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哦……哦!”大皇子收神,
連忙進去:“抱歉。”
“……”葉慈收了傘,彎腰跟著進去了。
頭一回覺得大皇子這點戲精本性不該來奪嫡,去現(xiàn)代當演員,
比當皇帝快多了,
影帝皇帝總占一個帝字。
車駕遠去,只留下幾道車轱轆印,
碾碎了殘葉混雜在水洼里,飄飄浮浮。
大皇子出京查案,
爭取不到機會的老二并沒有出門相送,
畢竟他們只是有血緣關(guān)系但不熟的兄弟罷了。
四皇子與三皇子交好,
理應(yīng)避嫌不能沾這些事務(wù),
三皇子就算再不忿也不敢抗旨不遵,眼睜睜看他們遠去。
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摔了心愛的茶杯。
老四一向偏向他三哥,為三皇子義憤填膺一番,還口不擇言說陳江浪大,風雨交加的怕不是會翻了船,叫他們淹死算了。
三皇子聽罷,連忙捂住四皇子的嘴,叫他別張嘴就亂說,眼神卻似有思量。
莽夫般的四皇子在三哥的安慰下勉強平息憤怒,坐在一邊生悶氣。
……
離京頭三日,相安無事。
坐了還幾天馬車,葉慈腦子也有點暈,慶幸走的是平坦的官道,手扶著桌子假寐。
大皇子扶著暈乎乎的腦瓜盯著窗外景色發(fā)呆,刑部侍郎在外邊吐著,他今中午吃多了,暈得慌。
這風平浪靜的好幾天叫人放松警惕,昏昏欲睡起來。
大皇子心想老三還不至于蠢成這樣,剛出發(fā)就派人刺殺,不就是擺明了自己就是幕后黑手,怎么著都洗不掉的污名。
在即將轉(zhuǎn)道水路,繼續(xù)朝梁州出發(fā)時,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夜色寂靜,江上薄霧氤氳,如境水面映著孤寂的白月,涼意暗生。
才與其余兩位主事官商議完具體事宜,熄滅了房中燭火各自回去休息,路過近水一側(cè)。
護送葉慈回去的兩個老兵一改無所事事的臉色,盯著平靜的水面目露警惕。
“葉大人,夜色已深,早點回去洗漱休息吧�!逼渲幸蝗藛≈ぷ拥�。
葉慈眉峰微動,含笑道:“好,有勞你守夜了。”
然后就伸手把大皇子往隔壁一推,背部撞上了船身,迷茫地瞪大雙眼。
葉慈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唇角一挑,示意他禁言。
不明覺厲的大皇子:“……”
那邊老兵還在說著話,眼睛如狼般警戒。
“不麻煩,我以前在北境經(jīng)常徹夜不睡,就為了防著闐真那幫蠻子�!崩媳m瘸著腿,目光仍銳利如劍,手也摁上了要腰側(cè)的刀。
“葉大人,大皇子二位就早些休息,今日輪到我和老吳守夜,二位可安心�!�
嘩啦一聲,如巨石砸破平靜的湖面,有刺客出水,細長的軟劍就朝著大皇子刺來。
月色暗淡,鋒芒畢現(xiàn)。
船上終于大亂起來,陷入危險之中。
“有刺客!”
“保護大殿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幾個刺客身上,忘了船上的侍衛(wèi),貌似盡忠職守的侍衛(wèi)利刃出鞘,刀鋒卻對準了身邊的貴人。
大皇子求生欲爆發(fā),躲了第一劍,再躲第二劍就是為難他這個文弱皇子。
眼看躲閃不及,寒鋒襲來,大皇子第一反應(yīng)就是老三還真那么傻啊,真敢叫人捅他!第二反應(yīng)就是吾命休矣!
