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政手拿著酒杯進來時，她還是看了他一眼。
他沒有要干涉她行動的意思，不?知?從哪兒?帶進來一本雜志，坐到斜對面單人?沙發(fā)里，閑閑疊著腿，雜志攤在膝頭。
一只手臂搭在扶手外，五指捏著酒杯杯口，另一手輕摁著書頁，邊翻看，邊偶爾喝口酒。
他今天的家居服是件偏休閑款的白襯衫，袖筒挽在肘處，露出肌肉流暢勻稱的小臂。
沙發(fā)邊有盞落地?zé)�，暖色調(diào)的光線覆著他半邊身體，捏著酒杯的那只手，手背筋絡(luò)蜿蜒。
他的手，掌心溫度好?高。
想?到這?一層，小腹似是又被他掌心貼住了似的，程若綿臉上也發(fā)燙起來。
小姑娘一直在有意無意覷他，陸政當(dāng)然能?感?覺到。
過片刻，他終于抬眸，程若綿被他抓了個正著。
“……還需要我嗎？”
陸政波瀾不?驚地問。
其實不?太需要了，她日?常也不?太痛經(jīng)，一開?始大約是剛見著他緊張的緣故。
可鬼使神差地，程若綿沒有搖頭說不?，而是鼓起勇氣?，放下書本起身走了過去。
陸政把酒杯擱到邊幾上，抬手控住她側(cè)腰，她順勢要側(cè)坐，他道，“這?樣不?方便，翻過來�！�
程若綿領(lǐng)會到，于是背對著他胸膛，坐到他腿上。
陸政把雜志放在單人?沙發(fā)寬大的扶手上，手臂圈住她，掌心熨帖她腹部。
身高差體型差讓她全身都被他圈住，隔著布料，他身體的體溫和掌心一樣熱，這?讓她渾身緊繃起來。陸政察覺到，“放松�！�
話音和呼吸就在她耳后。
“需要揉嗎？”
沉沉的嗓，沒夾帶什么旖旎之意，只是單純的一問。
“……輕輕的……”
她呼吸有點穩(wěn)不?住了，心跳快得嚇人?，可陸政似是沒有別的意圖，僅僅只為幫她緩解痛經(jīng)。
他注意力在雜志上，翻動書頁，另一手輕輕地緩緩地打圈兒?揉。
小腹確實是冰涼的。
冰涼逐漸被驅(qū)散，程若綿也終于慢慢放松了些，脊背貼住他胸膛，上半身半扭著，去看他看的雜志。
不?知?道是什么雜志，全是專業(yè)名詞，她看不?太懂，很快走了神兒?。
陸政似是察覺到了，她注意力四處亂飄。于是把雜志一合，拍拍她的腰，說，“把你的書拿來�！�
她手撐著扶手站起身，飽滿的臀近乎從他腿上彈開?。
陸政看著她俯身從長沙發(fā)上拾起書，走回來，這?次像是放松了不?少?，直接在他腿上坐下來，還略微往后欠了欠，尋了個較舒服的位置。
她把書攤在自己腿上。
他的手貼著她小腹，大約是流連于她皮膚的觸感?，指腹偶爾會動一動。
“要從第一頁開?始看嗎？”
程若綿體貼地問。
還是那本關(guān)于皮影戲的書，看書簽位置，她已經(jīng)看了大半了。
“不?用?�！�
程若綿就翻到書簽位置接著看。
其實挺難熬的，全身都被他虛虛圈著，所以她刻意把注意力凝在書上。
漸漸地，倒也看進去了。
要翻頁的時候，被陸政摁住了手，他捏著她指尖，移到某個詞語處，“這?個怎么翻譯？”
程若綿回答了。
他握住她的手翻頁。
她注意力又難以集中了，想?把手從他手里掙脫出來，卻被握得更緊，陸政低聲，“又躲？”
“……我沒辦法集中了……”
陸政指腹摩挲她的手指，像是安撫又像是調(diào).情，“乖一點�！�
程若綿從他懷里扭回頭看他，“……你……”
欲言又止。
“我怎么�！�
他輕輕笑。
明知?故問。
她早就感?覺到了，一直極力假裝沒察覺而已。
程若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低下眼。
心亂如麻。，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陸政一手從背后繞到她身前，虎口輕輕托起她下頜，往后扭，低頭吻下來。
