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中用�!�
這個時候,人皇陛下倒是把自己和蒼溟分的清清楚楚了。
不過眼下,蕭沉硯的確要閉關(guān)幾天,蒼溟那廝把神力都耗干凈了,天帝如今和天后打成狗腦子,未必有功夫再插手人間的事情。
但天帝定會令人下來尋找妙音的蹤跡,他也得趁這段時間恢復(fù)力量。
蕭沉硯和蒼溟的想法一致。
妙音,很關(guān)鍵。
天后大費周章讓妙音學(xué)會禁術(shù),遮掩她的行蹤,讓她下凡,定是有大圖謀!
時間一晃過去一個月。
對于蒼溟的‘閉關(guān)幾天’結(jié)果‘閉關(guān)一個月’還沒出來的‘失信’行為,青嫵本想大棒子伺候,可她狗狗祟祟去靜室一看,好得很嘛,硯臺回來了!
她能怎么辦,只能忍了唄。
這一個月,人間風(fēng)調(diào)雨順。
梨軻成為人間四靈之一,而小玄龜因禍得福體內(nèi)的玄武血脈復(fù)蘇后,自然也進入了四靈之列,被青嫵安排去鎮(zhèn)守一方了。
走的時候,小玄龜帶著自己的龜孫子,遙望花柳巷的方向,久久嘆息,朝青嫵問道:
“姐姐,我可以讓我的龜孫孫們都上岸干活嗎?”
“我覺得那活兒挺好的,每天都有好多糕餅吃,遇到那種白嫖的壞蛋,還能出手教訓(xùn)一頓,這種壞蛋一打一個準兒,有功德的呢~”
青嫵:“……”
青嫵一袖子就把龜兒子和龜孫子扇飛。
誰家人間四靈的畢生理想是當龜公?真是說出去都丟鬼臉!
送走龜兒后,穆英和霍毅的大婚之日也快到了。
嫁妝什么的,青嫵早就給自己表姐準備好了。
青嫵和蕭沉硯在人間雖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可兩人那婚,不提也罷。
成親成了寂寞。
那會兒她還是躺在棺材里進的門呢。
至于鬼族婚俗……嗯,青嫵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竟都是單身鬼!
唯一一個曾經(jīng)有過對象的,還是梵幽那老東西。
老東西的結(jié)果,有目共睹。
起初青嫵也是好奇人間正經(jīng)成親是怎么個流程的,等她耐著性子看了半日后,她就頂不住了。
光是穆英被紅蕊綠翹強摁著試了十幾套婚服,青嫵瞧著都害怕。
溜了溜了。
果然,她只適合去鬧洞房。
如今是月初,筆小方又變成了筆小圓。
夜游尋了一圈沒找到青嫵,倒是抓住了偷吃喜餅的筆小圓。
“又偷吃!這可是明兒要散出去的,你偷吃第幾個了?死鬼回來還不把你的筆毛全拔光!”夜游嚇唬筆小圓。
“才不會呢,我吃的都是普通喜餅,那種阿嫵特意賜福過的我可沒有偷吃!”筆小圓舔了舔嘴角的碎屑,很是不滿的反駁。
夜游哼了聲,“死鬼呢?一晃眼鬼就不見了�!�
“去祖洲了哦�!�
夜游挑眉:“她這時候去祖洲干嘛?表妹夫在閉關(guān),她跑去和癲雀雀私會?”
筆小圓惡劣一笑:“我記下了哦,你造謠阿嫵壞鬼!她回來后收拾你!”
夜游笑而不語,眼里閃過危險的光。
筆小圓縮了縮脖子,道:“是彌顏神君的妖童來傳的信兒,說他給穆英表姐也準備了一份賀禮,讓阿嫵親自去取�!�
“那妖童說他人還在天上呢,沒有回祖洲。”
筆小圓說著咬了口糕餅,心里咕噥。
那妖童可怕死的很,生怕遇見了硯臺鍋鍋。
還特意強調(diào)了彌顏神君沒有在祖洲。
“癲雀雀還怪有心的嘛,倒是會討好�!币褂涡α寺暎鄣讌s掠過一抹思索之色。
按理說,以那位癲爺?shù)男宰樱媸且徒Y(jié)討好穆英表姐,這場婚事說什么他也要親自露面。
繞這么個彎子把死鬼叫去祖洲,恐怕還藏著深意吧?
會是什么呢?
夜游看著外間的歡聲笑語,心里嘆了口氣。
總覺得這安穩(wěn)日子又要沒了呢。
……
祖洲。
妖童在前領(lǐng)路,青嫵沒啥耐心,直接問道:“彌顏叫我來這里,到底干嘛?”
