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dāng)日晚修葉慈請了假沒上,頂著鄭心希羨慕的眼神提溜著書包,帶著物理老師給的訓(xùn)練題和課堂筆記回了家。
回到家,葉懷玉病已經(jīng)大好,扭傷也消腫大半,勉強能走路,就是上下樓梯夠嗆,全天都在樓上吃飯。
葉慈聽罷,正想上樓看看,張姨卻喊住了她:“二小姐晚飯后吃了藥,現(xiàn)在睡了�!�
感冒藥一般都帶點催眠成分,讓病人多休息調(diào)節(jié)身體。
“睡了啊�!比~慈點點頭,把東西交給張姨讓她明天拿給葉懷玉,便轉(zhuǎn)頭進餐廳吃晚飯。
吃完出來就聽客廳里有人壓著聲音說話。
“什么?葉朗還小不是故意的?”葉之名嗤笑一聲:“不可能,我不會讓他繼續(xù)在學(xué)校待著,還有那七個,一個都不會少�!�
不知對面又說了什么,尚且淡然的葉之名終于火了,甚至顧不上二樓的葉懷玉大聲斥罵:“夠了!葉之章我告訴你,以前看在血緣份上我敬你是我大哥,現(xiàn)在葉朗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按你說的,他還小是個孩子,那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
“你們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就算了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可真是好本事啊葉之章。”
“你別他·媽給我提老太太!我不欠你們什么!”
“算了,養(yǎng)你們二十多年,什么養(yǎng)育之恩也夠了,別來找我……每個月贍養(yǎng)費我會讓按標(biāo)準(zhǔn)秘書給老太太打,少拿生恩壓我,葉之名的聲音猛的壓低,暗含威脅:“你別忘了那幾個都進了少管所,葉朗跟什么人混我不信你不知道,你要想葉朗安安全全,你就安分點!”
“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后一次機會�!�
對面的跳腳聲戛然而止,模模糊糊傳來了老人尖利的哭嚎聲,不出意外關(guān)鍵詞大概是“乖孫”“不孝子”“忤逆子”和“果然是個喪門星�!�
有些老一代人思想固執(zhí),愣是食古不化,越是生命盡頭越是迷信,有時還會把一些事往不吉利的事情上靠,往往鬧出家宅不寧的事來。
喪門星這個特指誰不好說,或許在老太太眼里葉之名和葉懷玉都是同出一脈的喪門星。
一個少年喪父青年喪妻另一個幼年喪母少年命運多舛。
而喪父母早離的葉慈也會成為附帶的,按老太太說的,倒霉到一窩去了,沾上都沒好運氣。
確實,葉之名是比不上出生時親爹就打下大山豬,青年進廠做工人端鐵飯碗,中年還被弟弟養(yǎng)的福星大兒子。
也沒想過葉之名和葉懷玉痛苦的根源就是她。
掛完電話的葉之名靠在椅背上,滿臉寫著不在人前顯露的頹喪。
年逾五十的人,即使再平時再怎么保養(yǎng)在精神崩塌后也掩蓋不住老態(tài)。
葉慈冷眼看著,捧著水杯思索了一下,而后放下杯子,摸出手機給特助發(fā)了條信息。
慈:[把之前調(diào)查出葉懷玉失蹤真相發(fā)給葉叔叔,注意做好隱蔽別給發(fā)現(xiàn)。]
對面回的很快,包含社畜意味的兩個字:[收到。]
系統(tǒng)有些猶豫:[這些您真的要告訴葉之名嗎?他會更加難過吧。]
葉慈想著調(diào)查報告上“老太太”“買通保姆”“續(xù)娶”“丟棄”等幾個令人看了齒冷的詞匯。
十幾年前的葉之名還不是位高權(quán)重的首富,只是個剛在景城一圈站穩(wěn)腳跟商場新貴,妻子去世后他悲傷過度一心撲在工作,讓老太太和保姆看顧小葉懷玉。
一次出差后就發(fā)生讓他悔恨終生的事,但面對母親凄苦自責(zé)的面容,葉之名也毫無辦法。
思及此,否認了系統(tǒng)的看法,她道:“不告訴葉之名才是真正的殘忍�!�
系統(tǒng)覺得好像很有道理,它又問:[那葉懷玉也要告訴她嗎?]