其實彼此都已經(jīng)克制了許久，于是，唇舌甫一相?觸，便都亂了呼吸節(jié)奏。
程若綿被他控著，側(cè)身半躺在他臂彎里。
從沒有這?樣過，只是接吻便如溺水一般，氣?息不?穩(wěn)，本能?地攀著他的寬肩，她喘著，在接吻換氣?的間隙，叫他，“……陸先?生……”
陸政微微停頓，嗓音啞了，“叫名字�！�
程若綿輕輕咽了咽喉嚨，氣?息顫著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也不?知?是不?是她明明那么清麗的嗓，念出他的名字時卻是又柔又嬌又可憐的緣故，陸政感?覺渾身過了電一樣。
第
25
章
那晚巧也不巧，
臨近八點?鐘，程若綿收到祝敏慧的微信，說是聽小道消息，
系里今晚突擊查寢。
尚策已經(jīng)下班，
陸政開車把她送回了學(xué)校。
這回停在東南門?門?口?旁側(cè)，正逢周五晚，校門?口?人來?人往，
不少學(xué)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程若綿推開車門?，
下車前扭頭?看他，
說了句，“您晚上好好休息。”
“嗯�！�
她前腳下車，陸政就看到副駕駛座椅上落了個小吊墜兒，
大概是從她挎包上掉下來?的。
程若綿穿過三兩人群，沒?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走的黑色奔馳還停在那兒，
駕駛座車門?打開，
陸政從里面出來?，
往她這邊望著，
尋找她的身影。
他穿著黑色大衣，
肩寬腿長氣度沉穩(wěn)，在一眾愣頭?愣腦的學(xué)生里極顯眼，
頭?發(fā)偏短的緣故，
清俊眉眼又顯出一絲獨屬于?成熟冷硬男人的凌厲。
陸政看到了她，目光越過人□□匯。
這時候以?他倆的關(guān)系，
程若綿本?應(yīng)該去迎一迎他，
大約是心跳加快，一時竟愣住了神兒。
“落東西了�！�
程若綿接過，
遲鈍地哦一聲。
清輝冷月的一張臉，仰眸望著他。
陸政略牽唇，刮一下她臉蛋兒，“回去吧�！�
這回她沒?再回頭?了，走進?校園里，臉上熱度還是沒?褪。
真想抱他一下。
就在剛才。
程若綿被這念頭?嚇了一跳，警惕地提了口?氣，腳下步伐都快了起來?。
-
回到宿舍。，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其他舍友正忙碌地收拾東西，衣服統(tǒng)統(tǒng)塞到衣柜里，掛了簾子的還得把簾子取下來?。
祝敏慧已經(jīng)幫她收拾了書桌，“綿綿，衣服我給你?疊好了，你?看看怎么放到衣柜里�！�
“好，謝啦�！�
祝敏慧走近了點?，壓低聲音，“我還以?為你?會回不來?，怎么樣？那位陸先?生沒?有因為這種事生氣吧？”
“沒?有，”程若綿輕松地說，“他送我回來?的�！�
祝敏慧完全沒?想到，愣了一下，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起來?，“……這么好？”
看來?真是她多慮了。
“嗯。”
程若綿笑著低下眼。
-
周日這天，馮優(yōu)悠張羅著去看展。
三人組在藝術(shù)園區(qū)最近的地鐵口?匯合，從地鐵口?導(dǎo)航著往園區(qū)里去的路上，馮優(yōu)悠興致勃勃給她倆科普這次的展覽如何如何重磅。
“畫廊的老板一定很有人脈�！�
祝敏慧笑說，“沒?有人脈也開不了畫廊啊�！�
都說如今藝術(shù)是有錢人的游戲，此言不虛。
“說得也是�！�
北城有好幾處舊工廠舊倉庫改建成的藝術(shù)園區(qū)，今兒她們來?的這處比較偏僻，下了地鐵還要騎一段共享單車。