妖童小心翼翼道:“神君只說這份賀禮,陛下您會喜歡,您的表姐也會喜歡……”
“咳,不過他也說了,祖洲的花花草草的無辜的,您老動怒可以,燒壞了花花草草他要十倍賠付。”
青嫵的臉色越聽越是微妙,直到,她見到了彌顏送來的這份‘賀禮’。
一剎間,她神情陷入了詭異。
“你……就是彌顏的賀禮?”
【第422章
長本事了啊,蕭硯臺】
彌顏一貫喜奢靡美物,所居之地?zé)o不是悉心打理過的。
此刻金玉寶器堆砌成的小院內(nèi),軟榻上赫然躺著一人。
正是凌霜。
兩人四目相對,無聲的沉默似只持續(xù)了瞬息,又像是過去了萬年。
凌霜面如金紙,面上維持著平淡冷靜的神色,身體卻僵硬如鐵板。
青嫵聲音很輕:“天后傷的你?”
凌霜睫毛顫了下,張開唇,然而不等她出聲,青嫵卻又開口:“我知道了�!�
凌霜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那聲‘小嫵’就要脫口而出,被她死死咽了下去,啟齒時變成了:“剎剎……”
青嫵恍若未聞,上前將她打橫抱起,道:“明天表姐要大婚,按照人間婚俗該有長輩為她梳發(fā)……”
凌霜怔住,腦海中浮現(xiàn)出穆英的臉。
她在人間歷劫時,生下一子一女,但女兒其實有兩個。
穆英那個孩子,也是長在她膝下的。
可她明明記得,穆英應(yīng)該已成親了才對?
她下意識要開口詢問,卻猛地咬住舌尖,怔怔的看著青嫵,鼻頭驟然酸澀了起來。
雖然有彌顏的寬解,可凌霜私心上依舊不想讓自己成為青嫵的負累,她不想讓青嫵知道,自己已恢復(fù)了記憶。
她不了解蕭沉硯,卻聽聞過見過曾經(jīng)的太子蒼溟。
誠如彌顏說的那般,蒼溟的確有救她的能力!
可她的小嫵要為此付出什么代價?
又要割舍出多大的利益,作出多少犧牲?
她的存在,就是天帝為小嫵設(shè)下的局。凌霜恨自己的無能懦弱,恨自己的猶豫不決。
她逃不過那一己私欲,在彌顏的勸說下,產(chǎn)生了動搖。
她想著……想著臨死前若能再見一眼女兒也是好的。
可她低估了青嫵的聰明。
只一眼而已,她就被看穿了。
青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大雍,還未到皇宮,一道人影迎面而來。
看到來人的瞬間,凌霜身體繃緊。
出現(xiàn)的,赫然是還在閉關(guān)中的蕭沉硯。
神域直接展開,將青嫵和凌霜拉入其中。
凌霜身負重傷,莫說行動,便是言語都要耗費極大力氣。
但在蕭沉硯展開神域的剎那,垂危重傷的她瞬間爆發(fā)出的速度和力量,讓青嫵都措手不及。
擋在青嫵前方的凌霜試圖挺直背脊,但身體不受控的佝僂著,喘息粗重,手心濕冷生汗,卻如護犢的老母雞般,死死擋在青嫵身前。
明明自身難保,卻堅如銅墻鐵壁。
青嫵抿唇,目光晦澀難言。
蕭沉硯后退一步,恭敬的向凌霜彎腰一禮。
“霜伯母,阿硯來遲了。”
凌霜怔住,她曾遠遠見過眼前這位,當時的他高高在上,目下無塵,似獨立于三界之外,沽冷疏離。
而眼前之‘人’,恭敬的向她彎腰行禮,宛如最乖順的晚輩。
恍惚間,彌顏說的那些話又在耳邊回響:
——蒼溟那家伙,才是真瘋子。
——他如今既是人又是神,變回蒼溟時,他可是個純種‘大孝子’,遲早孝死天帝天后。
——變回蕭沉硯時……嗯,厚顏無恥遠勝于我,被剎剎拿捏的妥妥的……
彌顏的聲音消失,在凌霜腦中紛繁浮現(xiàn)的卻是屬于人間時的回憶。
她見過眼前‘人’的少年時,見過他意氣風(fēng)發(fā),有別于為神時的鮮衣怒馬。
他曾救過她的命,曾以血喂養(yǎng)過她的女兒,為其取名青嫵。
曾無視過禮儀尊卑,與她那皮猴兒似的孩兒云錚一起鉆過狗洞,不肯喚她穆夫人,偏要叫一聲伯母。
他是蕭沉硯,是人族曾經(jīng)的皇長孫。
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凌霜繃緊的身體逐漸放松。