“告訴她做什么,她好好學(xué)習(xí)就是了�!比~慈皺眉,重新倒了杯水出去給葉之名。
剛剛還覺得葉慈很有道理的系統(tǒng)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比起什么“不告訴真相才是殘忍”的掩蓋之詞,系統(tǒng)覺得葉慈就是故意在這關(guān)頭上氣葉之名的。
系統(tǒng)覺得這個念頭好沒道理,但又覺得才是真相。
畢竟小葉懷玉是因為父親沉迷工作忽視孩子才發(fā)生的意外。
轉(zhuǎn)眼過了周末,周一上學(xué)時想著葉懷玉行動不便,周末前葉慈特地跟校方打招呼,打開了教職工通行道大門讓葉家的車開進去。
剛好南門教職工停車場距離理科樓不算太遠,扶著葉懷玉,兩人慢悠悠晃過去不算難受。
就是到了教學(xué)樓下犯了難,葉慈她們的一班在四樓最里面,這段路程不算遠,葉懷玉的腳還不能這樣頻繁使用。
葉慈側(cè)過臉看她,笑道:“我背你上去吧�!�
葉懷玉耳根熱了熱,眼神飄忽:“不了吧,我慢慢走上去也行……”
這一猶豫,身后就傳來了帶著笑意的疑問:“需要我?guī)兔�?�?br />
還沒等葉懷玉回頭拒絕,就聽不知道誰喊了句:“是楚云霆!”
“我去,楚云霆剛說什么,來個人搖醒我好嗎?”
回過頭,少年高高瘦瘦立在那,一身造價昂貴的校服整齊服帖地穿在他身上,顯得挺拔又俊秀。
忽略掉他黑的跟墨水似的內(nèi)芯,從外表講,楚云霆作為校園男神無疑是好看的,這個好看再加上一點高冷屬性,能讓青春少女的憧憬值和喜愛值直接拉滿。
尤其是高冷男神為你溫柔這種偶像劇般的展開,沒幾個人遭得住。
已經(jīng)有圍觀群眾捂心口嘴角瘋狂亂揚:“三年了,我來這個學(xué)校三年了,終于見到楚云霆笑了!心滿離!”
只是無往不利的優(yōu)點在兩人面前沒啥用處,甚至覺得莫名其妙。
葉慈只在想她和楚云景的計劃到底推進到什么地步,能讓楚云霆這么豁的出去。
葉懷玉……葉懷玉則沒什么想法。
葉懷玉跟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奇怪的看了楚云霆好幾眼,在他眼下不甚明顯的黑眼圈停了停,隨后收回目光。
楚云霆:“……?”
“用不著你�!比~慈倒是干脆利落拒絕了他,眉眼含著清淺的笑意,眼尾天生上翹,一瞥一挑,皆是萬般風(fēng)情。
厭世臉都透出點繾綣意味來,葉慈慣常帶著淺笑,禮貌又疏離,今天倒是笑得格外好看。
別說葉懷玉,連楚云霆都看楞了一下,心莫名顫了一下,隨后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從尾椎骨躥上大腦,懾得他有些慌亂的撇開眼睛。
這種眼神,他也就在他一生殺伐果決的爺爺那看過,小時候調(diào)皮被瞪過一眼,還因此做了個噩夢。
葉慈彎下腰,一手扶背一手抄腿彎葉懷玉抱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抱上四樓。
比起艱難的扶上四樓,還是這樣上去更快點。
眾人:“�。。 �
楚云霆直接:“???”
