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想了想，勉強做出無力的反駁：“哪有？”
他笑著嘆了口氣，重復(fù)她的話：“……哪有？”
他慢慢把手上的佛珠取下來，放在床頭柜上，“嗒”一聲。
她背后忽地一涼。
為什么這么緊張，他又不打人，她緊張什么？再說理虧的是他……她什么也沒干！
戚夢年說：“什么時候……學(xué)會頂嘴了？”
“……”她覺得好冤枉。這也叫頂嘴嗎？從小到大，孤兒院的阿姨都沒罵過她頂嘴。
“又不說話了？”他無奈道。
她往后挪了一點，床單被磋磨出凌亂的褶皺。她不知道戚夢年要干嘛，她說話就說她頂嘴，她不說話就怪她不說話。
他傾身靠近她，臺燈在他身后，光繞過他的身體，投出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氣氛突兀地從溫暖變得詭異。
干什么……
她吞口水，情不自禁后仰和他保持距離。
他低頭看著她：“有件事，當(dāng)年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忘了嗎？”
“……”
他說什么？金嫻腦子里一片空白。
“你想什么、做什么，都可以。”眼前一暗，一只溫?zé)岬氖致湓谒~頭上，遮住燈光。
戚夢年從上往下?lián)崦哪橆a：“但首先，應(yīng)該是被我允許的�！�
“因為你是屬于我的�！�
第006章
|
0006
6情話
這是情話。
這話的內(nèi)容很過火，金嫻脊背發(fā)涼，渾身戰(zhàn)栗。
但是她確信，這是赤裸裸的，情話。
因為他事先把手上的佛珠摘下來了。
她一直很在意這個東西，在這漫長的七年里，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條件反射。
護(hù)身的法物要避開房事。這東西摘下來，在她眼里就是明確直接的性暗示。
甚至勝過脫衣。
要做嗎？
袖子挽起來了，他的小臂很好看，上面還帶著她抓出來的痕跡。
他身上的氣味非常干凈，剛才抄經(jīng)時沾染了一身檀香，也有一點點紙墨的苦澀，如果趴在他胸口，緊貼著他的肌理，能聞到灼燙的、帶著潮濕的蓮花……
她心如擂鼓，理智叫囂著讓她快點遠(yuǎn)離，但是本能讓她不停地胡思亂想，大腦活躍得出奇明明他腳踩兩只船，偷偷結(jié)婚還要睡她，是個不可饒恕的人渣。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從臉頰上滑下來，托起她的下頜，讓她與他對視。
經(jīng)年累月每日毛筆抄經(jīng)，他的手指上有薄繭，磨得她有點癢。他雋秀的面孔緩緩靠近，眼睛狹長，瞳孔在黯淡的光線下，顏色深得像能把人吸進(jìn)去。
他對她道：“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她一副神游的表情，暗藏糾結(jié)，讓他不怎么高興。
不得不托著她的臉，揉著她的耳垂，耳提面命。
金嫻一個激靈。她想推開他，但當(dāng)她的手剛碰到他，突然被他反手抓住。
單手抓住她纖細(xì)的雙腕，他抓得很緊，用力到她有點痛，有點驚心。
他審視她的表情。
“又一次�！�
戚夢年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他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問：“就這么抗拒？”
壓低的聲音有一點沙啞，好像不敢相信，她耳朵里莫名發(fā)癢，很想搖頭，但硬止住了。
她只縮在那里，耳朵上和臉頰上，全都憋出粉嫩的紅暈。
他目光微動，想要忍一忍，卻忍不住，嘴唇在她耳垂上一貼，含糊道：“怎么……怕得像只可憐的兔子�！�
“……”金嫻咬著嘴唇，不想讓自己發(fā)出可疑的動靜。
明明只是拉拉手，碰碰耳朵……但是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息，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她的身體不停地戰(zhàn)栗，渾身繃緊。
