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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做,草草一起發(fā)泄了欲望后就匆匆結(jié)束了。甫星瀾并不喜歡這樣敷衍的性事,仿佛只是哥哥為了打發(fā)他一樣,僅有欲望的發(fā)泄,毫無情感的交融。

    盡管之前的大半年時光令他仿佛身處夢境,但伴隨著甫英博的歸來,這些夢幻的粉色泡沫似乎都被戳破了。

    哥哥不愿意讓別人知道他們的感情;比起自己顯然也更在意甫家繼承人的位置;他甚至猜忌自己會與他爭奪?

    明明之前的哥哥并不是這樣的,難道是甫英博與他說了些什么嗎?為什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會變成這樣,原本單純熱烈的愛欲直接驟然被這些甫星瀾看來根本無關(guān)緊要的外物所隔檔,令他即難過又焦躁。

    可他已經(jīng)那么誠懇的表達(dá)了自己的心意,哥哥卻依舊不咸不淡。

    他能感覺到哥哥在一點點遠(yuǎn)離自己,可他卻對此束手無策,他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哥哥的心。

    楚家和甫家在洽談聯(lián)姻這樣的事盡管私密,卻也落入了一些消息靈通人士的耳中,其中便包括了南宮瑤。

    她本就將“Leo”選為了合作對象,Leo身后即擁有別國的強大勢力和資本,在這里也擁有“甫星瀾”這個身份,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缺,必會成就一番事業(yè)。但若是甫智杰與楚天心聯(lián)姻了,那甫星瀾在甫家的優(yōu)勢便會被削弱不少,可偏偏他自己卻還毫無所覺一般,照樣每天追著他的哥哥跑。

    南宮瑤看得出,這個原本精明強悍的男人已經(jīng)無可救藥的淪陷在情愛中,他追逐著甫智杰的眼中,那份熱烈根本難以掩藏,只要一見到甫智杰,他就瞬間變得好懂了起來。

    外人只道他們親密得有貓膩,再配上“Leo”耀眼奪目的容貌,多半都以為他是甫大少的玩樂對象。而對楚天心和甫家這種知曉內(nèi)情的人來說,也只當(dāng)他們是兄友弟恭。也只有南宮瑤曾經(jīng)親眼所見,才清楚的知道他們這哪里是兄友弟恭?分明就是“兄有弟攻”!

    可惜愛情這場戰(zhàn)役,先動心的必然是敗家,Leo顯然要比甫智杰淪陷得更深,也更難以放手。一旦成為愛欲的奴隸,那判斷力與理智便都將不復(fù)存在,再聰明的人都不例外,即使是甫星瀾這樣令無數(shù)女人傾心的男人也同樣狼狽。

    他對自己愛人的背叛毫不知情,明明身處于最近的位置,卻被愛欲沖昏了頭腦,一葉障目,根本無法看清形勢。又或者即使感受到了異樣,卻也自欺欺人的選擇了忽視。

    但南宮瑤樂于見到他們心生嫌隙,這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種機遇。

    于是在某次商業(yè)晚宴上,她特地與Leo搭上了話。

    這半年以來,愛情的滋潤讓這個本就耀眼的男人更為意氣風(fēng)發(fā),且時常會流露出先前不曾有過的誘色,這是經(jīng)歷過情欲才會散發(fā)出的色氣,令這個本就受到萬眾矚目的男人擁有了更多的追求者,近乎絡(luò)繹不絕的向他暗示心跡。而他則如初見一樣,只為了一人“守身如玉”,這樣的漂亮又純情的男人,實在是另南宮瑤每次看到都難免心癢的想要攀折。

    而最近,他看上去興致不高,顯然又有些欲求不滿了起來。

    “嗨,Leo。”她搖曳生姿的端著酒杯靠近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畢竟是互相幫助過好幾次的合作伙伴,盡管南宮瑤他有非分之想,甫星瀾依舊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酒,接受了她的搭訕:“沒什么,有什么事嗎?”

    “真冷淡�!蹦蠈m瑤軟聲埋怨道,“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嗎?”

    甫星瀾知道這個女人不會無的放矢,靜靜的看著她。

    南宮瑤果然率先道:“聽說楚家最近和甫家在接觸,你現(xiàn)在天天跟著甫大少,半只腳都已經(jīng)踏入了甫家,不會不知道吧?”

    甫星瀾還真不知道,但他依舊波瀾不驚道:“甫英博最近回來了,可能是有什么合作。”

    “商業(yè)合作嗎?”南宮瑤靠著扶欄,手臂環(huán)著自己白皙高聳的巨乳,搖晃著酒杯,慵懶的意有所指道,“還是……別的什么呢?畢竟兩家的繼承人年齡倒是都正合適呢�!�

    甫星瀾當(dāng)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想要反駁,但如果要聯(lián)姻,似乎也完全合乎合作的邏輯;他想要相信哥哥,但哥哥最近的疏離和不見人影,又讓他無法斬釘截鐵的否認(rèn),但他依舊嘗試掙扎道:“不會的,他們……”

    可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出任何有說服力的理由,楚天心和哥哥在永夜城時私下里就有聯(lián)系,而他卻與哥哥幾乎七年都沒有見面,這中間……

    “Leo……”南宮瑤也不逼問他,拖長了調(diào)子軟綿綿的說,“你是個聰明人,但走到這一步可就沒意思了吶……”

    她湊近了甫星瀾,紅唇微啟,輕輕的說:“再聰明的人遇到愛情也會變成傻瓜。”

    “你雖是男人,但我卻比你更懂男人。”她貼著甫星瀾的耳廓,用唯有兩人之間才能聽見的聲音慢慢說道,“任何一個男人,在出軌的時候,可都不會通知自己的另一半�!�

    甫星瀾瞳孔微縮,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南宮瑤的話,一瞬間涌上的憤怒甚至叫囂著想要撕碎她!