到園區(qū)門?口?已覺出不同，來?往的全是時髦的年輕男女，一個平平無奇的涂鴉攀巖墻打卡點?前排了老長的隊，排到的人，面對長長的隊伍旁若無人地擺pose做表情。
看到這場景，祝敏慧直搖頭?，“我敢打賭，這排隊的人肯定都是e人�！�
馮優(yōu)悠立刻反駁，“本?e人表示不同意。”
祝敏慧笑說，“充分不必要條件你?知道不？我只?說排隊肯定都是e人，沒?說e人都會去排隊……”
倆人玩兒性?大發(fā)斗嘴斗個不停。，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程若綿低t?頭?翻包找眼鏡。
她有輕微近視加散光，平日里不需要戴，只?有考試或者看展看演出時才會需要。
一輛邁巴赫自她們身旁駛過。
祝敏慧拉住說著話往后退的馮優(yōu)悠，“有車。”
馮優(yōu)悠定住身形扭頭?往回看，低低驚呼，“我靠，邁巴赫�！�
“車牌也好厲害啊�！�
祝敏慧也循著車離開的方向?望過去。
邁巴赫轉(zhuǎn)過彎消失不見，程若綿戴上眼鏡抬起頭?。
祝敏慧把她往身邊拉了一把，馮優(yōu)悠走在她身側(cè)，歪頭?看她的臉，嘆說，“我家綿綿真美�！�
程若綿笑道，“別跟我貧了。”
“真的，你?看看，”馮優(yōu)悠昂下巴示意，“比那些個網(wǎng)紅美太多了，你?不如也去搞個自媒體賬號，肯定是發(fā)一張照片就漲粉十萬的那種�！�
幾個人說笑著，在路邊擺攤位的咖啡鋪子買了咖啡，喝著往里走。
拿著咖啡先?去書店逛了一圈，程若綿買了兩本?某國語作家剛上市的新書，然后才循著園區(qū)內(nèi)的指引圖去看展。
畫廊是個占地面積非常大的舊倉庫，背后掩映著一棟二層小樓。
極具設(shè)計感的巨幅海報占滿了整面外墻，門?口?檢票處排了很長的隊，有工作人員正沿著隊伍給大家發(fā)放贈送的周邊。
手機殼、明信片、胸針，三選一。
程若綿選了明信片。
分流做得很好，室內(nèi)展區(qū)倒是不覺擁擠，只?不過有不少帶著相機拍照的人，看展的人時不時要繞一下，避免擋到別人的鏡頭?。
彎彎繞繞，看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終于?快到了出口?。
祝敏慧和馮優(yōu)悠先?一步走出去，程若綿在最后兩幅畫那里多看了幾眼，看完之?后前面正好有人拍照打卡，她就站著等了一會兒。
低頭?在三人小群里發(fā)消息的時候，前頭?端著相機的攝影師倒著往后退，給站在畫前的網(wǎng)紅找角度。
眼看要退到她身上了，不遠(yuǎn)處負(fù)責(zé)指引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這情況，緊步過來?要提醒，那攝影師大概以?為工作人員是來?阻止他的，便更迅速地往后退，程若綿被撞了一個趔趄，撲到旁邊桌子上。
桌子上有一方池塘造景，她衣服的前襟扎了進?去，直起身，胸前嘩啦啦往下淌水。
工作人員和攝影師都在道歉。
“沒?事沒?事�！�
她翻包找紙巾。
工作人員一臉歉意，“真的抱歉，麻煩您跟我來?，我找吹風(fēng)機給您吹一下�！�
沾水的面積有些大，風(fēng)衣里頭?的襯衫都浸透了，不處理一下她肯定會感冒。
程若綿跟著工作人員去了員工休息室。
工作人員拿了兩個吹風(fēng)機過來?，她脫下風(fēng)衣，兩人一人負(fù)責(zé)一件衣服。
吹干之?后，工作人員道，“您是一個人來?的嗎？”，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不是，還有我兩個朋友�！�
“哦這樣，為表示歉意，畫廊會贈送您和您的兩位朋友每人一張園區(qū)的年卡通票，真的很抱歉�！�
“沒?關(guān)系的�！�
工作人員取來?三張通票。
送她出去時，正好有別人來?找，工作人員就微頷首說，“您沿著指示牌走就好了�！�
程若綿道了謝。
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看到綠色的出口?標(biāo)識，便循著推門?出去。
一出去就傻眼了，面前隔著條窄路是棟二層小樓，并非原本?的展覽出口?。
給祝敏慧打了電話。
三個人里，只?有馮優(yōu)悠的方向?感比較好，馮優(yōu)悠一口?咬定，“綿綿肯定是繞到樓后面去了�！�
祝敏慧道，“綿綿，你?在那兒別動啊，微信打開定位，我和優(yōu)悠來?找你?�！�
掛了電話，程若綿從包里翻出眼鏡布擦了擦眼鏡，重新戴上。
不大會兒，就看到了從前面拐角處現(xiàn)出身影的祝敏慧和馮優(yōu)悠。
“我在這兒�！�
她招招手。
大約是她聲音好聽，清麗溫婉的，聽到動靜兒，二層小樓前花架下幾個正在說話的男人都扭頭?看過來?。
陳晉鵬定定看了幾秒鐘，扭過頭?來?對陸政說，“好像是你?家的妞。”
他身側(cè)的小雅忙起身，看清了，驚喜地喊，“綿綿！”
程若綿扭頭?。
小雅正沖她招手，“這么巧，快來?啊。”
小雅對面的長沙發(fā)里，穿著襯衫大衣的陸政疊腿坐在那兒，正看著她。
程若綿有點?進?退兩難，祝敏慧和馮優(yōu)悠已經(jīng)要走到她近前兒來?了。
馮優(yōu)悠一蹦三跳地，“綿綿�！�
來?到面前，她和祝敏慧都察覺到程若綿一直在回頭?看別處，循著她視線望過去，花架下坐著幾個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男男女女，其中一個男人面對著她們的方向?，氣度不凡英俊非常。
那男人正看著她們仨。
“敏慧優(yōu)悠，我得去打個招呼……”
程若綿正在解釋，馮優(yōu)悠拍了拍她，壓低聲音用下巴示意，“誒，那個男人過來?了，是不是來?要你?聯(lián)系方式的�！�
她回過身。
陸政已經(jīng)穿過窄路走過來?，手上還捏著酒杯。
“……陸先?生……”
陸政微微牽唇，“這么巧�！�
祝敏慧和馮優(yōu)悠都立刻回過味兒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傳聞中的陸先?生。
不由地都在心里驚嘆，這豈止是程若綿說的“長得不錯”！一米九寬肩長腿的好身材，骨相優(yōu)越，比明星還要好看，最重要的是，氣質(zhì)冷峻高?貴，帶著隱而不發(fā)的成熟男人的壓迫感。
程若綿為三人做介紹。
陸政微微笑著，很是沉穩(wěn)溫雅的模樣，“來?看展？”
“嗯。”
“有沒?有看中的？”
三個女孩都反應(yīng)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問的不是畫展周邊，而是有沒?有看中的畫。
程若綿搖頭?。
“周邊呢？你?們?nèi)ザY品處挑一挑，報我的名字就行�！�
程若綿心里想，他還真是禮數(shù)周全。
祝敏慧說謝謝您，但是不麻煩了，話還沒?說完，馮優(yōu)悠驚喜地，“真的嗎？我有想要的。”
“去吧�！�
陸政說。
馮優(yōu)悠歡天喜地拉住祝敏慧，程若綿正要跟著過去，陸政已經(jīng)繞到她面前，截住她的去路，一手插兜，低眼意味不明笑說，“你?也要走？”
程若綿剎住腳步，仰臉。
意識到自己還戴著眼鏡，抬手就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