燙穿。

    他好想爹娘，想阿繆。

    他好想自己永遠在夢里，永遠陪著他們……

    天漸黑，風聲簌簌。

    沈輕音一進房間，就看見楚天闊合衣在榻上縮成了一團。

    剎那間，她本郁結在心的怒火頓時被澆滅。

    她皺眉解下披風蓋在楚天闊身上，卻發(fā)現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淚。

    沈輕音心頭一緊，下意識幫他擦去眼淚。

    觸碰到的一瞬間，楚天闊被驚醒，他眼中驚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女人。

    “做噩夢了？”沈輕音輕聲問。

    楚天闊坐起身，偏過頭避開了她的觸碰：“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句話直接讓氣氛沉重了幾分。

    沈輕音看著楚天闊臉上的抗拒，有些喘不過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后，她安慰似的，帶著強硬緊緊攥住他的手：“天闊，我當時是太著急才會對你吼，對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發(fā)誓，這輩子除了阿澈，不會再有其他人介入我們了，我們還是能像從前那樣恩愛�！�

    聽著這些話，楚天闊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他看著眼巴巴的沈輕音，聲音嘶啞：“恩愛嗎……可我現在情愿當初你戰(zhàn)死沙場，我情愿枯守一輩子�！�

    楚天闊的聲音不大，卻像古鐘在沈輕音耳畔敲響，內心翻江倒海。

    她看著眼前人眸中的漠然，有種什么都無法控制的慌張。

    “天闊……”

    楚天闊沒有再說話，把披風還給她便下榻上床躺下。

    沈輕音也沒走，只出神地看著他。

    直到小廝來傳話說季阿澈又哭了，她才說了句‘你好好休息’離開。

    ……

    幾天后，龍華楚天闊跪在佛前，將這些年自己寫給九泉下的爹娘的家書，和超好的經書一并燒掉。

    家書里寫的都是他和沈輕音一路走來的不易和恩愛。

    他原想著有朝一日如果能回到故鄉(xiāng)，就把它們燒給父母，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