身旁傳來一聲嘆息,胳膊被人一拽推到了角落里,面前立著一道修長的背影。
清冽的聲音分外熟悉:“大殿下,尚方寶劍借我一用�!�
大皇子尚未說話,只覺腰間一輕。
葉慈反手一抽,拿走了了他腰間懸掛的寶劍。
寒鋒出鞘挑開了朝他砍來的刀,看似比大皇子更加文弱的葉慈與那侍衛(wèi)戰(zhàn)上。
還不是有來有回的戰(zhàn),是全程碾壓式把對方按在地上摩擦,長劍跟戳山楂果竹簽一樣,一個串一個,傷了一大片。
能看出葉慈只是表面文弱書生,在劍法很有章法,神情自若,閑庭信步,叫人一看不知道她是在殺敵還是在逛自家后花園。
別說,還別有一番高手風范。
大皇子頭一回發(fā)現(xiàn)在他手上跟裝飾品似的尚方寶劍竟有這樣厲害,心生向往。
還在愣怔間,幾個刺客就被擒住,平息了暴。亂,匆匆趕來的其余護衛(wèi)跪地請罪。
“卑職等護衛(wèi)不力,請大殿下降罪!”
“已將數(shù)個刺客拿下,皆留活口,靜聽殿下處置!”
“大殿下,您沒事吧?”
扶人的扶人,收拾殘局的收拾殘局,全都看向在場身份最高的男人,等待他的指示。
這也是一場試探,如果他能擔當大任,大家都聽他的,要是不能,等待他的就是架空。
大皇子嗅著濃重的血腥氣,腸胃翻涌感到不適,臉色發(fā)白。
他左右看了看,猶豫幾番還在衡量著什么。
寶劍歸鞘發(fā)出一聲脆響,大皇子的注意力被葉慈吸引,不少人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身上。
只見她白凈的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平定了刺客之亂的人就立在他身側(cè),背光而站,眉目深邃,經(jīng)歷一番大動作后衣衫微亂,袖子沾了幾滴血。
好似那月下翩然的玉面羅剎。
葉慈仍含著笑意,聲音不大,卻震耳發(fā)聵:“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殿下,該強硬則強硬,過柔易摧,自以為不爭,在別人眼里可不是。”
葉慈挽了個劍花,將尚方寶劍歸攏回鞘,繼續(xù)懸掛在他腰間。
碧波蕩蕩,孤月高懸,夜風吹不散那股血腥氣。
“……”大皇子垂眸盯著劍柄,故作惶恐的雙眼堅定起來。
挺直了微彎的腰,與身旁人對視一眼,一貫平直含蓄的唇角上揚,笑容溫雅。
泥人有三分脾氣,大皇子眼含慍怒:“你說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輪不到我決定了。”
從皇帝把自己選為二弟三弟的磨刀石開始,就由不得他繼續(xù)隱藏。
這才出發(fā)多久,就有人明目張膽的來刺殺,身邊的侍衛(wèi)都被人收買,這明晃晃警告他這個大哥少輕舉妄動,否則定后性命之憂。
就如葉慈之前所想,蕭晟的優(yōu)點是隱忍,最大的缺點也是隱忍,因為太能忍總瞻前顧后,錯失很多機會。
郁郁不樂十余載,直到那場宮變才叫他放手一搏,終于挺起胸膛。
他就是嫡又是長,論資格比下面的弟弟們大的多。
大皇子冷聲道:“爾等將這些狂妄之徒壓去審訊,撬開他們的嘴,不得有半句謊言,我也會修書一封,上呈父皇秉明所有事實,蓋不遺漏!”
眾人聽令:“是!殿下!”
等人群散去,侍從領(lǐng)著大皇子回房休息,神**言又止。
大皇子今日突遭刺殺,本來有些不虞,又被解開心結(jié),卻是舒暢不少,直接開口問道:“你想說什么就直說。”
侍從躬身一禮,說道:“殿下您在后宮隱忍多年,一向不愛出頭,可這葉大人今日之舉,是否有逼迫之嫌?”
“逼迫?”大皇子老實承認:“剛開始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侍從目露疑惑,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大皇子壓低聲音說道:“后來我就不這樣覺得了,母后去世前總叫我忍住,只為平安,長久忍習慣了,反成了懦弱之輩,性情沒有半點鋒芒。父皇行伍出身,一路拼殺得來的皇位,他的想法里皇子可以勇莽,可以貪色,可以城府深沉,最不喜歡的就是瑟瑟縮縮的人�!�
侍從靈光一閃,端著熱茶遞給大皇子:“所以圣上叫您入刑部是這個意思?”