直到被放位置上葉懷玉都沒反應(yīng)過來,人都是傻的。
鄭心希納罕的盯著葉慈:“厲害了,臉都不帶紅的�!�
葉慈擺手笑道:“這點重量算什么,再上四樓我都行�!�
后面鄭心希說了什么葉懷玉完全沒聽,旁光偷看葉慈的側(cè)臉,心底幽幽嘆了口氣。
再往后,楚云霆也沒時間在葉懷玉身上使力氣,甚至連請了幾天假,回來后人更加煩躁憔悴,方圓五米內(nèi)生人勿近。
隔日,楚云霆同桌就突然退學(xué)了。
班上的人都覺得稀奇,楚云霆同桌成績名列前茅,都選好了走國內(nèi)的路子,不出意外幾所高校任選。怎么講都不會現(xiàn)在就匆匆忙忙送到國外野雞大學(xué)。
但看楚云霆實在厭惡他那同桌,也沒人敢去他面前講,據(jù)知情人士透露好像是他同桌泄露了楚云霆什么機密。
葉懷玉腿好后就是物理競賽的日子,競賽回來后第二天又馬不停蹄參加了月考。
那次周末葉之名一反常態(tài)天天待在家,時不時用愧疚的眼神看著葉懷玉,甚至言辭激烈趕走了老太太和他大哥,通知門衛(wèi)處取消了葉家人的探視權(quán)。
葉懷玉站在他身后,分明看見葉之名低下眼時眼眶都泛著薄紅,一眨眼一轉(zhuǎn)身,眼中的水光都不見了。
他摸了摸葉懷玉的頭柔和笑道:“沒事了,回去學(xué)習(xí)吧�!�
當(dāng)夜,就聽說他大哥葉之章和他大兒子兩人因為涉及挪用公款被帶走調(diào)查,葉朗手沒好跟人打架被人用桌球棍再次敲斷手,就算恢復(fù)了陰雨天也不會好受,老太太則是氣急過頭暈了過去,人沒大事,怎么撒潑都沒能換來葉之名一個眼神。
愛則欲其生,惡則欲其死,老實人也會發(fā)火,很多時候老實人的怒火都令人難以承受。
葉慈聽著特助的匯報,姿態(tài)慵懶地坐在陽臺上的鐵藝椅子上,淡淡的煙霧迷糊了,她臉上的表情,修長手指夾著的星火在黑夜里明明滅滅,分外明顯。
味道有點烈,葉慈卻很喜歡,她道:“替我跟楚總道聲賀,他入主楚氏集團的慶功宴我去不了了,要是楚云霆認栽服輸,我就不參與后續(xù)計劃了。”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葉慈下意識捻滅了星火,匆忙用花茶漱口,掰開薄荷糖往嘴里倒了幾粒糖。
有點涼,還有點刺激,人都醒了幾分。
“等會,就來�!�
站起身走了幾步,順手拿了柜邊的香水往領(lǐng)子噴了一下,確認沒什么味道后才開的門。
門外的是葉懷玉,剛洗完澡穿著薄荷綠的睡衣,頭發(fā)隨便挽起,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身上泛著清淡的茉莉味,水嫩得跟池中菡萏似的。
她端著一盤焦糖味的烤餅干,彎彎眉眼,唇邊兩個梨渦又俏又深:“張姨教我烤的餅干,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你做的?那我得好好嘗嘗�!比~慈有些驚訝,伸手接過。
葉懷玉在她湊過來的時候眉頭一蹙,抽抽鼻子。
沒聞錯,是掩蓋在香水之下的尼古丁的味道。
葉慈把人領(lǐng)了進去,倒了兩杯花茶在屋里吃餅干聊天。
第一次進葉慈房間的葉懷玉忍不住打量周圍,沒想到葉慈還挺有童心,滿屋子的HelloKitty。
葉慈見她好奇,便答:“我從小就喜歡這個�!�
其實是原主喜歡,葉慈懶得換掉這些,就一直用著了。
出成績那天,由于葉懷玉忙著備考物理競賽,加上這次的題比上次難,進步倒是不大,只前進了三名。
倒是楚云霆退步很大,直接掉出了前五名,排到第六,嚇得老師天天找他談心開解他不要給自己壓力。
殊不知楚云霆現(xiàn)在這狀態(tài)越談心越是暴躁,連方知微都吃過他的冷臉。
上學(xué)放學(xué)時路過校外掛著的恭喜我校葉懷玉同學(xué)獲得物理競賽省第三名的橫幅,楚云霆死死盯著葉懷玉三個字,久久才離開。
至于他之前的數(shù)學(xué)競賽省第三名的橫幅早就被換下了。
實在想不通,半年前還是瑟瑟縮縮上不了臺面的人怎么就已經(jīng)到了與他比肩甚至隱隱超前的地步了。
第23章
惡毒女配不搶了23
之后葉懷玉埋頭學(xué)習(xí),每天跟葉慈打游擊戰(zhàn)似的,一個抓去睡一個躲著學(xué)。
要不是葉之名和葉慈堅決不同意,她怕是要申請住宿,讓他倆再也管不著自己。
為此她非常想試一試圍著床簾打手電筒,凌晨起床的搶廁所坑背單詞的生活。
