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想要進入紀家見紀長安,與紀長安訴衷腸。
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
原先從紀家細作報上來消息中,紀長安就很少出自已的院子。
她很廢,在自個兒的院子里,連自已的丫頭都管不住。
因而紀長安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親力親為。
包括給自已縫補衣裳等等。
當然,那是以前。
現(xiàn)在埋伏在紀家里頭的細作,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了消息。
以前,偶爾會有杜鵑和紀婆子的消息傳出來。
但最近兩人不知道做些什么,也沒什么消息送出來了。
所以元啟宇要見紀長安并不容易。
他這樣貿(mào)然上門,紀家的門童當然不會讓他進去私會紀長安了。
可等著紀長安出門,也不太現(xiàn)實。
而且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首先紀長安就很少出門。
即便出了門,也是坐在馬車或者是軟轎內。
她去莊子上住的時候,也從不出來轉轉。
元啟宇曾經(jīng)在紀家的莊子外面,一直守株待兔。
可也沒有見紀長安這只兔子主動的出過莊園的門。
那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個辦法......
元啟宇的目光充滿了堅毅的看著紀府的牌匾。
他要趕在紀淮招贅的前面,將紀長安攏入懷中。
只要紀長安自已提出,死活都要給他做妾。
紀淮也沒有辦法。
元啟宇捏著拳頭轉身就往回走。
紀長安,他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身后的紀府里,紀長安因為擺了元錦萱一道,讓元錦萱至今無法自證清白,而被困在了皇宮之中。
她的心情大好。
正要陪著阿爹用膳,飯廳門口,黑玉赫高大挺拔的身子出現(xiàn)了。
紀淮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阿赫�!�
可能是因為血脈壓制,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一些什么原因。
紀淮越是面對黑玉赫,越是有一種大氣不敢喘的拘謹謹慎之感。
他親熱的讓出主人位來,
“阿赫,你坐這里,我們一起吃�!�
蔡菱伺候在紀淮的身邊,她的名字如今已經(jīng)上了紀家的族譜,是紀淮的半妻。
因而也能在紀淮的身邊坐下吃飯。
見紀淮讓出了主人位,她也跟著端碗,往下一順位挪。
雖然心中有疑問,但是蔡菱沒有問。
她拿到了自已想要的,并且紀長安還多給了她這樣高的名分。
蔡菱已經(jīng)別無所求了。
至于這紀府之中,還有些什么彎彎繞繞與秘密,那不是蔡菱這個身份的人,能多嘴多舌的。
紀長安就喜歡蔡菱這種腦子不差,心眼多,卻又相當安分守已的人。
這種人很好用。
至少有蔡菱在紀淮的身邊,紀淮最近往寺廟跑的次數(shù)都少了。
也不三天兩頭的往寺廟送冤枉錢,給元錦萱做法師,點長明燈什么的了。
這很好,寺廟的方丈可是元錦萱的人。
只會搞阿爹的錢。
黑玉赫很自然的走到了主人位,坐下。
紀長安坐著沒動,站著沒敢坐的紀淮,便看了女兒一眼。
他如此小心翼翼,打心眼兒里怵阿赫,女兒卻顯得自若多了。
“長安�!奔o淮暗示紀長安站起來,“不可如此沒規(guī)矩。”
紀長安剛要站起身,給黑玉赫行禮。
黑玉赫抬眸,一雙嚴厲的眸子看向紀淮,
“就你話多,用膳�!�
敢兇他夫人?!
活得皮癢了?