皇帝覺得長子性情過于溫吞,故意叫他見見血光,長一長身為皇族之子的膽量。
大皇子點頭:“對,反而是我瞻前顧后,一心防備二弟眼線,什么事情都不做,差點因小失大,反叫父皇失望。這次梁州之行也是一次機會,若是做不好,將會叫父皇更加失望,或許還會……”
還會徹底遠離那個位置。
“那……那葉大人他……”侍從又想起話里有話的葉慈,總覺得他這人古古怪怪的。
“旁觀者清,且他心思敏銳,估計是看出了什么,來提點我一二……”大皇子說:“說來他對我也算半師之恩,今日又救我一命,此恩難報�!�
說著,大皇子又想起了什么,叮囑道:“爾等千萬不要貿(mào)然接近葉大人,他只是順嘴一提,要是故意接近,遭父皇生疑反害了他。”
皇帝就是這樣的疑心病,你變好了他會懷疑你是否勾結(jié)朝臣,你變壞了他會懷疑你是不是爛泥扶不上墻,一輩子就這樣了,各種自我矛盾。
“奴婢明白的。”侍從越想越是。
每回去問安時,皇帝總拿問題拷問大皇子,大皇子為了不顯眼總是回答的中規(guī)中矩,顯得愚笨,皇帝卻比三皇子又看中哪個煙花女子還生氣。
屢屢叫他回去反省,侍從以為皇帝偏心,只喜歡肆無忌憚的三皇子。
說起來,侍從又想起另一件事。
皇帝對大皇子最滿意的時候竟然是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要娶從小被寄養(yǎng)在莊子里的大皇子妃為妻,可以說是大皇子出生以來最硬氣的一天,背都被抽爛了都不肯改口納為側(cè)妃,就是要正妻之位。
這個問題不但是大皇子那邊迷糊,葉慈這邊的人也迷糊。
老兵們?nèi)塘擞秩�,嗓子啞了的那個直白說了:“皇族之人天生多疑,你不怕日后大皇子上位,認定你心機深沉,日日猜忌你?”
葉慈當然想過這個問題,但首要問題不是這個,她搖頭道:“從現(xiàn)在來看,他品行端正,暫時不會如此�!�
“那日后……”
皇帝少說還有三十年命,現(xiàn)在折騰太過只會惹他不高興,幾乎沒人輕舉妄動。
“日后也沒關(guān)系,瞻前顧后可成不了事,總之我不會牽連北境王府……諸位早些休息�!比~慈老神在在地關(guān)上門,將他們隔絕在外。
“……”老兵們心底是有這個意思,被直接挑破還是覺得害臊,對視一眼,各自不語。
瘸腿的越想越氣,踢了嗓子啞的一腳:“你說你,嘴上就不能把把門,郡主叫我們聽令辦事,不是叫你來指手畫腳的,這些東西你會嗎?”
“……行,我不會再說了。”被踢的人吶吶不語,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諱。
只是各路人馬都對北境王的權(quán)利虎視眈眈,怎能不仔細仔細再仔細?
武將怎么都是錯,總?cè)遣录�。軍中地位高,凝聚力高會被懷疑是否有二心,軍中地位不高,只聽皇令,�?zhàn)場上訊息萬變遲早出大問題。
……
這邊說到做到,第二日大皇子就寫折子,將事情經(jīng)過都寫的仔細明白遞上去。
人倒是暫時扣下,特地說明是還沒查出真兇,恐有后手,并非故意扣押,望圣上明察。
消息傳回京城已經(jīng)過了數(shù)日,仍引起軒然大波,早朝又炸了一次。
再一再二不再三,這回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三皇子身上,溫丞相亦然。
刺殺皇子可是重罪,還是在這關(guān)頭上膽大妄為,直白透著愚蠢的手段指向性太明顯,且有前例在。
二皇子黨立馬抓住機會,出列控訴三皇子罪狀,黑鍋一個接一個往上扣。
三皇子黨不甘落后,絕不能被冤枉,兩方人馬吵得不可開交。
溫丞相莫名覺得這是他外孫敢做的事情,但問題不是這個,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為其脫罪,絕不能傳出三皇子為掩蓋罪行殘害。
皇帝聽夠了他們吵架,出聲質(zhì)問:“老三,你怎么說?”
視線如刀,個個都往三皇子身上戳。
“什么……什么刺殺?”
