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大鵝是校中霸王,誰見了都繞道走,包括校長在內(nèi)。今日就被葉慈制裁,沒叨到她不說,還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大鵝傻了,大鵝叫了,從此大鵝繞著葉慈走。
他們也不敢有半分造次,總感覺下一刻被扔進湖中心的就是他們,反正心情十分復(fù)雜。
“怎么快就到了,腰酸不酸要不要揉揉?”葉慈穩(wěn)住身體,彎腰將人按回座位上,手掌揉按對方的后腰。
對著駕駛座下達指令:“安妮,前往閔陽實驗一中�!�
控制板面閃了閃,系統(tǒng)合成的女聲輕柔道:[好的,已定位閔陽實驗一中,預(yù)計行駛時間一小時,請系好安全帶。]
早在幾年前自動駕駛技術(shù)已經(jīng)覆蓋,人們可以自由選擇自動駕駛或者人工駕駛,剛開始自動駕駛的安全性遭到社會質(zhì)疑,后來據(jù)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自動駕駛的車禍率遠低于人工駕駛,這才被大眾所接受,熱情空前高漲。
“如果你心疼我的腰,你在昨晚上上半夜就應(yīng)該停手,而不是興致高到不愿罷休�!鳖欀褂袷娣膰@口氣,躺在對方身上幽幽道。
“……”葉慈選擇笑而不答,下次還敢。
車輛在平緩行駛,顧止玉靠在她身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越來越昏昏欲睡。
另一輛車跟在這輛車的后面,坐著顧止玉的幾個助理。
她看著一晃而過藍天,百般聊賴的說:“好久沒回去了,你說實驗一中會變成什么樣?”
葉慈想不起來,就說:“校區(qū)更大,學(xué)生更多。”
“你這不是廢話嗎?”顧止玉氣笑了,頭拱在她胸口,把玩著對方的手,修長漂亮,跟藝術(shù)品似的。
其實她們兩人都好幾年沒時間回母校看看,錢沒少捐,人就忙到忘記回去。哪能知道實驗一中到底變成什么樣了,這個問題也確實挺無聊的。
可生活不就是一個一個無聊的問題堆起來的嗎?
過度運動后的顧止玉渾身都泛懶勁,要是還有勁,指不定要爬起來騎葉慈身上鬧騰。
葉慈的右臉蹭了蹭她的發(fā)頂,聞到了洗發(fā)劑的味道,她們用的都是同款,總覺得在顧止玉身上更好聞一點。
并不敢把她精心做的發(fā)型弄亂,她笑道:“對的,我就是在說廢話。”
哼笑一聲,顧止玉隨口胡扯:“你都沒有想象過的嗎?我從前幾天就開始想記憶里的實驗一中究竟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我就記得一件事�!�
“就記得什么?”葉慈把人摟緊,幾乎是半躺在自己懷里,腰身柔韌,手感極佳。
摸了千百次,還是覺得愛不釋手。
“我們一畢業(yè),學(xué)校就開始建宿舍樓,準備下一屆學(xué)生集體內(nèi)宿,那得節(jié)約多少時間啊。”顧止玉氣哼哼的說:“不止這個,還有那課桌全都換成了新桌椅,后面設(shè)立大書柜以供存放不急需書籍,那叫一個舒服啊�!�
“確實,老桌子太小了,根本不夠地方放書,只能放地上,進進出出的總會踢到書�!�
葉慈全程靜靜聽著,時不時應(yīng)和一句,看似不熱情回應(yīng),顯得冷淡。其實沒有一句是讓顧止玉的話掉地上,有問必答。
說著說著都不知道話題歪到哪里了,顧止玉眨眨眼,又提起另一個話題:“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這樣溫度的秋天,那晚上還下雨了,我老叫你報警你偏不報警,還跟落湯雞一樣的回家,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第一次見我?”葉慈一怔,默默念了這句話。
顧止玉仰臉一笑:“我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劉海下的你是長這樣的,還挺好看的,就是瞇著眼睛看人有點兇�!�
不再在那個問題上糾結(jié),葉慈嗯了一聲:“因為近視,我誰都看不清楚,一直想看清你長什么樣,就顯得比較兇�!比缓罄^續(xù)聽著。
“后來才發(fā)現(xiàn),你確實挺兇的,每回打架都直接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跟學(xué)校大鵝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葉慈被她逗樂了,聽見后面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消音了,低頭一看,原是累過頭睡著了。
車內(nèi)安靜了下來,懷里躺著一個人也不覺辛苦,只覺得有點無聊。
扯過小毯子蓋在她身上,葉慈看著路況出神。
顧止玉忽然嘟囔了一句什么,湊過去一聽,是含含糊糊的停電兩個字。
“停電了?!”
