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關(guān)彧說:“那你找我是想把我當什么﹖”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喬治笙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我們當不了朋友,但可以試著當一次盟友,我找你是希望關(guān)家?guī)兔Γ皇峭颇銈兂鋈ギ斕嫠拦怼?”
關(guān)彧說:“好啊,你先把欠我的一條腿還上,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聊聊。.”
喬治笙說:“你當年在夜城出車禍,多方鑒定都是意外,你偏要算在我頭上,從前我懶得辯解,既然你今天一再提起,那我明確告訴你,不是我做的。.”
關(guān)彧冷聲道:“你一句不是你就算了﹖你當我是傻子﹖”
喬治笙聲音沉穩(wěn),不答反問:“你覺得喬家做事兒,敢做不敢認﹖”
關(guān)彧眼底閃過濃濃嘲諷,忽然開口道:“我正跟盛淺予在一起,她剛剛還親口承認,當年的車禍是你一手安排的,你說不是你,我要不要組個局,安排你跟曾經(jīng)的老相好聚一聚,當面鑼對面鼓,看看到底誰是人誰是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關(guān)彧壓在心底多年的惡氣總算是狠出了一口,從前喬治笙和盛淺予有多好,如今就有多諷刺。.
喬治笙聞言,的確沉默數(shù)秒,不過很快,他便重新開口,聲音如常,“既然盛家為了爭取關(guān)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我更要給你一個真相,你有權(quán)利恨任何人,但不要恨錯了人,更不要站錯隊,平白無故遭受牽連。.”
……
關(guān)彧出去幾分鐘,拄著拐杖重新推開包間房門,盛淺予坐在圓桌對面,面色無異,出聲道:“鍋子開了,你想吃什么,我先幫你放進去。.”
關(guān)彧同樣面色無異,跛著腿走到原位坐下,抬眼看向?qū)γ媸\予,他目光意味深長,忽然開口問:“你跟喬治笙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盛淺予視線微垂,擋住眼底真實情緒,隨便拿起一盤羊肉往鍋子里下,聲音不辨喜怒的回道:“我們在一起還是別聊外人的好,掃興。.”
關(guān)彧唇角輕勾,“我不覺得掃興,還是挺有興趣的。.”
盛淺予沒有馬上出聲,關(guān)彧自顧自的說:“我以前想過,如果你跟他真能走到一起,我也算是相信一把愛情,可他竟然娶了別人,連孩子都有了……”笑了笑,“可能愛情一直都有,只不過看是跟誰一起白頭偕老。.”
此前關(guān)彧都是故意說些氣盛淺予的話,可這會兒倒像是真的在感慨,沒有刻意嘲諷的嘲諷,最傷人。.
盛淺予把所有的自控力都用在維持表情管理上,機械的拿起桌上的盤子,她已經(jīng)連著下了好多東西進去,眼看著紅鍋就要滿溢,她手上動作依舊沒停,關(guān)彧察覺到,眼底的諷刺一閃而逝。.
“吃完飯想去哪﹖”他不著急吃東西,點了根煙,靠在椅子上問。.
盛淺予看著半桌子的空盤,后知后覺,放下筷子,慢半拍回道:“隨便。.”
關(guān)彧說:“去酒店。.”
盛淺予眼皮一掀,看向?qū)γ婺腥�,“你想好了嗎﹖”
“什么想好了﹖”關(guān)彧不以為意。.
盛淺予不計較他的明知故問,徑自道:“關(guān)家要不要站在盛家這一邊。.”
關(guān)彧抽了口煙,伴著吐出的白色煙霧,戲謔的說道:“那要看你今晚想去哪了。.”
盛淺予面不改色的道:“關(guān)彧,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我都不是傻子,你不可能白白幫我,我也不可能現(xiàn)在就陪你去酒店開房,大家成年人,做事兒之前明碼標價,開出雙方的條件,免得事后覺得不值。.”
關(guān)彧饒有興致的說:“當我女朋友的條件是你開出來的,現(xiàn)在我說去酒店,你又覺得有風險,那你想怎么辦﹖等我爸幫忙把你爸撈出來,你還能跟我在一起﹖”
盛淺予道:“我以盛家的名譽給你承諾,我說到做到,其他的條件,你也盡管提,只要我們能給的,絕不還價。.”
關(guān)彧抽了口煙,視線微垂,幾秒后把煙按滅在煙灰缸中,重新抬眼道:“我不要其他條件,我就一個要求,你跟我結(jié)婚。.”
盛淺予聞言,因為實在太過驚愕,所以臉上難免露出意外之色。.
關(guān)彧則是面不改色,定睛瞧著盛淺予,兀自說道:“也別什么女朋友,又是承諾又是保證,既然盛家有意跟關(guān)家結(jié)盟,那我們何不親上加親,干脆把婚給結(jié)了﹖這樣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爸幫你爸,于情于理,都說得通。.”
盛淺予好不容易才壓下內(nèi)心里的翻江倒海,慢半拍回道:“現(xiàn)在這樣的時局,我們怎么結(jié)婚﹖如果外面知道關(guān)盛兩家結(jié)了親家,你爸更不能插手這個案子。.”
關(guān)彧道:“沒人說要大張旗鼓,我要你的人,咱倆私下把證領(lǐng)了,回去我跟我爸說一聲,他不會不幫忙。.”
盛淺予沉默不語,明顯在權(quán)衡利弊。.
關(guān)彧也不急著催她,此時才拿起筷子,夾鍋里沸騰的食物。.
包間內(nèi)開了空調(diào),火鍋上面冒著蒸騰熱氣,盛淺予覺得渾身冰涼,就連心都是凍住的,她不知道為何這般恐懼跟關(guān)彧領(lǐng)證結(jié)婚,哪怕當初跟祁丞訂婚都沒有這種好像踏進深淵的錯覺,仔細一想,跟祁丞訂婚只是名義上的,她人還是自由的,可關(guān)彧偏偏不要名義上的東西,他要扎扎實實存在的一紙結(jié)婚證。.