青嫵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與她記憶中那嬌憨軟糯的小女孩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阿娘,讓硯臺為你療傷吧。”
凌霜長睫輕顫,壓住鼻間酸澀,啞聲應(yīng)下:“好�!�
……
蕭沉硯以蒼生之火,輔以秘術(shù),果真穩(wěn)住了凌霜的傷勢。
只是要徹底痊愈,非一朝一夕。
但總歸是無性命之憂了。
神域中,凌霜臉色好轉(zhuǎn)許多,那種神魂肉身時刻都要碎裂的感覺消失,蕭沉硯的神力像是盤虬的樹根,將她的肉身神魂強行固定住。
此刻她體內(nèi)神力自行運轉(zhuǎn)起來,氣息也逐漸平穩(wěn)。
蕭沉硯睜開眼,起身間,青嫵攙住他。
他對上她的眼,不禁莞爾,借著她的力氣站起來:“放心,我還沒那么虛弱。”
青嫵抿唇,嘟囔道:“你當然沒啊,我又不擔(dān)心。”她說著,瞄他一眼:“不和你說謝謝了,你當女婿該做的�!�
蕭沉硯忽然低頭,以額頭輕撞了一下她的額頭。
青嫵眨了眨眼,下意識朝凌霜的方向看了眼,見對方還閉眸調(diào)息著,沒有瞧見自己和蕭沉硯親昵的舉動,長松一口氣,然后狠狠剜了男人一眼。
“守點規(guī)矩啊,你都不害臊�!�
蕭沉硯挑眉,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還怪稀奇的。
原來自家小女鬼也知道害臊啊?
“岳母恢復(fù)了記憶,她過去就是爽利的性子,不會在意這些小節(jié),再說……”蕭沉硯握住她的手:“你我是夫妻,親昵些有何不妥�!�
青嫵瞧出了他眼底藏著的戲謔,指甲在他掌心用力戳了戳,又白他一眼。
“你的神力還好吧?”
“嗯,無礙�!笔挸脸庉p聲回答:“閉關(guān)這些時日都恢復(fù)了�!�
青嫵知他沒說假話,卻也看的出替阿娘療傷也并無他展現(xiàn)出的那般輕松。
“撐不住了你就把蒼溟那狗東西放出來。”青嫵認真道:“使喚你當牛馬,我會良心不安。壓榨那家伙,我是毫無負擔(dān)�!�
蕭沉硯神色有些復(fù)雜,語氣有些怪異:
“我才剛出來,你就想換人?”
青嫵美目瞪圓:“你語氣怎么酸溜溜的?你可別說你吃味啊,我這是想換人嗎?我這是想換牛馬�!�
她說著戳了下蕭沉硯的腦門:“你傻啦?還與那家伙搶著當牛做馬�!�
蕭沉硯握住她的手指頭,冷睨她,哼道:
“為岳母療傷,怎就是當牛做馬?”
“你莫要阻礙我盡孝�!彼f著,放下青嫵的手,端起了大男人的架子,下頜微抬:“去,旁邊老實呆著去。”
青嫵手有點癢,耶嘿。
長本事了啊,蕭硯臺!
居然敢對她下命令?你小子是想倒轉(zhuǎn)天罡?
【第423章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凌霜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騎在女婿脖子上,扯著他的發(fā)冠當韁繩,左搖右晃,頤指氣使的樣子。
凌霜想到了她小時候剛學(xué)騎馬的樣子,小小一只,給她尋了一匹小馬,她不要,趁人不注意跑去騎那高頭烈馬。
烈馬不好馴服,她膽子卻大的很,在那烈馬背上被甩的東搖西晃,旁人早就嚇壞了,只有她在咯咯直笑。
過往的記憶,與眼前這一幕重疊。
曾經(jīng)的烈馬不知是否還活著,但如今這一匹‘烈馬’,委實讓凌霜失神。
蕭沉硯對凌霜來說是熟悉的晚輩,可蒼溟對凌霜來說,又是高不可攀敬畏的存在。
兩者是同一人,成了她的女婿。
這種感覺很矛盾,一時間她難以消化。
而青嫵騎在蕭沉硯脖子上,把他當大馬使喚的樣兒,對凌霜來說真是既詭異又合理。
凌霜很難不恍惚。
“蕭硯臺!認清形勢沒有?誰是你的天!”
“你你你,偉大的阿羅剎天,貌美如花的云氏青嫵……”
“還敢命令我不?”