眼前一黑,教室里的學(xué)生嘩然一片,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一句。
顧止玉正在寫最后一道大題,說來也奇怪,這個題目她寫過很多遍,明明解題思路了熟于心,但是怎么看都寫不出來,全部一片模糊。
好不容易有點思路,就停電了。
“可惡啊!好煩,我不寫了!”顧止玉氣性也上來了,摔了筆,直接倒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人很熟悉她的靠近,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捏了捏。
另一個人接上話,他語氣驚喜道:“停電了!太好了,我先睡一覺�!�
然后就是一掀試卷,趴下去的聲音。
其他學(xué)生志向更大,他說:“班長,停電了我們能提前放學(xué)嗎?我昨晚上兩點才睡,能跟國寶搶飯碗了�!�
青春期的男生都在變聲期,變得成熟沙啞,仗著班長聽不出誰是誰的聲音,可勁聊天。
“誰不是呢,晚自習(xí)都寫不完作業(yè),回家還要接著補�!�
“我不要讀書了,我要去投胎當(dāng)狗�。 �
“我也睡一會,來電了叫我�!�
班長保持沉默,聽了最后一句,冷不丁的說:“俺也一樣�!�
同學(xué)們一愣,全都哄笑開了。
隨后就是安靜,都在爭分奪秒的休息,高強度的學(xué)習(xí)壓榨了他們的休息時間,不再有時間去打鬧,將所有的空余時間留給了學(xué)習(xí),邊吃飯邊背單詞才是最常見的。
辦公室里的老師匆匆趕來,王凝音舉著手機說:“同學(xué)們別擔(dān)心,學(xué)校線路出現(xiàn)問題正在修,等會就能好……”
她手機自帶電筒一掃全班,也無語住了,包括班長在內(nèi)的學(xué)生全都趴下了,齊刷刷倒了一片。
到這時候,顧止玉終于想起來了,這是他們高三一次晚自習(xí)的停電。
這一天晚自習(xí)開始前,葉慈和楊依伊交換了位置,現(xiàn)在摟著她的是葉慈。
學(xué)校停電本是常有的事,顧止玉也趴下了,閉了一會眼睛,又睜開了了。
今日天氣無星無月,黢黑一片,除了講臺上的光源什么都看不見,顧止玉仔細辨認了一會,才勉強分清葉慈整個人的輪廓。
手肘曲起墊在臉下,雙眼緊閉,眼鏡被她摘了放一邊,雙唇微微嘟起,因為天氣干燥的原因有點干裂起皮。
顧止玉真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夜視眼,這點細節(jié)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后來回想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壓根不是看見的。
黑暗里總能滋生很多情緒,叫人勇氣倍增。
看了一會,顧止玉從桌洞里摸出了唇膏,用氣聲問:“要不要涂唇膏,你嘴巴好干啊�!�
葉慈含含糊糊的應(yīng)了一句,不知道是說嗯還是再說不。
等了一會,對方還沒應(yīng)答,默認為嗯的顧止玉腦子冒出一個想法。
“算了,你不涂,我涂�!�
拔開唇膏蓋子,旋出一部分奶白膏體,淡淡的青梅味飄了出來,像極了那一晚上在葉慈身上聞到的青梅酒香。
往自己唇上抹了潤唇膏,抿抿嘴巴,顧止玉感覺自己香香的。
想了一會,她湊到隔壁用趴著的姿勢觀察葉慈,盡力收斂自己的呼吸,別把對方給鬧醒了。
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一句“真好看啊,月光女神似的”,然后費盡心機辨認她嘴唇所在地,小心翼翼的替對方如上唇膏,還要小心別涂到下巴上。
這么大一個活人在她隔壁窸窸窣窣,顧止玉自以為自己動作輕柔,其實唇膏往葉慈嘴巴上一懟她就清醒了,就是沒睜開眼睛。
眼看對方的干燥的嘴唇蒙上一層水潤,顧止玉滿意的收好了唇膏,小小聲的說:“我真是個貼心的人,還會幫忙涂唇膏�!�
葉慈:“……”
班內(nèi)還是很安靜,王凝音在講臺上坐了下來,看著這群休息的學(xué)生。
葉慈的手一動,把放在她們中間的筆弄掉了,顧止玉彎腰去撿,發(fā)現(xiàn)滾的有點遠夠不著,就蹲下去撿。
起身的時候,下巴被人捏住了,顧止玉一驚。
用氣聲問:“干嘛?”
