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霍小飽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媽媽抱�!�
鐘息快步走上來抱起他。
盛煊說:“鐘息,別賭氣啊�!�
鐘息冷著臉對霍司承說:“麻煩你在孩子面前管理好你的信息素。”
霍司承啞然,自知理虧。
他看著霍小飽伏在鐘息的肩膀上,用小胳膊擋著半張臉,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偷看他。
他沖口一句:“小飽。”
霍小飽像小地鼠一樣冒出頭來。
鐘息停下來,聽到霍司承幾次醞釀后,生疏地說出:“爸爸抱你,好不好?”
霍小飽立刻朝霍司承伸出手,鐘息沒辦法,只能轉(zhuǎn)身把霍小飽放到床上,霍小飽迅速朝霍司承爬過去,鉆到霍司承懷里,他在霍司承懷里哼哼唧唧地滾了一圈,像是發(fā)泄情緒。
霍司承當著鐘息和盛煊的面,沒法道歉。
就在這時候,霍小飽的肚子發(fā)出一聲咕嚕。
他該吃早飯了。
鐘息招了招手,霍小飽就乖乖爬過去,被鐘息抱去吃早飯了,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霍司承忽然生出幾分得意。
他想:盛煊再溫柔,也比不過父子親情,霍小飽永遠更喜歡他。
“小孩子還挺好哄的。”他說。
“大人呢?”
霍司承臉上的表情瞬間收斂,“他需要我哄?你看他為我掉過一滴眼淚嗎?”
盛煊不解道:“你都把人家忘了,人家為什么要為你掉眼淚?”
第11章
(二更)
不提鐘息還好,一提到鐘息,霍司承就像變了個人,變得暴戾易怒,好像他的某根神經(jīng)被設置了一聽到鐘息兩個字就會爆炸的程序。
盛煊深感無奈。
他沒法想象這幾天鐘息是怎么過的。
一場意外導致神經(jīng)受損,竟然能不偏不倚地忘了生命中最愛的兩個人。
盛煊看著霍司承,不禁感慨,難怪腦科學被譽為最難攻克的科學堡壘。
有些東西真是離奇又無解。
盛煊換了個話題,正色道:“你那個后媽,最近動作蠻多的�!�
“她想讓老頭子晚節(jié)不保加速退休,跟我有什么關系?”
“霍總督早退晚退都得退,我只是擔心,她這樣折騰下去會影響你繼任�!�
“阮云箏成不了什么氣候,她只會搞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前幾天她還想安排一個omega營養(yǎng)師住我家里照顧我,被我趕走了�!�
盛煊冷嗤一聲,“還真是上不了臺面�!�
“老頭子身體越來越差,阮云箏也折騰不了幾年了,隨她去吧�!�
“她搞了個倡導自由婚配的權益保護協(xié)會,這事你聽說了嗎?”
“文澤好像提過�!�
“我之前也沒當回事,最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用心有多險惡。她這個協(xié)會私下里的宣傳口徑是,霍理事長和夫人都是alpha和beta的結合,那么這個世界上還有取向什么是不被允許不被尊重的?她故意把你們倆的關系妖魔化,搞得網(wǎng)絡輿論烏煙瘴氣,引起很多人反感。最近還有一個小有名氣的omega主持人公開表示,拒絕在之后的總督大選中給你投票�!�
霍司承挑了下眉,眼神戲謔。
“我知道你不會當回事,但我還是給你提個醒,”盛煊看了眼結婚照,說:“以前你和鐘息婚姻幸福牢不可破,阮云箏鉆不到空子,現(xiàn)在你和鐘息生了嫌隙,就難說了�!�
霍司承倏然凝眸,似在思考,“鐘息不會投靠阮云箏的。”
盛煊怔住,剛想說你怎么突然開竅了,就聽見霍司承諷刺一笑,說:
“他只想從我身上撈到更多的錢�!�
“……”
霍司承一副很了解鐘息的樣子,盛煊心里想:算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快十點了,我還有個會,就先回去了,”盛煊看了眼手表,起身道:“你保重身體,辦公廳里有什么動靜,我隨時通知你�!�
“嗯。”
盛煊下樓時,霍小飽正在沙發(fā)里和鐘息玩數(shù)手指的游戲,因為數(shù)錯了,鐘息刮了一下霍小飽的鼻子,霍小飽笑呵呵地抱住鐘息的手。
看到盛煊,鐘息對霍小飽說:“盛叔叔要走了,和叔叔說再見。”
從沙發(fā)后露出一個綠色的小恐龍腦袋,霍小飽興奮道:“叔叔再見!”