但全被無情否決,連加班回來的葉之名都學(xué)會試探房里的人有沒有在偷學(xué)。
一家人都練得一手偵查技術(shù)和反偵查技術(shù),包括張姨。
幸好功夫不負有心人,期末考葉懷玉名次再次上升直接擠入全級前五十名。
葉慈悶聲不吭掉出了白榜,仗著中游的學(xué)生不會上榜,成績火速上竄,在下學(xué)期初出現(xiàn)終于在紅榜末尾,差點就摸上重本線。
看成績的時候鄭心希眼睛都給瞪出來了,除了六六六什么都不會說。葉懷玉反而嫌棄葉慈故意壓分沒考出真實水平。
她自己都是葉慈輔導(dǎo)起來的,怎么不知道葉慈表現(xiàn)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而楚云霆卻是有點自暴自棄的意味,滑到前三十名那上下浮動,家長都不知道請了多少回,仍無見效。
時間漸熱,第一次聯(lián)考葉懷玉再次進步一大截,殺進全校前十,跟前一名只差了零點五分。
聽說那個被葉懷玉追在后面的同學(xué)被嚇到連夜多補幾套卷子壓壓驚,撫慰他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
還對著他打印出來的愛因斯坦牛頓拉瓦錫等各位大拿的照片,以早餐奶為祭品祭拜幾位大佬,保佑自己不要背后后面的人超越。
要不是操作在學(xué)生當(dāng)中過于常見,老師都想摸一摸學(xué)生額頭探探熱。
也不知是不是哪位同學(xué)的意念太強,竟然許愿成功了,第二次考試葉懷玉分數(shù)原地不動,名次卻掉出前十,排在了年級十二名。
一直無往不利的葉懷玉宛若天崩地裂,回到家就抱著葉慈哭了一小時,怎么勸都不撒手。
哭夠了,留海一·擼,用夾子固定露出光潔的額頭,重整旗鼓投入學(xué)習(xí)。
只留下被哭濕衣服的葉慈在原地微笑。
人形抱枕能怎么樣呢?當(dāng)然只能微笑了。
甩了甩拍到發(fā)酸的手腕,葉慈回房間抱著電腦處理特助發(fā)來的公司文件。
回了幾封郵件,葉慈總覺得心里難安,指尖懸在回車鍵上久久不落下,她問系統(tǒng):[小玉在干嘛呢?]
系統(tǒng)有點猶豫:[看樣子……好像不太好。]
葉慈立馬放下電腦去敲葉懷玉房門。
一直焦急等待老板答復(fù)的崔特助:[葉總?葉總您還在嗎???]
果然,里面的人一邊哭一邊寫作業(yè),看見葉慈進來非但不停下,趴在書桌上哭得更大聲了。
葉慈:“……”安慰的話再次哽在了喉嚨。
趴在試卷上的人抬起頭,一雙透亮的茶色眼睛宛若浸在水里的琉璃珠子,眼眶一周泛著清淺的胭脂紅,抽了抽鼻子,可憐巴巴看著葉慈:“我,我過不了分數(shù)線,會不會上不了我喜歡的大學(xué)��?嗚嗚嗚……”
“……”葉慈有些發(fā)懵,僵在了原地。
處理什么事她都能游刃有余,但在葉懷玉的眼淚面前跟愣頭青似的,被系統(tǒng)提醒后才手忙腳亂去找紙巾給她擦眼淚。
剛剛?cè)~懷玉埋在她懷里根本看不見臉,沒想到她哭起來竟是這樣的。
葉慈忙走過去:“怎么會呢,你基礎(chǔ)很扎實,這次成績下降是考前一晚沒睡好精神恍惚導(dǎo)致的�!�
葉懷玉:“……可錯了就是錯了,高考考場才不會管這些問題�!�
“那下次還敢熬夜嗎?”葉慈拍掉她抹眼睛的手,低呵一句:“別揉眼睛,明天會腫的!”
葉懷玉一口氣沒抽上來,打了個響亮的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葉慈嚇著了。
葉懷玉:“……”
葉慈:“……”
自覺丟臉的葉懷玉捂住了嘴,睜著眼睛,眼眶邊墜著顆淚珠,欲·掉不掉的。
但打嗝和咳嗽這種事怎么能忍得��?
葉懷玉又打了嗝,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里傳出,這下好了,那顆欲掉不掉的淚珠如珍珠滾落。
劃過臉頰冰涼的溫度就如葉懷玉拔涼拔涼的心。
丟人,實在是丟人。
葉慈終于忍不住了,扭過頭好一會,調(diào)整了表情才轉(zhuǎn)回來:“要喝點水嗎?”
“喝……”葉懷玉表情幽怨,被這一番折騰倒是沒了之前那難受至極的感覺。
葉慈松了口氣,任勞任怨下樓倒水,又去浴室弄濕毛巾給葉懷玉敷眼睛。
不然今晚就會又腫又痛,難受的緊。
葉懷玉仰著臉,毛巾疊了幾疊蓋著眼睛冷敷,挺拔鼻梁下的嘴唇略紅,帶著剛喝完水的水潤感。
葉懷玉啞著聲音問:“你有想過報考哪所大學(xué)嗎?”