如果她真的跟別人結(jié)婚了,他……腦海中才剛剛浮現(xiàn)某人的模樣,盛淺予馬上提醒自己,喬治笙不仁,別怪她不義。.
還在忌憚什么﹖難道一輩子不結(jié)婚,喬治笙有朝一日就會掉過頭來找她嗎﹖都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癡人說夢。.
思忖片刻,盛淺予開口回道:“好,我答應你。.”
(第)992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喬治笙從蓉城回來之后,把能推的工作全都推了,寸步不離夜城,一直守在宋喜身旁,六月中旬,上頭正式委任關(guān)長林進監(jiān)委會,主審譚閆泊系列案件,還有宋元青舉報盛崢嶸一案。.
這場戰(zhàn)役,在雙方暗自較量傾軋多局之后,最終還是在夜城拉開了帷幕。.
審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結(jié)束的,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半年也不稀奇,這是一個漫長又煎熬的過程,但成王敗寇,到底是輸家翻盤還是贏家維穩(wěn),都是外界不敢輕易下注的賭局,畢竟這個局,太大了,賭的是身家前途,榮辱興衰。.
上面局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在此重要時刻,誰都不敢輕易有所動作,所以唯一能找到的好處,可能就是難得的平靜,閉上眼,一如什么都沒發(fā)生,太陽每天東升西落,只要不去刻意關(guān)注,日子可以過得安寧又幸福。.
關(guān)長林進監(jiān)委會后首查的目標是譚閆泊系列案件,打算從譚閆泊死前咬出的官員下手,并未馬上動盛崢嶸,這在某些人的預料之中,畢竟盛家上頭還有方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好一上來就打方耀宗的臉。.
盛淺予已經(jīng)私下里跟關(guān)彧領(lǐng)了結(jié)婚證,更加篤定這是關(guān)家為了幫盛家拖延時間想辦法的手段,只要關(guān)長林愿意幫忙,那么一切都好說。.
審案雖然不是個立竿見影的差事,但隔三差五就有消息從內(nèi)部傳出,比如哪個官員被查到什么違法犯罪的事實,哪個官員又露了什么底細出來,短短一個月內(nèi),被請進監(jiān)委會喝茶的官員數(shù)量多達十幾人,這些人并不局限于株海,分布各省市,是個越查越大的無底洞。.
對盛崢嶸而言,暫時沒有查他,是給他喘口氣兒的機會,可頻頻有人出事兒,誰曉得哪個人的哪句話就會把盛家給刮帶上,所以盛崢嶸的日子也猶如刀口舔血,大氣都不敢喘。.
方家亦是,雖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棄卒保車,可盛崢嶸若真是折在了監(jiān)委會里,外人會怎么想方家﹖怎么想他這個當至親岳丈的﹖唇亡齒寒,盛家沒了,下一個倒霉的就是方家。.
在此期間,心情最好的就是宋喜,每隔幾日喬治笙跟她說一個監(jiān)委會傳來的好消息,哪個貪官污吏又落馬了,她總是要在心里嘆一句,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做人,還是莫要做虧心事兒。.
七月底的時候,喬治笙陪她去做產(chǎn)檢,這時宋喜的肚子已經(jīng)很明顯了,醫(yī)生說預產(chǎn)期在十月十號,宋喜偷偷跟喬治笙說:“幸好沒跟你一樣,光棍兒節(jié)出生。.”
喬治笙面色無異,薄唇輕啟,“我現(xiàn)在也沒打光棍兒。.”
宋喜嘴巴很快,馬上道:“那你也打了小半輩子的光棍兒,我可不想讓我兒子女兒受這份苦。.”
喬治笙說:“兒子無所謂,女兒談那么多戀愛干什么﹖”
濃濃的一股醋味兒,活像是誰現(xiàn)在就把他女兒給搶走了一樣。.
宋喜假意警告,“我跟你說,以后兒子女兒都要自由戀愛的,你別當沒有眼力見兒的家長。.”
喬治笙心里想的是,就管,就管,但他不愿意跟宋喜爭,干脆不正面回答,岔開話題。.
兩人離開醫(yī)院,坐車去了戴安娜那里,昨天大家在群里聊天,阮博衍和邵一桐近期要在夜城辦訂婚宴,今天大家有空聚一起聊聊。.
喬治笙拉著宋喜的手,跨進餐廳沒走幾步,就聽到一個扁扁的不似人語的聲音傳來,“喜兒,喜兒。.”
宋喜聞聲望去,但見五彩斑斕的剛子站在鸚鵡架上,充當著餐廳中最打眼的裝飾品。.
看到剛子就知道常景樂準在,宋喜走過去,拿起一旁盤中的松子遞給它,笑著打招呼,“i,幾天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剛子利落的磕掉松子外殼,目中無人的盯著宋喜方向,脆生生的回道:“喜兒,美女,喜兒,小可愛。.”
宋喜一個沒忍住,當即撲哧一聲笑出來,“呦,學新詞兒了,你也是小可愛,我們都是小可愛。.”
吧臺里面的店員笑著道:“今天它嘴巴特別甜,已經(jīng)把所有人喊了一遍小可愛了。.”
宋喜一邊喂剛子吃零嘴兒,一邊指著喬治笙說:“剛子,他是誰﹖”
剛子面無表情的回道:“喬和尚,喬和尚……”
宋喜特想笑,可還是眼睛一瞪,佯裝嚴肅的警告,“不許這么說他,他是我老公,你說他是和尚,那我成什么了﹖”
剛子嘴甜,“小可愛。.”
宋喜是小可愛,喬治笙就是和尚,喬治笙從旁拉著一張臉,不冷不熱的道:“這鳥兒跟常景樂學不出什么好來。.”