    他的手指緊握成拳,金眸迅速陰沉了下來,精致的容貌也染上了幾分狠戾,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真的再難抑制自己波濤洶涌的怒意。

    他一字一頓的堅決否認(rèn)道:“你、胡、說!他不會的。”

    “哇哦!”南宮瑤被他的聲勢所懾,退開了一步,笑著打趣道,“我可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只不過是想來探探消息罷了�!�

    至于她真的是來“探消息”還是“放消息”,就不好說了。

    “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多嘴!”甫星瀾聲音冷厲,看在南宮瑤眼中,卻是色厲內(nèi)荏的掩蓋自己的驚慌,他已經(jīng)亂了陣腳。

    南宮瑤見好就收:“究竟如何,早晚都會見分曉的,我們現(xiàn)在的猜測、爭論都毫無意義�!�

    “我只是與你分享我知道的信息,并沒有別的意思�!彼冻鲆粋志在必得的嫵媚笑容,“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有需要的話,你知道該怎么找我�!�

    “如果是你的話……”臨走前,盡管甫星瀾的目光冷凝,她仍舊視而不見的沖他曖昧的眨了眨眼,“什么需要都可以哦~”

    無論表面展露的態(tài)度有多么堅定決絕,但南宮瑤的話依舊在甫星瀾的心里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而近期所有的異常則都成了澆灌這顆種子的養(yǎng)分,滋養(yǎng)著它發(fā)了瘋一般的迅速生長壯大!

    甫星瀾在心里拼命的告訴自己,親密關(guān)系的最基礎(chǔ)就是信任,他不應(yīng)該如此懷疑哥哥,卻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猜忌與不安。

    【作家想說的話:】

    評論區(qū)有人說了,沒錯,就是南宮瑤

    戀愛腦哥寶馬上要被現(xiàn)實打醒了嘻嘻

    感覺這波如果顛倒過來就是妥妥的渣攻賤受了,要是每個賤受都有把渣攻關(guān)小黑屋強奸的魄力……嘖嘖嘖,我簡直不敢想�。∧堑枚嘞惆。。�!

    43

    我說我們分手吧

    “甫總,留步,還有些事需要你單獨確認(rèn)�!备π菫懺谝淮螘h結(jié)束后,特地將哥哥留下。

    “不必問我,你來決定就好。”

    楊燁對他毫不過問的信任令甫星瀾心里稍稍松快了些:“給我?guī)追昼�。�?br />
    等會議室里空無一人后,甫星瀾令ai將門關(guān)上,形成了一個偌大的封閉空間。

    甫星瀾將投放全息畫面的回憶設(shè)置直接關(guān)閉,走到了哥哥面前:“哥哥,我想跟你談?wù)劇!?br />
    “談什么?”楊燁不咸不淡的回應(yīng)道,“工作以外的事還要在會議室里聊嗎?”

    甫星瀾靠坐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仰靠在椅子上的哥哥,垂眸認(rèn)真的說:“出了這個會議室,或者回到甫家,你還會給我時間嗎?”

    他的問題令楊燁陷入了沉默,他無法否認(rèn)自己就是在逃避甫星瀾,甫星瀾的真摯與熱切無一不讓他感到焦躁又愧疚,他理智知道自己不得不這么做,情感上卻難免備受煎熬。

    唯一能撿回點自我寬慰的,便是這一切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并不是他真的想要辜負(fù)甫星瀾。

    “我已經(jīng)解釋過很多次了�!睏顭钛鹧b不耐的回復(fù)道,“甫英博和許如鳳現(xiàn)在都在甫家,你忘了許如鳳對你做過什么嗎?她現(xiàn)在只知道有你這么個人,但并不關(guān)心,沒見過你才沒認(rèn)出你,你非要把這一切都攤開在她面前,節(jié)外生枝,延緩他們離開的時間嗎?”

    他強硬的命令道:“這段時間,你該做的,就是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少出來活動,更別總是來找我!”

    甫星瀾看著他,難得流露出了些許叛逆的神色,并不再像以往那樣聽話的答應(yīng):“他們回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與你無關(guān)�!�

    “我們之間……”甫星瀾緩聲道,“連這些都不能說嗎?”

    “我從沒有過問過你這些,因為我并不想讓你感到威脅和不安,直到現(xiàn)在我都并不在意甫家會怎么樣,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彼氖种г诹藯顭畹念i側(cè)的椅背上,略微傾身,顯現(xiàn)出了略有些強勢的姿態(tài),金眸探究的看向了哥哥,不準(zhǔn)備放過他一分一毫的神色變化,“哥哥,你最近究竟在做什么?”

    楊燁想要回答與他無關(guān),但對上他那雙咄咄逼人的金眸,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哥哥,作為戀人,我一直很關(guān)心你�!备π菫戯@然是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了,你在做什么,想什么�!�

    楊燁沉思了片刻,反問道:“甫星瀾,你不覺得自己太沉重了嗎?”

    “每個人都需要私人空間,你憑什么每時每刻都要掌握我的行蹤和想法�!睏顭钯瓢恋恼f,“先前是我對你太過縱容,可現(xiàn)在形勢不同了,你就不能懂事點嗎?”

    楊燁的這一番話仿佛兜頭冷水,將甫星瀾澆了個透心涼,他憋屈又惱怒:“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也告誡過你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再接近我!”

    “你現(xiàn)在又是什么意思?!”甫星瀾顯然被他的話傷到了心,質(zhì)問道,“你已經(jīng)厭倦我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楊燁故作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就像是在面對一個不懂得顧全大局、無理取鬧的潑婦,“我只是讓你忍過這段時間,這難道有這么難嗎?!”

    “你根本就不是!”甫星瀾這陣子一直以來積累的不安于怨氣被盡數(shù)引燃,“你分明就是在逃避我!你在疏遠(yuǎn)我、拒絕我,你在心虛,你在撒謊,你究竟在隱瞞什么,又到底在做什么?!”

    “我說了!”楊燁的嗓音也提高了不少,“與你無關(guān)!”

    “怎么可能與我無關(guān)!你是我的戀人,可我們上一次平靜的在一起,上一次做愛是什么時候,你自己還記得嗎?!”

    “我不記得!只有你才會在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楊燁看向他譏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滿心情愛、無可救藥的蠢貨,“這些根本就不重要!”

    甫星瀾錯愕道:“……這些怎么可能不重要?!”

    “甫星瀾�!睏顭顚徱曋谅暤�,“如果這就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事,那我想我們并不適合在一起�!�

    “你說什么?”甫星瀾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哥哥,你在說什么?!”