葉慈不知道什么時候探過頭來,彎著腰反問:“是你在干嘛?”
她沒指代任何事物,顧止玉詭異的懂了她的意思,她說:“看你嘴巴很干,給你涂唇膏�!�
葉慈不認同她的答案,垂下的雙眼盯著淺粉的雙唇:“唇膏不行,太干了,我教你另一種方法�!�
顧止玉:“?”
接著,葉慈身體力行地進行教學(xué),證明什么叫做唇膏不行。
她俯下身接著課桌和其他同學(xué)的遮擋,輕輕貼上了朝思暮想的地方,柔軟溫?zé)幔氜D(zhuǎn)反側(cè)。
臺上有老師,隔壁有同學(xué),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幽情暗生。
清淡的青梅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明明喝的不是酒,顧止玉人都要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許并不久,劇烈蹦跳的心臟發(fā)出了抗議,被擁住腰身的人喘了一口氣,聽著有點承受不住的難耐。
察覺到對方的力道有撤離感,顧止玉抬起了手腕,追了上去,將身上人的腰壓得更彎,貼的更近。
葉慈輕笑一聲,咬了一口覬覦許久的唇珠,惹來對方輕輕嘶了一聲。
恍惚之間,眼前驟亮隨后溫?zé)岬恼菩馁N在了她的雙眼上,阻隔了過亮的燈光。
同學(xué)們都被這燈光刺醒了,打著哈欠伸懶腰,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暈暈乎乎的顧止玉被葉慈拉起來,坐到了位置上,渾身飄飄然,雙腿踩地上的時候還以為踩的是棉花。
老師在臺上說話,讓同學(xué)們接著學(xué)習(xí)。
別的什么都聽不進去了,顧止玉恍恍惚惚的,雙唇為麻,只有一個念頭——她也覺得唇膏不行,比不過對方的嘴唇濕潤。
第114章
紈绔非我意1
【正在搜尋小世界,
鎖定現(xiàn)代位面,選定6341號世界,正在搜尋宿體。】
【載入成功!正在傳輸記憶�!�
01系統(tǒng):【檢測到宿主生命值即將降為零,
正在為您恢復(fù)生命值……已恢復(fù)健康�!�
*
甜膩的香在鼻尖縈繞,
那種香初聞覺得誘人,
渾身飄飄然,聞第二下,
便覺得惡心反胃,直沖心肺。
恢復(fù)意識的那一刻,葉慈只覺得有人在她耳旁撒嬌,嬌柔的聲音跟個鉤子似的讓人心里輕搔。
差點把葉慈給膩歪吐了,
后來才發(fā)現(xiàn)胃部墜脹,
自己是真的想吐,
渾身跟泡在酒桶剛里撈出來一樣。
“……少爺醉了,
翠娘扶您回房休息吧?”
葉慈睜開眼睛,就聽到有人對她說這句話,
雙眼還有些呆滯,沒做出反應(yīng)。
少爺?