宋喜忍俊不禁,“別跟鳥兒一般見識嘛。.”
別人是招貓逗狗,來戴安娜這里,每次都是逗鸚鵡,跟剛子聊了會兒天,喬治笙陪宋喜上樓。.
老地點,包間門推開,里面一幫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正在笑,看到宋喜和喬治笙,一眾人等相繼打招呼。.
宋喜挺著個大肚子,戴安娜說:“我干姑娘和干兒子來了。.”
韓春萌說:“快,兩天沒見著我弟弟妹妹了。.”
顧東旭想揍她,想想還是算了,認命吧,的確是這么個輩分。.
喬艾雯更是直接從旁拎起購物袋,“來,給我大侄子大侄女的禮物。.”
宋喜說:“別總買東西了。.”
喬艾雯說:“沒事兒,開心就好。.“
宋喜說:“我怕你跟凌岳有了孩子,我也得總準備。.”
喬艾雯一秒收回笑臉,宋喜馬上笑道:“開玩笑開玩笑。.”
阮博衍和邵一桐也都在,大家圍著宋喜熱鬧了一番,緊接著就是聊他們近期要訂婚的事宜。.
女人們聊天,男人插不上嘴,喬治笙和阮博衍等人都坐在沙發(fā)上,中途阮博衍輕聲對喬治笙道:“這次訂婚,邵家邀請賓客的名單上有盛家,桐桐讓我問來問你和小喜的意見。.”
特別細節(jié)的內(nèi)幕,外人未必清楚,可宋家和盛家的恩怨,上游圈的人都已知曉,不是什么秘密。.
喬治笙眼睛盯著幾米外笑得開心的宋喜,出聲說:“邵家跟盛家沒瓜葛,我們的私人恩怨也不用拉著邵家一起站隊,你叫她別多心,我跟喜兒無所謂。.”
(第)993章
眾星捧月
聚會結(jié)束后,喬治笙跟宋喜提了邵家邀請賓客名單中有盛家一事,宋喜果然沒有任何意見,她跟喬治笙想的一樣,阮博衍和邵一桐訂婚,主角是他們,無論喬宋還是盛家,都是賓客之一,有什么好爭搶的。.
人越長大越會發(fā)現(xiàn),不讓朋友為難是最基本的相處之道,不讓任何人為難是一種修養(yǎng),更何況內(nèi)心足夠強大之人,不需要靠表面上的站隊去證明什么。.
同樣,這也就表示,宋喜又要跟盛淺予見面了。.
邵家從商,并不是官場中人,然而黨帥的妻子姓邵,邵冰茵更是那個年代的傳奇人物,雖然已故,可眾人皆知,邵家跟黨家是親戚關(guān)系,所以邵一桐訂婚,半個政圈兒的人都到了。.
今天注定是熱鬧的一天,因為到場的賓客中不僅有喬治笙和宋喜,更是不乏正處在風口浪尖兒上的盛家人,只不過看座位就知道前者和后者與今天新人的遠近關(guān)系,宋喜這一桌已然非常靠前,除了最前面兩桌是留給政圈兒位分高和直系親屬之外,宋喜他們是第三桌,而盛淺予被排在五桌之后。.
都曉得邵家和黨家的關(guān)系,宋喜好奇往前面那桌掃了一圈兒,有些面孔她認識,但有些就很陌生,比如一名氣度雍容的中年女人,還有一個明顯比她小很多,看著像是女兒年紀的年輕女人,兩人坐在一起,偶爾低聲聊天,這倆人宋喜就沒見過。.
宋喜第六感,湊近喬治笙,壓低聲音問:“那是黨家人嗎﹖”
喬治笙掃了一眼,應聲道:“是。.”
宋喜問:“黨帥的兩個女兒﹖”
“嗯。.”
宋喜暗暗吃驚,之前聽說黨帥的兩個女兒年齡相差很大,但是親眼看見,仍會好奇,尤其是兩人的氣質(zhì),完全天差地別,黨虹年長,據(jù)說嫁給漢城首富之后,這些年一直在經(jīng)商,身上兼顧政治家庭的沉穩(wěn),同時又不乏商人的煙火氣,時不時也會跟其他人點頭微笑。.
等到身旁年輕的黨貞,對比長姐的雍容華貴,她一身簡單利落的白色襯衫,垂到胸前的黑直頭發(fā),露出來的雙手,脖頸和耳朵上面,一點兒裝飾物都沒有,就連妝容都是淡淡的,而且話不多,很安靜,乍一看就像是某個大學的�;�,還是藝術(shù)專業(yè)的。.
這樣一個低調(diào)的年輕人,誰能想到她是黨帥的女兒﹖
訂婚宴沒有正式開場之前,賓客之間還是會互相走動問候的,宋喜坐在原位,就有不少人過來跟她打招呼,像是葉祖題之類,更是特地給宋喜肚子里的寶寶備了禮物,明顯是有備而來。.
從前那些見風使舵對宋喜冷眼相待過的人,如今時過境遷,他們還是沒能改掉見風使舵的老毛病,臉一翻,比從前還熱情。.
是真是假,宋喜可以分辨,不過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罷了。.
宋喜不是沒試過眾星捧月,只是經(jīng)歷過大起大落,更加明白只敬羅衫不敬人的道理,無論哪個圈子都一樣。.
他們這桌都是熟人,看著阮博衍和邵一桐在臺上答謝賓客,常景樂一本正經(jīng)的道:“剛子最近學會唱歌了,我本想帶它過來表演個節(jié)目助助興,阮阮死活不讓。.”
想到剛子那低沉迷人性感干癟的嗓音,桌上人止不住樂,戴安娜也翻著白眼兒道:“人家訂婚,你當動物園表演﹖”
常景樂說:“訂婚本來就是個開心事兒,能樂呵樂呵不好嗎﹖我都想好了,他們錯過這次好機會,等咱倆結(jié)婚的時候,讓剛子獻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保準驚艷全場。.”