    “我說我們并不合適!”楊燁拽住了他的領(lǐng)帶,直接將他拖到了面前,直視著他的雙眸,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我說,我們分手吧�!�

    這是他們第一次爆發(fā)這樣劇烈的爭吵,甫星瀾從沒想過自己會聽到“分手”這兩個字,他認(rèn)為自己沒有錯,奇怪的分明是最近的哥哥,他必須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僧�(dāng)哥哥口中說出這兩個字時,他無法控制的亂了陣腳,慌張難過到無以復(fù)加!

    他一把拽住了哥哥的手腕,緊緊的攥在了手中,緊張又焦急的反駁:“不行!我不要!”

    他的手指纖長漂亮,力氣卻很大,楊燁被他捏得微微發(fā)疼,掙了掙手腕罵道:“松手!”

    甫星瀾意識到自己失控的力氣,松了力道,卻沒有松開抓住楊燁的手,他的聲勢頓時弱了下來,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就感到心如刀絞,眼眶都微微泛紅,透著哀求意味的討好道:“……哥哥,你剛剛說的,都是氣話對不對?我們不會、不會……”

    楊燁見他這幅模樣,頓時也失了與他逞兇斗狠的勁兒,沒有答是或者否,良久才道:“你是從哪里聽到了什么嗎?”

    “……”甫星瀾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他用力的閉了閉眼,平息了一下情緒,才道,“我聽說甫家要與楚家聯(lián)姻,你會和楚天心訂婚嗎?”

    系統(tǒng)的補全功能果然強大,楊燁知道甫星瀾遲早會面對這樣的事實,這一切無可避免,而現(xiàn)在顯然還沒到時候,他仍舊需要推動這一切步入正軌。

    “你從哪聽來的?”

    甫星瀾搖了搖頭,金色的眼眸失去了剛剛的銳利,看上去無助又神傷:“你只要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當(dāng)然不是。”楊燁皺著眉,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撒下了彌天大謊,裝作聽到了什么無稽之談一般不屑道,“你就是為了這些毫無根據(jù)的謠言,來跟我這么大鬧一通的嗎?”

    甫星瀾遲疑的看著他,楊燁見狀伸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就像是他們曾經(jīng)親密時的那樣,他柔聲安慰道:“好了,別鬧了,等甫英博和許如鳳都離開,我們就和以前一樣,好嗎?”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睏顭蠲娌桓纳钠垓_著他,欺騙著或許是他人生中遇到的唯一一個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說著自己都嗤之以鼻的鬼話,“難道我有騙過你嗎?”

    起碼在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里,哥哥向來都是忠于自己的欲望,坦誠于自己的情感的。

    甫星瀾眼神迷茫,卻慢慢的搖了搖頭。

    “這不就對了?”楊燁的指腹磨蹭了一下他白皙光潔的臉頰,循循善誘道,“乖,聽話。過了這一陣,就好了,你會乖乖的,對嗎?”

    甫星瀾的臉頰不由自主的貼上了他的掌心,就像一只渴望愛撫的貓咪一樣,輕輕的蹭了蹭,即是自欺欺人的被他說服,又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軟弱妥協(xié)。

    “我會的。”他低聲道,“我會乖乖等你的,不要再說……剛剛的那些話了……”

    他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僅被命令了要繼續(xù)等待,并給予了一些施舍般的安撫。這一切在以“分手”為名的威脅下,將他的意志忽視得堂而皇之,又順理成章。

    愛得深的那一方注定永遠(yuǎn)是輸家,他不得不以任何代價來換取自己不被拋棄,徹底淪為了愛情的囚徒,可悲卻也無路可退。

    楊燁獨自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在洗手間用冷水沖了一把臉,他將臉埋在沾滿了冷水的雙手掌心中,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愧疚。

    他無法忽略剛剛是怎樣傷害了甫星瀾,又是怎樣欺騙了他,以往那些對角色ai做起來毫無愧意的事,現(xiàn)在卻令他耿耿于懷,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易忘懷。

    甫星瀾是那么的信任自己,又那么的善于忍耐,正因為愛,才會令他如此盲目的難以掙脫這一切。這份已然變質(zhì)的 愛束縛了他的羽翼,也囚困了他的思想,將他輕易變成了他人鼓掌之中的玩物。

    楊燁不忍心如此對待自己親密的愛人,卻又不得不這么做。他承認(rèn)自己很自私,可人終究都是為自己而活,甫星瀾那樣的傾盡所有的感情太炙熱,也太夢幻,他的愛太過純凈耀眼,可自己卻注定給不了他對等的回應(yīng)。

    甫星瀾那樣感情真摯熱烈的人,待到真相大白之時,想必所有濃烈的愛意都會化作滔天的怒火和徹骨的恨意。

    屆時,一切都將重回正軌。

    【作家想說的話:】

    這算不算受pua攻?

    哈哈哈哈,感覺甫星瀾就像那種明明已經(jīng)猜到死鬼老公出軌,卻依舊會被渣男三言兩語哄回去的無可救藥的戀愛腦降智嬌妻�。�!

    44

    噩夢驚醒了野獸

    這次的談話將甫星瀾身上的氣焰澆滅了不少,盡管他的理智并不能完全接受哥哥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態(tài)度,被蒙在鼓里的感覺也并不好受,但他的感情卻被那句“分手”給牢牢拿捏住了。

    他只能選擇相信,亦或者說是不敢違背,生怕自己“不乖”就會被拋棄。由奢入儉難,已經(jīng)嘗過了擁有的滋味,便更加害怕失去。

    他“識趣”的不再總是去“打擾”哥哥,聽話的在所有人,尤其是在甫英博與許如鳳面前與哥哥保持距離,也克制著不再總是粘著哥哥。

    或許就像哥哥所說的,自己的感情太沉重,也太過專注于情愛,反而失了分寸。

    畢竟,距離才會產(chǎn)生美,不是嗎?

