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見過的東西可比你多了,倒是不用緊張�!�
“那卑職告退�!奔饫穆曇舻偷托α藥茁�,腳步聲漸近。
叫趴著的人影條件反射抽搐幾下,每一次聽見這種聲音的時候,就是刑具加身之時。
系統(tǒng)左右看看,十分稀奇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古代刑房是長什么樣的,比電視劇里的要恐怖一點……不過您來干什么�。俊�
“來殺系統(tǒng)啊�!比~慈輕飄飄道。
【……?!】系統(tǒng)大驚失色核心震顫,機械音都帶上了哭腔:【我……我是做錯了什么,要讓您迫不及待的下手殺了我嗚嗚嗚。您要是覺得使用感受不佳,真的可以申請回廠格式化,再次重造的,不用直接嘎了我的�!�
“……”葉慈笑道:“我偏不,就是要在這里辣手摧統(tǒng)。”
這笑容略略變態(tài),系統(tǒng)哭的更加大聲了。
葉慈穿過陰暗的走道,路過一間又一間空蕩但飄著血腥味的牢房。
每一步都走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模拖胫八徊揭徊嚼速M掉譚素穎的所有點數(shù)。
等到她想要逃生的時候,點數(shù)不足,無法逃生。
就比如現(xiàn)在,她和她的非法系統(tǒng)都沒有能量了。
彎腰踏了進來,手?jǐn)n了攏身上披風(fēng),尊貴如玉的人置身這臟污之地,倒是讓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蓽生輝。
譚素穎認(rèn)出了她,慘笑幾聲:“叫人打還看不夠,要親眼看看我現(xiàn)在有多慘嗎?”
“倒也不是�!比~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并無嘲諷也無厭惡。
也可以換一種說法,比如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過。
譚素穎已經(jīng)被打怕了,打服了,沒有力氣掙扎。
也沒有點數(shù)可以脫離這具身體奪舍其他人,就等著系統(tǒng)等會把她靈魂帶走,修養(yǎng)生息后,再去別的小世界攢攢家底。
翻過身平躺在地上,她道:“那你想要……”
站著的人突然問:“你叫什么名字?”
躺著的人一愣:“什么?”
心中不明所以,不論是譚氏二娘譚素穎,還是她親自賜的奴隸名字蘇英,都沒那么容易忘記吧?
“聽到了,你名崔九九,來自33684號小世界,身份是死在圍捕中的逃犯�!�
被叫破真實名字,崔九九勃然色變,翻身而起:“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知道原世界坐標(biāo),葉慈不再跟她廢話。
“不用知道我是誰,只需要知道我是遣返你的人就夠了。”
崔九九下意識要跑,大喊她的系統(tǒng):“我在原來世界已經(jīng)死了,那我回去了不就是死了,我不要回去!系統(tǒng)!系統(tǒng)救我!”
她的系統(tǒng)沒有回答,跟死了一樣:“系統(tǒng)!救我��!沒有我你怎么可能有今天,要不是我辛辛苦苦給你做任務(wù),你怎么可能恢復(fù)的那那么快!!救我��!我不要死!”
崔九九知道系統(tǒng)在的,這就是見死不救的意思。
“打開傳送通道,叫此方世界意識記得免費開放,要是花我半分錢,祂埋地底下都會被我挖出來揍�!�
【好的!這就為您連接世界通道!坐標(biāo)是33684,36,12�!�
系統(tǒng)這才明白殺系統(tǒng)確實是殺系統(tǒng),殺的不是它這個乖統(tǒng)子,而是非法統(tǒng)子。
葉慈步步逼近,手上長劍光華流轉(zhuǎn),玄奧的符文陣法刺得崔九九雙目刺痛,不住流淚,只能側(cè)目避讓那陣白光。
大限將至,崔九九回歸一種詭異的平靜,就跟很多死不瞑目惡事做盡的人物一樣。
她一手抓著劍尖,死死盯著葉慈:“你好像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憑什么你就瞞的那么好?不會整夜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身份而提心吊膽嗎?”
