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傅夜熙用涼淡的話音道,“就說,下次只要是傅氏和傅家主辦的宴會、聚會等各種公開場合,
都不再歡迎宋家那位養(yǎng)子,
以及任何當著我面欺負過你的人,我傅夜熙又不是死人,
怎么可能忍受有人在我的地盤那樣對你。”
怪不得。
但宋聽雪估計,也許傅夜熙的原話會更不客氣,
否則不會連宋家夫婦,甚至宋時琛當時的臉色也這么難看。
養(yǎng)子……
宋時愿確實很不愛聽到這個詞。
宋時愿下船后,
他的那幾個用了別人邀請函混進來的朋友也一起被服務生趕下了船。
這一遭,
宋時愿估計會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不過,這又跟他宋聽雪有什么關系。
反正只要宋時愿不高興,宋聽雪就會很高興。
想到這,宋聽雪又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下。
他的小表情,
傅夜熙全看到了。
不過,傅夜熙并不想就這件事多提,畢竟,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讓這些人和零碎不值一提的事情壞了心情。
“陪我吃點東西?”傅夜熙看了看表,“還有時間。”
“好�!彼温犙┡愀狄刮趸夭蛷d,二人又選了一些吃的,在一張安靜的雙人桌旁坐下。
其實餐廳旁也有獨立的包間,樓上樓下更是有更適合二人一起單獨吃飯的地方,但傅夜熙哪兒都不想去了,只是坐在這里,和其他人一樣,又似乎不太一樣,只是旁若無人地吃東西。
“你看,”宋聽雪手里拿著一枚勺子,叉了一塊小蛋糕,又用另一只手掩在自己嘴邊,悄聲道,“他們都還在看你,你平時一定做了不少壞事,要不然他們怎么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你?”
傅夜熙鎮(zhèn)定自若,握著刀叉切牛排的手并沒有絲毫停頓:“什么眼神?”
他很不以為意地問。
“就是那種……”宋聽雪想了想,“有點害怕、有點奇怪,又有點好奇、探尋,想要知道更多等等……那種八卦的眼神�!�
小孩形容得還挺精準。
“那你說,”傅夜熙的語氣還是很淡,“他們?yōu)槭裁磿心欠N眼神?”
“那我怎么知道,”宋聽雪哼哼,“我又不是他們肚子里的蛔蟲!”
“因為我可以做到很多他們做不到的事,”傅夜熙抬眼,“所以他們好奇、探尋,害怕又八卦……”
傅夜熙復述宋聽雪的用詞。
“才不是!”宋聽雪道,“可以好奇、探尋,但不能害怕!”
“你又不是怪物,他們?yōu)槭裁匆拢俊彼温犙┫氲礁狄刮酢翱似蘅俗印钡膫髀�,“有的人就是命不好,所以死得早,怎么能把這些怪你頭上?”
傅夜熙輕揚了下眉尾。
“像我養(yǎng)父,他以前……用我姥姥話說,就是作孽,說他哪一天早早死了,那一定是老天看不下去,所以出來提前收了他,免得他到處禍害別人……當然我也不是說每個人都這樣啦!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需要承擔的命運和過錯,如果哪一天我要是死了,那一定不是你……唔……”
傅夜熙叉起一塊切得正好,筋肉相連的牛排,送到宋聽雪嘴邊:“吃你的,別說了。”
“我,唔,我的意思是……”宋聽雪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才口齒清晰地繼續(xù)道,“我覺得他們的想法不對,而且你明明一點都不可怕……你是好……唔……”
宋聽雪嘴里又被塞了一塊牛排。
他匆匆咀嚼完,腮幫子都快酸了:“你干嘛!我又沒說什么不對的話!”
“你說得對,”傅夜熙道,“但他們怕我,并不全是因為你說的那些,還是那句話,我可以做到很多他們做不到的事,所以他們才怕我�!�
“因此,你下次要是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事,你可以直接‘狐假虎威’,或者喊我來幫你,如果我不在,你就叫李堇、梁叔……誰都可以,他們都會幫你,不會讓你被人欺負。你在宋家能得到的東西,我傅夜熙給得起,你在宋家得不到的,我傅夜熙一樣給得起,不是因為我有義務非要這么做,而是因為我想這么做�!�
“而且,我不在乎別人怎么想,”傅夜熙強調,“我想讓他們怕我,因為只有他們真的怕我,我才能做到更多事,小雪,我不是好人,起碼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好人,所以,你不用安慰我,下次那句‘你是個好人’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了�!�
“哦……”宋聽雪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
他本來是想表達傅夜熙并不是別人口中和想象中的那種人。
他雖然表達得不好,有些話可能是因為沒過腦,所以顯得有些詞不達意,但他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敏感的,特別是那些人看向傅夜熙的目光。
總讓宋聽雪覺得……傅夜熙是一個不被理解的人,雖然他們對傅夜熙的看法未必全是那種意義上的懼怕和畏懼,但宋聽雪總感覺……在這群人當中,傅夜熙很孤獨。
可能他真的說錯話了吧。
宋聽雪不想再在這里,他開始覺得那些人的目光讓他不自在。
他對傅夜熙道:“吃飽了,等你一起上去哦!”