這個稱呼讓葉慈一蒙,不由自主一攏雙腿,
并沒發(fā)現(xiàn)腿間多出什么東西,
松了口氣。
周圍的人都發(fā)出哄笑聲,接著推杯換盞,
跟懷里的嬌娘皮杯兒,場面曖昧熱辣,
氣氛高漲。
在這種地方,
回房休息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不過來這種地方不就是要做這種事的嗎?
還有的對翠娘說:“我們敬雪兄是承恩侯府上的大少爺,
難得來這里一次,你可要好好伺候!”
“說不準啊,敬雪兄就把你收進房里了!”
“贖身而已,敬雪兄財大氣粗,母親是江南第一富商之女,這點錢算不了什么�!�
這一連串吹捧下來,要是葉慈真是他們所認為的性格,估計當(dāng)真開口應(yīng)下了。
翠娘嬌柔的聲音嗔怪道:”你們就愛打趣奴家,能伺候一回少爺即使奴家的福氣了,哪敢奢望其他?”
這話倒是沒說假,承恩侯府的大少爺生了一張好臉,忽略他本有脾性,要嫁給她的閨秀可不少。
要不是這少爺趕出來的事情太糟心,不至于至今沒成婚。
葉慈頭昏腦漲的,一手按在桌面上,還在醒神。
系統(tǒng)左右看這場景,直覺不妙:【抱歉,降臨的地點沒挑好,居然是這種麻煩的地方�!�
葉慈不這么認為:“麻煩是麻煩,但時間點剛剛好,差一點我就要完了�!�
系統(tǒng)一翻世界線,核心都麻了。
隔壁的人就當(dāng)她默認了,試圖湊近一些,發(fā)現(xiàn)一晚上都不讓她靠近的大少爺居然沒有反應(yīng),心中暗喜。
不多時,溫?zé)岬能|體試圖靠近,距離葉慈還有半臂遠。
“做什么,誰讓你過來的?”
冷不丁傳來一聲問,緊接著翠娘被葉慈條件反射摁住了,伸直手臂讓她不得寸進。
被沉冷語氣喝住的翠娘臉色一白:“少爺,奴家伺候您……”
昏昏沉沉的人終于睜開了雙眼,淡淡瞥了那女人一眼。
如寒星般的雙目含著冰冷的審視,輕皺的眉頭好似看見了什么臟污之物,臉上流露出十足的嫌惡,這比言語侮辱還叫人氣憤。
“伺候我?”收回手,葉慈輕蔑一笑:“你當(dāng)你是什么東西,敢挨爺?shù)纳砼�,滾!”
“……”
其他衣衫富貴的浪蕩公子哥們也蒙了,歡樂的氣氛戛然而止。
屏風(fēng)后的樂師按住了琴弦,一時間都被她氣勢震懾,沒人敢說話。
“敬雪兄你這是……”
沒想到葉慈會有那么大的脾性,看這情況好像不對啊。
翠娘不明所以的呆在原地,好像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這樣對待。
環(huán)視周圍,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在尋歡作樂之地,處處彌漫著調(diào)情的甜膩香氣,鶯聲燕語伴著琴聲裊裊,紅紗輕垂,屏風(fēng)上的露滴牡丹都帶著意味深長的暗示。
如果忽略身體狀況倒是一個調(diào)情的好地方,但現(xiàn)在葉慈只想痛痛快快的吐一場。
其中一個藍衫男子懶洋洋道:“敬雪你也太兇了,把人花魁都嚇哭了�!�
說話的人是尚書次子,地位不比葉慈差,這種情況也只有他還敢說話。
眾人一看,翠娘正在默默垂淚,梨花帶雨的叫人好不憐惜。
僵硬的沉默被打破,其他的少爺們都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
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葉慈胸口悶得厲害,想大喘氣卻不得其法,跟大石頭死死壓著胸口一樣。
但這種情況不能露怯,只會讓這幫紈绔起哄更甚。
“漂亮?還是百香樓的花魁?”葉慈隨便抓了個關(guān)鍵詞,指尖抬起了翠娘的下巴,隨意打量。
名為翠娘的花魁正默默垂淚,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伸來,只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
指尖微涼,氣氛火熱。
翠娘深諳侍奉恩客之道,乖順的隨著力道抬起臉,睫毛沾著晶瑩的淚珠,在燭火里閃著光。
俊朗公子輕聲問:“他們說,你是花魁?”