“我到底輸在哪里?我明明籠罩在氣運之子的光環(huán)之下,你卻把一個應(yīng)該早夭的公主當(dāng)寶,處處防備。我還想著到底是誰啊,一直阻攔我,沒想到是你�!�
而后又喃喃自語,否定了之前所說的話,好像不多說幾句,以后就沒法說話了。
“不,我沒輸,要不是身份懸殊,我挑的人物身份不好,你這個病秧子怎么可能會站在這里看我笑話?”
注視她的雙眼平靜無波,毫無垂憫,清清楚楚倒映出她的狼狽。
原以為葉慈不會回答,跟之前一樣把人捅死了事。
“你以為你輸在哪里?”
葉慈嗤笑一聲,搭理了她幾句:“你輸在你愚蠢又自滿,輸在枉顧性命又肆意妄為,輸在太相信不著邊際的好事了�!�
緩緩彎腰,陰影籠罩住呆愣的崔九九:“你遣返原世界后死亡才是最輕松的事情,你來回穿梭的幾個小世界的因果還等著你呢。”
“誰說死了之后,殺人就不用償命了?等你回去之后,可能會被投放到修羅界里,熬他個……幾百年吧,如果你能熬出來再說�!�
崔九九難以置信:“……什么?”
“我送過太多像你這樣的人去那了�!比~慈笑道:“那個懲罰專用的小世界弱肉強食,什么都吃�!�
雙目猝然瞪大,瞳孔緊縮。
[宿主已死亡,靈魂已被傳送,能量告罄,尋找下一任宿主……]
一點灰光從倒地不起的尸體里飄出,晃晃悠悠的一閃一爍,以為自己隱藏在葉慈看不到的角落,悄然遁走。
可離開的速度一點都不慢,眼看就要從不過巴掌大小的小窗口飄離,尋找下一任宿主。
一劍揮來,精確無比的把它釘在墻上,掙扎不能。
“摧毀�!�
一聲令下,歸于平靜。
第94章
太后千千歲(完結(jié))
在荷花開的最絢爛的季節(jié),
西乾國的使臣到了。
雖說是接受戰(zhàn)敗國西乾的歲貢,這宴席還是辦的火熱盛大,以此展示北周國力。
宮宴之上,
北周國人談笑風(fēng)生,
聽著侍官高聲誦念歲貢名單。
在場的人中,
有那么一群人與北周國人產(chǎn)生鮮明對比,保持著強顏歡笑,
也就是西乾國的使臣和小皇子一眾。
西乾小皇子根本不會笑,木著一張臉盯著眼前的糕點。
才十五歲的西乾小皇子瘦弱是身體裹著不相稱的錦衣華服,穩(wěn)坐席間,拘謹(jǐn)瑟縮。
戚元楚陪伴葉慈身旁,
目光沒有落在西乾獨有的珍稀藥材,
金銀珠寶,
甚至是獻城地圖。
只定定看著瘦弱瑟縮的小皇子,
神情恍惚。
好像透著他能看見以前的自己,她也坐在差不多的細微上,
牽著弟弟的手,強裝鎮(zhèn)定。
想來那時候旁人看她的表情,跟看這個西乾小皇子沒什么區(qū)別。
鎮(zhèn)定自持之下都難以掩蓋的倉皇無措,
就跟強行從母親羽翼下剝離的雛鳥,
啾啾叫喚,滿是對陌生環(huán)境的害怕。
正出神著,
垂在席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把她從回憶中拉回喧鬧的現(xiàn)實。
微涼的溫度冰的她一顫,
力度不重,
親昵繾綣。
下面的侍官還在大聲誦念名單,
夾雜著西乾使臣的恭維聲。
臺下高朋滿座,
宮樂余音裊裊,舞姬伶人翩翩起舞,她們卻在暗度陳倉,曖昧有無。
對方還湊在自己耳邊問:“尚食局新學(xué)會的糕點樣式,嘗嘗看�!�
微潮的熱氣撲在耳邊,敢這樣對她的也就一位了,明明更親密的接觸都有過了,戚元楚還是會為此心顫悸動。
“好,我嘗嘗。”戚元楚忍著耳尖熱意,端起糕點碟子接過筷子上夾著的豌豆黃。
定定看了她好幾眼,葉慈才在她疑惑的眼神里將東西放下:“我給你東西吃,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看他干嘛,要看看我�!�
筷尖碰上了碟子,擦出細細的聲音。
戚元楚臉色燒紅,不太好意思點頭:“我知道了。”
恰巧樂聲中途停息,樂師換曲子,那一聲不大不小的應(yīng)答在席間響起,引來皇帝為首的上位席們奇怪的眼神。
