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什么膽子?”
孟秋瞳孔震顫,她先是梗著脖子不自在地往后退,熬不住趙曦亭步步壓來,退無可退間高跟鞋碰撞化妝臺的邊沿,發(fā)出“砰”的響聲,震得渾身立起雞皮疙瘩。
她原以為趙曦亭是因?yàn)樗钏桓吲d。
可現(xiàn)狀看起來又不是,他兩只手撐在化妝臺旁邊,好似要進(jìn)犯她,她不知所措地倒在鏡子上,后背涼極了,心臟幾乎要撲出來,一雙手都是潮的。
她慌亂的盯著他眼睛,警惕的,縮著身子。
大腦都是空白的。
他眼眸能執(zhí)槍,望進(jìn)人的最深處,挑起最薄弱那一面,危險地撩撥。
“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
他身上寡淡的冷香鉆進(jìn)她鼻尖,侵略性極強(qiáng)的味道刺激得她渾身毛孔舒張。
她低睫,目光觸及他下身,他腰臀窄卻有力,冷硬的西裝褲皮帶邊緣摩擦著她裙擺,她眼睛像被燙了一下,同時腦海里炸起火花。
她忽然意識到,趙曦亭并不像表面那般和善,她不應(yīng)今天他救了她,便把他當(dāng)好人。
她鼻息錯亂,脖頸貼著鏡面,直往虛擬的世界里去。
“……外面有攝像頭。瞎來犯法的�!�
趙曦亭聽了這句笑得厲害,化妝間燈泡的圓點(diǎn)在他眼里一盞盞鋪開,眨眼就暗下去,眨眼就暗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眼眸晦沉地咬住她,吐字清晰,“你覺得攝像頭就攔得住我了?”
孟秋這才覺得怕,是從骨子里鉆出來的怕。
她仿佛手無寸鐵被關(guān)進(jìn)籠子,他的眼睛就是金絲線,褪去了她的長裙,從腳跟開始捆,連頭發(fā)也不放過,捆得她緊繃冰冷。
她鼻翼翕動,片刻不敢挪地看著他。
手往旁邊摸了摸,找到一個空瓶子就沒松開。
豈料這瓶子凹進(jìn)去一角,她才握上去沒幾秒,那一角就彈了回來,聲音響得像驚雷,嚇得孟秋喉嚨發(fā)緊。
趙曦亭聽見聲兒往她手上一瞥,房間里千鈞一發(fā)的場面瞬間松落下來。
他盯著那個瓶子好一會兒,抬起頭,眼尾抽開一絲春色滿園的笑,“要找也得找個重的,一破瓶子頂什么用?”
他看了她一陣,徐徐直起身,孟秋才回過味兒來,他剛才大概是在和她開玩笑。
但她實(shí)在被嚇住了,冷汗一茬接一茬。
劫后余生后孟秋有點(diǎn)惱,從桌上跳下來,摸了摸撞紅的腳后跟,“這種玩笑不好笑,趙先生�!�
趙曦亭似有些熱,長指解開襯衫最頂上那粒紐扣,扯了扯,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確實(shí)是小朋友,不經(jīng)逗�!�
孟秋腦子還發(fā)蒙,顧不上眼前的人算她“金主”,最后一點(diǎn)尊敬也放到了一邊,蹙眉說:“別人是別人,我是我。趙先生喜歡怎么逗別人我管不著,以后請您不要這樣了�!�
往常和她說話,幾句里憋不出幾個字兒,現(xiàn)在倒好,小嘴一張一閉,一句跟一句地往外倒豆子,即便這樣,脊背還挺得頗直,折不斷似的。
趙曦亭睇她后腦勺絨絨的發(fā),輕笑了聲。
“換了衣服去逛逛?”