紀淮被這么一看,立即坐了下來,心中還莫名其妙的有著惴惴不安感。
血脈壓制讓紀淮在黑玉赫面前,愈發(fā)的唯唯諾諾,小心謹慎。
紀長安瞧著他阿爹吃一頓飯,黑玉赫動筷,阿爹就動筷。
黑玉赫放下筷子,阿爹就放下筷子。
蔡菱也是個極為講究的人。
阿爹動筷,蔡菱就動筷。
阿爹放下筷子,蔡菱就放下筷子。
所以一桌四個人,就紀長安一個能好好兒的吃上一口,其余三人都是動作一致、
紀淮有時候會瞪一眼紀長安。
他瞪紀長安。
黑玉赫就兇神惡煞的瞪紀淮。
搞得紀淮也不敢講紀長安用膳沒規(guī)矩了。
紀長安看得直樂。
正大快朵頤的吃著,她的腿脖子突然被蛇尾纏住。
紀長安一愣。
桌子下面,她的手被黑玉赫微涼的大手握住,還安撫性的捏了捏。
他疼長安。
往后絕不會讓紀淮這個狗東西再訓斥長安了。
紀長安低下了頭,臉頰帶著一些微紅,想要掙脫黑玉赫的手。
但他捏的更緊了一些。
好不容易一頓午膳用完,紀淮帶著蔡菱趕緊的起身告退。
紀長安坐在原位上,在阿爹起身告退的時候,她也準備起身。
卻被黑玉赫桌下握著手,不讓她起身。
紀長安還是第一次坐在位子上,眼睜睜的看著阿爹向別人行禮離開。
阿爹還是倒著往屋外退的。
紀長安有些心頭不安道:
“這樣不太好吧,他畢竟是我阿爹。”
這一頓飯,紀長安吃的有點兒倒反天罡的感覺。
以前她可沒有這么心安理得的,在阿爹吃完了之后,還坐著不動的。
按照規(guī)矩來說,長輩都吃完飯離桌了。
那做為晚輩的,不是也應該立即離桌嗎?
黑玉赫充滿了嫌棄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膳食,
“再吃一點兒,夫君給你好東西吃�!�
他留下夫人,是要給夫人開小灶。
青衣捧著一碗肉羹上來,那肉羹上氤氳著微微的光澤。
等青衣將肉羹放在紀長安的面前。
她往后退了兩步,“什么東西?”
最討厭肉羹了。
會讓她想起上輩子很不好的回憶。
“深海兩萬里的靈蚌肉�!�
黑玉赫抽空給夫人弄來的,他看夫人臉色發(fā)白的往后縮。
便是長臂一攔,將紀長安抱過來,放在腿上,
“你阿爹不聽話,總是兇你,夫君不給他吃�!�
“乖,夫君只給我們長安吃好的�!�
紀淮還不配黑玉赫親自獵食。
身為丈夫,天生就該給自已的夫人捕食。
喂養(yǎng)夫人是每個夫君的職責。
黑玉赫充滿了寵溺的哄著夫人,
“往后夫人想吃什么?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夫君都親自去給夫人獵�!�
“夫人的身子,如今可以吃些好的了�!�
原先只喂夫人喝靈露,吃靈芝。
那是因為夫人只能吃這些,還不能多吃。
多吃會虛不受補。
可是經(jīng)過了多次洗筋伐髓,夫人的體質逐漸變好。
如今可以吃些靈物的肉,更助夫人吸納天地精華。
紀長安坐在黑玉赫的腿上,臉色發(fā)白的搖頭,
“我,我不想吃肉羹,我怕......”
黑玉赫抬手,抱緊了紀長安,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不解的問,
“你總是吃很少的肉食,幾乎沒見過吃過葷的�!�
“這是怎么了?別怕,夫君在這里,誰也不敢在吃食上再虐待你了,乖。”
黑玉赫仔細的這樣一想,夫人豈止是沒怎么吃過葷的。
他睜眼看到她時起,她對葷食就沒動過筷子。
第
155章
長安不想被搜魂
紀長安不敢告訴黑玉赫。
她為什么害怕吃肉?
為什么尤其害怕肉羹。
她怕說了理由后,黑玉赫會追根究底的查探她上輩子的事。
該怎么說,她上輩子一直都在辜負黑玉赫的路上狂奔?
甚至最后害得黑玉赫被人燉成了蛇羹。
紀長安不敢。
她怕上輩子那個不堪、懦弱,又薄情寡性的自已,會被黑玉赫討厭。
畢竟連她都不喜歡那樣的自已。
抱著她的黑玉赫,見夫人不說話。
他拿過肉羹邊上的玉勺,吹了吹,將勺子送到了夫人的嘴邊,
“夫君喂,吃一點,現(xiàn)在開始慢慢的把身子補起來�!�
靈芝與靈露,對夫人的身子來說,已經(jīng)不夠營養(yǎng)了。
更遑論這滿桌的凡人的俗物。
紀長安垂目看著喂過來的肉羹,她緊緊的抿著唇,身子開始發(fā)抖。
黑玉赫對她越好,她就越無法接受上輩子他的結局。
此時,耳際突然不斷回響起繼子聞歡的聲音,
“阿娘,這是阿爹特意做的肉羹,你嘗嘗好吃嗎?”