    于是甫星瀾壓抑住了自己真實的渴望,遷就甚至討好的按著哥哥的喜歡行事。盡管他的心里總有個聲音在隱約提醒他,這一切都不該是這樣,但他為了起碼能夠維持原狀,鴕鳥般麻木的選擇視而不見。

    他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但哥哥除了與他保持距離之外,一切與平日無異,云淡風(fēng)輕。哥哥在這段感情里似乎游刃有余,可他的心卻無時無刻不在渴求與克制之間掙扎,還暗含著某種不愿承認(rèn)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為之煎熬。

    至于楊燁的日子,則變快了不少,甫星瀾不常在身邊后,他便可以隨意的跳過無關(guān)緊要的日常瑣事,走劇情的效率一下子就提升了,之前那半年帶來的真實感也散去了不少。

    當(dāng)他看到甫星瀾隱忍的失落時,他會感到愧疚,可也僅此而已了。重新開始跳躍的時間于他而言,沖淡了情感上的真實感,他甚至根本沒有即將與甫星瀾分道揚鑣的不舍。因為他很清楚的明白,如果說在這個世界里,還有什么值得記掛的,那當(dāng)然便只有甫星瀾了。只要這個世界的劇情還未結(jié)束,他就會與甫星瀾一直糾纏,而等到他完成了自己的劇情任務(wù),得以退出后,他一定會找尋甫星瀾的痕跡,弄清他到底是什么。

    在他跳過的劇情中,系統(tǒng)早已修正了發(fā)展的方向,楚家與甫家私下里順利的締結(jié)了婚約。

    楚天心與甫智杰的訂婚儀式被敲定,并且很快便會提上日常,這將會是一場隆重風(fēng)光的盛宴。

    事實也確實如此,楊燁對這一切興趣缺缺,但這一天卻無法輕易略過。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今日必定會有自己和甫星瀾的劇情,盡管甫英博做了些手腳,并沒有讓這消息傳入甫星瀾的耳中,但甫星瀾多半也將要知曉了。

    這場晚宴并未以訂婚為由邀約賓客,而是楚家家主楚欣蘭五十歲大壽之時。

    楚家的住宅由透明的材質(zhì)支撐,半立于空中,占地極廣,氣勢宏偉,未來感十足,簡約卻不簡單。

    楚欣蘭是楚天心的母親,盡管歲數(shù)早已不再年輕,可那保養(yǎng)完美的容貌,雖不至于如少女般青澀稚嫩,但瞧上去也不過只有三十來歲。褪去了青澀又留駐了美貌,成熟女性的韻味十足,與女兒楚天心站在一起,相似的容顏宛如姐妹,真是一對玉女。

    楚欣蘭見過甫家這個大少爺幾次,雖沒有太多好感,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并不打算插手她的人生選擇。畢竟,即使事后證明甫智杰并非良配,那甫家也必須先與他們分割利益,穩(wěn)賺不賠。

    這場晚宴邀請了所有人,但甫英博私下攔截了甫星瀾的那份請柬,而甫星瀾對此一無所知。

    甫家夫婦與甫智杰一同盛裝出席了這場晚宴,觥籌交錯之間,楊燁倍感無趣。

    曾經(jīng)這可以說是他夢寐以求的場面了,和喜歡的女人約會、戀愛、訂婚。

    楚天心的一切都無可挑剔,可楊燁的心里就是提不起任何興致,甚至連欣賞她今日盛裝的心思都沒有,就更沒有興趣與楚欣蘭這個準(zhǔn)岳母寒暄套近乎了。

    好在楚欣蘭大方包容,并不在意,只帶著丈夫與甫家夫婦聊天,留給了兩個小輩獨處的空間。

    楊燁一整晚都在留心甫星瀾究竟會在何時、從何處出現(xiàn),而最好的佐證方式,就是選擇跳過后看究竟何時會停下。

    楚天心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稍有些不滿,雖然訂婚并不意味著就會結(jié)婚,但目前為止,甫智杰似乎還沒有傾心于自己。

    盡管他對這場婚約表示認(rèn)同,所有人也都對這場婚約喜聞樂見,但眼見甫智杰這幅沉默散漫的模樣,她心里仍舊免不了問自己:這真的是自己要的嗎?

    楚天心抿著果汁問:“心情不好嗎?”

    “只是有點緊張�!睏顭钭焐险f著緊張,看上去卻心事重重。

    他已經(jīng)無法再跳過,這意味著,甫星瀾即將要出現(xiàn)了。

    在來賓們?yōu)槌捞m送完了一波祝福之后,楚欣蘭用勺敲了敲酒杯,發(fā)出了清脆的敲擊聲,說著漂亮又動聽的感謝發(fā)言,而后將女兒楚天心請到了身邊。

    正在此時,楊燁也在宴廳里發(fā)現(xiàn)了甫星瀾的身影,以他的身份而言,即使明面上看起來與甫家毫無關(guān)系,也足以出席這場晚宴。

    甫星瀾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宴廳的最外沿,他那樣耀眼的人,光芒根本無法被人群所掩蓋,楊燁幾乎立刻就留意到了他,但在對上視線之前很快就移開了眼,裝作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

    “借此機會,我也想公布一個喜訊�!背捞m正滿臉喜色的說,“是關(guān)于我的女兒楚天心的�!�

    她言及于此,也將甫家夫婦與甫智杰一同邀請到了身邊,來賓們見這架勢再聯(lián)系之前的那些傳言,很快就猜到了大概。

    這可謂是許如鳳最光彩的時刻之一了,她的本家許家今日也在來賓之列,而攀上了這么好的一門親事,兒子又坐穩(wěn)了甫家家主的位置,令她懸了這么多年的一顆心終于塵埃落定,得以在本家人面前好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耀武揚威一把。

    甫英博自然面帶笑容,喜上眉梢,而甫智杰也看著楚天心,表現(xiàn)出了喜悅期待的神色。

    楚天心面上雖不露聲色,心中卻有些踟躇起來,她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適合自己,年少朦朧的憧憬在相處中并沒有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反而被淡化了不少。她感覺得到,甫智杰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神也從未追隨過自己。

    她的猶豫僅維持了一瞬,因為這個決定的容錯率實在不低,即使她今夜定了婚約,明天就直接取消,對她也根本毫無影響。

    她的手牽上了甫智杰的手,給出了信號,于是楊燁便按照計劃好的那樣,開始了發(fā)言,先是狀似比別的來賓更親近的對楚欣蘭表達(dá)了生辰祝福,而后自然而然的引入了主題。

    這對于甫星瀾來說,原本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天,直到南宮瑤發(fā)來了一張請柬的虛擬影像。

    南宮瑤:缺個一同入場的男伴,一起嗎?