急歸急,還是不要催促傅夜熙了,要不然他沒吃飽怎么辦?
傅夜熙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刀叉,并擦了擦嘴:“走吧,我們上樓�!�
距離表演開始還有半小時時間,傅夜熙要是不帶著宋聽雪上樓頂,樓頂處是暫不對外開放的。
因為需要先保證傅夜熙這個主辦人和整艘游輪的承包者能占據(jù)到頂樓最好的觀景位置。
說實在的,剛才在自助餐廳和宋聽雪一起吃飯,其實是傅夜熙故意的。
自助餐廳旁的雙人包間,才是傅夜熙提前準備好要和宋聽雪一起吃東西的地方。
不過無所謂,計劃好的事情難免會碰上意外,他需要提醒在場的一些人,以后再看到宋聽雪在他們眼皮底下被欺負,如果還像今天一樣事不關己袖手旁觀,那等于是把他傅夜熙和整個傅氏得罪了。
那些人多油滑,又擅察言觀色,以后再碰到相同的事,會知道怎么做的。
至于宋聽雪在意的那些,關于他們對自己的看法,傅夜熙一點都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為什么宋聽雪小小年紀,會這么輕易地把“死”之類的詞掛嘴上?
他還給自己發(fā)“好人卡”?這都發(fā)多少張了,免費發(fā)也不用這么慷慨,再發(fā)下去他的卡包里都快塞不下這張卡了!
晚上蕭以恒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了,好像是因為這兩天降溫速度很快,他吹風感冒在醫(yī)院掛點滴。
傅夜熙和宋聽雪一起走上甲板,他有些想不通,拿出手機,給蕭以恒發(fā)消息。
【AAF:為什么?】
【蕭二:?】
【蕭二:什么為什么?】
看來正在掛點滴的蕭以恒依舊很閑。
傅夜熙也就不客氣了。
【AAF:什么原因,會讓一個人頻繁地夸另一個人“是個好人”?】
【蕭二:……】
【蕭二:你家小孩吧,不用說我猜到了[心死.jpg]】
【蕭二:看在你知道我今晚在醫(yī)院掛針,給我發(fā)來消息卻不是第一時間慰問我,而是再再再一次想白嫖我,把我當免費情感咨詢師的份上,我就大發(fā)慈悲且殘忍地告訴你,傅夜熙,你】
他像是想讓傅夜熙著急,并沒有一條消息就把所有要說的內(nèi)容發(fā)完,甚至還故意停了好幾秒。
【蕭二:你完咯!你墜入愛河咯哈哈哈哈!!而且有一個特別好的壞消息要告訴你,你家小孩不喜歡你,所以他說你是好人,你就跟那些排隊等著領取號碼牌的追求者一樣……咦,不對啊,好人卡這個梗都多老了,你就算再不上網(wǎng)沖浪,這個梗也不會不知道吧?】
【蕭二:所以你發(fā)這條消息,就是為了送上門給我嘲笑?謝謝你,我現(xiàn)在感冒好多了�!�
對話框還在顯示“正在輸入……”。
傅夜熙把手機收進衣兜。
蕭二說得對。
他不該自取其辱找蕭二做什么情感咨詢。
他應該自己想辦法,他要解決這個問題。
傅夜熙有些浮躁。
排隊領取號碼牌的追求者?
他想起了那天在宋聽雪學校宿舍樓下,那位用小蠟燭擺愛心陣,還送玫瑰花的男同學。
他有這么慘?
好吧,他現(xiàn)在好像和對方確實沒區(qū)別。
有點慘。
又好像有點區(qū)別。
他現(xiàn)在是宋聽雪合法的另一半。
他名正言順。
又好像不慘了。
傅夜熙幾番思考,做了自己的情感咨詢和心理工作。
終于感覺好受多了。
也是沒想到,有一天他也需要用一點點幽默的精神勝利法來安慰一下自己。
這下又覺得好像比剛才更慘了。
都是蕭以恒的錯。
傅夜熙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因為,甲板扶欄邊,宋聽雪好像抬頭看到了滿天閃爍的星星,覺得很漂亮,欣喜地回頭,琥珀般的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傅夜熙,朝他拼命地招手。
“夜熙哥哥,快來呀!”他像小貓般軟軟地喵喵道,“好漂亮,到處都是星星,哇!今晚寧城江上的夜色可真美呀!”