“有啊�!比~慈收拾著哭濕了的試卷,隨口回答:“報的博大�!�
“博大?”葉懷玉揪下毛巾,露出一雙更加潮·紅的雙眼,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你要去博大?”
葉慈:“對啊,博大那邊金融系更好,不過以你的志愿,是要去報考華大的物理系吧?”
葉懷玉:“……”
葉懷玉垂下眼,手指無意識摳著毛巾邊邊:“對,我要去華大的物理系�!�
房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桌角的計時器發(fā)出了提醒的滴滴聲,被葉懷玉用力按掉。
“博大離華大不遠吧?”葉懷玉眼睛死死盯著純白外殼的計時器,嘟囔道。
葉慈想了想:“也就隔了一條街,兩所學(xué)校后門好像是是對望的,到時候咱倆溜出來吃宵夜倒也方便。”
葉懷玉眉頭才松了點,隨后又皺了起來:“可兩大高校校區(qū)那么大,里頭住宿的學(xué)生都得騎小電驢上下學(xué),隔著條街對望也很遠。”
只不過這聲音太小,葉慈只聽了個大概,沒應(yīng)答她。
氣氛又冷了下來。
系統(tǒng)受不了了,它問:[您真的決定好了?]
“不然呢?”葉慈有些困惑:“你不覺得她有點過于依賴,以后遇見喜歡的男生怎么辦?”
[???]系統(tǒng)機械音都難免帶上點陰陽怪氣的意味:[您又知道了?您有問過嗎?您的心是木頭做的嗎?]
早就忘了當(dāng)時是填個什么東西回去的,反正不是木頭。
“?”葉慈眸色一沉:“你小子要造反?”
系統(tǒng):[?]
這回系統(tǒng)倒是反應(yīng)很快:[我沒有,我不是,您別瞎說。]
想不通的葉組長選擇禁言系統(tǒng)。
再次被斷網(wǎng)小黑屋的系統(tǒng)嘆了口氣,寫了份報告遞了上去。
這邊,葉慈看了看葉懷玉,又有點不確定。
當(dāng)夜,葉慈難得做了夢,夢里倒是沒什么稀奇的,只記得跟一個人學(xué)了點東西。
重要也不重要,學(xué)會了第一個表情,就是笑。
生而知盡天下事,手握滅世之力,一念之間又能讓千里雪原頃刻春暖花開。
但更多的是神靈無愛,不偏不倚。
活了萬年的她完全沒有小愛,好不容易起了點興致,落得那樣下場,至于那點胸懷天下的博愛早在那場浩劫中被磨的半點不剩。
在本源世界又是走的后門進的修復(fù)組,要是放她去測試那絕對是科科不過關(guān),危險程度得標(biāo)上幾個紅得晃眼的s,腦門上刻著“危險分子”四個字以示尊敬,再扔去教育科做個千八百遍心理建設(shè),直到是個正常人為止。
其實也不是沒有過,就破壞力有點大,根本關(guān)不住。
第二天葉懷玉照常跟葉慈說話,完全看不出昨天那股別扭勁。
葉慈接過了她遞過來的三明治,這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說哪里不一樣了,倒也不盡然。
第24章
惡毒女配不搶了24
天氣漸漸變熱,冬天的厚校服換上了短袖,掛在教學(xué)樓下的倒計時牌也一天一天的變換數(shù)字,葉懷玉的名次隨著時間的流逝穩(wěn)定在了全年級前三。
這全都是獻祭自己的頭發(fā)獲得的,每次洗完澡葉懷玉看著滿地的頭發(fā),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禿了。
葉慈聽說這事后,看著她沉默了很久,直把葉懷玉看得頭皮發(fā)麻渾身僵硬。
第二天送來了一瓶包裝簡潔的過分的生發(fā)液。
比三無產(chǎn)品還簡潔的生發(fā)液瓶身呈墨綠色,除了上面三個死死板板的打印體,什么都沒有。
本源世界里買的,質(zhì)量非常有保障,因為是給非本源世界的人使用葉慈還花了兩倍的價錢購買非本源世界成員的使用權(quán)。
葉懷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真的可恥的心動了。
系統(tǒng):[……救命。]
它是真的沒想到,葉慈難得用一次本源商城竟然是為了買生發(fā)液。
實實在在的被葉慈操作騷到了,這是真的可以做的嗎?真的不會被打嗎?