    甫星瀾看見這張請柬的內(nèi)容,心里驟然一涼,他聯(lián)絡(luò)了自己的下屬,確認(rèn)了這場晚宴的真實性,他不知自己是為何沒有收到請柬,就連下屬都已經(jīng)收到了,沒有道理會忽略他。無論是作為他國的財團(tuán)代表“Leo”,還是作為楚天心舊識“甫星瀾”。

    甫星瀾雖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卻也很難成為個徹頭徹尾的蠢貨,聯(lián)想到他現(xiàn)在的住址和工作區(qū)域,他很快就猜到這樣的紙質(zhì)請柬肯定是被甫家的人攔截了下來,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出席。

    至于為什么要阻止他出席這么一個看似落落大方的壽宴……

    甫星瀾看著請柬上的那個“楚”字,他心中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出了那個最壞的可能性,他的直覺與理智,包括所 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這個可能性,可他卻依舊執(zhí)拗的不愿意相信。

    哥哥說過這不是真的,哥哥不會騙他的,一定不會……

    可他卻沒有再直接向哥哥求證,他告訴自己,不是不信任哥哥,只是去……去看一看……

    南宮瑤如愿的等到了她的男伴,甫星瀾可沒有忘記南宮瑤上次對他說過些什么,出于某種不可言說的逃避心理,他其實并不愿意見她,可卻只能憑借著她的請柬一同入場。

    好在南宮瑤看得出他的焦躁不安,也似乎只是想將他帶入這場宴席,很快就抽身離開,去別處社交了。

    而甫星瀾此時則無暇細(xì)想她這么做的目的,無論是想看自己的笑話,還是真的莫名其妙想要讓自己認(rèn)清現(xiàn)實,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的視線早已養(yǎng)成了習(xí)慣,第一眼就聚焦在了位于宴廳中心的那個人身上。

    哥哥今天打扮得一表人才,十分精神,即便相貌有些不夠友善,看著也可以算是氣勢凌厲,英氣十足。

    可他那雙暗含著笑意的雙眸此刻卻凝視別人,那雙總是在床上與他十指交扣的手卻牽著別的女人的手,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仿佛自己在他的生命里根本就不復(fù)存在!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甫星瀾的眼球,令他疼痛到無以復(fù)加,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又仿佛失血過多一般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冰寒。

    而他心底里卻又有個刺耳的聲音在不斷的嘲諷著他:

    看吧,明明已經(jīng)有人告訴你了,明明已經(jīng)猜到了,還要執(zhí)迷不悟的上當(dāng),這就是愚蠢的下場!

    他早就變心了,你真是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承認(rèn)吧,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你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無論在床上表現(xiàn)得多享受,他終歸還是喜歡女人,還是要與女人在一起!

    ……

    痛徹心扉的同時,甫星瀾亦感到惱羞成怒,被欺騙、被背叛、被愚弄,仿佛被人踩在了腳底,敗得狼狽不堪,傷得體無完膚。

    在聽到哥哥的口中宣布自己要與楚天心訂婚的消息時,甫星瀾心中奇異的產(chǎn)生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這段時間,他總是在患得患失,總是在懷疑中自我欺騙,不安中自我壓抑,但現(xiàn)在,一切的謎底都已被揭曉,而這一切對他而言其實毫無懸念。

    他仿佛被割裂成了無數(shù)塊,有傷心、有頹喪、有譏諷……各種情感五味雜陳,而其中最為突出的,便是憤怒!

    這股怒意沒有沖散他的理智,恰恰相反,以往所有被刻意忽視的蛛絲馬跡和對話一幕幕都清晰的浮現(xiàn)在人的眼前!

    這個人憑什么這么對他?!

    他怎么可以一邊與自己纏綿,一邊卻又與別的女人出軌?!

    而面對自己的質(zhì)疑時,竟又如此欺騙、打壓自己!

    ……

    他知道,他知道這樣的人不值得自己喜歡,自己現(xiàn)在最該做的就是與這個出軌的背叛者一刀兩斷!狠狠的給他一拳,然后頭也不回的干脆的離去。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扳回一點可憐的尊嚴(yán),這才是最聰明,也最合適的做法。

    可他做不到!

    當(dāng)甫智杰取出璀璨閃耀的訂婚戒指,握住楚天心的手,準(zhǔn)備將其推入之時,甫星瀾不管不顧的直接大步走向了他們,狀似平靜的厲聲道:“我不同意!”

    周圍正在嬉笑的祝福聲頓時停了下來,甫星瀾來勢洶洶,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周圍的來賓或是攝于他的氣勢,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如摩西分海般令他直接抵達(dá)了晚宴的中心。

    所有人都沒有預(yù)測到會有如此變故,場面一時之間尷尬至極。

    甫英博看到他的出現(xiàn),心里頓感不妙,任他怎么猜都不會猜到兩個兒子之間的貓膩和糾葛,他只以為是甫星瀾是不滿自己對長子的“偏愛”,堅決反對這場約等于定下繼承人的婚約。

    他當(dāng)然不希望節(jié)外生枝,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壓低了聲音氣惱的警告到:“你怎么來的,回去!”

    這印證了給甫星瀾的那份請柬就是他做的手腳,可甫星瀾現(xiàn)在無心關(guān)注這些,甫星瀾的眼中根本沒有其他人,只有膽敢背叛了他,又令他愛恨交織的哥哥!

    而甫星瀾的異樣與甫星瀾的相貌則理所當(dāng)然的引起了許如鳳的注意,甫星瀾如此獨特出眾的相貌,許如鳳幾乎立刻就從記憶中挖掘出了這個本該早就除掉的私生子!

    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仔細(xì)的打量著面前這個俊美挺拔的青年,對方混血的外貌特征毋庸置疑,就是她曾經(jīng)親手除掉的那個小雜種!

    他怎么可能還活著?!而且還隱瞞了自己這么久!甫、英、博!

    許如鳳陰毒的目光落在了甫英博身上,她等了這么多年 ,終于絕對、絕對不會讓這個野種破壞這一切!

    楚家母女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楚欣蘭很快明白了,這恐怕就是楚天心跟他說過的那個甫家次子。

    她們母女倆都不約而同的認(rèn)為,多半是甫家背著這個次子決定了這一切,而甫星瀾的反對顯然是為了繼承權(quán)。

    來賓們也具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事已至此,這場訂婚儀式必然無法再繼續(xù)下去。

    “你騙我!”甫星瀾的眼中沒有周圍的任何人,只有那個欺騙了自己的昔日戀人,他捏緊了拳頭卻終究沒有揮出去,只反手拽住了哥哥的衣領(lǐng),“你明明說過!你不會騙我!你不會訂婚!現(xiàn)在呢?!”