嗯,夜色真美。
傅夜熙疾步迎上去,在宋聽雪清亮透明的笑容中,把剛才各種想法都拋在了腦后。
第26章
晉江獨家
滿腦子只余心跳“撲通撲通”……
夜晚的寧城江,
江畔璀璨絢麗的燈光映照在江面上,似乎已將整個寧城江側的風景與江面連成一線。
游輪緩緩在江面上行駛,宋聽雪聞到晚風中清新潮濕的氣味。
宋聽雪張開雙臂,
一只腳踩在了扶欄上。
傅夜熙悚然一驚,下意識幾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宋聽雪的腰腹。
冰雪的氣息一下子掩蓋了晚風的味道,大量且猝不及防地涌入了宋聽雪的鼻端。
宋聽雪一回頭,
差一點和傅夜熙的下巴撞上。
傅夜熙微微后仰了一下臉。
兩個人湊得太近了,宋聽雪和傅夜熙有身高差,以前,
宋聽雪總需要抬頭才能看到傅夜熙的臉,現(xiàn)在,
他站在甲板扶欄的橫杠上,正好可以和傅夜熙差不多平視。
“唔……”宋聽雪不知道為什么呼吸亂了,他磕磕巴巴地道,
“你為什么會沖過來,
我不會跳下去的�!�
傅夜熙將臉一沉:“誰說你會跳下去,我是怕你掉下去�!�
“好端端的有平地不站,
非得站那個有安全隱患的地方,看著能不嚇人?”
“我會扶住扶手呀!”宋聽雪軟綿綿地道。
“那也不行,
”傅夜熙故意將聲音壓得更冷,“你以為拍電影?”
他這臉色,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
或者傅氏的任何一個員工,怕都是要被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宋聽雪一點也沒感覺,反而愣了一下,
道:“電影?什么電影?”
傅夜熙也愣了。
他忽然想起一個熱知識:《泰坦尼克號》是一部很久遠的電影,上映的時候,宋聽雪甚至還沒出生。
傅夜熙忽然覺得扎心。
更扎心的是,小孩有點逆反心理,很悄聲地道:“你好緊張,我不會有危險的啦!你這樣好像我姥姥,我姥姥以前說,年紀大了受不了驚嚇啦!看我上躥下跳的時候總會說,小雪哦,你莫要嚇我……”
傅夜熙:“……”
很好,嫌他年紀大。
老年人確實受不了驚嚇。
那怎么了?
傅夜熙手臂一使勁,箍著宋聽雪的腰將他從扶欄旁提起,把他從上面抱了下來。
“啊啊——”驀然被拎起,宋聽雪這才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懸空,接著眼前視線一晃,他就穩(wěn)穩(wěn)落在了地上。
“站好,”傅夜熙說,“再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我也要心臟病犯了�!�
“沒有嘛……”宋聽雪又悄聲說,“你年紀不大,不會犯心臟病的�!�
傅夜熙就差被氣笑了。
薛定諤的年紀,叛逆小孩真難帶。
剛才提到養(yǎng)過他的姥姥,宋聽雪忽然想她了。
“要是姥姥還在,真想帶她來這艘船上看看�!彼温犙┼哉Z。
他扶住圍欄,不再非要爬上去。
畢竟剛才只是一時興奮。
宋聽雪其實很少跟別人提姥姥。
他跟溫涵也沒怎么提過。
畢竟那個一輩子生活在小泊村,最遠也只到過山下鎮(zhèn)上的老人,實在是一個再微不足道不過的普通人。
她的一生乏善可陳,沒做過值得任何人稱頌的好事,也沒做過壞事,每天只為一件事發(fā)愁,那就是下一頓該吃什么?
這樣的人,沒什么人感興趣。
宋聽雪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覺得她很重要的人。
而且是曾經(jīng)。
因為隨著她去世,一切都已經(jīng)隨風散。
她還對宋聽雪說:“小雪,要吃飽飯,活下去,可憐的小雪,我可憐的小雪啊……不要想姥姥……以后沒姥姥你該怎么辦……?”
她讓宋聽雪在她走后別想她,卻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之前,都還在問:“小雪沒了我該怎么辦?”
宋聽雪聽話地沒怎么想過姥姥,除了有時候,偶爾的時候。
傅夜熙聽說過小孩的一些事,但也僅局限于他被宋家認回后,關于他被宋家認回前,甚至他被送到那個福利院之前的事,傅夜熙不知道。
他問宋聽雪:“你以前有姥姥?可以聊嗎?”
“可以,沒什么不可以,”宋聽雪說,“只是別人不愿意聽啦!你想聽我就講給你聽呀!”
