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聽雪看見傅夜熙的社交軟件頭像，是雪天的白色寒梅，很符合他的氣質(zhì)，但又有點像那種喜歡拿風景照當頭像的中年人。
而宋聽雪的頭像，則是一只整張臉黢黑到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的暹羅小貓。
那只小貓的眼睛除了顏色不同，其他都很像宋聽雪。
“叮咚”，傅夜熙的頭像一彈，給他發(fā)來一條消息。
宋聽雪點開，是一個紅包，紅包上寫著默認祝福語：【恭喜發(fā)財，大吉大利！】
宋聽雪點開紅包，老舊手機很適時地說話：“紅包到賬五千元�！�
“不知道你打工一周能賺多少，這一周工資我補給你，還有上次你塞我口袋里的一百，也還給你。”
宋聽雪乍舌，五千元，太多了。
他畫一張精細度極高的稿子也只收單主一千到兩千，而且細化時間不止一周。
兼職補課一小時最多賺八十，一周下來，他最多最多撐死只能賺兩千。
宋聽雪又返還對方三千塊紅包：“那不如就這樣好啦！”
傅夜熙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他本來還想往紅包里多塞點錢，但一想這小孩肯定不愛收，果然。
這樣最好。
傅夜熙鎮(zhèn)定自若地收下宋聽雪返還的紅包。
“滴——”一聲，操場旁響起一陣尖銳的聲響，是電子喇叭失控發(fā)出的尖銳噪音。
宋聽雪猝不及防，只覺得腦袋發(fā)脹，猛地摘下耳蝸，“啊”地一聲捂住了太陽穴。
那一下讓他頭疼得厲害。
他的聽力障礙是后天導致的，之前生了一場大病就聽不見了，也并非全聾，如果不佩戴助聽器或植入人工耳蝸，就只能聽見一點點朦朧的聲響。可能是由于本身的器質(zhì)原因，他的聽力和人工耳蝸的適配并不能和其他患者一樣達到很理想的狀態(tài)，不戴聽不見，戴上又難以忍受高分貝的噪音，有時候確實會讓他很困擾。
但至少現(xiàn)在他能聽見這世界上大部分聲音，已經(jīng)讓他很知足了。
他不會也不敢奢求更多。
仿佛有利刃刺穿腦神經(jīng)，宋聽雪幾乎要佝僂著跪到地上。
傅夜熙反應很快，一下子摟住宋聽雪的腰。
他幾乎把宋聽雪整個人接住了，長臂一攬捂住他的耳朵，是一個環(huán)抱和絕對保護的姿勢。
傅夜熙回頭，冷冽的目光掃向他們身邊不遠的始作俑者。
“對不起對不起，”在操場上不知道為哪個演出排練的學生意識到他們發(fā)出的噪音打擾到了人，連忙過來道歉，“剛才喇叭有點失控，我們已經(jīng)關掉了。”
傅夜熙低頭看向懷里的宋聽雪。
小貓一樣的雙眼眼尾處已經(jīng)紅了，眼角隱隱有淚花，看得出剛才真的很難受，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緩過來了。
“我沒事了，”宋聽雪揉著腦袋，說，“謝謝你。”
他不戴耳蝸，發(fā)音更含糊，語調(diào)也比剛才更軟。
傅夜熙拍拍他。
宋聽雪抬頭。
【你真的沒事？】
傅夜熙打出一串手語。
“啊？”宋聽雪意外于傅夜熙居然會手語。
他也跟著用手語回：【就是剛才腦袋有點疼，現(xiàn)在好多了�！�
【那我們回去吧�！�
操場看來是不能再多待了。
【早點回去休息。】傅夜熙又比劃。
兩人往回走，宋聽雪緩了好一會兒，徹底沒事了，又把耳蝸戴回去。
“你怎么會手語？”宋聽雪問傅夜熙，他是真的好奇，“家里也有人……像我一樣么？”
“沒有，”傅夜熙聲音很淡地道，“有時候工作需要接觸到一些慈善和福利機構，就學了。”
“哦……”宋聽雪點頭。
他明白，很多企業(yè)家都喜歡做慈善，但是應該也沒幾個企業(yè)家會像傅夜熙一樣，真的為了做慈善去學手語。
他是個好人。
宋聽雪在心里評價。
很快傅夜熙將宋聽雪送回到宿舍樓下。