翠娘的雙眸與葉慈的眼睛對視,內(nèi)心的不快從這一刻恍然消失,有些發(fā)愣。
曖昧朦朧的燭火下,對面的青衣公子墨發(fā)束起,長眉入鬢,生的豐神俊朗,那雙天生多情目似笑非笑注視著她,唇角微勾。
沒得到回答,那人還低低“嗯?”了一聲。
“我……”翠娘呼吸一滯,不甚有底氣的輕嗯一聲。
眼波微動,心底莫名有些不忍,好像對這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褻瀆。
翠娘只看見對面的人,別人都在看她。
圍觀的公子哥們呼吸都放輕了,看的心頭莫名癢癢,要不是自己銀錢不夠,指不定要將花魁贖身當(dāng)外室。
從實際出發(fā),翠娘確實長得不差,一身紅衣艷卻不俗,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風(fēng)情萬種,稱得起一句花魁。
葉慈卻粗魯?shù)厝鍪�,叫她的臉旁邊一撇,淡淡道:“不過爾爾,沒意思�!�
翠娘:“?!”
名冠京城的絕色花魁在葉慈嘴里只得了個“不過爾爾”的評價,這眼界真是高得傲人。
有人就氣樂了,笑問:“那敬雪兄覺得怎么樣的人才能說好看?”
葉慈:“我這樣的�!�
那人:“�。俊�
葉慈重復(fù)一遍:“我這樣的。”
擲地有聲,分外堅定。
“……”
包廂內(nèi)安靜下來了,好像被她的不要臉給鎮(zhèn)住了,想反駁,但找不到理由。
江南美人和京城第一公子的孩子,確實是好看的,要不是紈绔惡名拖累了她,公主都想嫁給葉慈。
翠娘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么氣了,這人好看是好看,可惜腦子有病。
趁他們說不出話,葉慈順勢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后:“你們還說什么讓我開開眼界,把我拉到這來,虧我興致勃勃過來,沒想到你們就凈找些歪瓜裂棗礙我眼�!�
眾人:“……”
葉慈接著說:“人一般,曲一般,酒更一般,不如我母親的藏酒,也好意思端到我跟前,這百香樓徒有虛名�!�
眾人:“……”
這少爺一張嘴就挑好幾個毛病,其語氣之欠揍,怪不得承恩侯天天罵她忤逆子,拎著棍子滿京城揍她。
輕嘖一聲,葉慈道:“沒意思,爺走了。下回我回請你們,叫你們長見識�!�
眾人面面相覷,最能說會道的他們都說不出挽留的話來,目送人離開。
一是惹不起,二是莫名覺得再給她留下來自己會被氣死。
怎么會有這樣不分好賴,蹬鼻子上臉的狗東西?
門一關(guān)上,齊齊看向了藍衫的男人,裝醉的也不醉了,眼含詢問。
“葉慈這算什么?還當(dāng)自己是世子爺了?”
“讓他裝去,有葉肅在,他出不了頭,現(xiàn)在越傲,往后摔得越慘�!�
領(lǐng)頭的藍衫公子一攏折扇,敲敲掌心:“葉敬雪起疑心了,有負所托,沒能試出來……不過也沒白忙活,對他還有的交待�!�
頓了頓,他說:“把熏香滅了,難聞。”
……
出了包廂,果然如她所想,正是一座青樓,淫靡非常。
憑欄下望,大堂上還有一個舞女披著薄紗起舞,引來不少喝彩聲。
“葉少爺,您怎么出來了?”鴇母見了葉慈,笑著迎上來,剛想說話就被對方冷漠的眼神定在原地,心里莫名。
小聲嘀咕:“怎么了這是?”