霍嘉敏道:“呦,這是打著剛子的名義跟王妃求婚呢﹖”
常景樂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要求婚還用打別人的名義﹖”
霍嘉敏說:“看來提上議事日程了啊,具體什么時間,我好提前把禮金預備好。.”
常景樂側(cè)頭看向戴安娜,出聲問:“你說呢,什么時間好﹖”
戴安娜被問的不好意思,慣常嘴毒,“別理他,他昨晚偷吃剛子口糧,犯病了。.”
韓春萌圓目一瞪,見縫插針的說道:“昨晚……看來你們昨晚在一起呀。.”
戴安娜立馬給予反擊,“我倆又不是未成年,難道談戀愛還要分開睡嗎﹖”把別人想說的話先說出來,穿別人的鞋,讓別人無路可走。.
常景樂從旁演戲,一副委屈的黃花大姑娘樣,出聲道:“其實我是不想的,她非逼我留下。.”
話音落下,戴安娜一記眼刀飛過去,只說了一個字:“爬?”
宋喜和韓春萌快要笑死,喬艾雯左顧右盼,一個勁兒的問:“啥意思﹖”
凌岳正在跟顧東旭說話,被喬艾雯拉著胳膊追問,他側(cè)頭說:“滾。.”
認識這么久,凌岳從來沒跟喬艾雯說過這個字,以至于喬艾雯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先是眼露意外,馬上就要發(fā)飆……
凌岳趕忙道:“王妃說滾。.”
喬艾雯后知后覺,平復了幾秒,仍舊有些生氣,“我還以為你讓我滾呢。.”
凌岳心想,他讓她滾什么,滾哪兒去﹖滾遠了還不得他去找回來。.
一句方言引發(fā)了接下來的話題,一眾人圍在一起聊方言梗,韓春萌說:“當年跟小喜去蓉城,他們當?shù)厝苏f方言我倆根本聽不懂,上街走著走著,忽然對面有個人對著我倆大喊一邊,一邊,小喜馬上拉著我靠邊兒站,以為擋著人家的道了,結(jié)果那人站在原地沖我倆喊一邊,還越喊聲越大,這給我嚇得,后來人家指了指身后大巴車上的車牌,上面寫著宜賓。.”
大家都在笑,喬治笙側(cè)頭看向宋喜,低聲說:“你還有這么傻的時候﹖”
宋喜撇了撇唇角,“說的好像你能聽懂似的,那邊人說四和十你準分不清楚。.”
喬艾雯也跟著樂,凌岳問她:“你知道宜賓是哪兒嗎﹖”
喬艾雯邊笑邊搖頭,不知道也不影響樂呵嘛。.
凌岳忍俊不禁,低聲說:“傻子。.”
喬艾雯馬上道:“我傻你還喜歡我,你是大傻子。.”
中途宋喜要去洗手間,喬治笙要跟著,結(jié)果站起來半桌子人,戴安娜,韓春萌,喬艾雯和霍嘉敏都說一起去。.
常景樂對喬治笙說:“你就別摻和了,人家是牽手去洗手間的情義。.”
喬治笙對喬艾雯說:“扶好了。.”
喬艾雯皮著回道:“喳。.”
喬艾雯扶著宋喜左臂,戴安娜扶著右臂,韓春萌和霍嘉敏跟在后頭,配音道:“娘娘慢走,娘娘留心腳下,娘娘……”
宋喜說:“哪兒來的丫頭一口苞米茬子話﹖拉出去先把普通話學好。.”
韓春萌說:“得嘞”
(第)994章
狹路相逢,解圍
宋喜這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外走,出了大廳,剛一拐彎兒,抬眼便看到不遠處立著兩個說話的女人,其中一個是盛淺予,另外一個年長,是蘭豫洲的老婆張婕。.
雙方走了個對臉,張婕看到宋喜,馬上勾起唇角,笑著打了聲招呼,“喬太太。.”
不是宋小姐,而是喬太太。.
這個稱呼是盛淺予心心念念許久,如今終于生生從心口處挖下去的一個執(zhí)念,念想是破滅了,可痛覺神經(jīng)卻在慣性掙扎,她能維持面無表情已是極致,至于眼底的神情,**裸的冰冷,冰冷中夾雜著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恨意。.
宋喜的目光幾乎沒在盛淺予臉上停留半秒,仿佛只能看到張婕,她頷首微笑,“張阿姨。.”
張婕看了眼宋喜的肚子,微笑著道:“都這么大了,還有一兩個月就快生了吧﹖”
宋喜應了一聲。.
張婕道:“真好。.”
像是蘭家這種背景很深的家庭,不會輕易站隊,當然也不會得罪任何一方,張婕可以一邊跟盛淺予閑話家常,一邊跟宋喜說著恭喜,宋喜是無所謂的,只不過盛淺予心里就備受煎熬了。.
她想過若無其事,可事實上打從張婕喊宋喜喬太太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戳到她的底線,果然沒說兩句,她便主動提議先走。.
隨后張婕又跟宋喜寒暄了幾句,沒耽誤太久,打了聲招呼離開,韓春萌大咧咧,忍不住翻白眼兒念叨,“給誰甩臉子呢,羨慕嫉妒恨就直說。.”
宋喜道:“你想聽什么﹖”
韓春萌說:“你沒看剛才那人喊你喬太太,某人那眼神兒。.”
宋喜淡淡道:“我是沒看,沒必要自己找氣生。.”
戴安娜道:“你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說,肚子就是最好的回應。.”
宋喜心想,如今她跟盛淺予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單單是情敵這么簡單,而是兩個家庭斗得你死我活,她看到盛家人會本能防備,怕對方出陰招兒,尤其她現(xiàn)在一個人三條命,馬虎不得。.