盛煊走過來捏了捏霍小飽的臉蛋。
他輕聲對鐘息說:“鐘息,你要是有情緒要發(fā)泄,可以找我。”
鐘息表現(xiàn)得仿佛一切和他無關,神色泰然,“沒什么。”
“他說你一滴眼淚都沒掉�!�
鐘息沉默了片刻,然后溫聲道:“失憶總比回不來好一點,不是嗎?”
盛煊沒想到鐘息是這樣想的,他微微愣神,笑道:“這樣想也對�!�
鐘息自己穿得很素,卻喜歡給霍小飽各種各樣顏色鮮艷的童裝,他摸著霍小飽的恐龍尾巴,眼神柔和,情緒平穩(wěn),好像霍司承的那些狠話都不足以中傷他。
盛煊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住。
他離開后,外面忽然刮起風。
西北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揚起塵土,還吹動了廚房的窗戶,咣咣作響。
小徐連忙走過去關上窗,嘟囔著:“最近的天氣是怎么回事,連著下了兩天的雨,才放晴沒多久,就又刮風了�!�
鐘息看著茶幾失神,直到霍小飽爬到他腿上,然后抱住鐘息的脖頸,用小腦袋完全擋住鐘息的視線,他在鐘息的臉上親了一口。
鐘息回過神,笑著將他抱住。
鐘息抱著他讀繪本,今天讀的是一本教寶寶認親屬關系的書,霍小飽很聰明,一眼就認出來第一頁的三個人,“爸爸,媽媽,小飽�!�
“好棒,”鐘息翻了一頁,指著一個白胡子的老人,說:“小飽猜猜這是誰?”
“圣誕老人!”
鐘息輕笑,“這是爺爺。”
“爺爺是什么?”
鐘息說:“爺爺就是爸爸的爸爸�!�
這顯然超出了霍小飽的理解范圍,因為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他的爺爺霍振臨只來看過他三回,其中一回還是因為這次霍司承受傷。
霍振臨不認可也不喜歡霍小飽。
和基地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霍振臨篤信alpha和beta所生的孩子從基因上就是劣等的,這些年他從沒停止過勸說霍司承離婚再娶。
霍小飽卻忽然把繪本丟到一邊,抱著鐘息說:“小飽不喜歡,爺爺,白胡子�!�
鐘息很少在孩子面前表現(xiàn)出幼稚的一面,但聽到霍小飽這樣說,他笑著回答:“媽媽也不喜歡,爺爺,白胡子�!�
霍小飽趕在下雨前,讓警衛(wèi)兵帶著他到院子里摘了一顆紅漿果,送到霍司承床邊。
霍司承攤開手,讓霍小飽把小果放在他的掌心,這次小果保存完好,顏色鮮紅。看來是霍小飽精心挑選,一路小跑送過來的。
霍司承說:“謝謝。”
霍小飽羞澀道:“不用謝�!�
他看著霍司承腿上的石膏夾板,緊張地問:“爸爸,痛痛嗎?”
“不痛了�!�
霍小飽咧開嘴笑。
他看起來有話要說,但表達不出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霍司承,可霍司承看不懂他的眼神,也聽不懂他嘰里咕嚕的嬰言嬰語。
霍小飽疑惑地想:爸爸不是答應了,回來就帶我去兒童樂園玩的嗎?