葉慈提袍下樓,一路恩客與**的調(diào)情,只覺得辣眼睛的很,最終找到了想找的人。
二話不說,對蹲門邊跟妓子逗趣的隨從抬腿就是一腳,還是臉撲地的姿勢,像一個伏地的王八。
那隨從早就知道踹他的人是誰,故意�;^逗樂。
他身手靈活,非常能屈能伸往前撲倒的同時雙膝跪地,手掌撐地,避免了毀容。
這一連串動作太熟練了,路過的人都看愣了。
那隨從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身體,回頭罵道:“哎喲,誰敢踹……啊,大少爺您出來了?”
“……葉少爺�!蹦羌俗诱J出了踹人的是誰,看對方臉色不好,干笑一聲就捏著帕子默默退開。
葉慈面如寒霜,居高臨下俯視他:“我叫你做什么,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您讓我兩刻鐘后進去喊您出來……”隨從連連點頭,在葉慈的注視下笑容緩緩消失。
“現(xiàn)在什么時辰?”
被葉慈一問,隨從愣了。
“我……我看錯時辰了?”他看向了大堂中的滴漏,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原是顯示的時辰慢了。
不光看錯時辰,你主子還在里面死的透透的。葉慈心說。
飲過酒的胃部一陣翻江倒海,葉慈站在這里只是強撐著:“疏忽職守,回去后自己去領(lǐng)罰。”
慶豐臉皮一僵,心說完了完了。賠笑道:“您要不再踹我一腳,給您解解氣?”
葉慈思維還混亂著,少說少錯:“滾�!�
罵完這一句,葉慈提袍出門,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隔絕了觀察的視線。
“少爺,少爺!”身后的隨從也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跟上。
忙叫車夫把馬車牽出來,給他們少爺乘坐,葉慈覺得難受,坐馬車更憋悶。
脫離了這條煙柳巷,葉慈一拐彎走進了暗巷里,扶著墻吐的天昏地暗。
這一吐,就要把五臟六腑給吐出來似的,整個人都虛弱了。
慶豐在一邊手足無措,想上前去扶,因為什么原因罷手,駐足在原地手足無措。
吐完后,葉慈覺得渾身舒坦,伸手一攤:“水。”
“在這,您看著喝。”慶豐自知做錯事,連忙把水囊放她手上,嘟囔道:“同窗友人邀您相聚,您怎么是這幅姿態(tài)出來的?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又要在背后跟侯爺說嘴……”
說著,他自我勸慰道:“不過也沒事,明日就是發(fā)榜的日子,沒人再敢在您面前裝腔作勢。”
抬手隔空點了點慶豐,葉慈往外走了一點,靠在墻邊。
慶豐一路跟隨,隨時等候主子的吩咐。
仰頭看著皎潔月色,開始整理起原主的記憶。
原主也叫葉慈,表字敬雪,真實性別女,表面性別男。
身份是承恩侯葉致鴻嫡長子,母親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嫡長女駱氏,只不過駱氏早早香消玉殞,留下原主一人。
正妻過世不到一年,父親便扶正貴妾鄭氏,有了嫡次子后,原主原本艱難的日子更加難過,得償所愿的鄭氏母憑子貴,穩(wěn)坐侯夫人之位。
而原主同父異母的弟弟葉肅,是原主的優(yōu)秀對照組。
在外人眼里,承恩侯的兩個兒子性情迥異,一個紈绔不羈,一個恭謹孝順,雖說是貴妾扶正生的兒子,身份上有些不齒,性情但總比原配嫡子好的多。
之所以原主被喊少爺,就是稍顯俗套的女扮男裝故事,改變她命運的人就是原主的母親。