宋喜不會在盛淺予面前耀武揚威,因為這點兒殺傷力和送盛崢嶸坐牢相比,簡直太九牛一毛,她要讓盛家多年處心積慮的爬上來,然后眼睜睜看著起高樓,樓塌了,用后半輩子去贖前半輩子犯下的罪。.
整個訂婚宴上,宋喜身邊從來沒少于四個人,就連去趟洗手間都是左右護法加前后先鋒,宋喜自己也很小心,不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婚宴結(jié)束后,賓客相繼離開,佟昊跟元寶走在一起,前者說:“順路幫我去城南19號畫廊拿幅畫,錢給過了,提我名字就行。.”
元寶目不斜視的回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就順路﹖”
佟昊道:“你不回城南的房子嗎﹖”
元寶道:“本來想回那邊兒,你一說,我想去別處了。.”
他們在夜城都不止一個住處,每次回家都是看自己在哪兒辦事兒,去哪兒方便就回哪兒。.
聞言,佟昊眉心一蹙,沒好眼神兒的瞥向元寶,元寶這不擺明了找揍呢嘛。.
元寶依舊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道:“想動手想想后果,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佟昊真誠的罵了句:“你怎么這么賤啊﹖”
說話間兩人乘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他們的車停在一起,佟昊臨上車之前不耐煩的道:“你趕緊幫我拿回來,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
元寶眼皮一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叫聲哥,我?guī)湍隳谩?”
佟昊明顯吸了口氣,眼睛一瞪,“寶哥。.”瞬間換了副臉,佟昊催促道:”勞您大駕了。.”
元寶心滿意足的拉開車門上車,佟昊剜了他后腦勺一眼,低聲咒罵。.
元寶上車后一腳油門踩下去,從佟昊車旁嗖的開過,等佟昊開到地上的時候,哪里還有那孫子的身影。.
從市區(qū)開到城南畫廊,元寶下車上樓幫佟昊取畫,畫廊的人打開畫讓元寶認一下,是一副四尺三開的茶花圖,佟昊這種粗到不愿意拿筆的人自然不會有這種閑情雅致附庸風雅,元寶看了眼畫角的印章落款,果然,江沅。.
江沅是時下頗受追捧的畫師,像是這樣尺寸的一張畫,也要上百萬,關(guān)鍵是這人產(chǎn)量不高,有市無價,并不好買,一看就是佟昊要拿去做人情送人的。.
畫被小心翼翼的卷進畫筒中,元寶拎著往外走,期間給佟昊打了個電話,不忘揶揄,“畫我拿到了,你知道畫的什么嗎﹖”
佟昊明顯被問住了,遲疑著道:“我沒見過,之前畫廊的人說過一次,好像是花吧﹖”
元寶應聲:“嗯,菊花,你準備送誰的﹖”
佟昊狐疑,“菊花﹖不會吧,我特么給人祝壽用的。.”
元寶眼底盡是促狹,嘴上偏一本正經(jīng)的回道:“人家過生日你送菊花,是想砸場子嗎﹖”
佟昊罵罵咧咧,說是明天就要送了,這大半夜上哪兒找個拿得出手又應景的禮物去﹖
元寶對佟昊是每日開心一刻,自己樂呵過后,正要告訴這個二傻子實話,結(jié)果正好走到畫廊底下,無意間往街對面一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樓上下來,白襯衫,半身裙,紅色高跟鞋,隔著一條二十米寬的街道,元寶一眼就認出來,是黨家二小姐,黨貞。.
他跟黨貞完全沒接觸,還是今天在訂婚宴上瞥過一眼,讓元寶好奇的是,她怎么也來這邊兒了﹖
黨貞是一邊打電話一邊下樓,還差幾個臺階到樓下的時候,按了下手里車鑰匙,街邊停靠的墨綠色車子閃了閃車燈,緊接著,元寶這側(cè)街邊�?康娜v私家車不約而同的打開車門,從里面魚貫而下最少十幾個人,他們明顯在監(jiān)視黨貞的動向,而且看樣子,不是暗中保護,而是
元寶眼神微變,短時間內(nèi)做出判斷,拿著手機,他低聲道:“先不跟你說了。.”
說罷,不待佟昊出聲,他這頭已經(jīng)徑自掛斷,然后佯裝無意,大步往街對面走,速度快過原本走在他前面的那幫人。.
黨貞拿著手機說:“我馬上回去了”
說著,只聽得對面?zhèn)鱽硪粋男聲:“這么久才下來﹖”
她抬眼一看,但見一抹高大頎長的身影朝她走來,白襯衫黑西褲,那張臉洋溢著好看又舒服的笑容,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黨貞眼底閃過一抹詫色,跟她說話嗎﹖
(第)995章
沒賠夫人,折了畫
不顧黨貞眼底止不住的詫色,元寶兀自上前,拉開副駕車門,示意她進去。.
黨貞的身體完全被元寶擋住,他不著痕跡的使了個眼色,暗示自己身后那幫越走越近之人。.
但是跟那些人相比,黨貞還怕元寶是壞人呢,畢竟她也不認識他。.
元寶暗道自己長得還不夠牲畜無害嗎﹖他哪兒像壞人﹖又不是佟昊。.
兩人正在這邊無聲僵持著,身后腳步聲越發(fā)清晰,元寶忍不住抬手握住黨貞的手腕,悄悄用了些力氣,把她往車里送。.
黨貞暗自掙著,嘴上倒也沒出聲,不知是為了躲那些人還是為了躲元寶,她暫時彎腰坐進車內(nèi),元寶回手就把車門關(guān)上。.
待他再轉(zhuǎn)身時,身后已經(jīng)圍了十幾個男人,他們清一色的盯著元寶,目露打量,元寶假裝狐疑,試探性的問:“有事兒嗎﹖”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道:“你干什么﹖”
元寶面不改色的回道:“接我女朋友回家。.”