    而面對甫星瀾怒不可遏的質(zhì)問,楊燁僅是平靜回望著他,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從容,他按住了甫星瀾拽住自己衣領(lǐng)的手,一個指節(jié)一個指節(jié)的掰開,平靜而又帶有惡意的問:“所以呢?”

    “你想怎么樣?”楊燁說,“控制我嗎?還是控制所有人?”

    “我從沒這么想過!”甫星瀾怒火滔天的反駁,“你以為質(zhì)控我就能掩蓋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楊燁眼見這里三言兩語顯然是說不清,他要徹底絕了甫星瀾的念想,便主動道:“那今天我們就好好說說清楚�!�

    楊燁甩開他的手,看似有禮的對楚欣蘭和楚天心說:“抱歉,有點私事要先處理一下。”

    楚欣蘭挑了挑眉,直接讓ai帶領(lǐng)他去樓上的空房。

    甫星瀾則看了一眼邊上的楚天心,想到她過往對自己的幫助,到底沒有選擇在所有人面前道破兩人禁忌的關(guān)系,不遠(yuǎn)不近的跟隨哥哥離去。

    楚天心作為被撇下的那一個,自然有些失臉面,但比她更尷尬的大有人在。

    楚欣蘭漠然的瞥了一眼甫家夫婦,不冷不熱道:“看來甫家還有些家事需要解決,我與天心就不插手了�!�

    她領(lǐng)著楚天心很快離開了這里,盡管發(fā)生了如此尷尬的一幕,但楚欣蘭很快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再次與周圍人交談了起來,壽宴再次變得其樂融融。

    而甫家夫婦則仿佛格格不入,就連臉上也火辣生疼,滿肚子怨惱,許如鳳更是巴不得直接手撕了甫英博,卻只得硬著頭皮與他繼續(xù)表演相敬如賓的戲碼。

    楊燁與甫星瀾一前一后進(jìn)入楚家安排的房間,一關(guān)上門,甫星瀾立刻掐住了楊燁的衣領(lǐng),再不壓抑怒火的將他狠狠的撞在了門板上。他氣惱至極,赤裸裸的現(xiàn)實就這么殘忍的袒露在他的眼前,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好說的。

    楊燁的后背被他撞得生疼,面上卻依舊云淡風(fēng)輕:“你想打架?”

    “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甫星瀾心底里悲憤交加,“我說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為什么還要背叛我?!為什么還要與楚天心訂婚?!”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楊燁冷笑道,“甫星瀾,你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明知故問?”

    “我早就已經(jīng)說過!”楊燁毫無畏懼的直面他的憤怒,擲地有聲的說,“只要你在一天,甫家就永遠(yuǎn)不會是我的!”

    “我也說過,我根本就不要!”

    “你是說過�!睏顭钭I諷道,“可甫英博難道也這么想嗎?”

    甫星瀾想到甫英博的所作所為,根本無法反駁。

    “我已經(jīng)找到了捷徑來解決這個問題�!睏顭钫f,“只要我與楚天心訂婚,這一切便再無變數(shù),橫在我們之前的問題都將不復(fù)存在�!�

    “這對我而言從來就不是問題!”甫星瀾覺得哥哥簡直無藥可救,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哥哥會如此執(zhí)著于甫家的繼承權(quán),和這些對他來說半點都不重要的身外之物!哥哥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明明當(dāng)年只身一人便闖入了角斗場,從來就不是個貪圖錢財和享受的人!

    為什么他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

    “對我來說就是!”楊燁據(jù)理力爭道,“你總是這么幼稚的想當(dāng)然!”

    “我不是!”甫星瀾怒道,“所有我有的,我都可以給你,為什么你偏偏就是不要?!為什么你偏偏就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甫星瀾!”楊燁也毫不讓步的再次強調(diào),“我說過,如果你的腦子里只有這些,那我們本就不該再維持關(guān)系!”

    “騙子!”甫星瀾簡直怒極反笑,“你說你是為了繼承權(quán)才與她訂婚,可之后呢,確認(rèn)了繼承權(quán)之后呢?難道你就會取消婚約嗎?!”

    憤怒并沒有沖昏甫星瀾的頭腦,反而沖破了所有感情的束縛,令他的問題和言語都直指要害的銳利了起來:“你不會!為了保證這一切,你會與她聯(lián)姻,與她結(jié)婚,那我又算什么?!”

    “那又怎么樣?”楊燁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輕蔑道,“這樣的聯(lián)姻向來都不少,甫英博與許如鳳不就是這樣?他們不也都有其他情人?”

    甫星瀾從沒想過自己會從這個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哥哥明明還是一如既往的相貌與聲音,卻令他感到無比的陌生。

    他震驚得幾乎忘卻了憤怒:“……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楊燁伸手挑起了他的下顎,頗有些輕佻的解釋:“你不是不想分開嗎?那我們就繼續(xù)保持這樣的關(guān)系,不就好了?”

    “我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難過,知道了這些,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

    “所以……”這些話千刀萬剮般將他的心凌遲得鮮血淋漓,甫星瀾哪怕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出軌與訂婚,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和解釋,“你要我做你的情人,明明和別的女人結(jié)了婚,卻依舊……背著所有人偷情?”