三皇子臉色驟白,又是撲通跪下,再次聲淚俱下的辯白。
“兒臣冤枉�。∽愿富拭蟾缜巴褐莶榍宕税敢潦迹瑑撼紴楸芟油司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會去刺殺大哥,我還等著大哥還我清白呢!”
皇帝面色沉沉,叫人看不出他心情如何,只盯著辯白的三皇子沉默不語。
溫丞相絕望閉眼,暗示屬下出列為三皇子辯解。
心里頭也在琢磨,若是三皇子所言屬實,那刺殺者究竟是誰?
這一招分明是要把三皇子摁死在殘害兄長罪名上,皆是稍有不慎,恐招來大禍。
第127章
紈绔非我意14
“既然你無法拿出有力證據(jù)為自己辯解,
那就交出工部令,在你的皇子殿好好反省吧�!�
“父……”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含著冷意的雙眸朝他看來,自上而下的俯視,
好似不是在看自己的兒子,
而是在看一個定了罪的犯人。
君王多疑,
不管這事情你有沒有做,只要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終有一日就會生根發(fā)芽,長成參天大樹。
蕭寧以往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覺得皇帝與前世的父親并無太多差別,有責罵有獎賞,
都是稀松平常的語氣,
等著他賣乖挽回。
頭一回感覺這平淡的語氣那么叫人膽寒。
他知道皇帝并不相信自己會做這件事,
依然罰了,
還是用極不信任的態(tài)度罰。
說再多的冤枉都比不過皇帝的態(tài)度,他只想治罪,
不問緣由。
“臣不敢,臣遵命�!笔拰幍托σ宦�,冷了心,
任人拖走。
在皇權(quán)至上的世界里,
他相信那點溫情做什么,估計之前的溫情都是假的。
四皇子眼睜睜看著三哥被帶走,
欲言又止,眨了眨密長睫毛的雙眼,
垂眸不語。
另一邊的二皇子眉毛擰的比誰都糾結(jié),
思來想去也沒理出個結(jié)果來,
見皇帝視線轉(zhuǎn)移,
忙調(diào)整神情。
……
消息從早朝傳了出去,鄢靈玉正好攜銀朱赴約,參加春日宴。
聽了仆從的話,鄢靈玉直接摔了茶杯。
這摔杯盞的聲音過響,引來不少目光。
“這是怎么了?郡主的臉色怎么這般難看?”
宴會主人鎮(zhèn)國公夫人探頭看去,發(fā)現(xiàn)鄢靈玉手手抓這胸前衣襟,臉色蒼白,好像是震驚過度的樣子。
鎮(zhèn)國公夫人忙起身過去,安慰道:“果然是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婦,心有靈犀的有情人,郡主是為夫婿安危憂心罷?”
“是我失禮了�!臂踌`玉臉色仍不太好看,隨意點點頭。
她身有郡主爵位,又上過戰(zhàn)場比深閨夫人們多了層肅殺之氣,就算失禮也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什么。
鎮(zhèn)國公夫人更不會計較,她夫君也是沙場老將,欣賞都來不及。
她放柔聲音道:“要不我命人扶你到房里休息一下?”