“……!”戚元楚雙手捧著不過巴掌大小的小碟子,挪挪身體將自己躲在了葉慈身后,不愿再出現(xiàn)在人前。
偏偏那人還輕輕笑了一聲,戚元楚惱怒的用碟子邊緣抵住葉慈的腰,表示自己的不滿。
但是太后的玄色深衣太多層,根本沒有什么實際性傷害。
不知道什么時候,歲貢名單冊已經(jīng)念完了,輪到了最終重頭戲——獻城。
西乾皇帝又菜又愛玩,登基第二年就學(xué)開闊進取的祖父領(lǐng)兵出征。
打了幾年下來,賺多少不知道,反正是賠了不少,西乾賠完南姜賠北周,東黎沒出幾分力氣,又逢新帝登基,暫時無人在意。
這次北周也被打出了火氣,一鼓作氣連下西乾十城,戎蠻不講武德,眼看沒好處拿立馬跑路,連跑帶拿,沒把西乾國百姓餓死。
內(nèi)憂外患,要是再繼續(xù)下去,臨濟城城門遲早會被打破,連帶他這個皇帝就別當(dāng)了,遲早給人拱下來。
滿腦子肌肉的西乾皇帝一拍腦袋,也有點后怕,就說:“北周不是占了十城嗎?反正都是邊境苦寒之地,劃給他們吧�!�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丞相獻城。
一身土黃官服的西乾丞相手捧地圖,越眾而出。操心過度的他才不過而立,看起來年歲跟致仕的老商相差不多。
西乾丞相聲音朗朗,聲音嘹亮,對上首二位行臣禮:“西乾使臣柳隆見過北周太后殿下,北周皇帝陛下,問二位安�!�
與葉慈對視一眼,得到對方的點頭。
姬雍冠冕上的冕毓微動,視線透過罅隙落在瘦老頭身上:“柳相免禮,平身,代朕問西乾皇帝安�!�
君王相稱,或以吾以孤互相稱呼,稍顯謙遜禮待。
這顯然就是壓西乾皇帝一頭的意思。
在做的西乾人臉色微變,柳丞相也不例外,他功夫到家,仍是笑著:“臣定然會向我國陛下傳達您的問候,今日臣來是為獻上十城地圖而來,請北周君上過目。”
西乾眾人但看柳丞相隱而不發(fā),他們也安靜坐好,免生事端。
倒是西乾國的小皇子臉色蒼白,人都快暈過去一樣。
姬雍心下快意,唇角微勾:“呈來�!�
“這是按照城池情況繪制的地圖,請君上過目�!�
柳相一邊往上走,一邊展開地圖,一卷繪制精致的地圖徐徐展開。
周圍卻是驟然一靜,靡靡之音也猛地停下,琴師的手掌摁在震顫的琴弦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
在座各位都在面面相覷,各自交換眼神,而后將目光放在了柳相背影上。
因為這柳相嘴上說著北周君上過目,卻停在了褚太后的面前,把皇帝落在了一旁。
尊太后不尊皇帝,這不就是挑撥離間上頭二位么。
“……”姬雍笑容收斂,明晰的下頜線緊繃,手抓緊了膝頭衣料,蔽膝上的金線扎著他掌心。
“您看這……”柳相將地圖全部展開,抬頭就對上了葉慈意味深長的雙眼,跟反應(yīng)過來似的。
側(cè)過身對向臉色黑沉的姬雍,柳相愧疚道:“哎喲,臣這連日舟車勞頓,老眼昏花了,二位服制相似,顏色相同,竟叫臣看錯人了……還叫北周陛下勿怪。”
除非眼睛戳瞎了,怎么能把身材高大的皇帝跟身材窈窕的太后看混。
意思分明是北周是太后拿主意這事傳遍天下,可以拿出來暗刺姬雍肺管子。
姬雍并不想理會他,但不得不理會。
還沒開口,他旁邊的葉慈就說話了,語調(diào)冷嘲:“孤也以為極是,柳相老眼昏花上頭了。若是柳相眼神不好使,我北周圣手可以為你診治,別帶病回了西乾,就落下我北周款待不周的名聲�!�
柳相被刺得不痛不癢,臉上褶子深了幾分:“不敢不敢,太后殿下言重了,這……”
朝姬雍再三拱手,賠笑道:“這事確實是臣的錯,北周陛下勿怪北周陛下勿怪�!�
賠笑了幾句,又有北周朝臣出來緩和氣氛,勉強把這宮宴進行下去。
但誰都清楚,這個疙瘩永遠都在。
……
姬雍回去后,對著滿室清冷長嘆。