空調(diào)壞了嗎？好熱，好像要出汗了。
怎么突然就發(fā)展成這樣？
她匆忙狼狽地瞥他，眼里凝著瑩瑩的水霧，驚慌又警惕。
戚夢年喉結(jié)滾動。
又是這幅樣子。
還沒做什么，就像被欺負(fù)了的樣子。很容易激起……性欲，甚至是施虐欲。
再過分一點，再多一點，揉她，捏她，侵略她，任由她再怎么哀求，也不停止……
直到她跪在床上崩潰哭喊的那一刻……
金嫻敏感地發(fā)現(xiàn)氣氛不太對。對危險的隱約預(yù)知讓她睜大了眼睛，緊張地回頭，想看清他的表情。
看不到，滑膩濕熱的舌尖舔舐她的耳根，沿著白嫩的頸側(cè)向下
“唔！”她哼出聲，脖子后仰躲避。
他跟隨著，在她早就被弄出吻痕的位置上加深吮吻。
她垂眸能看到他黑色的短發(fā)，低垂的睫毛在他的臉上落下黑色的影。
他輕聲道：“別怕……我不會欺負(fù)你……”
他在吻她，衣領(lǐng)露出來的臨界點，往上一點，昭告所有權(quán)，往下一點是誰也不能觸碰，只有一人獨享的私密。他都留下痕跡。
病態(tài)的，狂妄的占有欲。
皮肉被吮得發(fā)疼。
金嫻嘗試掙扎，但是和午休時間去健身房鍛煉的男人比起來，一身軟肉的她毫無反抗之力。
不掙扎便罷了，越是掙扎，越像是陷入了沼澤，越陷越深，被他完全困進(jìn)懷里。
他抱得太用力，她喘不過氣，只能被動地任由他的身體將她包裹，碾壓……隔著單薄的衣服，她能感受到他胸腹間肌肉緊繃游動的方式，下面有硬物頂住了她的腿……
他在壓抑地喘息。
她喉嚨發(fā)干，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卻不知道說什么，只吞吞吐吐地說：“……你……”
抱著她的手臂一緊，他將她按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他埋在她頸間，短促地發(fā)出疑問：“什么？”
唇瓣分開，牙齒已經(jīng)咬住她領(lǐng)口的紐扣。
紐扣與扣眼無聲分離，露出豐滿的弧線，一小部分胸。
一陣涼意激得她打顫，不只是因為摩擦還是其他，乳尖早已經(jīng)悄無聲息立起。
她很熟悉這感覺。
性的感覺。愉悅的，舒適的，安全的，無與倫比的快感。
戚夢年是非常完美的情人。
他會妥帖地照顧她的敏感點，含咬乳尖，撫摸她的身體，揉弄她，撩撥她，讓她發(fā)著抖蜷縮，打濕床單，兩條腿全都濕淋淋的……然后……開始。
她的長發(fā)散了一床，幽幽地反光，臉上漫上朦朧艷麗的緋色情欲。
想要。
好想要。
她腳上的拖鞋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她已經(jīng)抬起了腿，想要像以前一樣纏在他腰上……
快點吧。
他今天好兇，她想被安慰……要溫柔一點。
柔軟的身體抽動，渙散，汁水淋漓，冒著馥郁的熱氣。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情緒緩和了很多，聲音溫柔下來，近乎寵溺：“還是喜歡的，對嗎？阿嫻……”
這一次，她的身體完全沒有抗拒，徹徹底底沉迷。
喜歡？
金嫻眼神一晃，忽然清醒。
想夾住他腰的腿臨時改道，突然把他從床上踹下去。
她連滾帶爬從另一邊下去，溜出臥室，咚一聲關(guān)門，把他關(guān)在這里。
她面紅如燒，黑發(fā)披散，像灌了酒似的跌跌撞撞，赤腳在走廊里啪嗒啪嗒地小跑。
她知道自己未能滿足，渴望到濕透了，但她眼睛發(fā)亮，有點生氣，又有點不知從何而來的竊喜。
……把他踢下床好像更爽！
這個壞東西。
她覺得他應(yīng)該會氣得發(fā)瘋……
回頭一望，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臥室門，站在門口。
他少有的狼狽，衣服上全是褶皺，頭發(fā)微微凌亂，紅潤的唇上沾著水光，和她隔著走廊對視。
目光糾纏，他輕輕嘆了口氣。
其他再說，先回屋拿她甩在床底的鞋子。