他離得遠(yuǎn)了,孟秋身子回暖許多。
趙曦亭這么一嚇說不上全是壞事,起碼在走廊那一出她來不及回味了。
好在他確實(shí)只是嚇嚇?biāo)�,連半根頭發(fā)絲都沒碰著。
只不過孟秋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趙曦亭的生活作風(fēng)掛著那些圈子的陋習(xí),她和他們?nèi)徊皇且粋世界的人。
捋清原委后,孟秋身心舒暢許多。
本來也想請他吃個飯,畢竟晚上幫了她那么大一個忙,便點(diǎn)了下頭。
但她不敢再說讓他守門的話,成了個禁忌,挪動嘴唇什么聲兒都沒法發(fā)出來。
趙曦亭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輕笑一聲,沒點(diǎn)破。
關(guān)上門,他看到里面影子在地面上晃了晃,好不容易疏散的熱意冒了尖兒,他沒再盯著,拿出支煙,靠在對面的欄桿靡靡地抽起來。
夜空深處,不知道誰放了一束煙花,霓虹光芒猶如燃了一瞬的歡場。
孟秋套上衣服往天窗望。
新年真的要來了。
離那年夏天又遠(yuǎn)了一歲。
她想。
-
跨年這會兒哪里都擠,別說夜宵了,一些平日里頗為冷清的小吃店都擠滿了人。
孟秋她們宿舍有個小群,喬蕤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葛靜莊在群里瘋狂艾特孟秋,說自己和幾個朋友在盛利廣場,煙火表演馬上開始,問她在哪兒,讓她過去。
孟秋抬頭問趙曦亭,“盛利廣場離這兒近嗎?”
趙曦亭一路看她敲手機(jī)屏,垂眸瞧她的臉,兩個人被人群擠得挨得很近。
“有人找你?利用完就要把我扔下了?”
孟秋沒想起這茬,剛才覺得帶他一起去也沒關(guān)系。
他一問,也開始猶豫起來。
他和葛靜莊他們不熟,一定會尷尬。
孟秋頗有些為難,便問:“你之前跨年都怎么過的?”
一群人在馬路邊等綠燈。
她回頭。
趙曦亭和她落了一米。
人頭熙攘,她的聲音被嘈雜沖散。
不知趙曦亭是刻意回避了這個話題,還是真的沒聽見,正望著馬路對面的屏幕。
孟秋跟著抬頭,大熒屏里幾位大人物為新年致詞,砥礪前行勇立潮頭的祝福語正滾動播放。
她認(rèn)得其中一位,儒雅親和,因?yàn)殚L相過于出色而在年輕人之間津津樂道,但很顯然,趙曦亭看得出神,絕對不是因?yàn)閵蕵吩掝}。
孟秋忍不住調(diào)侃,“難道你準(zhǔn)備看這個跨年嗎?”
趙曦亭在昏暗之中側(cè)過臉,霓虹的光線堪堪照亮了半邊,他仿佛被遺棄的鬼魂,驟然回到人世間,宛宛東風(fēng)吹不起他情緒。
孟秋難免驚艷。
無關(guān)風(fēng)月。
他很適合人聲鼎沸的冷情。
旁邊也有女孩子盯著他的臉。
“這種東西有什么可看的�!彼ひ羟迨�,緩緩抬起長指,捏起她發(fā)頂?shù)陌咨q花,輕描淡寫地感慨:“下雪了�!�
雪花化成水漬。
“看來會下到明年�!�
孟秋驚叫:“下雪了?”
周邊的人仿佛也被她感染,紛紛抬頭迎接年末的初雪,一時間街道欣喜紛然。
今年的雪比往年任何一場都來得要晚,但雪這種東西,只要下了,任何時候都不遲。
小姑娘雙頰凍得通紅,唇邊吹出一口口泛白的暖氣,她興奮地蹦跳,發(fā)圈扎不住她順滑的黑發(fā)脫落到尾端,大片青絲壓在帽子和后腦勺之間,柔軟地陷進(jìn)去。
趙曦亭被感染,噙著笑,又嫌棄:“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兒,瞧你沒見世面的樣兒,別說你認(rèn)識我�!�
孟秋和他熟了不少,笑盈盈地對他瞎開玩笑,“南方人看到雪興奮不是正常,你別后悔,我把你扔在這兒,你就一個人了�!�
趙曦亭眼眸深了一瞬,天地之間雪花絨絨地飄著,他站的這兒是寂靜的,小姑娘拿手接一片片白的,掬著捧著往他眼底下伸,寂靜就被破壞了。
他翹起唇,“那怎么辦,給你賠禮道個歉?”
孟秋笑得不行,她手機(jī)一震再震,葛靜莊那邊催得急,她都能想象對方嚷嚷的語氣,葛靜莊說,說好今年一起跨年,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不知道怎么走的話,我們過來接。
話說到這份上,孟秋遲疑地問趙曦亭:“我朋友應(yīng)該不介意多一個人,你也一起去吧?”