葉之名和張姨兩人看著她們國寶似的黑眼圈都心疼壞了,研究了不少菜單給她們補身體。
只不過葉懷玉是學(xué)習(xí)學(xué)出來的黑眼圈,葉慈則是熬夜加班加出來的。
葉懷玉也不管張姨端來的是什么,拿到就吃,調(diào)理之下身體反而比以前好了不少,氣色紅潤的不像是高三學(xué)生。
葉慈那邊的公司正好進入上升期,崔特助送到她手上的都是必須處理的文件,耗心又耗力,一通下來葉慈才像是那個被高三生涯榨干的人。
高考當(dāng)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周圍家長臉上都帶著緊張凝重的表情。
葉之名特地翹班守著她們高考,氣的吳秘書上躥下跳,頭上的發(fā)量再次岌岌可危。
偏偏葉之名十分理直氣壯的說:“孩子高考比什么都重要!”
吳秘書捏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話從牙縫里擠出來:“可這是五億美元的合作,您全都撒手不管可不行!”
葉之名:“明年你孩子也高考,我給你放高考假�!�
吳秘書:“……”
葉之名:“好好加班,季度獎金少不了你的�!�
吳秘書語氣瞬間恭敬起來:“好的葉董,其實公司并沒有什么事,您繼續(xù)忙我就不打擾您了。”
掛了電話,葉之名繼續(xù)跟隔壁家長們搖著傳單扇風(fēng)聊天,說著說著就提到職業(yè)問題。
穿旗袍的女人矜持表示她沒上班,不過老公是外企高管,年薪百萬,有車有房有存款。
中年男人挺著肚子,晃了晃手腕上的鑲鉆手表豪邁一笑自己算不了什么,家里也就幾棟樓,區(qū)區(qū)收租的罷了,就是月末有點忙。
最善談的老頭子也清了清嗓子,說自己哪里退下來的老干部,兒子兒媳也都是公務(wù)員,現(xiàn)在就頤養(yǎng)天年下棋釣魚。
說好的蘿卜開會,好家伙結(jié)果是群英薈萃。
在一片看似自謙實則凡爾賽的說話聲里,唯有葉之名樂呵呵聽著。
“話說這位家長,你呢?”
“我?”葉之名哈哈一笑,說:“我不過是個開公司的,折騰了幾十年賺點小錢,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足夠了,幾年前才在城東那塊買了套房子�!�
城東那范圍可大了,最著名的地標(biāo)性建筑就是盛景園,但沒幾個人能聯(lián)想到那,只以為葉之名公司沒啥賺頭,搞了這些年才堪堪買得起房。
在景城這種情況倒也不是罕見。
看他衣著普通,也不是這么大品牌,渾身行頭都沒超過一萬塊樣子,對他的態(tài)度也就冷淡了點。
心說怎么看著板板正正,芯子卻是個繡花枕頭。
司機李叔:“……”
察覺到他們眼神的變化,李叔突然想到那收租的大哥的小區(qū)可不就是咱公司開發(fā)的么?
大家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李叔,無意瞥到他手里握著的賓利車鑰匙,那個款沒個幾千萬都拿不下來,便熱情邀請他加入群聊。
李叔誠實道:“我是司機,是先生的司機,就是來送先生陪考的,孩子在先生的公司上班�!�
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去,明晃晃指向了被認為老無所為的葉之名。
眾人:“……”
看向葉之名的眼神又變了,剛剛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衣服覺得一點都不普通,怕不是什么私人裁縫師私人訂制的,那周身氣度也不叫平平無奇好毫不起眼,那叫深沉內(nèi)斂運籌帷幄,就連略顯老舊的手表都有可能是拍賣場里天價收藏款。
這就叫深藏不露。
于是再次熱情的邀請他加入群聊,但這次留了點小心機,提到自家孩子的時候讓葉之名先說。
葉之名:“我孩子成績都還行,大的那個上博大基本不成問題,在管理方面頗具天賦,小的那個也就在圣安排全校前三,獲得過省物理競賽第三名�!�
眾家長:……果然。
考場里,葉懷玉不知道她爹正在外頭狂吹彩虹屁,把各位家長說到心梗。
擱下筆,葉懷玉恍然松了口氣,大概估了一下,上華大應(yīng)該沒太大問題。
隨著人流出來后,葉慈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最顯眼的葉之名和先一步出來是葉懷玉正沖她招手,走近了,便收獲了一堆打量的眼神。
有人問:“這就是你家里老大?”
葉之名笑瞇瞇點頭。
眾人眼神更加幽怨了,仿佛說:“哦,這就是那個很有管理才能,經(jīng)常給出很有建設(shè)性建議,讓葉之名恨不得立刻退位讓賢讓她管理公司的老大嗎?”