“不敢……”
“罰你跪搓衣板你認不認?”
男人聲音里忍著笑:“認啊,不敢不認�!�
青嫵嬌哼,輕輕捏著他的耳朵:“算你小子識相,那本座就大鬼大量放過你了�!�
“謝剎剎陛下隆恩�!�
蕭沉硯由著她在自己頭上造反,扛著她轉(zhuǎn)過身,小兩口對上了凌霜那復(fù)雜中飽含安慰,卻又一言難盡的視線。
下一刻。
青嫵唰啦從蕭沉硯肩膀上下來,蕭沉硯忙不迭整理衣襟,余光瞥見自家小女鬼的發(fā)釵都要甩掉了,趕緊替她扶了扶釵子。
一人一鬼快速整理儀容,又擺出一副穩(wěn)重高深的樣子。
青嫵:“阿娘感覺如何?”
蕭沉硯:“岳母身子可好些了?”
凌霜咳了聲,低頭笑出了聲。
青嫵臉上罕見劃過一抹尷尬,腳挪到旁邊,在蕭沉硯腳背上一碾。
蕭沉硯無奈撇向她:跳起來騎我脖子上胡鬧的是你,現(xiàn)在又怪罪我?
青嫵瞪回去:就怪你!一點都不穩(wěn)重!害我跟著丟臉!
凌霜忍住了笑,起身時,兩道身影唰啦閃現(xiàn)到她兩側(cè),一左一右攙住她。
凌霜啞然,借著兩人的手起身,這才道:“身子已松快了許多�!�
她朝蕭沉硯頷首:“多謝�!�
蕭沉硯:“一家人,不必言謝。”
凌霜怔了怔,眼里的笑意深了幾分。
她看向青嫵,抬起的手有些顫,下一刻,青嫵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阿娘,我長大了�!�
凌霜險些又落下淚來,她忍住心頭的酸澀:“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好阿娘�!�
“阿娘沒有稱職不稱職一說�!鼻鄫诚氲搅髓笥�,老東西總說自己不夠好,不稱職,不值當她叫那聲阿父。
他讓她再等等。
等他變得更好些,再叫他阿父。
她等啊等,明明他已經(jīng)很好了。
她等到最后,都沒能當面叫出那聲阿父。
那時青嫵才幡然醒悟,這世間本就沒有完美的父母,有些事,有些話,等不得,不珍惜眼前,便會錯過。
“你選擇了我,不是嗎?”青嫵輕聲道。
在恢復(fù)記憶后,她的阿娘選擇了她。
如此便夠了!
親人的存在,不是為了讓自身多一份強助力,也不是非要對方成為銅墻鐵壁,或是參天大樹為自己遮擋狂風(fēng)暴雨。
而是不論何時何地,何事何境,她都會選擇你,與你站在一起。
“凌霜神將已去,我是穆傲雪�!�
凌霜,或者說穆傲雪堅定說道,握緊青嫵的手:“我想回我們的家�!�
青嫵禁不住笑了起來,狡黠的眨巴眼:“大哥還不知道阿娘你回來了呢�!�
提起云錚,穆傲雪呼吸也顫了下,心里生出急迫,眼里滿是期待。
她的阿錚,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模樣啊?
人間,夜幕。
待天一亮,便是穆英與霍毅的大喜之日。
此番穆英出嫁直接選擇從鎮(zhèn)國侯府出門,云錚和青嫵算是穆英僅存的娘家人。
這些天,云錚也沒閑著。
“嫵嫵還沒回來��?也不知那彌顏小子準備了什么賀禮,可別耽誤了明兒的吉時�!�
云錚自顧自說著,替小妙驢梳著鬃毛。
妙法嚼著喜餅,哼哼道:“閑操心,表嫂怎會出這種差錯,不過壞蛋錚你怎么回事?不是你表姐成親嗎?我怎么感覺你比你表姐還緊張?”
“胡說八道,我有什么好緊張的�!�
“你不緊張你還一手汗,臟死了!”妙法嫌棄:“你要實在放心不下,我?guī)闳フ冶砩�?咦,你傻愣著干嘛,壞蛋錚……”
妙法聲音戛然而止,驚恐的睜大驢眼。
只因她看到了云錚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云錚:“娘……”
妙法嚇得叫出了驢聲:“你別亂叫啊!我沒有你這種好大兒啊,不不不!我可不配給我表嫂當娘��!”
下一刻,云錚繞開她,朝前跑去。
妙驢一扭驢頭,這才看到院中多出來的一個陌生女人。
云錚徑直朝對方奔去,卻在將要靠近時,止住了步伐。
青嫵和蕭沉硯站在廊下,云錚也瞧見了他們,瞧見了青嫵臉上的笑。
不用言語,云錚心里便全明白了。
此刻回來的,就是他和嫵嫵的娘親。
不是神族的凌霜神將!