趙曦亭想也沒想便拒絕,“不了,我送你�!�
孟秋剛才回葛靜莊消息,隱約聽到他接了電話,閑閑問對方幾個人之類,應(yīng)當(dāng)是要打牌。
她又想起燈紅酒綠那夜,對趙曦亭這樣的人來說,煙火表演怕是無聊至極的東西。
如若今晚他真和她一起跨年,才是真的對他上刑。
她不好恩將仇報。
孟秋沒再邀請他。
司機(jī)將車開到他們身前,緩緩沒入人潮。
孟秋坐在車?yán)�,看著雪越下越大,仿佛整個世界卷入恢弘的白色羽片之中,她在起霧的
銥驊
玻璃上拂開一小片空地,新奇地看著窗外。
下車前,趙曦亭將手邊的禮品袋遞給她,他的表情像外面沉寂的雪夜,寡淡而安靜,他只是將手抬在她面前,壓根沒考慮過她不會要的可能性,有幾分刻意吐露的溫和。
“新年快樂,孟秋�!�
禮品袋的包裝是黑色的,看不出品牌。
孟秋沒接。
他看穿她的猶豫,挑唇玩笑,“今年先算了,明年你要是不備我的新年禮,我必定上門討�!�
孟秋彎了彎眼睛,沒再糾結(jié),將禮品袋接了下來,隨后揮揮手,和他作別。
地面已經(jīng)有積雪了,孟秋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欣悅地奔向年歲的尾巴。
她身后的黑色轎車并沒有急著離開。
司機(jī)問:“走嗎,趙公子?”
趙曦亭雙眼看向玻璃窗上濕漉漉的痕跡,孟秋撥開的那片玻璃重新起了霧,外邊是茫茫白雪,他抬手重復(fù)了一遍她劃過的痕跡,恍然覺得自己荒唐,笑了下,擦干凈指腹上的珠串,開了點(diǎn)窗,讓外頭的寒氣透進(jìn)來。
“走吧�!彼f。
-
景山小院里,趙秉君他們早就到了,攢局的應(yīng)該是趙康平,把麻將桌搞得烏煙瘴氣。
趙曦亭將茉莉花束往趙秉君懷里一扔,解開大衣扣掛在立式衣架上。
趙秉君嗅了嗅,笑道:“幾個意思�。恐佬⒕次疫@個兄長了?”
“喲,放后備箱有一陣了吧,花瓣都折了,真可惜�!�
趙曦亭神色倦怠地往沙發(fā)上一窩,闔眼吐字:“滾蛋�!�
趙秉君挑了挑眉,“堵車趕不上我也沒辦法。給他們科研投了五千萬也夠意思了,總不會因?yàn)檫@事兒和我計(jì)較。”
“但話說回來,你最近去燕大是不是勤了點(diǎn)兒?”
趙曦亭挑開一只眼,淡淡地睨他。
趙秉君拿出兩支雪茄,一支遞到趙曦亭面前,后者沒接。
他頓了頓,收回來,攏眉吸了一口,吐出眼圈,意有所指,沉聲提醒:“做不了主的事兒,少沾�!�
趙曦亭故意往他心口扎,“當(dāng)年你喜歡過那個姑娘么?”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趙秉君好似淡定,然而微微聳起的眉宇出賣了他的言辭。
他滾了滾喉結(jié),兩指夾著煙,長腿交疊,將煙灰缸拿到桌邊上,轉(zhuǎn)瞬間心緒已然平復(fù),儼然成功商人做派,“喜歡有很多種,我不知道你問的哪種�!�
“如果非得給那樣的關(guān)系下個定義……”
他彈了彈灰掉的碎渣,“是喜歡的。”
“不過年紀(jì)越長,越覺得這些東西不值一提。”
趙曦亭:“聽說你最近在備孕?”