可惜霍小飽都快把脖子都仰斷了,霍司承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霍小飽只能撅撅嘴,有些遺憾地走出房間�?铸埖男∥舶屯显诘厣希突粜★栆粯記]精打采。
霍司承深感棘手,要向小崽道歉的事似乎又多了一件。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陡然變化的天氣讓霍司承有一瞬的心煩,再加上在床上待幾天了實在無聊,霍司承決定嘗試著下床。
平日里他勤于健身,家里也有專門的健身房,每天睡覺前他都要在里面鍛煉一個小時,現(xiàn)在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飯來張口,實在不是他的作風,他先坐起來,挪到床邊,然后一鼓作氣用手撐著床邊的小茶幾,直接站了起來。
打了石膏夾板的腿絲毫不能用力。
他讓小徐找來一副拐杖。
小徐看得緊張,又不敢靠他太近,“理、理事長,您小心。”
這要是出了事,她豈不成了全基地的罪人?
不過霍司承很快就把拐杖用上手了,不需要任何幫助和攙扶就能行動自如。
小徐松了口氣,她本來就不敢靠近霍司承的房間,現(xiàn)在正好能找機會躲開。
霍司承一個人走到門口,再往前兩步,是走廊,霍司承好幾天沒出房間,此刻竟有種如隔經(jīng)年的恍惚感。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剛從霍小飽房間出來的鐘息,兩個人在走廊里遙遙對上。
二樓房間的布局調(diào)整過,原本標準坐北朝南光線最好的房間是主臥,現(xiàn)在改成了兒童房,霍司承把主臥次臥兩間打通,騰出一個最大的房間,重新做主臥。但不管怎么變,最邊緣那個不朝陽的房間永遠是客臥。
鐘息現(xiàn)在就住在那里。
他看到霍司承撐著拐杖走出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瞬微不可察的擔憂,但還沒等霍司承看清,他就變回了蠻不在意的樣子。
他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房間走,明明每天都見面,按理說是很難發(fā)現(xiàn)身材變化的,但霍司承發(fā)現(xiàn)鐘息好像瘦了。
鐘息愈發(fā)清瘦,疲憊,陰沉。
霍司承第一反應是“難道我又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但很快他就自行批駁了剛剛的想法:等等,我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從身邊人的反應,他總結了失憶前他對鐘息的態(tài)度:寵溺、溫柔、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愛得失去理智、合照上看不見一張正臉、結婚前還一個勁倒貼,把所有財產(chǎn)拱手讓人。
他始終想不明白,以他的樣貌家世,他為什么會喜歡上鐘息,還愛得如此卑微?
霍司承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剛剛做好心理建樹,可一看到鐘息走進客房,他就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他記得客房里只有一扇內(nèi)平開窗,用力才能推開,平日里光線就不好,陰雨天更甚。
鐘息進去之后都沒有立即開燈,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片刻之后他才回到門口,把燈打開。
他看了霍司承一眼,霍司承下意識移開目光,轉(zhuǎn)身面向別處。
少頃,門關上了。
霍司承忘了自己盯著那扇門盯了多久,最后是長時間豎立的右腿傳來酸脹的垂墜感,他才驟然回過神。
如大夢方醒,霍司承立即往回走。
明明沒有人追他催他,他的動作卻顯得格外倉促焦急,匆匆回到床邊坐下。
外面刮了半天的陰風,黑天烏云,晦暗不明,遠處的灌木林和更遠處的山巒,在陰霾的映襯下多了幾分壓抑,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
霍司承望向另一側的城市,藍巖基地的最高建筑是兩座高聳入云的雙子塔,此刻雙子塔之間如同峽谷的縫隙里忽然驚起一道閃電。
霍小飽的哭聲和雷聲同時響起。
霍司承立即起身,也顧不得自己需要休息的右腿,抄起拐杖就往兒童房的方向走,鐘息也聽到了,他從客房走出來,應該是剛洗過澡,睡衣紐扣還沒完全系好。
霍司承比他先到,但騰不出手開門,鐘息幫他打開,霍司承聞到他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還是那股薰衣草香。
可霍司承一瞬間竟然犯傻地想:beta也有信息素嗎?