男人一眨不眨的問:“你是她男朋友﹖”
元寶回的理所當然,“是。.”
男人面無表情的道:“我們找她有點事兒,你先走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余人像是狼盯上羊一般看著元寶,一個人被十幾個人圍著,這種壓迫感一般人都會覺得恐慌,然而元寶卻是勾唇一笑,不以為意的道:“有什么事兒非得避著我聊﹖”
一個站在靠邊位置的男人道:“讓你走你就走,哪兒來這么多廢話﹖”
他聲音明顯拔高,一臉兇相。.
元寶一直不著痕跡的擋在副駕車門前,暗道待會兒如果動手,他可以拖住這幫人,就是不知道車內(nèi)的黨貞反應如何,且不說開車跑,總知道鎖車門吧﹖早知道直接送她去駕駛那邊好了。.
雙方短暫交鋒,已有不耐煩的人跨步上前,想要撥開礙眼的元寶,元寶抬手扣住對方手臂,看似只是一個很輕的動作,可對方明顯眼神兒一變,因為只有他感覺到這股力氣有多大。.
元寶看著男人,和顏悅色的說:“再靠前一步,會傷了和氣的。.”
男人想要揮手,可試著抽胳膊,胳膊在元寶手里紋絲不動,最近的一個男人見狀,上來就要推搡,元寶揪著手里的胳膊,順勢往第二人臉上一懟,這一下直接把另一人懟的臉偏過去,活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到了這會兒,一幫人總算看出元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以為是個軟蛋,結(jié)果是個混蛋?
眾人從三面一哄而上,元寶沒有選擇找一面突破,因為他背后就是車門,車里還坐著黨貞,一把扭過一個男人的手臂,伴隨著男人痛苦的悶哼聲,元寶將男人橫在自己身前當活沙包。.
黨貞坐在車內(nèi),隔著一層玻璃就是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背影,外面拳來腿往,雖然車內(nèi)隔絕了不少聲音,但這場面普通人見了不是驚嚇就是緊張,再不濟,報警總會吧﹖然而黨貞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坐在副駕,安全帶都沒系,手里還拿著手機,也沒想過要報警。.
還是那句話,她又不認識元寶,怎知他是好是壞﹖
元寶若是知道車內(nèi)的黨貞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看著熱鬧,他一定后悔為什么因為她是黨家人,他就好心上來幫個忙,不過打著打著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黨家總不會不給黨貞派保鏢吧﹖這邊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怎么保鏢還不現(xiàn)身呢﹖
保鏢什么時候出來,還出不出來,元寶未可知,他能知道的就是,眼前這幫人可都是練家子,更何況人數(shù)眾多,他雙手難敵四腳,照這個節(jié)奏下去,早晚得吃虧。.
打著打著,他忽然回頭拍了下車窗,大聲說:“報警?”
黨貞沒想到元寶會突然回頭,著實嚇了一跳。.
外面人一聽到報警倆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更加猛烈的朝著元寶進攻,元寶身上背著畫筒,有人過來拽,他本能阻擋,一看他把畫筒當命根子,這幫人更是瘋了似的從單純的攻擊變成了搶畫筒。.
元寶真心想罵人了,又他么不是金山銀山,搶他畫干什么﹖關(guān)鍵這要是弄丟了弄壞了,他拿什么給佟昊﹖難不成真畫一幅菊花送去﹖
混亂中,有人把畫筒上的蓋子給撥掉了,里面的畫卷出溜一下掉出半截,元寶眼疾手快,堪堪抓住。.
畫是軟的,他一時用力捏了一把之后趕緊放松,然而一只手被占,就只剩雙腿和單手可以攻擊,更顯吃力。.
人在打架的時候經(jīng)常會喪失理智,甚至道德,一幫男人似是尋到元寶軟肋,專心攻他手上的畫,也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元寶不知道黨貞報警了沒有,分身乏術(shù),正想著怎么把畫給保護好,說時遲那時快,從斜后方伸過來一只手,一把握住畫卷下端,元寶想讓他松手,又怕硬扯會把畫給扯壞,遲疑之際,第三個人伸手從中間一抓,只聽得唰的一聲,也不確定到底是誰用的勁兒,好好的一幅畫,就這么咧了條大口子。.
“靠?”
元寶之所以如此束手束腳,一來是想護著黨家人,畢竟黨家和宋家以至于喬家,現(xiàn)在都是共同利益帶上的人,二來就是身上掛著這么幅畫,畫是替佟昊拿的,拿不回去拿二百五準得叨叨叨,結(jié)果就這么會兒功夫,畫壞了。.
其實畫撕壞的那一瞬間,無論元寶還是對方一眾人,都有一兩秒鐘的停頓,似是誰也不愿意承擔這份意外,不過最先回過神的人還是元寶,他把手中廢畫一扔,抓過跟他搶畫的人,咔嚓一聲把胳膊往后一擰,男人直接掉在地上,整個過程都不用眨眼的功夫。.
一個撂倒后,就是另外一個,元寶一個箭步閃身上前,先是一招破了對方的抵抗,然后抓著對方手臂,屈膝用力往小腹處一撞,旁邊人過來幫忙,元寶接連放倒兩個,都是一招,黨貞眼睜睜看著,都沒懂那些人高馬大甚至比元寶還要壯很多的男人怎么會如此不堪一擊。.
也是直到這一刻,外面那些人才明白,之前之所以拖了這么久,不是元寶打不過,是他壓根兒沒想下狠手。.
(第)996章
他(第)一個看不懂的人
眼看著元寶跟切瓜砍菜似的一招一個,不多時地上放倒了一片人,正當元寶沖著仍舊站著卻滿眼發(fā)慌的人走去,身后傳來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別打了。.”
元寶沒反應過來,徑自往前走,是看到對面三個男人清一色的卸下防備,看著他身后,他才后知后覺。.