“你嫂子想要�!壁w秉君看向不遠(yuǎn)處正興致勃勃聊天的女人,沒什么情緒。
好像迎接新生命并不能給他帶去喜悅,只是完成一個任務(wù)。
趙曦亭有時候覺得趙秉君活得挺累,但他又十分明白不得不這么活著的原因,笑了聲:“你和咱爸越來越像了�!�
趙秉君輕輕吐出一口煙,眉眼平靜。
“剛媽打來電話,下學(xué)期秦小姐會轉(zhuǎn)學(xué)去燕大。”
“我看過照片,身段高挑,氣質(zhì)出塵,配你不差的�!�
“她對你印象很好,好像還放話非你不嫁�!�
“人為了不和你異地,放棄了藤校畢業(yè)證書,這份決心夠可以了,好好相處相處�!�
“是么?”趙曦亭眼尾挑著近乎無情的淡笑,仿若永不會拂曉的夜,徐徐咬字。
“那姑娘要真這么做,我佩服她的勇氣,但干我什么事兒?”
趙秉君看了眼那束茉莉花,轉(zhuǎn)了個話頭,“去得那么勤,也不問問人有沒有男朋友�!�
趙曦亭姿態(tài)松泛。
“她那樣的,沒男朋友也不正常吧。”
趙秉君臉色變了變,皺眉看向一臉淡然的趙曦亭,自從那件事后,趙曦亭好似一直活在一出虛妄的戲里,在他眼中,世事萬物,真真假假都做不得數(shù),也無所謂作不作數(shù)。
八個字可以概括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薄情冷性,肆意妄為。
“別亂來�!壁w秉君說。
趙曦亭捏起桌上的雪茄,猝然想起鏡子里慌張仰起的那片白。
他咬進(jìn)唇邊,笑了下,“味道不錯�!�
第10章
明媚
元旦放縱過后,期末考也如期到來,從八號考到一月下旬。
平日燕大圖書館的位置就很緊張,這個時間段更擠了,凌晨兩三點(diǎn)還爆滿,占不到座兒的同學(xué)苦不堪言,孟秋從食堂出來路過宿舍樓南面的長檐湖,不少人抱著書念念有詞,看起來是外語學(xué)院的。
仿佛回到高考。
她回到宿舍,一邊細(xì)嚼慢咽,一邊瀏覽課件。
葛靜莊元旦那兩天來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去了隔壁省的熱河行宮,就帶了支手機(jī),一張身份證,連個包都沒拿。
葛靜莊瘋玩兩天后,趕復(fù)習(xí)也挺瘋狂的,頭天背書到凌晨一點(diǎn),倒頭就睡,床頭燈都忘了關(guān),一覺睡醒來直喊怎么沒電了。
孟秋正看得認(rèn)真,身后傳來綿長緩慢的呼吸聲,轉(zhuǎn)過頭嚇一跳,葛靜莊眼皮底下黑了兩圈,僵尸似的趴在她肩上,懨懨道:“一起去圖書館嗎?”
喬蕤剛洗好臉,素顏看起來皮膚很好,一邊涂乳液一邊笑道:“你找我還差不多,孟秋一看就上進(jìn),都不怎么出去玩,不像我們臨時抱佛腳。”
葛靜莊打了個哈欠,清醒了些,“對啊,大學(xué)就四年,以后不指定留燕城,小秋你該多出去逛逛呀。”
孟秋不是不愿意玩,燕城消費(fèi)高,隨便逛一逛,去好點(diǎn)的餐廳吃飯,就頂他們小縣城幾天的工資了,更何況她還想攢錢出國的時候用。
不大急地溫溫笑說:“以后機(jī)會多的是�!�
葛靜莊看了眼孟秋旁邊的位置,“還有這個宋瀠,一天到晚不見人,他們系沒期末考嗎?”
喬蕤:“宋瀠和我們才不一樣,藝術(shù)特招生,哪有太多理論知識,實(shí)操更重要吧�!�
葛靜莊裝腔作勢地含淚望天,“沒選對專業(yè),每天都像在坐牢。”
孟秋和喬蕤都笑了。
喬蕤涂完面霜,目光往她衣柜邊一挪,問孟秋:“鉑金線好用嗎?萊珀妮被收購之后我就沒關(guān)注過,海藍(lán)之謎也一般,你用著好的話,告訴我一聲,我也試試。”
孟秋聽得云里霧里,順著喬蕤視線的方向,看到昨晚趙曦亭送的禮盒,還沒拆。
平時孟秋不怎么關(guān)注護(hù)膚品,偶爾聽說喬蕤一瓶三百毫升的精華要兩萬多,她看得上的東西必然不便宜,不是普通家庭消費(fèi)得起的。
說明趙曦亭送的這個價格不低。
見她聽得糊涂,喬蕤已經(jīng)猜到幾分,沒問她東西怎么來的,柔柔笑道:“沒事兒我不急,等你測評�!�
話題就此打住。
然而沒過五分鐘,喬蕤微信發(fā)來一張截圖,打趣道:“你們批發(fā)的?”
