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辛儀進到一個小房間里換衣服，房箐在旁邊坐著刷光腦。
“你身上的傷哪來的？”房箐看到女孩手臂的淤青，皺著眉問。
辛儀飛快拉下星艦服的袖子，遮住了那些深淺的痕跡。她低著頭，如實說：“我爸爸打的�！�
“外面那個男人？”
“嗯，是他�！�
房箐沒說什么了，但在方發(fā)醒來后控制著力道揍了他一頓。
方發(fā)鼻青臉腫，卻敢怒不敢言，以為是自己剛剛?cè)堑剿耍s進人群里不敢吵嚷。
中央星系距離地球五億光年，途中要經(jīng)歷兩個星際跳躍。
即便家園已毀，而他們前往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充滿歧視的高等星球，樂天派的人類也互相鼓勵著，就算灰頭土臉，也不表露出沮喪。
很快兩天過去了，經(jīng)過了最后一次星際跳躍，人們臉色發(fā)白，頭暈?zāi)垦＃瑥娙讨鴩I吐的欲望，緊盯著那扇艙門緩緩打開。
久違的陽光灼燒著他們的眼睛。
士兵讓他們排隊走下星艦。辛儀看見方發(fā)迫不及待地沖到了前面，她腳步調(diào)轉(zhuǎn)拍到了隊伍的最后。
她解開發(fā)繩，把頭發(fā)揉得亂糟糟，再穿上別人扔掉的沾滿血污的夾克，低著頭安靜地跟在隊伍后面。
方發(fā)很快出艙，他也知道辛儀沒有跟上來，站在一邊死死地盯著出過檢測的每一個人。
辛儀心里害怕，她清楚這樣是逃不過去的，想跑出隊伍又被士兵制止了，她無計可施，卻看到了一臉不耐煩的房箐。
她急忙叫住女人：“長官！”
“是你？什么事？”面對著辛儀，房箐神情不自覺柔和，走向她的腳步加快。
“長官，請您幫幫我……”女孩看起來臟兮兮的，眼睛卻干凈剔透，眼神里的懇求讓人忍不住動容。
房箐皺眉，將她拉出行進的隊伍。
“我想離開爸爸，”辛儀小聲地請求：“長官，我不需要您為我做什么，只要讓我在星艦上待久一點，等他走了，我就離開�？梢詥�？”
這并不是難事。房箐知道那個男人不是東西，之前帶小姑娘去換衣服的時候就想勸她擺脫她那爛泥爸了，只是礙于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隨隨便便破壞別人的家庭關(guān)系。
“好。”
她帶著辛儀去了星艦上的高級休息室。
“星艦會在這里滯留兩天，兩天后會有人來檢查星艦的各項指標，在那之前你必須得離開了�！狈矿鋸淖约旱男心依锓鰩灼繝I養(yǎng)液遞給她，解釋道：“餓了就喝，只能維持較短時間內(nèi)的正常生命體征。”
“謝謝你長官……”辛儀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她攥著那幾瓶長形玻璃管，淚珠止不住地掉落。
“不必言謝，幫幫同鄉(xiāng)小妹妹而已。”英氣逼人的女長官笑起來也很好看，她的灑脫爽朗讓辛儀崇拜又向往。
房箐雖然經(jīng)過了基因改造，但她最原始的基因也是古地球黃種人，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辛儀的同鄉(xiāng)。
她還準備囑咐兩句，卻被下屬的通訊請求打斷。
士兵說的是中央星球的通用語，經(jīng)過幾千年的演變，跟古地球的語言截然不同，辛儀只聽到了幾個熟悉的音節(jié)。
房箐越聽臉色越冷，隨后才回了幾句話。
掛斷通訊，她將辛儀帶到小沙發(fā)上讓她坐下，說：“你爸在外面急瘋了，恐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之后你打算怎么辦？幸存者在首都沒有身份證明，很難生存。”
“我、我可以自己去找工作的�！毙羶x堅定地說，她知道生存會很難，但只要能獲得自由，再苦她也能接受。
“首都對民眾的管理很嚴格，沒有身份證明，你找不到工作的，或許只能去邊緣區(qū)�！狈矿涮崞疬吘墔^(qū)就頭疼，那里魚龍混雜，基本上都是一些外來移民在那安身，近幾年都很鬧騰。
女孩默念了一遍“邊緣區(qū)”三個字，暗暗地記下。
“那里相當于灰色地帶，基本上不受法律管束，我不建議你去那里�！�
一個武力值很低的女孩在那里只有被宰割的份。
這么一想，辛儀在首都簡直是寸步難行。
0002
路上
辛儀更多地思考當下的情況。方發(fā)應(yīng)該會覺得她偷偷在下星艦時跑了，不會在星艦外面逗留太久，因此她也不用真在這里待兩天。
而對于之后的困難，她更愿意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只要不被抓回去，怎么活都行。
房箐被上司緊急召回了，星艦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在這個獨處的空間里舒緩下來。
她不敢亂看，但房間小到讓她的眼神無處安放。
被一個木質(zhì)書柜吸引了目光，很大很高，基本是兩個她疊起來也夠不到書柜頂部。
很難想象如此先進的星球還存在著木質(zhì)書柜和這么多紙質(zhì)書籍，畢竟這里的人已經(jīng)把手機都進化掉了，而這書柜看起來卻已經(jīng)有些年代了。
書籍排列得很整齊，書名露在外面，跨越中外古今，各種領(lǐng)域的都涉及一些。除此之外，辛儀還注意到書柜的側(cè)邊有一個巴掌大的屏幕，直接嵌在書柜里，滾動著幾張照片。
類似證件照。不同的是，照片是灰白的，昭示著人物的死生。
辛儀走近去看。
屏幕上出現(xiàn)的有皺紋滿面老人，也有朝氣年輕的青年，有英姿颯爽的女士，也有面容嚴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