慢半拍,元寶轉(zhuǎn)身,果不其然看到黨貞下了車,正立在不遠處,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其余的人,乍看面色冷靜,實則眼底帶著難掩的慍怒。.
而被她盯著看的人,一個個面色更加難看,活像是犯了錯被抓的小偷。.
元寶馬上印證了內(nèi)心想法,黨家不可能不派人跟著黨貞,這邊鬧騰出這么大動靜,竟然沒人過來幫忙,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些人根本就是黨家人自己派來的。.
自己人跟自己人演的這叫哪一出﹖
元寶臨時決定來這里,黨家不可能知道,那么這場戲也就勢必不是給他準備的,無論真正原因為何,他都免不了自作多情,當了回馬戲團表演的猴子,怪不得黨貞不報警也不害怕,感情是一早就知道。.
這事兒若是落在佟昊頭上,他一準兒回頭就罵黨貞是不是有毛病,看戲很有意思嗎﹖管她老子是誰,然而元寶卻只是默默地收回視線,撿起地上的畫,掉頭要走,他不是不生氣,但怪得了誰,是他自己主動過來的。.
“等一下。.”黨貞見元寶一聲不吭就走,開口叫住。.
元寶看向她,目光清澈,絲毫看不出喜怒。.
黨貞邁步向前,看了眼元寶手中廢掉的畫,出聲道:“對不起,弄壞你的東西。.”
元寶面色淡淡的回道:“不關(guān)你的事兒,也不是你弄壞的。.”
黨貞如實回道:“這些人我認識,我也有責任。.”她只是實話實說,隨后不待元寶應聲,她徑自道:“能給我看一下嗎﹖”
元寶心里想的清楚,是他自己沒看明白情況就撞進來,如今無論尷尬還是丟臉都得自己兜著,沒什么好說的。.
把手上的畫遞給黨貞,她打開掃了一眼,聲音平靜的道:“這幅畫我家里恰好有一副差不多的,也是江沅的畫,給你換一下可以嗎﹖”
這要是元寶自己的,他一定說算了,可想到佟昊,他稍稍遲疑,唇瓣開啟,“那就麻煩你了。.”
黨貞說:“不麻煩,弄壞你的東西,理應要賠。.”
說著,她抬眼看著元寶道:“我的畫在家里,如果你不急需,留個地址給我,我明天叫人給你送去。.”
元寶道:“急需,我?guī)团笥讶‘�,他明天就要用�?”
黨貞沒有遲疑太久,出聲說:“那就只能麻煩你跟我回去去一趟了。.”
元寶說:“可以。.”
兩個同樣客氣卻又不動聲色的人,完全看不出對方心里想什么,交流的過程也一如兩個模范生在討論期末成績,這次你考了第一,我考了第二,第一的鼓勵第二,別灰心,下次你一定可以的客氣的仿佛并不走心,禮貌也僅僅是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真實情緒。.
元寶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坐進了黨家二小姐的車里,因為剛才的一番打斗,十幾個人里三分之二都負了傷,而且都傷在看不見的關(guān)節(jié)處,一個個臉色難看,強忍疼痛,見黨貞開車要走,他們也趕緊跑去對街車旁,開車不遠不近的跟著。.
坐在車里,元寶一句話都不多說。.
車子往前開了幾百米,黨貞率先開口,“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元寶聞言,余光掃見女人的側(cè)臉,但見她依舊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說:“沒有,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沒看清情況就冒然動手,希望沒給你們添太多麻煩。.”
黨貞還沒等回答,車內(nèi)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是黨貞的手機在亮,元寶無意間一瞥,只看到一個字:爸。.
是黨帥打來的,八成跟剛剛的打斗有關(guān),元寶沒出聲,黨貞專心開車根本不接,車內(nèi)唯一的聲音就只有半晌不停的手機鈴聲。.
車子停在四環(huán)一個并不新也不高端,就是普通住宅的小區(qū)外面,黨貞停車,解開安全帶,對元寶道:“麻煩你等我?guī)追昼姟?”
元寶應聲:“好。.”
黨貞拎了包和手機下車,元寶從后視鏡里看到街邊停著的私家車,怕是他敢跟黨貞一起上去,那幫人鐵定要下來攔著。.
黨貞剛進家門,手機再次響起,屏幕上顯示著爸爸的字樣。.
劃開接通鍵,她開了免提,把手機隨意放在某處,然后開燈在工作間里翻找。.
手機中傳來男人低沉穩(wěn)健的聲音:“上你車的人是誰﹖”
黨貞頭都沒抬的回道:“不認識。.”
黨毅道:“不認識,你還讓他跟你坐在一輛車里,帶他回你住的地方﹖”
黨貞面無表情的道:“你的人弄壞了他的畫。.”
黨毅沉默片刻,重新開口,聲音輕柔的說:“不是我故意叫人嚇你,最近外面不太平,你還總不喜歡讓人保護,我要讓你知道,危險無處不在,你要時刻小心。.”
黨貞在一個地方翻了半天沒找到,剛回家又沒開空調(diào),額頭上不知何時冒了一層細密汗珠,轉(zhuǎn)戰(zhàn)另一處找,她聲音淡漠的回道:“你找來保護我的人除了丟你我的臉之外,起到保護作用了嗎﹖今天要不是我及時制止,你還得給他們另算一份公傷。.”
放眼整個夜城,不,是放眼全國,沒人敢這么跟黨毅講話,而黨貞卻像是習以為常,她只是在陳述事實,今晚的事情的確很丟臉,黨毅不在現(xiàn)場,她卻要當著別人的面去粉飾這份尷尬。.
黨毅也不生氣,還是那副口吻,不慌不忙的道:“聽說今晚這人自己可以打一個班的警衛(wèi)員,他的身份需要仔細核查,你先不要過多接觸。.”