    “有什么問題嗎?”楊燁說,“這么多人都是這樣,你我同樣也可以,我不介意你也找個女人結(jié)……”

    “住口!”他話音未落,甫星瀾卻已經(jīng)再也聽不下去了,五指成拳直直的向著面前這個人揮去,可最終卻也只是重重的砸在了對方耳畔的門板上,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用力之大讓他的指關(guān)節(jié)都被擊破,滲出鮮血,他低著頭,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努力的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才慢慢松開了抓著對方衣領(lǐng)的另一只手。

    甫星瀾的憤怒伴隨著這一拳逐漸消散,隨之涌上心頭的是強烈的委屈、難過,以及痛心。

    而哥哥正波瀾不驚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場鬧劇,又仿佛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為什么這個人總要這樣肆意的傷害他,就因為自己以真心相待,所以就要被如此輕賤嗎?他怎么說得出口,他真的有喜歡過自己嗎?還是說,人與人的“喜歡”,真能有如此巨大的差異……

    甫星瀾不明白,他身上凌厲的銳氣被搓滅,金色的眼眸中無法控制的泛起了水霧,模糊了面前這個人的影像,喑啞的低聲道:“我不要……”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忍住了丟人現(xiàn)眼的淚水,不愿再在這個人面前更加狼狽,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樣的關(guān)系,我不要�!�

    他聽到哥哥嗤笑了一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幼稚,然后冰冷的宣告:“那我們也就到此為止了�!�

    對方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打開門,離開了這間房間,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刻,偌大的屋里只留下了甫星瀾一人。

    甫星瀾不知道自己呆站了多久,或許是五分鐘,又或許是一個小時,也有可能是更長時間。

    當(dāng)他離開楚家的大宅時,還隱約聽到了宴廳里的歡聲笑語,而外面卻是滂沱大雨。

    他沒有打開防護(hù)傘,筆直的走入了雨幕中,希望冰冷的雨水能洗凈自己愚蠢的頭腦。

    往日的一幕幕紛紛涌上心頭,那些充滿愛意的親密,好不似作偽,但此刻分崩離析的價值觀與情感,卻也讓這一切都破碎在了他的眼前。

    “被愛情背叛的滋味,怎么樣?”一道慵懶的女聲出現(xiàn)在他身后,南宮瑤從雨中搖曳生姿的緩步而來。

    她打開了防護(hù)傘,所以滴水未沾,依舊保持著完美的著裝和姣好的妝容。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甫星瀾平靜的問。

    “怎么會?”他整個人都被打濕了,發(fā)絲和衣物濕漉漉的貼在身上,褪盡了平日里的光環(huán),失魂落魄的仿佛一條喪家之犬,南宮瑤猜測他或許是為了以雨水來掩蓋自己的眼淚,不抱希望的邀請道,“我只是想問,現(xiàn)在,你對我之前的提議有興趣了嗎?”

    南宮瑤并沒有很快得到答案,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失望而歸時,嘈雜的雨聲中終于傳來了答案:“我接受。”

    她略帶驚訝的看向甫星瀾,卻見他隱藏在發(fā)絲和雨水下的那雙眼睛亮得驚人,沒有絲毫柔弱的淚光,只余下了駭人的野性。

    就好像沉淪于迷霧般的美夢的野獸,終于被利刃帶來的痛楚喚醒,擺脫了愛欲的麻痹,掙脫了束縛住四肢的鎖鏈,重新露出了尖牙利爪。

    甫星瀾突然明白了,其實或許哥哥從來都沒變過,真正變了的是他自己。

    是他變得軟弱了。

    哥哥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像八年前將他推下了海,逐出甫家,也逐出自己的生活。而現(xiàn)在,即使哥哥真的對他抱有感情,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哥哥從未改變。

    他永遠(yuǎn)都會是被哥哥舍棄的那一個。

    可與八年前相比,形勢卻依然天翻地覆,當(dāng)年的他無法違抗哥哥,無法在甫家存活,可現(xiàn)在的他……

    甫星瀾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慢慢握緊了拳頭。

    想要什么,從來都要自己爭取的,不是嗎?

    這么淺顯易懂的道理,十五歲的他都能明白,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的他,竟忘卻了。

    哥哥想要甫家,所以與楚家聯(lián)姻,背叛了與自己的感情,拋棄了自己,這是哥哥的選擇,所以根本不必顧慮自己的感受。

    而他,想要哥哥,所以……

    想通了這一切,甫星瀾在這場瓢潑大雨中,竟也感到豁然開朗。

    他微微勾起唇角,這只是不同的選擇罷了,向來都很公平,也沒什么可顧慮的。

    歸根結(jié)底,一切都不過是弱肉強食,是他太過愚蠢,將自己的喉管都溫順的交到了對方的爪牙下,直到被撕心裂肺的痛楚驚醒,才姍姍來遲的悔悟這一切。

    他枉費了自己的爪牙,竟忘了反擊與掠奪,實在是——愚、蠢、至、極!

    他回頭遙遙的看了一眼恢弘的楚家,沒關(guān)系,這還只是訂婚不是嗎?今非昔比,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弱小的甫星瀾,時至今日,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沒有理由得不到!

    【作家想說的話:】

    呼……太粗長了,總覺得斷在哪都不合適啊,所以干脆一口氣整完這段吧,慢了點

    嬌妻終于夢醒,不容易啊,小黑屋Loading……

    累了,感謝送禮的總結(jié)下周再一起寫吧

    45

    被抓進(jìn)了小黑屋

    楊燁離開后,并沒有很快返回宴廳,而是獨自去盥洗室,收拾了一下儀表。

    他難以描述此時此刻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對的,也應(yīng)該做的事,可他一想起甫星瀾那雙蒙著水霧的雙眸……

    楊燁用冷水洗了把臉,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他必須這么做,這一切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他必須回到自己的世界。

    此刻他的心越受到甫星瀾的牽動,他心中那種隱約的焦躁和恐懼就越發(fā)浮現(xiàn)。他無法面對甫星瀾,但如果不這么做,他就更加無法面對他自己。

    楊燁整理好了自己,重新回到了宴廳,之前的氣氛早已蕩然無存,經(jīng)歷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甫家與楚家原定的姻親關(guān)系變得有些冷淡。

    對楚家而言,這顯然是甫家內(nèi)部的矛盾沒處理好,在楚家家主的壽宴上,公然掃了楚家母女的興,不出言責(zé)問、擺臉色都是楚欣蘭涵養(yǎng)好了。

    而甫家則只能陪著笑臉,尷尬得坐立難安,故作從容的笑意都透著幾分僵硬。甫英博本以為一切都盡在自己掌握,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兒子會違抗自己,尤其是這個私生子!他若是還想從自己這得到任何一點繼承份額,就該乖乖聽話!而不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樣權(quán)貴云集的場合,捅到所有人面前,更讓許如鳳這個麻煩的女人知道!