“不用……”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鄢靈玉歉然道:“是我反應(yīng)過度,擾了夫人的興致,我坐一會就好了�!�
“這是人之常情,怎么能怪你呢。”
國公夫人笑了,直接坐鄢靈玉身側(cè),拉著她發(fā)涼的手說話:“當年我老頭也是傳過這樣的消息回來,我直接嚇暈過去,幸好好消息是粘著一塊來的,不然我比你更加激動,所以我理解你�!�
眾人看了也覺得情緒微妙,紛紛勸慰鄢靈玉安心。
這不是沒事么,她反應(yīng)確實有些過激了。
以前她們以為這對夫婦的結(jié)合是皇帝權(quán)衡過后的結(jié)果,什么十里紅妝都是給外人看的,誰敢相信不過幾個月能建立如此深厚的情意。
現(xiàn)在一看,不是那么回事,當真是情深意切,情緒激烈成這樣。
感到新奇的同時,不妨礙她們多說幾句好話,互相拉近關(guān)系。
“郡主莫憂心……”
“郡馬吉人自有天相,必然平安歸來,聽說圣上最近很是看重你夫婿�!�
銀朱被擠到人群后,靜靜看著她們臉上或真或假的關(guān)懷,生生忍住嘆氣的沖動。
轉(zhuǎn)眼看別的地方,京城近日晴朗無云,繁花盛開,當真是好景色。
不多時,鄢靈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勉強應(yīng)答起來,畢竟是她在京城第一場赴宴,直接走了太打主家的臉,顯得失禮。
只是那漂亮的眉峰仍是蹙著,殷紅的口脂蓋不住本來唇色的蒼白。
她回頭看向銀朱,好像有什么想說又忍住了,銀朱剛想走過去,鄢靈玉就回過頭。
說說笑笑了一會,鄢靈玉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下意識揪緊裙角,好像心跳越來越激烈,坐立難安,好像有什么事情急切的需要她去做,不知名的力量催促她離開這里的樣子。
這種感覺好沒道理,從剛剛延續(xù)至今,并且越演越烈。
又一個人快步邁入,不顧一群夫人小姐在場,看來是著急上頭顧不上其他。
“恕兒子明日不能為母祝壽�!八曇艋艔埖溃骸傲褐菰俣冗B夜大雨,才修了一半的大壩被洪水沖垮,淹了大皇子的車駕,與葉大人一眾下落不明好幾日,圣上命我前去尋……郡主也在?”
眾人啞聲了,剛剛才說過一定沒事,現(xiàn)在卻生生打她們的臉,一時語塞。
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去,這回鄢靈玉的臉色蒼白如紙,難看的很,扶著桌子緩緩站直身體。
國公府夫人忍不住邁前一步:“葉夫人你別著急,聽聽華兒怎么說先�!�
一步一步走到國公府大公子面前,鄢靈玉氣勢逼人,寒聲道:“你說什么?”
鄢靈玉相貌生的極艷,眉眼混雜著北境母親的血脈,顯得深邃濃重,平日里看著跟普通異域美人沒什么兩樣,直到她氣勢外放,才會叫人恍然醒悟,這是在戰(zhàn)場上殺敵的女將。
“……”國公府大公子腦子空白一瞬,不知道該說什么。
鄢靈玉大步流星走出了鎮(zhèn)國公府,頭上釵環(huán)叮當,搶了馬夫的鞭子跨上馬。
“郡主你要去哪里?”銀朱著急問道。
這時候也就身懷功夫的銀朱能追得上鄢靈玉,好險扯住韁繩,把人拉住。
“……既然走到這一步,只能接著做下去了�!臂踌`玉雙目茫然,低聲喃喃。
本來她能走出鎮(zhèn)國公府就是靠著一口氣,現(xiàn)在被銀朱攔下,那一口氣就散了,在旁人眼里她神情變得恍惚。
在國公府大公子嘴里,這段時間里大皇子攜人查案,那梁州知府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因為他早將梁州府衙打造得鐵桶一塊,怎么也找不到錯漏之處,好像這一次單純只是無妄之災(zāi),那縣令是被受災(zāi)的暴民殺死。
他們要什么,梁州知府就給什么,庫房任進,賬本任查,災(zāi)也老老實實去賑。
就算手持尚方寶劍也無可奈何,總不可能在毫無證據(jù)的情況下濫殺無辜。
葉慈等了幾天,便與大皇子聯(lián)合,來了一場離間計,將梁州知府的管家策反,找到他貪污謀財與商戶勾結(jié)抬高物價的證據(jù),人證物證俱在,梁州知府這才伏法認罪,將其押解歸京任聽君上處置。