鐘息沒有理會霍司承明顯的怔忡,他推開門進去,窗外雷聲陣陣,隔著窗簾都能看到閃著寒光的閃電劃破昏夜。
霍小飽被嚇得直哆嗦,抱著小熊縮在小床角落,一看到鐘息進來,如見救兵,迅速爬到床尾,嗚嗚咽咽地撲進鐘息懷里。
霍司承沒有育兒經(jīng)驗,也不知道小孩幾歲可以分房單獨睡,但他總覺得霍小飽太小了點。
“還沒到兩歲就可以單獨睡了嗎?”
這還是兩天以來霍司承第一次主動問話,但鐘息忙著哄霍小飽,沒有搭理他。
霍司承吃癟,只好等在門口。
可霍小飽看到了他,淚眼朦朧地喊了聲“爸爸”,霍司承就走了進來。
“和爸爸睡。”霍小飽抽著鼻子說。
鐘息本來還想就在兒童房把他哄睡著,可是外面雷雨交加,他也不忍心。
鐘息問霍司承:“可以嗎?”
“可以�!被羲境姓f。
鐘息于是拿起霍小飽的枕頭被子和小熊去了主臥,霍司承躺下來,鐘息也把霍小飽的東西理好了,他用紙巾擦了擦霍小飽臉上的眼淚,然后給他蓋好被子。
鐘息坐在床邊,輕輕拍著霍小飽的肚子,用一種平穩(wěn)的節(jié)奏,霍小飽左看看鐘息,右看看霍司承,抱著小熊,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鐘息靜靜地看著霍小飽。
霍司承不受控制地看向鐘息,看到他的側臉,帶著空氣感的柔軟頭發(fā),還有最后一顆紐扣忘了系所以敞開的領口,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鐘息漂亮的鎖骨,還有更深處的皮膚。
下一秒,鐘息不動聲色地把紐扣系上了。
“……”霍司承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剛要睡著的霍小飽被霍司承吵醒了,他睜開眼,看著坐在床邊的鐘息,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媽媽,躺躺。”
霍司承臉色陡變。
鐘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霍司承理屈詞窮,抬手摸了下鼻子,不知該如何應付霍小飽。
鐘息替他解圍,輕聲說:“小飽先睡�!�
可這一次霍小飽突然變聰明了,他抓住鐘息的手,把他往床上拽,執(zhí)拗道:“媽媽陪我睡,一起睡�!�
第12章
霍小飽察覺不到父母之間的異樣,他只希望今天晚上他能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
霍司承雖然很疼霍小飽,但因為他工作時間不穩(wěn)定,有時候很晚回來,有時候半夜接到緊急電話,再加上他對鐘息的需求比較頻繁,就不適合和霍小飽一直同房睡。
兩個人商量以后,決定在霍小飽一歲零八個月的時候,開始訓練他在兒童房里獨自睡覺。
霍小飽很乖,哭了幾天之后就適應了。
最多就是像今天這種大人都害怕的雷雨天氣,他會變得嬌氣一點。
鐘息很難拒絕。
他又求了一遍:“媽媽陪我�!�
霍司承等了很久都聽不到鐘息的回答,剛想說些什么,就看到鐘息俯身親了親霍小飽的臉,“媽媽還要看會書�!�
霍司承抿了抿唇,涌到喉嚨口的話又滑了回去。
霍小飽不理解鐘息為什么會拒絕他,委屈巴巴地揪住鐘息的衣擺。
比起霍司承,他當然是更親近鐘息的,畢竟鐘息又香又軟又溫柔,而且霍司承最近總是陰晴不定,身上有種讓他害怕的味道,和外面的響雷一樣,讓霍小飽很不安。
“要不你今晚就睡這兒。”霍司承說。
他語氣短促,鐘息差點沒聽清。
霍司承一句請求說得像命令一樣,鐘息還是沒搭理他,低頭幫霍小飽掖了掖被子。
霍小飽求助霍司承,“爸爸……”
霍司承心想:求助我有什么用?你媽就是因為我才不肯睡在這里的。
心里是這么想的,但礙于面子,他必須在兒子面前有所表示,只好壓著嗓音對鐘息說:“睡這兒吧,什么事明天再說。”
鐘息最后勉強同意了。
霍小飽正在霍司承懷里鬧的時候,鐘息回去拿枕頭被子,霍司承捂住霍小飽的眼睛逗他玩,鐘息趁著幾秒鐘的間隙,簡單鋪了一下床,幸好床足夠大,睡三個人也綽綽有余。
鐘息躺上來的時候,霍小飽開心地滾了兩圈,他先去爬過來親了鐘息一口,又爬到霍司承懷里親了霍司承一口,霍司承的心臟像是被融化的蜜糖包裹住了,一時間忘記跳動。
這就是“一家三口”的感覺嗎?