“那你回去吧！”宋聽雪朝傅夜熙揮揮手，“是開車來的么？路上注意安全�！�
傅夜熙點頭，只是站在那里，長身玉立。
一直到宋聽雪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他才轉身，摸出手機，給李堇打電話。
“通知電話會議，”傅夜熙淡淡道，“一個小時后上線�！�
他得回去加班了。
第8章
第八章
“你叫我什么？”
還真如溫涵所說，婚禮之前就是會十分忙碌。
即便宋聽雪自己很逃避抗拒，很想當甩手掌柜，但作為婚禮的主角之一，很多事避免不了就是需要他本人出面。
比如說——試禮服。
傅夜熙讓李堇把這周的事情安排發(fā)給宋聽雪的同時，也和他核對好了兩人都有空的時間。
因此，這天下午，是傅夜熙和宋聽雪一起去試的禮服。
高檔禮服定制工作室里，一個客人都沒有，整個廳堂寬敞明亮，里面所有人都在圍著傅夜熙和宋聽雪兩個人轉。
有工作人員在給傅夜熙和宋聽雪量尺寸，他們的禮服其實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幾套，此時就是讓他們自己來挑選最終需要定下來的款式，以及做最后的修改而已。
傅夜熙平時太忙，原本正常的流程是應該先選款量體，再直接做成品，現(xiàn)在反倒是反過來了。
工作人員從后面的衣庫里推出一個掛滿禮服的衣架車，停在正在被動接受工作人員忙活量尺寸的傅夜熙和宋聽雪面前。
“傅先生、宋先生，”工作人員道，“這里是按照傅先生您的要求做出來的多個款式，可以挑選一下婚禮上需要哪幾款，到時候我們改好會派人直接送過去�！�
傅夜熙對宋聽雪道：“小雪，你去挑�！�
宋聽雪抬頭看他。
以前在那座山溝里，也有個人叫他“小雪”，其他人要不直接叫他的名字，要不叫他“賠錢貨”。
“聽雪”這個名字就是那人給他取的。
宋聽雪叫她姥姥。
姥姥沒讀過書，他在城里出生的那天，姥姥翻山越嶺，來到鎮(zhèn)上集市，花了幾百塊錢，求一個據(jù)說年輕時當過秀才的算命老頭，求他給自己的外孫孫起個大富大貴的名字。
那算命老頭就是那個跛腳大仙，他算出宋聽雪一生福澤綿厚，有大富貴相，取個大富貴名字反而適得其反，于是用口水沾了沾毛筆尖，在紙上寫下“聽雪”兩個字。
冬宜密雪，聽落玉聲。
意味著大雪逢大雪，有至寶降生，相得益彰。
宋聽雪出生在大雪節(jié)氣，姥姥冒著滿山紛飛的雪花，來到十多里外的鎮(zhèn)上，花掉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幾百塊錢，給他取了個寶貝名字。
后來姥姥去世，再沒人疼過他。
宋家人也叫他“小雪”，沒別的含義，只是叫個響。
他其實不太喜歡宋家人叫他“小雪”，會讓他逐漸淡忘掉姥姥是怎么疼他的。忘記這世上曾還有個人疼他。
但現(xiàn)在，又有個人叫他“小雪”。
沒別的含義，也是叫個響。
但給他的感覺又好像不一樣。
至少，傅夜熙的聲音通過耳蝸的作用傳到宋聽雪的耳朵里，是好聽的。
宋聽雪應聲走到衣架邊。
工作人員在給他介紹：“男士的禮服，即便在喜慶場合，也主要推薦以黑白兩色為主，也可以是灰色、杏色、深藍或者棕紅，但綜合下來，從您和傅先生的膚色看，還是更適合黑白，穿這兩個色系也會顯得你們更般配�！�
宋聽雪拎起一套黑色三件式西裝，轉身舉給傅夜熙看：“那就這個吧！”
他選得很隨意。
這套衣服的尺寸一看就是給傅夜熙準備的，他憑第一感覺就拿了這套，細看這套衣服的材質(zhì)確實很不一般，領口做了絲質(zhì)拼貼設計，衣服上居然還有不知道什么工藝的暗紋。
宋聽雪不太會挑衣服，他衣服都是在網(wǎng)上隨便買的包郵價，他自己覺得自己的衣服都是閉眼隨便選的，可溫涵總說他的衣服每件都很好看。