到此為止就是功勞一件,不負皇帝所托。
架不住此地被洪水沖垮,再不安頓恐怕再起暴。亂,為了安撫災(zāi)民,他們得監(jiān)督修好大壩再歸京,等調(diào)任過來的官員接手這一地狼藉。
工部侍郎奉命攜人前往梁州,經(jīng)歷千難萬難平安到達,葉慈對工匠一事也有點看法,看過圖紙后跟工部侍郎及工匠們聊了幾句,決定攜手共同監(jiān)督。
大皇子想著反正也要爭儲君之位,留下來給自己造勢也不錯,就一起去監(jiān)工。
于是被強制加班的葉慈和看熱鬧的大皇子去到了現(xiàn)場,他們幾個也是能人,就這樣敢走進災(zāi)后現(xiàn)場。
結(jié)果就是上游在梁州知府的時候就是豆腐渣工程,這回沒能攔住,一波把他們幾個全帶走。
皇帝也蒙了,在朝上震怒,誅九族的話都說出來了,惹得朝臣們跪地請罪。
生氣也沒法,事情還得處理,一口氣點了幾個人,命人去尋人,是死是活總要找一找,得給個交代。
該死瞞著的消息就這樣被傳了出來,還通過國公府大公子的嘴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漏給她聽,全在觀察她的反應(yīng)。
鄢靈玉本就是個沒什么陰謀的人,現(xiàn)在想不陰謀論都難,配合著他們演了一場,直接竄出國公府大門,叫他們追都追不上。
眼看那幫人就要追上來勸慰了,鄢靈玉表現(xiàn)得強裝振作,震驚過度的樣子,心里捶死那幫人一萬遍,把自己膈應(yīng)吐了。
一勒韁繩,對銀朱說:“先回承恩侯府,再做謀算,最后按照我的性子,還會隨承恩侯一同進宮,要求前去梁州營救�!�
銀朱當然說好。
剛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國公府里的人就追了出來,國公府夫人神情焦急,好像怕鄢靈玉一時沖動回去做什么一般。
“郡主……你!”
你什么都沒用了,只能看見鄢靈玉遠去的背影,嘆息跺腳。
銀朱回頭掃了一眼,心說怪不得她們突然就遞來了請?zhí)�,措辭方面怪異得很,好像鄢靈玉不來叫她們有多失望似的。
現(xiàn)在一看,果然各個沒安好心。
就是不知道她們的背后又站著誰,為誰圖謀。
銀朱想不通,只覺得京城的人就是霧做的,總叫人猜不透他們到底在想什么,說話做事叫人云里霧里。
走著走著,鄢靈玉突然問:“你說侯爺知道嗎?”
“……”銀朱才想起這件事,與鄢靈玉對視一眼,撓撓臉:“郡馬爺是侯爺?shù)暮⒆�,他�?yīng)該知道的……吧。”
這語氣很勉強,銀朱想說服自己都難。
鄢靈玉:“……”
那就是不知道了。
希望他人沒事,沒給嚇蒙過去。
……
被幽禁宮內(nèi)的三皇子當然也聽聞此事,高興的又摔了茶杯。
三皇子浮腫的臉帶著笑意,一拍桌案:“好啊,叫他伙同大哥總與我作對,現(xiàn)在死無全尸就是活該!”
“三哥你小點聲,小心隔墻有耳�!蓖盗镞M來的老四難得長心眼,把三皇子拉下來坐穩(wěn)。
左右看看清冷的宮室,四皇子說:“三哥看起來受苦了,人清減不少�!�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三皇子就萬分難受,對著四弟連連訴苦。
三皇子這段日子過得不好,皇帝懷疑他有問題,對他毫不留情面,連后宮里的皇后都被訓斥了一番,差點就要交出鳳印。
不過結(jié)果也差不多,皇帝叫莊貴妃協(xié)助皇后協(xié)理六宮,皇后沒病沒痛,好端端的來個人協(xié)理六宮,可不就是分權(quán)的征兆?
反正他這一脈人被壓制的無法反抗,夾起尾巴做人,生怕皇帝的屠刀下一刻就揮到他們頭上。
保全自己,才能接著為三皇子做事。
聽罷,四皇子也說:“父皇確實是過了,這沒影子的事情也能怪在你頭上,不知道是誰刺殺的大哥,鬧得你們父子離心,以前父皇最疼的就是三哥你,倒被二哥搶了視線,近日連連夸獎�!�
三皇子擺擺手,滿臉無奈:“那又怎樣,父皇一個懷疑下來,我母后都沒逃過他的遷怒,現(xiàn)在我那多災(zāi)多難的大哥被水淹了,就怕他又把這事賴在我頭上�!�
四皇子端茶的手一頓,糾結(jié)道:“不會吧?”