黃門郎上前服侍他更衣,有宮女捧著裝著熱水的銅盆侍立,另一個宮女替他擰帕子擦臉,水聲滴答,一雙纖纖玉手托著帕子遞到她面前。
“陛下,請用。”
比帕子更惹眼的,是那雙堪稱完美的雙手。
“……”姬雍伸出的手一頓,眉宇聚攏。
抬眼看著對面垂臉?gòu)尚叩膶m女,白皙的皮膚,微翹的鼻頭。這個角度莫名讓他想到譚素穎。
立刻覺得索然無味起來,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就撇回銅盆里。
水濺了她們一臉,全都大驚失色跪下請罪。
“陛下息怒——”
越聽人求饒,姬雍就越煩,總會提醒他今晚發(fā)生的事情。不耐揮手道:“聒噪至極,行了全都退下!”
燈熄滅了,姬雍卻翻來覆去一整夜。
只有一句話在腦子里來來回回過了好幾圈,字句都振聲發(fā)聵——“天下只知褚太后,而不知北周陛下。”
天蒙蒙亮?xí)r,黃門郎前來侍奉他起身上朝。
一夜沒睡,好不容易有點睡意又被人叫醒,頂著晨露出門。
姬雍罕見泄出一點火氣:“去什么去,去了又怎樣,又不是朕拿主意,全都看著褚太后的態(tài)度,她點頭了,才能事成。”
雙目直視黃門郎驚恐的雙眼,按著他肩膀:“你說,朕這個皇帝當(dāng)著還有什么意思?”
……
人的爆發(fā)總是日積月累而來的,所有是極端情緒不斷積壓,告訴自己再忍忍看看。
等累積到頂點,忍受不了了,終有一天頂破了壓抑的蓋子,叫人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這一次西乾柳相的挑撥還不至于讓他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氣,之前是因為寒食散過得渾渾噩噩。
現(xiàn)在的他,清醒的很。
但從實際來算,真正讓他起來起事之心的,只是一個小細節(jié)。
姬雍第一個女人是他宮里侍奉穿衣宮女,相貌中上,既不柔也不清麗。
一次露水情緣,將她收入后宮。
因而有了第一個孩子,今年才一歲多一點,正是牙牙學(xué)語的年紀(jì),長得隨母生得玉雪可愛,逢人就帶笑。
按理來說他是宮里第一個皇子,怎么著都得給來跟太后請安。
馮八子起頭害怕太后不喜這孩子,不敢多待,請完安就會匆匆離去。
后來戚元楚看大皇子長得可愛,還會揮著小拳頭對她叫:“解解……解解!”
“他說什么?”戚元楚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好奇道。
馮八子看戚元楚喜歡,她又是太后面前得臉的女官,便笑道:“她再喊您姐姐�!�
“哦,是姐姐啊�!逼菰腥淮笪�,驚喜道:“你說他還學(xué)不會喊阿母,居然會喊姐姐�!�
“是啊,妾教了他好久都不會喊阿母,倒是會喊姐姐了�!瘪T八子嘗試把孩子放下來,讓孩子跟戚元楚玩一會。
那孩子會走路不久,一下地就顛顛的往一旁喝茶的葉慈撲過去,抱住她膝蓋。
“寶兒!別跑那么快!沖撞太后了�!瘪T八子驚叫一聲,生怕惹葉慈不快。
“小孩子而已,不妨事的�!迸醴(wěn)了手中熱茶,以免燙到孩子,葉慈把杯盞放回桌上。
一低頭,就看那豆丁大小孩就沖著葉慈咧嘴一笑,嘴咧出幾顆小乳牙,跟福娃寶寶一樣一,看著就喜人。
“小孩子真的好軟啊,胳膊跟藕節(jié)似的!”戚元楚又湊到葉慈身邊,愛不釋手般捏捏小孩的胖胳膊。
看得出來,馮八子照顧的不錯,大皇子生的健康又白胖。
葉慈也看得稀奇,伸手捏捏小孩軟軟白白的小胖臉,像面團一樣軟乎。
小胖手抱著膝蓋晃了晃,下巴擱在她膝頭上,估計是站累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在葉慈小腿上,葡萄似的大眼睛一彎:“香香!”