怨念太過強烈,讓葉慈想忽略都難。
葉慈笑容一僵:“?”
葉慈問系統(tǒng):[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
系統(tǒng)入侵了最近的監(jiān)控,給葉慈播放了全過程,看完后葉慈也陷入了沉默。
考后幾天都是學(xué)生的狂歡時刻,葉慈因為忙推掉了大大小小的班級聚會不去參加,不少人直呼掃興。
而葉懷玉就躺家里咸魚,調(diào)節(jié)自己心態(tài),近一年的高壓學(xué)習(xí)生涯,確實很考驗心神。不論鄭心希怎么深情呼喚都不愿意出門。
鄭心希無語問蒼天:“別人的小姐妹都出去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畢業(yè)旅行了!你在干嘛?!你居然在家里吃老冰棍吹空調(diào)就滿足了?”
葉懷玉不為所動:“你讓葉慈答應(yīng)去我就去�!�
“……”鄭心希咬牙切齒:“你倆故意的吧?我現(xiàn)在哪里還能找得到葉慈,以前聊天是秒回,現(xiàn)在回信息是輪回,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葉懷玉笑了笑,心說多巧,我也找不到她人在哪,甚至昨晚根本沒回家。
考慮到葉慈往后的發(fā)展,葉之名提出帶她去參加一些宴會,給以后鋪鋪路,葉慈思慮過后還是拒絕了,葉之名聽罷并不去勉強她,只意味深長勸她注意休息。
關(guān)于外邊有事業(yè)這事葉慈在這段時間里潛移默化透露了一些,好給葉之名打個預(yù)防針。
葉之名也不是傻,稍微一查便知曉了最近炙手可熱的葉氏集團創(chuàng)辦者就是葉慈。
這著實把他震驚了許久,甚至直接詢問楚家掌權(quán)人楚云景之前的合作者是不是就是葉慈。
得到肯定答復(fù)后,連見識多廣都葉之名都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畢業(yè)晚會那天,葉慈剛好去談一單重要的生意。
夏日晚晝,略顯暮色,星河還不夠璀璨,比天上星子更燦爛的是往樓下俯瞰的車水馬龍,長長的一帶,連綿的車燈如璀璨奪目的寶石項鏈。
時間是距離七點的前十五分鐘。
兩方代表仍在會議室里進行協(xié)商,放置在桌面上的咖啡涼透了都沒人碰上一下,態(tài)度各不相讓,都為己方最高利益而努力。
而葉慈則雷厲風(fēng)行到崔特助都有點驚訝,忍不住偷看了她幾眼。
在之前哪怕葉慈面上再淡然,熟悉她的助理也能看出來葉慈眼底的焦急。
葉總在焦急什么?
崔助理一邊暗自新奇,一邊敬業(yè)的遞上葉慈所需要的文件。
跟著一起加班的各部門經(jīng)理也懵住了。
就算之前她面對一樁能決定公司存在與否的會議葉總都安然處之。
這樣的葉總太稀奇了。
在距離七點的最后五分鐘,葉慈用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氣勢鎮(zhèn)住了對方,旗鼓相當(dāng)?shù)膬煞浇K究以對方妥協(xié)為結(jié)果。
那年過而立的外國精英都忍不住說:“葉,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你有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
“你客氣了�!�
葉慈起身笑著聊了幾句,并拒絕了對方代表共進晚餐的邀請:“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共進晚餐,但我今天必須參加一個重要的人的畢業(yè)晚會,實在是非常抱歉,不過我已經(jīng)讓崔特助定好餐廳,由他替代我招待你。”
對方代表看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疑惑問招待他的崔特助:“畢業(yè)晚會?葉有家人今年畢業(yè)嗎?”
崔助理卻說:“今天不僅是葉總義妹的畢業(yè)晚會,也是葉總本人的畢業(yè)晚會,她今年剛畢業(yè)。”
“今年剛畢業(yè)?她今年居然才十八歲?”