    許如鳳自然想起了這么個野種,她氣得指甲都差點被掐斷,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在所有人面前卻只能掛起皮笑肉不笑的虛偽假笑。明明她終于能在所有人面前風(fēng)光一把,更是能在許家人面前揚眉吐氣,可偏偏卻又出了這樣的岔子,她幾乎快氣瘋了!她明明早就弄死了那個野種,為什么他竟還會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楊燁返場后,這對各懷鬼胎的夫婦立刻湊了上來,許如鳳話里話外都是讓他挽留這場聯(lián)姻,而甫英博則旁敲側(cè)擊的讓他別怪罪“弟弟”剛剛的失禮。

    楊燁看著他們,突然感到厭煩透了,為了劇情只得隨意敷衍了一下,然后直接找到了楚天心。

    楚天心心中猜想的倒是和所有的知情者都差不多,認(rèn)為甫家為了鞏固甫智杰的地位,將這一切都瞞著甫星瀾進(jìn)行,而甫星瀾一貫都比較黏哥哥,知道自己被欺瞞后感到被背叛,跑來這里找哥哥興師問罪。

    其實楚天心并不感到多生氣,或許剛剛她還有些沖動被澆滅的失落,但現(xiàn)在她也并不覺得可惜。

    看到甫星瀾和甫智杰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總有種詭異的錯覺,仿佛他們之間擁有某種密不可分的特殊羈絆,而任何人若要插入他們的對話,都會略顯多余。

    他們之間的氣氛讓楚天心感到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卻無法參透。

    這歸根結(jié)底還是由于楚天心并無什么感情經(jīng)歷,完全不能像情場老手南宮瑤那樣品出他們之間的那點貓膩。受這方面固有思維的限制,也不會想到這對“親兄弟”之間竟會發(fā)展成那種關(guān)系。

    楊燁特意與楚天心來到了一處避人耳目的陽臺上,楚天心正踟躇著要不要繼續(xù)婚約的事,楊燁便率先開口道:“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應(yīng)該也能感受到吧?”

    楚天心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他接著道:“為什么你的選擇不是甫星瀾?”

    這是楊燁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畢竟作為男女主,他們本就該彼此互相吸引,究竟是為什么會變成這么荒誕又離奇的狀況?!

    “因為他從來都只會像剛才那樣�!背煨恼f,“只追隨你。”

    對此,楊燁無話可說,歸根結(jié)底,還是甫星瀾的異變導(dǎo)致的蝴蝶效應(yīng)。他沉默的看著面前這個大方美麗的少女,這必然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就連曾經(jīng)的他也不例外�?涩F(xiàn)在,面對與這么一個完美女性的婚約,他的心卻激不起任何一絲波瀾。

    他沒辦法欺騙自己,他心不在焉,無論面對誰,甫星瀾那雙金棕色的漂亮眼眸都總是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就沒有什么別的想對我說的嗎?”楚天心挑眉道。

    “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睏顭畎凳镜�,“對于楚家來說,盡管我是長子,但可能甫星瀾才更合適�!�

    他言盡于此,相信劇情的自我修正會讓楚天心明白他的意思。

    這場晚宴上的訂婚,最終不了了之,楊燁并沒有回去,用腳后跟想也能知道,許如鳳知道甫星瀾的存在之后,后面的日子必然不能消停,他可沒興趣摻和。

    甫星瀾沒有再回到甫家,他作為“Leo”也沒有再現(xiàn)身于公司里,突兀又徹底的消失在了甫智杰的生命里。

    楊燁沒有太在意,這代表著他可以盡量快的跳過這段無聊的進(jìn)程。自從甫星瀾“離開”后,一直以來停滯的劇情重新開始流動,甫智杰的事業(yè)開始節(jié)節(jié)敗退,與最初做什么都無所謂,甚至完全無法虧損的狀況截然相反,幾乎是做什么錯什么,每一個行為都必然伴隨著某些損失。

    對此,楊燁知道這是注定的,甫星瀾正在蠶食甫家,他并不放在心上,甚至都懶得再演甫智杰對此的氣急敗壞。

    他只希望這一切都盡快結(jié)束,他迫切的想要回到真實世界來保持自我。

    按照后續(xù)的劇情,甫智杰幾乎不會再參與任何主線,除了充當(dāng)被甫星瀾斗敗的破防工具人反派。他已經(jīng)達(dá)成了幾乎要成為甫家的繼承人,剩下的就是從云端跌落后眾叛親離,最后被送入夜場。

    如果劇情能扭轉(zhuǎn)回正規(guī),那后面他應(yīng)該不太會再遇見甫星瀾,也不用再做什么,在跳過中等待一切結(jié)束即可。他幾乎歸心似箭,時常會去那個甫智杰最終會淪落到的夜場。

    那是一間并不多高檔的夜店,里面環(huán)境嘈雜,音樂震耳欲聾,昏暗的燈光下,隱藏著不少低端娼妓穿著暴露的勾引著來往的客人。

    在這個性開放的時代,只是常規(guī)做愛的話,他們幾乎賺不到什么,只能玩一些特殊的情趣來增加競爭力,打扮得一個比一個熱辣惹眼,玩得也令人瞠目結(jié)舌。而一般來說,當(dāng)代人也并不會缺生存范圍內(nèi)的吃穿用度,除了欠下巨額債務(wù)的,大部分也不過是自甘墮落,樂于如此。

    這是甫智杰經(jīng)歷的最后一個劇情場景,楊燁時常會來碰碰運氣,雖然不知道現(xiàn)在的劇情什么時候會進(jìn)展到這一步,但萬一運氣好,某次他來的時候就能直接顯示達(dá)成,然后退出了呢?

    他盡量不去想甫星瀾,逃避似的跳過無聊的劇情,在低俗的夜場里消磨著時光,時而打賞一下臺上的脫衣舞女郎,時而僅是隨意喝酒。他覺得無趣透了,就連之前入資的賭場都懶得玩了。

    沒有徹底拿下與楚家的婚約,便是甫智杰走下坡路的開始,他的事業(yè)一落千丈,連帶著甫家的情況也每況愈下,周圍的人都對他諸多責(zé)備。更何況他怎么看都是一副消極怠工、沉淪聲色場合的紈绔模樣,周圍人自是紛紛離他而去,很快就達(dá)到了眾叛親離的效果。

    在與許如鳳喋喋不休的爭吵和互相厭惡的較勁中,甫英博也對他越來越失望,并且恨屋及烏的反感。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即使是他也無法力挽狂瀾的收拾好這個爛攤子,他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為是自己能力不足,只覺得這個蠢笨的長子將一切都搞得一團(tuán)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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