說一次還不夠,還要連說好幾次:“香香!香香!香香!”
戚元楚也倚著葉慈大腿,聞言抬頭笑道:“你看他又學(xué)會了一個詞!”
這回倒是聽出來了,說她身上的藥味好聞,別的小孩聞到她身上清苦藥味都避之不及,也就他會說香香。
剛想說什么,葉慈就聽馮八子皺眉糾正道:“不是香香,是祖母�!�
小孩這回反而機靈了,咧著只有幾顆乳牙的小嘴,炮語連珠般:“堵母!堵母!香香堵母!”
葉慈抬起的手一滯,表情如遭雷擊:“……嗯?”
祖……祖母?
一句話就把她叫成老奶奶,蒼天可鑒,她還是青年女子。
戚元楚笑容變深,最后忍俊不禁的趴在葉慈大腿上悶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系統(tǒng)也在腦子里笑道打滾,學(xué)小孩奶聲奶氣的聲音:【祖母~】
這機械音撒起嬌來,把葉慈喊出一身雞皮疙瘩,差點沒忍住對它進行返廠重置。
“……?”這氣氛有點詭異,叫馮八子心中惴惴,試圖問道:“太后……?”
心想自己說錯話了?還是褚太后并不愿意認(rèn)大皇子為孫?
“沒什么,看著孩子機靈,學(xué)什么都快,是個聰明相的�!�
葉慈這里被戚元楚笑,腦子里被系統(tǒng)笑,幽幽嘆口氣。
芳齡二十二,是太后就算了,都忘了自己還是祖母級別的人物了。
但這確實是不容更改的事實。
葉慈頗為苦惱扶額,無奈的看著叫的起勁的小孩,輕聲應(yīng)答一聲:“曉得了曉得了,不用一直重復(fù)這句話�!�
每天都裝聽不懂家長話的小孩頓時收聲,瞪著眼睛看葉慈。
叫馮八子好氣又好笑。
小孩都開口了,她這個長輩的怎么著都要給點意思,解下腰間一枚如意佩,塞到他手里。
葉慈笑道:“既然你叫我,嗯……這個就拿去玩吧。”
馮八子比小孩還高興,連連謝恩。
姬雍子嗣不豐,除了一個長子以外,還有一對后他兩個月出生的龍鳳胎,一男一女。
那兩個孩子避太后如蛇蝎,葉慈又不是大善人,怎么可能會對他們另眼相待?
與其去寄托希望于不親近孩子的親爹,還不如眼前看得見摸得著的太后。
于是宮里就傳,褚太后對大皇子另眼相待,賜下十分喜愛的如意佩。
說褚太后接大皇子去停鳳殿過夜,賞賜如流水一般涌進了椒蘭宮。
說褚太后見馮八子照顧大皇子有功,特地提拔位份為夫人,后宮晉升速度第一人。
說褚太后親自給這個孩子取名,大名姬鼎,一言九鼎的鼎。
前面都沒能讓姬雍有太大反應(yīng),但大皇子這個名字,終于讓他色變。
朝臣最近隱隱有希望她歸還朝政的意思……是不是她覺得自己礙眼了,想再走一次皇帝駕崩,太皇太后攝政的路子?
想起自己的父親,景帝就是被慧康太皇太后帶大的,他爺爺還落了一個厲的惡謚。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反了!