鬧騰了一會兒,霍小飽很快就沒電了。
他捏了捏小熊,眼皮就開始打架。
鐘息在他身邊側躺著,一只手枕在頭下,另一只手輕輕拍著霍小飽的肚子。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鐘息輕輕哄睡的聲音。
這個聲音天然帶有讓人心安的力量。
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讓霍司承想起記憶深處的某一段。那時他母親葉繪藍也會唱搖籃曲哄霍司承睡覺,唱外婆橋,唱“小小船兒輕輕搖,小寶寶要睡覺”。所有人都說霍司承小時候很鬧騰,一沒看住就上房拆瓦,吃飯睡覺連最專業(yè)的育兒師都犯難。可葉繪藍還把他當小寶寶,用盡全部溫柔對待他。
葉繪藍在霍司承十四歲時去世。
她離開得太早,霍司承很想告訴他:媽,你看,我也有孩子了。
他很小,很可愛,睡覺很乖。
可能是累了或是困了,鐘息的動作也開始變慢,變得有一搭沒一搭�;羲境杏糜喙庥^察著鐘息,發(fā)現(xiàn)他徹底停下來之后,他立刻伸手接替鐘息,繼續(xù)拍霍小飽的小肚子。
可他剛把手放上去,鐘息忽然醒了。
手碰到一起。
鐘息手指微涼,霍司承的手掌則干燥溫暖。
霍小飽的小肚子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角力場,鐘息的手搭在上面,霍司承的手懸停在半空,如果落下來,就會再一次碰到鐘息。
如果放在以前,霍司承絕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糾結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結婚三年,孩子都兩歲了,霍司承在糾結要不要碰自己名義上妻子的手。
他不想碰的,他當然不想碰。
他對鐘息避之不及,一個beta有什么好碰的,他只是單純想哄霍小飽睡覺。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鐘息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
“……”
霍司承的手還懸停在那里,但霍小飽已經(jīng)睡熟了,不需要拍肚子了,他僵持了半分鐘,最后只能悻悻收回。
鐘息關了燈,房間里瞬間暗了下來。
霍司承和鐘息都平躺著,各占一邊,中間有一個霍小飽,像是隔著銀河。
霍司承不太敢動,甚至不敢出聲呼吸,他怕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打破靜謐,吵醒霍小飽。
窗外的雨似乎都在配合,從傾盆而瀉變成柔和的淅淅瀝瀝。
耳邊傳來鐘息均勻的呼吸聲。
霍司承望過去。
被霍小飽用一個親親封住的心臟遽然破開一個小洞,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逃逸出來�;羲境胁幌氤姓J,剛剛有那么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看到鐘息和霍小飽睡在他身邊,他感覺到了幸福。
哪怕鐘息說不愛,哪怕他們之間好像只有一個霍小飽是唯一的情感牽連,霍司承還是覺得圓滿,因為這是他的家。
不過這個可笑的念頭只存在了一秒,就被霍司承撲滅。
和鐘息這種人組建家庭已經(jīng)是犯蠢的結果,他竟然還能一錯再錯。
來不及思考更多,他困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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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傳來一陣劇痛,是小腿處傳來的,又抽筋了,他疼得整個人顫了兩下,瞬間清醒,待視線清晰后,他咬牙忍痛,喘了口氣。
旁邊傳來一陣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