“阿娘,這蛇肉的肉羹滋味怎么樣?”
“對,這就是紀家的那條鎮(zhèn)宅獸啊,阿娘,我們都嘗過味道了,滋味果然比普通的蛇肉好吃不少......”
紀長安突然一把打開了黑玉赫的手。
她從黑玉赫的腿上滑落,跌倒在地上,哭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要,我不想吃,放開我!”
黑玉赫的手伸過來,她匆忙推拒,
“我不吃,放過我吧,我不要吃,啊啊��!”
她的記憶仿佛飛越千山萬水,來到了上輩子。
聞歡捏著她的脖子,將一碗滾燙的蛇羹往她的嘴里倒。
她不想吃的。
那是黑玉赫的肉,她就算吃自已,她也不會如此殘忍的吃掉黑玉赫。
可是她的守護神死了。
被聞夜松剝皮抽筋,燉了蛇羹。
聞歡惡毒的掐著她,一面往她嘴里灌滾燙的蛇羹,一面哈哈的笑道:
“我親生的阿娘別的都不想吃,就是想要吃點蛇羹,你矯情什么?”
“不過一條蛇而已,我們都吃了,給你吃那是看得起你!”
“這條蛇整日守著你,有它在,我阿爹都不敢進你的院子,你端著什么?”
“如果不是你,這紀家就會完完全全的屬于我們聞家了�!�
“它死了,這條蛇不會再護著你了,你今晚就老老實實的做我阿爹的女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聞歡怨恨紀長安。
認為如果不是紀長安,他就不會認賊做母。
他的親阿娘就不會日日垂淚。
他的阿爹與親阿娘也就不會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他們一家人,原本整整齊齊的,就是因為紀長安,才會四分五裂。
都是紀長安!
紀長安拼命的捶打想要來抱她的男人,她恐懼的哭道:
“是我要嫁給你阿爹嗎?”
“是你們聞家的人,費盡了心思的要巴上我,是聞夜松隱瞞了他和雙青曼的茍且,還生下了你們兩個畜牲�!�
“你們都是強盜,從我家滾出去,滾,滾,滾!��!”
紀長安氣極了,一口血從嘴里吐出來,全落在了黑玉赫的心口上。
黑玉赫蹲在紀長安的面前,要來抱夫人的手頓住。
飯廳里所有伺候的丫頭,也嚇的呆愣在了原地。
好好兒的一桌飯菜,如今一片狼藉。
“長安�。。 �
黑玉赫厲聲大喝,聲音響徹整座飯廳,甚至還帶了震蕩的回音。
陷入魔障中的紀長安,猛然清醒過來。
她蜷縮在地上,茫然的看著黑玉赫。
黑玉赫長臂一展,將瘦削的姑娘抱入懷中,疼的揪心,
“好了,好了,不怕,不吃就不吃,寶貝乖,夫君疼你,寶貝不怕�!�
他將紀長安抱起,一腳踏出去,縮地成寸,便已經(jīng)從紀府離開,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蟒林深處。
紀長安的嘴角還有血,她渾身無力的被放在一片陽光籠罩的草地上。
黑玉赫俯身而下,從嘴里吐出他的內丹。
日光的精華鼎盛之地,靈氣繚繞之中紀長安被黑玉赫的內丹療愈著。
她的眼角落下眼淚,抬手,撫摸著黑玉赫俯下的臉頰。
“為什么有血?你受傷了?”
她問的哽咽,哭個不停,眼淚遮住了雙眸。
都快要看不清黑玉赫的臉了。
黑玉赫的上半身還是人,下半身就已經(jīng)化為了一條又粗又長的蛟蛇尾。
他抬手,將手掌心壓在紀長安白皙羸弱的手背上,
“是誰?!”
黑色的蛇鱗在黑玉赫的臉頰上,憤怒的隱隱浮現(xiàn)。
他的嗓音有些奇怪,好像有很多人聲在重疊著詢問,
“誰害的夫人?說!��!”
蛟蛇尾揮出去,將遠處一棵參天古木攔腰揮斷。
他氣的雙眼一翻,血紅色的豎瞳,與頭上的角都冒了出來。
“他是誰?”
“誰?�。�!”
聲音響徹九霄,將這片蟒林里的飛禽走獸,都嚇得往遠處逃竄。
紀長安哭著伸出雙臂,抱緊了黑玉赫的脖子,
“你為什么臉上會有血?”
她還在擔心黑玉赫是不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