“天恩難測,向來如此。”三皇子雙目盯著飄香的茶壺出神,低低道。
當時反應(yīng)不及時,三皇子后續(xù)順了一遍思路,有了懷疑的人選。
對著老四憨厚的臉,他還是把話吞了回去,打算按下此事不提。
他不提,四皇子無所謂慣了,嘟囔一句:“被人冤枉的滋味可真憋屈,要我就毛了,非要父皇給我做主不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三皇子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圖紙上,上面畫著改進**的草樣。
本來他想獻給皇帝討他歡心的,到今天都沒來得及給他,庫房里存了一堆成品落灰。
皇帝最近態(tài)度古怪,誰都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對自己也是一逼再逼,逼得外祖溫丞相差點遞折子辭官。
如果他大哥帶著證據(jù)死在梁州還好,但要是沒有呢?
從梁州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找了好幾天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就意味著有生還的可能。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只要大哥平安歸京,就是他災(zāi)厄之日。
這種預感來的沒緣由,強烈且奇怪,但按照他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只有他遭逢性命之危時就會有提醒,他已經(jīng)接著提醒逃過不少次危險。
或許這次也不例外。
前世三十歲不到就車禍而死的蕭寧惜命的很,這輩子也才二十出頭,更加舍不得這身榮華富貴。
“老四,聽說你與黃將軍有些交情?”
黃將軍可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地位非比尋常,只是最近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調(diào)任為左統(tǒng)領(lǐng),身邊多了個礙手礙腳的右統(tǒng)領(lǐng)。
更多的還是更聽黃將軍的差遣,不服空降而來的右統(tǒng)領(lǐng)。
無緣無故問出這句話來,叫四皇子心念一動,抬眼跟三皇子對視。
“三哥為何有此一問?”
第128章
紈绔非我意15
不知道是不是總礙他眼的葉慈不在的緣故,
蕭寧出走的好運氣繞個彎又回來了,運氣出奇的好。
聯(lián)合后宮前朝,種種安排尤其順暢,
叫蕭寧找回了從前意氣風發(fā)的感覺。
叫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為葉慈一定方他。
梁州被沖垮消息傳回來的第六天,
在河岸邊發(fā)現(xiàn)皇長子尸首的消息也跟著烈陽傳回京。
彼時皇帝已經(jīng)移駕行宮,
準備避暑,聽聞此消息,
當場氣血上涌,差點暈過去,好險穩(wěn)住了。
大皇妃沒那么好的心性,直接倒下去,
被一旁的蘭真郡主扶住,
據(jù)太醫(yī)診治是悲傷過度,
難以自已。
到底是自己的長子,
皇帝還是有點感情,回去后大病一場,
皇后與莊貴妃則在行宮侍疾,除此之外皇帝誰也不見。
三皇子還在幽禁中,消息傳出十分不易,
蕭寧心本惴惴,
還有懷疑留存,但看在傳消息的人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
也信了。
又接到寫著皇帝脈案的密信,蕭寧心中大悅。
“真是天助我也,
怎么會有那么巧的時機?父皇因為大哥的死訊病了,
母后那邊說父皇病情不假,
苦藥一碗接著一碗喝,
好幾天茶飯不思唉聲嘆氣,太醫(yī)還說他要是繼續(xù)下去恐危及性命�!�
三皇子一彈手中密信,放在燭火上燃燒。
“那恭喜三哥,舉事必成!”四皇子不改憨厚面孔,這就恭喜上了。
三皇子已經(jīng)美滋滋的想像自己登臨帝位的盛景,拍著四皇子肩膀笑道:“你出了大力氣,屆時必定封你為親王!你母妃晉為貴太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四皇子只是憨笑:“那感情好!”
“可圣上一向身體強健,怎會突然病得這般嚴重?”溫丞相人老成精,總覺得事情過于順利,好似哪里有錯漏之處。
三皇子不以為意:“父皇就是一向身體強健,鮮少生病,才會病來如山倒……再說了,你不信其他,也不信母后的話嗎?”
想到皇后就在皇帝身邊侍疾,必定是小心翼翼,總不該傳假消息坑親兒子。
“也是……”溫丞相勉強展眉,轉(zhuǎn)而詢問起起兵事宜,務(wù)必做到面面俱到。
雖不耐這個外祖父總在一邊指手畫腳,蕭寧看在他衷心腦子又好的份上還是張嘴解說一二。
提及他改良的**神情十分得意,不僅射程更遠,殺傷力也成倍增加,比闐真人的強上數(sh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