后來對方天涼時因為少帶衣服而問宋聽雪借過幾次外套穿，穿完沒多久便直接改口，說不是因為宋聽雪品味好，而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所以套件麻袋都好看。
宋聽雪覺得，反正傅夜熙也長得好看，肯定也是套件麻袋都好看。
他本來就覺得今天出來試禮服麻煩，因此在這種時候偷了個懶，不讓人察覺地敷衍了一小下。
“嗯，那就這件吧�！备狄刮鯖]意見，表示可以現(xiàn)在拿這件去更衣室試。
宋聽雪忽然有點愧疚，因為他看到衣架上有一套似乎比他剛才拿的那套更好看。
在工作人員的協(xié)助下，宋聽雪也給自己選了一套。
傅夜熙那邊的進度快些，等宋聽雪也準備去另一間更衣室時，傅夜熙已經(jīng)換好衣服從里面出來了。
衣服是待改版本，有些地方并沒有收邊，但不影響整體效果。
傅夜熙剛換完衣服，領口微有些松散，工作人員看到，上前一步幫他整理。
宋聽雪只是瞥了一眼，便進去換自己的衣服去了。
等他換完衣服出來，傅夜熙的衣服已經(jīng)整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襯衣領口還有一個扣子沒扣。
宋聽雪的這套禮服比傅夜熙的要稍微復雜些，有個扣子他不知道該怎么扣，因此從更衣室出來時，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亂。
“啊，忘了說，”工作人員看到后忙解釋，“這件衣服的扣子是交叉扣的，我來幫您……”
等工作人員忙完，宋聽雪也只剩下襯衣領上的兩顆扣子沒扣了。
“我來吧�！彼犚姼狄刮跽驹诠ぷ魅藛T背后，道。
“啊！好的！”幫他們整理衣服的是個年輕女孩，動作很利落，但大概是因為兩人都長得太好看，靠近他們時，那女孩總顯得有些害羞，臉也一直紅著。
聽到傅夜熙這么說，她像是松了一口氣，連忙退開。
傅夜熙來到宋聽雪面前，幫他整理衣領。
他的手指有點冰，但指尖不經(jīng)意間劃過宋聽雪臉頰的時候，又會奇異地留下一絲溫熱的觸感。
他整理得很認真。
垂著眼眸。
宋聽雪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像冬日落雪的夜晚。
他又想起對方剛才叫自己“小雪”。
他忽然有點想姥姥了。
“我也幫你吧�！痹诟狄刮跆孀约赫硗暌骂I準備退開前，宋聽雪忽然出聲。
傅夜熙臉上的神情有一絲意外。
但他看了看自己的襯衣領口，依言低下頭。
二人湊得更近了。
傅夜熙的睫毛原來很長，眉毛和頭發(fā)的顏色一樣，都很濃密很黑，下巴有些尖尖的。
從宋聽雪的角度，透過襯衣領，可以看到他線條流暢的鎖骨，以及下方堅實且若隱若現(xiàn)的胸肌。
宋聽雪忽然想到，對方“兇”名在外，大家都說他做事狠絕，卻從來沒人提過傅氏現(xiàn)任的掌權人其實長得相當帥氣，其實……也還很年輕，至少不是先前溫涵和宋聽雪所以為的四五十歲。
可見傳聞不可盡信，很多時候還是要眼見為實。
就像現(xiàn)在，宋聽雪和他接觸了短短幾次，包括六年前的那一次見面，卻從沒體會到傅夜熙有哪里“狠”的地方。
倒總是對他很溫和。也很好說話，很大方。
宋聽雪再次在心里給傅夜熙下了“是個好人”的定義。
“對了，這兩套衣服還有搭配的領帶……”剛才替他們整理衣服的工作人員站在旁邊，不知道為什么臉色卻像是比剛才更紅了。
她匆匆轉身，從旁邊的領帶柜里拿出幾盒新領帶裝在小推車上，推到他們面前。
“這幾個款式都比較適合，你們可以各選一條搭配�！�
傅夜熙這次沒讓宋聽雪選，修長的手指在小推車上的幾盒領帶間游移，最后選中一條。
“會打領帶么？”他問宋聽雪。
宋聽雪誠實搖頭。
傅夜熙幾不可察地輕揚了下嘴角：“我教你�！�
他一邊慢吞吞地從領帶盒里取出那條被他選中的新領帶，一邊對宋聽雪道：“你應該知道吧，寧城同性婚禮上的習俗，如果雙方新人是女孩，要互給對方戴頭紗，如果是像我們這樣，就要互給對方戴領帶�！�
寧城確實有這習俗。
不過宋聽雪以前從未參加過寧城的任何一場婚禮，他沒有這個機會，因此從未親眼見過。
“像這樣……”傅夜熙的手指繞過領帶，將其戴在宋聽雪的脖子上，然后靈活地打了個溫莎結，“學會了嗎？”
宋聽雪默默記下，然后也學著傅夜熙的樣子，在小推車上選了條領帶，讓傅夜熙低下頭來自己幫他系。
結果系得不太好，交了個零分作業(yè)。
工作人員忍不住在一旁被萌笑了。
宋聽雪這下真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抬起頭，對傅夜熙道：“我剛才看那個移動衣架上，有另外一套衣服比你現(xiàn)在身上這套更好看，你要不要也換上試試呢？我再……我再自學一下怎么打領帶�！�
傅夜熙很好脾氣地點頭：“嗯，可以�！�
他讓工作人員幫忙把宋聽雪說的另外一套衣服拿過來，進去更衣間試。
宋聽雪已經(jīng)開始忙著復習剛才傅夜熙教他的領帶打法了，一陣手忙腳亂，卻好像依舊不得要領，余光見傅夜熙馬上就要進更衣室，他急得道：“��！”
傅夜熙回頭。
“那個……”宋聽雪卡殼。
“你叫我什么？”傅夜熙輕揚眉。
“夜熙……哥哥�！彼温犙┼閲肆税胩�，想起之前宋先鳴就是讓自己這么稱呼傅夜熙的。
“嗯�！备狄刮鹾軡M意地回來，決定先不試那套衣服了，得先教他把怎么打領帶學會，看把小孩急得。
好磕好磕。旁邊圍觀等著幫忙的工作人員又不知不覺漲紅了臉。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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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給老板上交200塊工資�！�
宋聽雪所就讀的師范偏重就業(yè)，他今年大二，明年就要開始考慮實習的事情了。
如果無法在大四之前找到適合的實習單位，可能會影響到學分。
因此很多學生在大二下半學期就會開始物色合適的實習單位。
不過正式實習的時間會在大三下半學年，著急倒是不著急的，就是需要提前留意。
那天溫涵從外面打球回來，拍拍宋聽雪，給他帶回個消息：“雪兒，你知不知道藤銳科技公司主辦的那個互聯(lián)網(wǎng)游戲設計大賽？”
宋聽雪戴好耳蝸，正好聽到溫涵說完整句話。
“藤銳？”
“對�。 睖睾d奮得手舞足蹈，“就是那家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游戲大廠，他們規(guī)定只要參賽作品進入決賽圈，就有可能獲得進入藤銳公司實習的機會，千載難逢，機會難得，好多人報名參加！”
對于宋聽雪和溫涵這樣的師范學生來說，想畢業(yè)之后進入游戲大廠實習，是十分困難的，大廠太卷，篩選實習簡歷的第一步是卡學歷，普通本科只有985碩博能獲得少許機會，多得是簡歷初篩就被卡掉的，能有這種比賽機會，已經(jīng)算是大廠低下高貴頭顱，向普通本科的學生拋橄欖枝了。
正好這次的參賽條件卡得不嚴，大二學生也可以參加，屆時實習名額可以保留到學生大四，能被開綠燈直接進入大廠實習，確實十分吸引人。
參賽項目有很多，美術設計、關卡設計、核心玩法設計等等……
專業(yè)十分對口。
參賽方式也分個人、小組和集體。
宋聽雪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輔導員已經(jīng)在群里公布了參賽細則，明顯是鼓勵他們參加的意思。
宋聽雪和溫涵在一個系不同班，兩人專業(yè)方向有差，卻正好互補，可以組成一個小組，一起出一個作品參賽。
兩人商量好后，決定一起報名。
保險起見，宋聽雪會另外參加一個游戲CG繪畫的項目。