截圖里是周諾諾發(fā)的朋友圈:感恩大佬的新年禮物。
配圖禮盒套裝。
孟秋看到周諾諾也有,猜到應(yīng)該是趙曦亭送的。雖然樣式不一樣,品牌是同一個。
她問喬蕤,“這個是不是很貴?”
喬蕤斟酌字句,“看怎么定義,萊珀妮屬于貴婦品牌中比較大眾的,暴發(fā)戶名媛都是對標(biāo)客戶,但在定制款面前又不值一提�!�
可能對趙曦亭來說,幾萬塊跟普通人吃頓飯差不多,他只是送了自認(rèn)為適合的小輩的禮物,既然之前已經(jīng)以朋友身份相處,加上是個新年禮物,此刻再去說些有的沒的,就很沒意思。
只是再看向禮盒的時候,孟秋手心冒了點(diǎn)汗,將東西塞進(jìn)柜子里。
孟秋也刷到了周諾諾的朋友圈,看到喬蕤在周諾諾朋友圈底下評論:“有情況?”
周諾諾回得飛快:“不是那回事兒,人有在追的妹妹,我可不敢高攀,厚臉皮蹭的。”
喬蕤回了個狗頭,對話就沒再繼續(xù)。
自從跨年夜那天后,隔了快一周,趙曦亭才重新聯(lián)系孟秋,問她英語水平如何。
孟秋想起周諾諾說他在追人,估摸這段時間都在忙這些,想來她那份套裝和周諾諾一樣也是附贈品,只是她沒想到他動作這么快,元旦前說要找一個,元旦后就開始行動了。
或許跨年那天他就有了人選,約不出來人,才來找她消遣。
倒很符合他逢場作
銥誮
戲的性子。
回過神,孟秋客觀地回復(fù)他。
——高考145,四級考了,分沒出�!�
傍晚的時候,趙曦亭回了句。
——夠用了。
原來趙曦亭一朋友在國家文化局出版社,他們急翻一本音系學(xué)相關(guān)的書,原來的翻譯生病請了長假,因?yàn)楹蛯I(yè)相關(guān)性很高,不是語言學(xué)相關(guān)的高材生不敢輕易上陣,加上印刷那邊等不了太久,才無頭蒼蠅一樣廣撒網(wǎng)找人。
找來找去托到他幫忙。
孟秋一聽要出版面對社會,一下也有些犯怵,誤人子弟的事兒她不能做。
趙曦亭給她打電話,好似對她信任極了,慢悠悠扯開嗓,頗有些耐心:“沒讓你瞎編,逐字逐句翻譯成中文就行。不止你一個獨(dú)苗在做,到時會選最好的一版出版。出版前還要送去給專業(yè)人士審稿、潤色。”
“再不濟(jì),”他頓了頓,笑了聲,“我給你兜底�!�
他將整個流程都說了一遭。
孟秋有時候挺佩服他的心態(tài)。
什么事兒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兒。
趙曦亭煞有介事地頓了幾秒,“真推了�。康綍r書上翻譯那里署你的名,也不要?”
這對拿筆桿子的人來說,太有殺傷力了。
孟秋心一橫,問:“在哪兒翻?”
趙曦亭笑得很愉悅,“資料在我家,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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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以為要去西城老城區(qū)那邊,結(jié)果趙曦亭帶她去了二環(huán)內(nèi)。
路過眼熟的那片舊時宮城,臨近傍晚,檐角遠(yuǎn)遠(yuǎn)的鑲滾一層波棱金,鳥雀撲閃飛過。
這些光影揉進(jìn)眼睛里,有個亮斑,孟秋腦袋跟著宮檐轉(zhuǎn),看不夠似的。
她來過兩次,次次都沒逛完。
趙曦亭坐姿端正,隨意搭了句腔:“來玩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