樁樁件件積累下來,姬雍決定不在忍受。
下定決心的姬雍回身找來筆墨,草草寫了一封手信,附上腰間墨玉就著人送出去。
“一定要送到指定的人的手上,切記�!�
……
金桂之秋,中秋之夜。
冷月高掛天幕,清冷月輝靜靜撒向人間,為宮墻瓦上鍍上一層無情的光。
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北周皇宮卻殺聲震天,尸橫遍地。
所有宮人都禁閉門戶,誓死不出,驚疑究竟誰能在這一場宮變中獲得最終勝利。
是褚太后還是皇帝陛下?
馮夫人緊緊抱著好奇的兒子,低聲哄道:“快睡吧,睡吧�!�
她的周圍,守著一眾侍衛(wèi),正是褚太后特地撥給她的侍衛(wèi)。
皇帝分明打的人猝不及防,褚太后如此周到,不得不讓人懷疑在此之前她真的一無所知嗎?
鏖戰(zhàn)至大半夜,這一場宮變終于停息。被撞開的停鳳殿大門跑出沉沉腳步聲,兩隊重甲侍衛(wèi)列在門外。
冷月依然高懸,公平的照耀著每一個人,沒有半分偏頗。
故事主人公之一的褚太后才姍姍來遲,緩步踏出鮮血遍地的停鳳殿。
立在月輝之下,立在姬雍面前。
雙手交疊腹部前,昂首曼聲道:“不知陛下何故謀反?”
姬雍被心腹保護的很好,雖只是身受輕傷,但沾了不少不知道是誰的鮮血,顯得狼狽不堪。
姬雍仗劍直立,他拼光了所有,也無所畏懼了,恨聲道:“朕是北周的皇帝,北周之主怎會有謀反之說?”
葉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多稀奇啊,皇帝而已,不是我想立就立,想廢就廢嗎?”
“想廢就廢,想立就立?你當(dāng)我北周皇位是什么?是你下棋的旗子嗎?!”
葉慈只笑不說話,如玉般的面容恍若姑射仙人,但意思很明顯。
——是的,不過棋子罷了。
姬雍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雙唇顫抖:“所以,我也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
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車轱轆話,葉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十九歲起被你帶出長新宮,悉心教授,捧上帝位。我曾以為母親所能之事也不過如此,不是您教我勝者為王,是您教我乘勝追擊,也是您教我權(quán)謀衡量。難道我做的不對嗎?我究竟哪里讓你不滿意了?”
“……”葉慈只冷靜的注視他,好像從沒認(rèn)識過他一樣。
倒是暗處躲藏的戚元楚很想反問姬雍:“難道你暗藏后手,挑在此時宮變,若是不成她便會死,這就是為人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了?”
蝕骨的寒意彌漫全身,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人。
根本就是冷血無情,步步算計,毫無柔軟心腸的女人,她的目的只是樂得其所看自己垂死掙扎,看他為了一根毫無邊際的蛛絲拋盡所有。
最后看他一敗涂地,痛苦不已,這是她最有樂趣的事情。
環(huán)視周圍,全都是他沒見過的生面孔。
別說見沒見過,他都不知道宮里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有那么多人守候。
“今天的事你早有預(yù)料了?”姬雍不死心有再問一遍。
葉慈抿唇一笑:“是極�!�
“衛(wèi)丞相早就投靠你了?”
“不錯�!�
“云家……”
“是你親自叫他們失望的,因為譚素穎你心有愧疚,你無顏面對,遠離了他�!�
“還有商相……他……”
“你疑心為了權(quán)利靠近你,因為他的勸告感到提防,心有不耐,他早已乞骸骨了�!�
恍然驚覺,他好像一直都沒能逃出過褚慈的掌心,四肢纏上了傀儡絲,任由褚慈擺布。
他孤家寡人,他一敗涂地。
“啊啊啊啊�。 �
姬雍徹底崩潰了,朝葉慈撲來:“你是故意的!褚慈!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的!”
確實,云家和商相就是姬雍原世界線里最大的助力,是他自己遠離所有的。
“長新宮也是,太子之位也是,就連帝位也是!”他手握長劍,就要突破守衛(wèi)們砍到葉慈身上。
“小心!”戚元楚再也忍不住了,提著裙角就跑出來。
葉慈后退兩步,反應(yīng)比身旁侍衛(wèi)還快,隨手抽出侍衛(wèi)腰間的長劍。
握著劍柄的手腕一轉(zhuǎn),巧勁一別就把姬雍的劍打落。
“鐺啷啷——”
鏗鏘有力的聲音砸在地上響徹這方安靜天地,與此同時還有姬雍崩潰的喊聲。
“啊啊啊啊啊�。∧憔褪枪室獾�!你故意看我起高樓,故意推我下懸崖!”