江南第一富商之女高嫁侯府,當(dāng)時紅妝十里,惹得人人艷羨,本以為是夫妻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卻因為好幾年無所出,叫丈夫離心,與自己爭端多多。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生下來卻是女兒,還被產(chǎn)婆告知自己身體本就虛,懷孕艱難。因難產(chǎn)估計往后很難有孕,基本斷絕了生育的可能。
駱氏如遭雷劈,卻無可奈何。心想貴妾鄭氏對自己的正妻之位虎視眈眈,絕不能容忍。
出嫁前是駱氏本就是個心氣高,有想法的女人,不愿自己被人比下去。看著啼哭不止的孩子,她一不做二不休,就將女兒說成兒子。
原主就這么長大了,八歲的時候駱氏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臨終前只要求原主瞞好自己身份,一定繼承承恩侯的爵位,不任人束縛。
這一刻,駱氏竟然十分慶幸把原主培養(yǎng)成兒子。如果是女兒,又是原配之女,指不定要被把她當(dāng)眼中釘?shù)泥嵤显趺丛闾!?br />
原主牢記母親教誨,以侯府少爺?shù)纳矸蓍L大,不出母親所料,繼母鄭氏是個佛口蛇心的,裝作慈母面孔安慰原主,實則存心養(yǎng)廢原主。
她以為失去母親的原主會乖乖沉淪,但繼承了母親智慧的原主選擇韜光養(yǎng)晦,好像真的被人養(yǎng)廢,暫時放松了鄭氏的警惕。
于是外界都說侯府大少爺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文治武功樣樣不行,誰養(yǎng)了誰火大,日日叫侯爺操心。
這里面一半有原主故意之嫌,還有更多的是鄭氏宣傳的功勞,看熱鬧的人總比求真相的人多,導(dǎo)致人人都信以為真,以為原主沒救了,其中包括侯爺葉致鴻。
之后侯府兩子入學(xué)讀書,次子葉肅被鄭氏精心培養(yǎng),功課不錯在外頗有才名,倒把生母是扶正的不光彩身份掩蓋過去。
那廂原主一直韜光養(yǎng)晦,課業(yè)上差強人意,回回都是吊車尾考過,沒想到這樣瞎折騰,還能一路到了殿試。
倒讓承恩侯覺得稀奇,對長子上心一二。
這終于引起了鄭氏的警惕,幾番試探卻未果。
原主十幾歲時,她就想給原主定親,回回被原主用計胡鬧過去,獨身至今。
這一次鄭氏又想給原主謀個親事,以此更好掌控原主,仍被原主拒了,因為態(tài)度過于強硬,差點挨侯爺?shù)淖帷?br />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青樓飲酒并不是這幫紈绔的臨時起意,是早有預(yù)謀。
他們本想坐實原主養(yǎng)外室的惡名,就算他日進入官場也無人愿意將女兒嫁給他,侯爺請封世子也會對此都有考慮。
官場也講究互相扶持,養(yǎng)外室的人不少,但起碼面上得好看,不能太出頭,被認定品性不佳的官員很難出頭,對仕途影響頗大。
這一夜是原主的噩夢,因為原主就在這里被揭露女子身份,脫她衣服的可不就是所謂的花魁翠娘。
這廝脫就罷了,還高聲尖叫喊來人圍觀,坐實女兒身。
此消息傳出,整個京城震蕩,連皇帝都被驚動了。
女扮男裝也就罷,還敢參加科舉殿試,這就犯了欺君之罪,若是計較起來,其罪當(dāng)誅。
所幸皇帝仁慈,被原主展露的才華所動,心中可惜之余,并未賜死原主,剝奪功名,只命其恢復(fù)女兒身。
皇帝曾道:“卿有狀元之才,若是入朝為官,當(dāng)為我朝棟梁,只可惜……”
皇帝嘆息搖頭,十分遺憾,就算他有心留下原主,架不住朝臣們的抗議。
未盡之語很明顯,只可惜是個女兒身。
韜光養(yǎng)晦近十載,只為有朝一日位極人臣,臨了卻栽在了一時疏忽上,眼看狀元落在他人頭上,怎么不叫原主痛恨。