那位經(jīng)理有點驚訝,沒想到看起來成熟穩(wěn)重的葉慈也才是高中畢業(yè)。
但想起她在談判桌上據(jù)理力爭的模樣,很難對她的能力產(chǎn)生任何懷疑,甚至是心有余悸。
第25章
惡毒女配不搶了25
圣安中學(xué)每年畢業(yè)都會搞個畢業(yè)晚會,還因此上過幾次熱搜。今年也不例外,校方特地撥了學(xué)校大禮堂舉辦宴會。
人來人往,言笑晏晏。除了年紀(jì)方面不大對,恍然是成年人交際的名利場,感覺套上了西裝禮裙就比穿校服時多了股虛偽感。
葉懷玉在角落里冷眼旁觀,她有點酒精過敏,手上端著一杯葡萄汁偽裝成的紅酒。
也不喝,就拿著應(yīng)應(yīng)景。
她天生長得乖,眼睛大而圓,睫毛密密長長,但現(xiàn)在她沒什么表情,冷下臉后竟透著不近人情的疏離。
導(dǎo)致鄭心�;仡^的時候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見了葉慈,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葉懷玉。
心說這日久相處的人果然會變得越發(fā)相似。
“葉慈還沒到嗎?”鄭心希端著小蛋糕走了過來。
“還沒呢,她有個在談的合作到了尾聲,預(yù)計今天是簽訂的日子,加班了好長時間,”葉懷玉抿了口葡萄汁,略甜膩,皺了皺眉頭:“昨晚上又沒回家住,在公司對付了一夜。”
這語氣怎么那么像埋怨徹夜不歸工作狂丈夫的妻子?
鄭心希被自己的想法麻了一下,暗暗唾棄自己真是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又等一夜了?”鄭心希問。
“……”葉懷玉果斷轉(zhuǎn)移話題:“你過來我這陪我,就這樣把你未婚夫拋下了?”
說著,眼睛瞥了一下正在往這邊望,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男人,他氣質(zhì)格外的內(nèi)斂斯文,鼻梁上掛著銀絲眼鏡,不像個公司繼承人倒像個溫雅的學(xué)者,能窺見出未來儒商的影子。
倒是和鄭心希挺搭的。
葉懷玉搖著酒杯晃神,突然想到葉慈工作的時候會戴著眼鏡,不過是無框的,比平時又多了幾分禁欲嚴(yán)謹,更加惹眼了。
給她送小點心做宵夜的時候鏡片上還會映出她的影子,眼睛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從眼頭到眼尾收成一挑濃墨重彩的線,沖淡了所有的冷淡,透出一點真情實感的溫柔來。
鄭心希難得有點羞澀,哼了一聲:“先不管他,他這次回國就不走了,時間多的是。”
出了公司,葉慈一路快馬加鞭趕到現(xiàn)場,司機的油門都給都快給她催出火來。
到了大禮堂門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來得及換上禮服,怕不是要給她精心挑選禮服的鄭心希念死。
她還說什么來著,她們?nèi)念伾钍蕉际谴钆涞�,紅藍白三劍客,鄭心希紅,葉懷玉生性不愛張揚挑了藍,葉慈穿什么都無所謂,定下了白。
不僅如此,妝也沒化,頭發(fā)都是亂七八糟的,活脫脫的被繁重工作榨干的社畜形象。
叫人把衣服送來這時間宴會都差不多要過半了,葉慈沒法,只好抽出系著的絲巾,把長發(fā)理順,綁了個蝴蝶結(jié)。
又在系統(tǒng)商城里兌換了化妝品和香水以及一系列裝飾品。
將就著在禮堂門前給系統(tǒng)來了一場大變活人,整個統(tǒng)都看楞了。
系統(tǒng)傻傻道:[您還挺多才多藝的。]
還以為殺神組……啊不,修復(fù)組的人都和外界傳的一樣冷酷無情,手起刀落。
在修復(fù)組待了幾百年的葉慈更是不會這些,沒想到還挺熟練,直接是大師級別的水平。
葉慈還在挑搭配這身衣服的馬甲,盡量讓整身搭配更加協(xié)調(diào)更加適合參加宴會,淡定回答:“活得久了就什么都會了。”
收拾好東西,葉慈邁開長腿拾階而上,推開了大禮堂的大門。
大禮堂角落里,正在聊天的兩人突然聽見有人驚訝道:“誰那么晚才到?那是……是葉慈?”
神色懨懨的葉懷玉精神一振,立馬扭頭朝門口看去,頓時一怔。
不怪那人如此驚訝,只見緊閉的大門被人推開,伴著臺上悠揚的鋼琴伴奏步入一道高挑身影。
不同于宴會內(nèi)穿著各種款式的裙子盛裝出席的女同學(xué)們,她的著裝簡直簡單的過分,襯衫馬甲長褲三件套,波浪卷的長發(fā)被束在身后,干練而颯爽。
臉上的淡妝襯得她眉眼深邃,一貫顏色淺淡的雙唇涂上了顏色濃重的口紅,烈焰如火,宛若一片雪地上落下一朵紅玫瑰般引人注目。
她先是在門口停了停,帶著得體的笑容,掃向全場的視線才某處停了停,笑容才略略變深,朝那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