第007章
|
0007
7等待
金嫻有一點不太循規(guī)蹈矩的野性，急起來就暴露本性，光腳到處跑，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
戚夢年莫名想起早年的事。
第一次跟她做是在酒店，轉(zhuǎn)天，他開車帶她回住處那時候還沒有給她買這房子。
他一個單身男人，每天忙于工作，之前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平層公寓，樓下車水馬龍，室內(nèi)也沒有好好布置，只有一個優(yōu)點，離公司近。
他只有下班后半夜回來休息幾個小時，拖鞋都只有一雙。
金嫻披著他的西裝，仍然穿著那件揉亂的裙子，踩著細(xì)帶高跟鞋站在門口看。
她默默把鞋脫下來，赤腳踩進(jìn)屋。
她低著頭，鼓起勇氣，很生澀地說：“……我、我就住在這里嗎？”
光腳站不太穩(wěn)，她晃晃的，低著頭逃避他的注視，領(lǐng)口露出來的白皙皮膚上還有紅痕斑駁。
但是像個小孩。
他說是。
她就把他當(dāng)成“老板”。一直很乖，每天待在家里一個人玩，晚上與他碰一面，日復(fù)一日。
他不能準(zhǔn)確描述那時候的金嫻對他是什么感情，他覺得她該害怕他，才能這么聽話。
但有一天，他凌晨三點下班，揉著太陽穴開門，滿腦子都是第二天的日程。
屋里沒聲音，金嫻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他走進(jìn)浴室洗澡。
水聲淅淅瀝瀝，無法遮掩。
臥室里響起一聲細(xì)軟模糊的“嗯”，窸窸窣窣一陣，浴室門被推開。
“……你回來了？”她赤腳踩在地上，夢游一樣對他說話，“怎么忙到現(xiàn)……”
看到他的一瞬間，睡意朦朧的漂亮眼睛突地睜大，她猛地清醒過來：“對不起！”
他還在洗澡，滿身的水和沐浴液，身體微側(cè)，濕淋淋地轉(zhuǎn)頭看她。
他并不介意。
他只是突然明白，每一天，每一晚，她都在守著時間，等著他，然后找到他。
那晚他們沒有做。
第二天他起床上班的時候，金嫻也依然在睡，睡得很香，讓人嫉妒。
他低頭看了半晌，輕輕吻了她一下。
戚夢年提著她的拖鞋過來了。
“抬腳。”他俯下身，單膝跪在她面前。
……沒生氣？
金嫻俯視他的頭發(fā)，忽然得寸進(jìn)尺地想：把他踢倒可能挺好玩的。
什么金佛，踢……
“阿嫻？”他似有所覺，抬頭看她。
聲音不含質(zhì)問，但是她縮了一下，收了那些壞念頭。
……改天再實施。
“別鬧�！彼溃陆�(jīng)不規(guī)律，痛經(jīng)嚴(yán)重，都是從小生活不好落下的，醫(yī)生說過不能受涼，“不然明天就看醫(yī)生……”
“不用了�！彼焖俅驍�。
好不容易才說服他看了西醫(yī)，吃短效避孕藥補充雌激素調(diào)經(jīng)。她可以真是喝夠中藥了，那味道想想就惡心。
她腳尖蜷縮，右腳謹(jǐn)慎又迅速地抬起來，被他單手抓住腳踝。
他掌心在她腳底輕撫一圈，癢得她差點摔倒，慌亂按住他的肩膀。
被她抓住的肩膀堅實而溫暖，低頭看去，他正在幫她套上拖鞋。
“另一只�！彼馈�
行。她配合著他。
怪不得人家說他喜怒不形于色。都這樣了還跟往常一樣似的，表現(xiàn)得涵養(yǎng)出眾，有意義嗎？
直到戚夢年平平常常地道：“你今天聽說了什么流言？”
聽說流言……
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金嫻，心里咚地一聲，整個人僵住了。
完了，他又開始胡思亂想記恨沈歡言了！保護(hù)我方隊友！
她慌亂了一下，聲音干澀，故作不解：“什么流言？”
他微笑：“這需要你告訴我了，阿嫻。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突然這樣對我……是什么理由？”
他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來有什么事讓她反感他。
除非有人無中生有，憑空污蔑。
她哽住。