原主侯府大少爺變成侯府大小姐,徹底沒了承爵的可能性,這讓鄭氏欣喜若狂。
更以管教禮儀為理由,限制原主自由,幾番抗爭不過,她被設(shè)計嫁給了曾經(jīng)同窗紈绔。
那紈绔是真紈绔,吃喝嫖賭不學(xué)無術(shù),五毒俱全,還嫌棄原主穿男裝混跡男人堆,認定其不貞潔,多有打罵。
某次發(fā)酒瘋就將原主推下樓梯,活活摔死原主。
既然葉慈來了,就說明世界線發(fā)生改動,本該在今夜被揭露身份的原主英年早逝。
原因是房中燃的調(diào)情香,這香對其他人并無大礙,頂多能挑起性。欲,助興之用。
壞就壞在原主為了身份更加自然,母親離世后就狠心吃了絕經(jīng)藥,強行變更脈搏,任誰都察覺不出異樣來。
原主自知自己引起了鄭氏的疑惑,屢屢往房里塞人,今日又被人相邀,便想將計就計。
為了打消她的懷疑,原主便主動踏入煙花之地,與同窗虛與委蛇。
出門前服下藥物和跟房內(nèi)的熏香相沖,竟讓她中毒而亡,換來了葉慈。
誰能想到鴇母只是臨時起意的換個更烈的熏香,會讓原主因此喪命。
細微的改動產(chǎn)生蝴蝶效應(yīng),走向不一樣的結(jié)局。
01系統(tǒng):【現(xiàn)在發(fā)布任務(wù),任務(wù)一:隱瞞女兒身份,繼承承恩侯爵位,仕途上位極人臣。】
葉慈理完記憶,就問:“只有一條任務(wù)?任務(wù)二呢?”
系統(tǒng)老實回答:【未觸發(fā)人物,暫時不能發(fā)布。】
葉慈想起上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時候,她老婆隔自己十萬八千里遠,這次不會又是這樣吧?
眼看時間不早了,主子還仰著腦袋發(fā)呆,慶豐輕聲道:“少爺,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主要是再不回去,侯爺又要對葉慈發(fā)落。
想到偏心的侯爺,慶豐就萬分不爽,明明他們少爺驚才絕艷,就是看不著,總在外說少爺忤逆不孝。
這是親爹能干出來的事?
偏聽偏信,還是個墻頭草根本不像是個侯爺,像個寵妾滅妻的糊涂蛋。
說到底還是承恩侯落寞了,不受圣上重視,如果不是這樣,光是扶正妾室那一條,幾年前就要被御史們參到削爵。
“什么時辰了?”葉慈睜開眼瞥向慶豐,聲音沙啞道。
根據(jù)記憶做出判斷,這人忠誠可信。
慶豐是葉慈乳母的兒子,從小跟著少爺一塊長大,兩人算是奶兄弟,關(guān)系不錯。他下頭還有一個妹妹和乳母一塊伺候少爺日常,以免被發(fā)現(xiàn)身份。
不過慶豐并不知道葉慈的身份,只以為少爺不樂意被人碰,也就聽從母親的話從不與原主產(chǎn)生肢體接觸。
在原世界線里,慶豐因為原主身份暴露的事十分內(nèi)疚,原主死后為主報仇,把原主丈夫的腰子給捅了。
由此看出,是個狠人。
“您要回去了?”慶豐來了精神,估摸著說了個時辰。
“回去吧,待會從后門進去�!比~慈休息好了,站直身體。
“好嘞,我這就叫安子過來�!睉c豐說完,扭頭就走。
在原地等了一會,馬車就過來了,葉慈上下打量一番,暗暗咋舌。
這不愧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女兒,留給原主的東西真不賴。
馬車外表就已經(jīng)夠奢華張揚了,內(nèi)里更加豪華,瓜果香茶都是基本的,內(nèi)格里還擱著各色糕點,隨時能拿來充饑。
旁的人一看,都不知道這是臨時代步工具,還是遠行的馬車。
從后門進了侯府,葉慈跟著慶豐的燈籠往自己院子走去。
孤月高懸,天氣有點涼,還是早點回去睡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