黨貞翻箱倒柜,終于找到那副類似的茶花圖,走到辦公桌前,她拿起印章臨時按了一個江沅的印在角落,然后輕輕吹干。.
黨毅沒聽到聲音,兀自道:“你不要任性,又不是小孩子了。.”
黨貞像是沒聽見一樣,一走一過兀自掛斷電話,然后拿著畫邁步出門。.
元寶沒有坐在車內(nèi)等,而是守著垃圾桶旁抽煙,看到黨貞出現(xiàn),把剩下的一半按滅,主動走上前。.
黨貞伸手把畫遞給他,出聲說:“你看看可以嗎﹖”
元寶打開看了一眼,的確是很像的一幅畫,像是同一個人同一時間畫了兩個,角落處落印也是江沅的。.
收起畫,元寶淡笑,“謝謝。.”
黨貞說:“不客氣。.”
說完,兩人各自掉頭往反方向走,元寶走著走著,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等一下。.”
元寶轉(zhuǎn)身,黨貞站在幾米開外的距離看著他,他用眼神兒示意,有事兒﹖
黨貞靜靜地看著他的臉,幾秒后,唇瓣開啟,“我叫黨貞。.”
元寶說:“我知道,今天在訂婚宴上見過。.”
黨貞問:“你怎么稱呼﹖”
“元寶。.”
黨貞沉默片刻,開口道:“元寶,謝謝你今晚出手幫我。.”
元寶唇角輕勾,“不謝。.”
他以為她還想說什么,結(jié)果她點了點頭,竟然掉頭走了,元寶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摸不清頭緒,看不懂一個人的心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只能感嘆都怪佟昊那個二百五,平白無故把他折騰了一遍。.
(第)997章
寶哥渾然不知
當然此時的元寶并不知道,這件事兒還只是個頭,待他知道的時候,早就為時已晚,就算弄死佟昊也甩不開這口大鍋。.
黨貞前腳一踏進家門,黨毅無一例外的再次打來電話,時間準的像是在她身邊放了一枚針孔攝像頭,分秒不差。.
多年來的經(jīng)驗教訓和教養(yǎng)都告訴她,不接是不行的,所以黨貞還是劃開了接通鍵。.
手機中傳來黨毅的聲音:“我叫人幫你查一下他的底,如果干凈,可以交個朋友。.”
他是輕柔甚至是討好的口吻,可這句話不知哪里戳到黨貞的軟肋,此前她都一直淡淡的,如今剎那間休眠火山噴發(fā),拿著手機一連串的質(zhì)問:“是我交朋友還是你交朋友﹖你把人查個底兒掉之后再放到我面前,你讓我跟他聊什么﹖從小到大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打著保護我的旗號,從來都不考慮我到底怎么想,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無論好人還是壞人,最后都只能成為陌生人,我身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永遠都是我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我姓黨,包括今晚上來幫我的人,我問過了,他叫元寶,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我知道他跟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無論如何我感謝他的挺身而出,所以我更不會讓他因為認識我而備受牽連?”
“你放心,我不會背著你交朋友,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壞人,我不會成為壞人利用黨家的缺口?”
說完之后,黨貞憤怒的掛斷了電話,她今年二十九歲,像是這樣把情緒寫在臉上,上一次已經(jīng)是五年前,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被操控的生活,適應了活在被監(jiān)控的環(huán)境里,然而今晚黨毅的做法再一次讓她感受到壓抑,不光壓抑,他還打破了她潛心營造出的平靜。.
她討厭成群結(jié)隊的人跟在她身旁,但凡有個人靠近她身邊,只要是保鏢沒見過,或者默認是不熟有潛在危險的,那幫人總會盯犯人似的盯著她,隨后黨毅的電話就會打過來。.
從前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她身邊有固定朋友,圈子很小,但總有呼吸的余地,長大后大家各奔東西,她被要求回國,就地圈禁,越發(fā)難交到社會上的朋友,最常陪在她身邊的就是表妹邵一桐,可隨著邵一桐談戀愛訂婚,時間總要分給另一半,她不可避免的淪落為孤家寡人。.
二十幾歲的年紀,她已經(jīng)讓自己盡量無欲無求,可她是人,不是任何人手里頭的玩具,哪怕那個人高高在上,權(quán)勢滔天。.
就是因為她前幾天表示被人跟太近很煩,黨毅馬上就叫人偽裝成危險提醒她,她敢保證,今晚若不是元寶恰好碰見并且出手,那幫人都不敢碰她一根手指頭,因為黨毅就是這樣,打著保護的名義,給她四面八方筑起高高厚厚的城墻,壞人進不來,她也甭想出去。.
他一直試著把他篩選過后的人領(lǐng)到她面前,讓她可以安安心心的交朋友,早些年她被孤單折磨得快要瘋掉的時候,也曾試著妥協(xié),可妥協(xié)的后果是什么﹖那些所謂的朋友,從來不把她當黨貞看,而是當黨家的二小姐,黨帥最寵愛的小女兒。.
她說黑色好看,絕對不會有人提白色,她說喜歡狗,從此沒人喜歡貓,怕是她說太陽不是東升西落,那些人也會眼睛不眨的附和,太陽也會看人的臉色。.
都說權(quán)利是個好東西,可黨貞卻見慣了權(quán)利驅(qū)使下的虛偽,利益操控下的假意,時間久了,她懶得再去嘗試跟誰交心,因為她姓黨,注定了會讓壞人鉆空子,讓好人心累。.
黨貞這邊把惡氣撒出去就沒事了,待到平復之后洗個澡進工作室畫畫,這是她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打發(fā)寂寞的最好方式,可黨毅那邊卻受到不小的沖擊,一來黨貞已經(jīng)好多年沒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二來隨著他的年齡增長,比起早些年的控制欲,這些年他是打心眼兒里擔心外人會傷害黨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