“為此你忍了大半年,你當(dāng)真是好心計!好耐性啊�。�!”
抬手再一揮,一頂,那個被攔著的男人頭頂?shù)陌l(fā)冠被打落,象征著皇帝獨有而尊貴的發(fā)冠摔落在地。
使他鬢發(fā)散亂,狀似瘋?cè)恕?br />
葉慈一劍挑了皇帝的冠冕,比什么都輕易。
殺人不過頭點地,挑落發(fā)冠比殺了姬雍還要屈辱,牙關(guān)咬的咯咯作響。
“你很憤怒?你想殺了我?想和我同歸于盡拉一個人墊背?不會的陛下,我不會殺你的。”
“你——”姬雍猝然抬頭,雙目紅的滴血,心里估計在想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你是不是忘記了,沒有我的扶持哪有今日的你?我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這一句發(fā)問,叫姬雍恍然一瞬,眼神像是透過眼前的人落到了誰的身上。
“君上無德,屢屢犯禁,昭帝尸骨未寒便再起宮禍,如今意圖弒母,性頑劣,器難琢,不堪為葉慈的聲音掩蓋了所有,響徹暗夜:“又突發(fā)腦疾,更難以擔(dān)當(dāng)大位。孤為北周太后承昭帝之托,有昌盛北周之責(zé),當(dāng)擇明君任之,才不枉昭帝之托!”
“著人將廢帝姬雍遷出臨華宮,脫下一應(yīng)服制,換上庶人衣裳,遷居鎖秋樓,非詔不得出!”
“但昭帝心懷仁善,孤當(dāng)為昭帝積福,不應(yīng)趕盡殺絕,姬庶人便按皇子份例供應(yīng),不可怠慢�!�
葉慈一揮手,信手一拋手中長劍:“至于其余人等,犯教唆君王,謀逆之罪,不需壓入大牢待審,即可絞殺!”
眾人呼聲震天,齊聲道:“是!謹(jǐn)遵太后殿下懿旨!”
人都被拖走了,戚元楚提著裙角走到葉慈身旁,猶豫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倒是葉慈先發(fā)問,唇角還勾著淺笑:“他看起來很可憐嗎?”
戚元楚說不出什么感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絕沒有褚慈這樣果決。
葉慈知道她還有點沒緩過勁來,主動牽住她泛涼的雙手,搓了搓。
戚元楚發(fā)顫的指尖被搓熱,反手抓緊了葉慈的手。
跟充滿溫情的動作相反,葉慈將人籠在懷里,拍了拍背,笑道:“這一遭講的還是老話重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他不成功,被關(guān)在鎖秋樓的的就會是你我�!�
“……”戚元楚恍然醒過來。
是啊,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姬雍這一次分明是奔著圍死停鳳殿的人來的,她怎么能因為停鳳殿的人沒受到任何傷害而心生憐憫?
這種憐憫無關(guān)感情,只是單純見到下場凄慘的弱者感到憐憫。
要是真的這樣,那跟農(nóng)夫與蛇又有何異?
第95章
揍人番外
一日天晴,
幾人隨著引路女官路過重重宮門,停在了巍峨莊重的大殿門前。
匾額上筆走龍蛇的三個理政殿大字散發(fā)著沉沉威壓,見者拜服。
玄青袍服的少年在踏入大門前,
又被身后的母親拉住了。
對上母親憂愁的雙眼,
少年眼里露出一些疑惑:“阿母,
怎么了?”
前面的綠衣女官也不解的看向她,恭敬道:“宣王太后您有什么事情遺漏的嗎?”
“我自景帝陛下駕崩之后,
再也沒回過上陽城,想再囑托我兒幾句,免得在太后陛下面前失禮�!毙跆蟛惶靡馑嫉男π�,不說什么事,
雙手握著少年的手腕不放。
綠衣女官倒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
點頭道:“煩請宣王與宣王太后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