當(dāng)然是……跟別人結(jié)婚……
他催了她一聲：“說吧。”
說了他才能辯解。
本能告訴金嫻，趕緊坦白，坦白從寬。
她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尤其在他面前。
戚夢年把他親爹逼退位才接管了公司，又在商場上混了那么多年，混到如今，人人懼怕，他一旦對沒接觸過社會的社恐較真起來，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碾壓。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在他眼里像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心里裝著什么東西，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平日他由著她混，但是只要他開始追究……
雖然不用刑，心理壓力卻跟刑訊拷問沒什么兩樣。
但金嫻只是沒用，不是沒義氣，沒良心。
不能出賣好友。怎么才能把沈歡言從她和戚夢年的破事里摘出來……
她咬住嘴唇，指甲不自覺地?fù)傅剿珙^的皮肉里。
戚夢年輕聲問，聲音稍�。骸熬幊鰜砹藛�？”
這些心虛小動作太多了，她抓得他有點……
“……”她聽見“編”字心里又一咯噔，欲蓋彌彰地囁嚅道，“我才不是……”
她腿有點發(fā)軟。因為他握著她的腳腕，緩緩摩挲，漸漸收緊。
焦急中對他的惱意翻攪著，她靈光忽然一閃。
不能牽扯沈歡言，也不是她的問題，那當(dāng)然就要攻擊他。圍魏救趙，倒打一耙。
她說：“你別這樣，控制欲這么強……”
“我喘不過氣�！�
她說她想有自己的空間，戚夢年靜默了一會，今晚竟然讓她一個人住主臥，他去客房了。
金嫻坐在床邊發(fā)愣，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傷人了。
畢竟他還算好聲好氣的，結(jié)果她直接揭短……明明她知道這是他安全感的來源，是他們多年的默契。
屋里空空的，她好多年都沒一個人睡了，一時不太習(xí)慣，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想到他在客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就覺得不安。
但同時，不用擔(dān)心怎么逃避他了。
她往床上一栽，眼睛一閉。
大腦是個用進(jìn)廢退的器官，金嫻好久不動腦子，現(xiàn)在腦子里空空的，轉(zhuǎn)都不轉(zhuǎn)一下。
她像個只憑本能的動物，慢慢呼吸著。
床單上殘留著淡淡的檀香味，她情不自禁吸了一口氣，又忽然翻身，滾到屬于她自己的那一邊。
她又嘆了口氣，抓住床單。床單顏色淺淡，像藕花揉皺，色澤曖昧。
也許這張床上留下的記憶太多。她一個人躺在這里，被他挑起的欲望逐漸恢復(fù)，竟然和煩悶的情緒一起……
攥住了她的呼吸。
此刻不到十一點，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幻想。
幻想等待。
第008章
|
0008
8念珠
習(xí)慣如此，她幻想著他和往日一樣進(jìn)屋，就像剛剛回家來。
戚夢年很安靜，他腳步放輕，連燈都不會開，預(yù)想她已經(jīng)睡著，不愿意把她吵醒。
但他滿身檀香味，香氣像霧一樣滲透，就算她已經(jīng)睡著了，沒有睜開眼睛，本能也知道他在哪里。
她伏在床上，柔軟的床墊隨著她呼吸的頻率緩緩起伏輕晃，臥室里靜謐得令人窒息。
他會站在床邊，在黑暗中凝視她。
金嫻的睡姿很不安分，如果他不在，她會抱著被子，手臂和腿都露在外面。
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像有重量和熱度，讓她的皮膚憑空生出被觸摸的觸感，一寸一寸，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