小孩很慷慨。
“我六歲的時候姥姥走掉,我那個養(yǎng)父是個酒鬼,他沒錢買很貴的酒,最喜歡喝那種調料黃酒和自己亂釀的米酒,喝醉了就打人。我養(yǎng)母不怎么管他喝酒的事,有時候還拿錢給他買酒,但我養(yǎng)父要打她,兩個人互相打。我養(yǎng)母后來被他打得受了傷,很嚴重,她自己不知道,也沒錢看病,就熬著熬著,把自己熬死了�!�
傅夜熙:“喝醉了打人,為什么你養(yǎng)母還拿錢給他買酒?”
宋聽雪道:“山里人都這樣,結了婚就和這人綁一塊,是死是活反正一輩子分不開,再加上沒錢,一輩子走不出山里,家里多個人就是個依靠,是個勞動力。所以只能縱他。我養(yǎng)母常說,湊合活,沒我養(yǎng)父,我和她都沒法活,可能早死了�!�
“小泊村箍住了她的視線,蒙住了她的雙眼。其實,在我養(yǎng)父去世之后,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小泊山那么小,山外還有山,世界那么大。我和我養(yǎng)母一樣,那之前都以為小泊村就是全世界,全天下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每天都要為生計發(fā)愁。”
“我那時候也以為,我養(yǎng)父死了,我可能很快也要死了。”
“你養(yǎng)父怎么死的?”傅夜熙問。
“我八歲那年冬天,我養(yǎng)父喝醉酒,回來打我,我一般不會讓他打我,我會跑,那天我被他捉住,他說我不聽話,要把我鎖在外面,給我一點教訓,還讓我在雪地上跪著,不能起來�!�
宋聽雪淡淡的語氣像在說別人的事:“我就在雪地上跪了一夜,被那種拴狗的鐵鏈拴著。很好笑,因為那天晚上,我養(yǎng)父沒人管,躺床上被他的嘔吐物嗆死啦!”
“然后我耳朵也聾了,我以為只是暫時的,被凍太久了才這樣,就沒管,沒想到再也恢復不了了。”
短短的一段話,概況了宋聽雪在小泊村最驚心動魄的那一年冬天。
傅夜熙簡直不敢想,那幾年在小泊村,小孩都怎么熬過來的。
他居然說得輕描淡寫,好似習以為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傅夜熙手心刺痛,他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攥太緊,指甲掐進肉里,幾乎要掐出血來。
“所以……你養(yǎng)父走了,你怎么辦?”傅夜熙聲音嘶啞地問。
“鄰居會救我,給我飯吃,后來村里來人,把我養(yǎng)父葬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把我送去了福利院,那之前,院長帶我去醫(yī)院看了看,醫(yī)生不停搖頭,我就知道,我再也聽不到了。不過我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在福利院一兩年就把手語學會了�!�
宋聽雪的語氣還有點驕傲,像是為了安慰傅夜熙“你看,沒什么的,聽不到也沒什么,我學手語很快啊”。
“嗯�!备狄刮醯穆曇暨是很沙啞,不過,宋聽雪只有左耳能聽見,可能不太能聽出來。
他夸獎宋聽雪:“你學什么都快�!�
“嗯!”宋聽雪彎著大眼睛點頭。
他把這些話說得輕描淡寫,傅夜熙卻覺得冒寒,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只野獸吞噬了一遍,喉頭都能嘗到腥甜的血絲味。
他整個人都出汗了。
可是,他不知道這件事該怪誰,怪那個醫(yī)院抱錯的護士?怪宋家?還是怪本應該和宋聽雪調換人生的宋時愿?
怪又有什么用?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就算怪他們,也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小雪,你有想過,將來會有一天,有人能治好你的耳朵嗎?”傅夜熙忽然問。
宋聽雪怔住。
“我每次去醫(yī)院讓醫(yī)生給我看耳朵的時候都會這么想啊,”宋聽雪很快無所謂道,“隨便啦,習慣了�!�
也是。
不習慣還能怎么辦呢?
這時候,游輪駛入整片江心風景最美的區(qū)域,數(shù)萬臺無人機開始在江畔緩緩升空。
傅夜熙沒注意到,賓客們已經(jīng)都來到甲板上,他聽到江畔和身后不遠都傳來不少人驚嘆的聲音。
“快看!無人機表演快開始了!”
無人機表演其實并不少見,寧城舉辦過不少次類似活動,但這次,傅夜熙下了大手筆,為了模擬最真實的煙花表演。那些無人機就像天上的星點,密密麻麻,上升到半空后燈光忽然熄滅。
然后,有引信從江畔升起,來到夜空最頂端,忽然迸發(fā)出絢麗的色彩。
像最真實的煙花一樣。
只是無聲。
傅夜熙忽然覺得,在小孩沒戴耳蝸的時候,看到的煙花表演會不會就是現(xiàn)在的樣子。
一出無聲默劇。
對于正常人來說,模擬只是模擬,用最貴的價錢,模擬最真實的表演,也無法代替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