比起做游戲，他更擅長的還是畫畫。
以前高三那會兒，他是考慮過是不是直接學美術更好，但后來問過當時的班主任意見，說是純美術專業(yè)就業(yè)前景不容樂觀，還是學設計比較好。
宋聽雪仔細研究過，最終選了設計專業(yè)中傳聞就業(yè)前景最好的專業(yè)。
對他來說，學習就是為了溫飽、活著，只有賺夠錢，才有資格考慮其他。
就是這么現(xiàn)實。
報完名，差不多婚禮時間也到了。
寧城的習俗是晚上辦婚宴，周六那天，宋聽雪需要回家，等待第二天傅家那邊派車來接。
其實這場婚禮，各項流程已經(jīng)簡陋再簡陋了，宋聽雪和傅夜熙二人除了結婚證照以外，連張合影都沒有，婚禮場地在哪兒，怎么布置的，宋聽雪一概不知，他只是麻木地被動接受，在那次和傅夜熙一起試完禮服之后。
那兩套他和傅夜熙一起選的禮服，構成宋聽雪對這場婚禮的全部印象。
本來傅夜熙是約了宋聽雪一起去婚禮現(xiàn)場彩排的，那天來觀禮的賓客其實很多，都是寧城有頭臉的人物，寧城宋家和傅家的婚禮，選的婚禮場地勢必不會差，要是主角在那天出了錯，肯定要鬧不少笑話。
但那天傅夜熙太忙，他原本囑咐宋聽雪這周空出時間，但宋聽雪還是挑了個傅夜熙時間表上有安排的晚上接了個家教兼職，結果李堇打來電話，想和宋聽雪臨時約時間，已經(jīng)趕不上趟了。
宋聽雪很心虛，他明明收了傅夜熙兩千紅包，卻還背地里賺外快，似乎有些不道德，可是臨了臨了，這個兼職真的沒法推了，再推會在學生家長那邊落得言而無信。
李堇在聽完宋聽雪解釋后，沒說什么，只是過一會兒給他回電，說是婚禮彩排取消，反正傅夜熙那天晚上也臨時安排了別的會議，確實兩人都沒時間，這個彩排不去也罷。
宋聽雪十分感激，在那天晚上默默戳開傅夜熙頭像，又給他轉回了一個兩百塊紅包。
【AAF：？】
傅夜熙的社交軟件名叫AAF，宋聽雪不太理解這個網(wǎng)名的含義，不過他沒好奇問過，畢竟只是無關緊要的事，他還沒有和對方熟到?jīng)]事閑聊的地步。
【學習雪雪：打工去啦！給老板上交200塊工資，畢竟這星期雪雪的時間是老板噠！[貓貓頭頂蘋果]】
畢竟是擔心傅夜熙生氣，宋聽雪還特意斟酌語氣買了個萌。
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過了一會兒，傅夜熙的回復信息跳出：【說明老板投資有眼光，錢財才會一直在員工和老板之間互相流通。】
宋聽雪知道對方指的是兩人紅包轉來轉去這件事，臉不紅心不跳，行為卻很實誠，飛快關掉二人的對話框。
夜間，宋聽雪難得在宋家吃晚飯，宋時愿竟然也回來了。
以往宋聽雪只要回宋家，宋時愿都是不出現(xiàn)的，他要么會借口和同學約飯，要么干脆晚上住朋友家，就是不愿意和宋聽雪碰面。
今天，或許是實在沒辦法了，明天的婚禮，林可曼一定是強制宋時愿必須出席，以顯示宋家對這場婚禮的重視的。
其實林可曼不逼他，他明天應該也會自覺回來，因為據(jù)說明天的婚禮蕭以恒也會在，他和傅夜熙關系一向不錯，大概是寧城整個上流圈里唯一不懼傅夜熙“兇名”的人。
蕭以恒……
宋聽雪想起了那家金色酒吧。
那家酒吧就是蕭以恒開的，那天他送蜂蜜水去203包廂，見到的人除了幾個中年商人，那個最年輕的男人應該就是蕭以恒。
那他那天送的那杯蜂蜜水其實是送給傅夜熙的？
那傅夜熙到底是喝不了酒，還是那天喝了很多酒？
想起那晚在洗手間，傅夜熙一個人站在洗手池邊，一只手若有似無捂著胃部的樣子，宋聽雪有些走神。
“媽，”他忽然聽見餐桌上，宋時愿一邊接過傭人給他盛來的湯，一邊對林可曼道，“你知道藤銳嗎？”
“藤銳？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林可曼道，“知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