是他們的娘!只是他們的阿娘!
月華如水。
院中,男人大哭著,又大笑著。含著思念,含著歡喜,也遮不住委屈。
那一聲聲的阿娘,隔著十年生死。
妙法邁著蹄蹄溜達到了蕭沉硯身邊,驚恐的看著一家三口團圓的這一幕。
之前只是云錚哭著,哭著哭著他就跑來將青嫵也拉了過去,非要和妹妹一起抱著穆傲雪一起抱頭痛哭。
妙法:“表哥,你大舅子好能哭啊……”她心有余悸。
蕭沉硯眼里帶著笑,“人有悲歡,能大笑大哭,本也是件好事�!�
妙法看向他:“表哥你現(xiàn)在也會大笑大哭嗎?”她不敢想象。
蕭沉硯沒有回答,只是朝天幕上看去一眼。
若能再見父母,大悲大喜又何妨。
此刻的他,衷心替青嫵和云錚開懷。
而心里,亦是羨慕的。
他還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嗎?
【第424章
阿笨抓住了只小老鼠】
穆英大婚這日,滿城喜氣。
霍毅帶著手下的親軍來接親,霍紅纓更是帶著幾個兵蛋子沿路撒喜錢喜糖。
而鎮(zhèn)國侯府內(nèi),穆英本已上好了妝,卻在看到穆傲雪時,哭成了淚人。
“姑母……”穆英幾乎泣不成聲。
“大好的日子,可不興這么哭的�!蹦掳裂┬睦镆矟�,她已知曉自己上一世戰(zhàn)死后,穆英這十年來的經(jīng)歷。
穆傲雪只恨自己記憶恢復(fù)晚了,沒能親手將那王生碎尸萬段。
好在青嫵一句話讓她解了恨。
“那王生死后就下了陰司,我給他開了個后門,讓他提前轉(zhuǎn)生進了畜生道,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變豬去了,變完狗再變雞鴨魚,橫豎是人桌子上的一盤菜�!�
青嫵笑瞇瞇道:“他投胎走得急,忘了喝孟婆湯,不過問題不大。”
穆傲雪當場就沉默了。
不愧是她女兒,不愧是阿羅剎天,果然很會報仇。
這會兒,姑侄倆并未抱頭痛哭太久,兩人本也是爽利的性子。
小玉郎也被叫了進來,拜見穆傲雪。
穆英心里其實有許多疑惑,聽到穆傲雪也是神族下凡后,才恍然大悟,下意識問道:
“那姑父他……”
話未說完,穆英就懊悔起來。
穆傲雪有些恍惚,她上一世的丈夫,她為人時真心愛過的男人……
那些記憶和感情都已悉數(shù)歸來,想到對方戰(zhàn)死沙場,心臟如翻騰如刀絞。
而越是痛心,她又越是清醒。
她的存在,是天帝為了設(shè)計小嫵布下的棋。
那她丈夫呢?
他是不是也還活著?以另一種身份,如她之前那般被抹去了記憶,被藏在三十六重天上?
又或者……他已投身到了天帝或天后麾下?
這一切皆是迷。
穆傲雪很快拋開了這個念頭,安撫穆英: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談這些,自古女子嫁人,該由長輩梳妝送上祝福。”
“萬幸,這一次,我總算沒有缺席。”
穆英破涕為笑。
穆傲雪為她梳發(fā)。
一梳梳到尾,舉案齊眉,
二梳梳到尾,白首不離……
青嫵在旁看著,默默退出了喜房。順手挼了一把在小玉郎的腦袋,小家伙眼眶有點紅。
“怎么了,不樂意你娘嫁人?”
小玉郎用力搖頭,“我是替娘她開心。”他胡亂抹著眼睛,把自己臉都揉紅了,又哭又笑的,很是滑稽:
“霍夫子他很好,真的很好。”
“姨母�!毙∮窭商痤^,“謝謝你�!�
青嫵失笑,掐了下他的臉:“幾時還學(xué)會和我客氣了?”
小玉郎很認真道:“本來就該謝的,只是嘴巴上的謝再多都是虛的�!�
“姨母,我會努力變得厲害,我要保護我娘,也要變得能幫得上姨母�!�
“我會努力……努力變得和子淵叔父一樣厲害!那時候我定能幫上姨母你了!”
青嫵眨了眨眼。
從小家伙身上瞧出了當驢的潛質(zhì)。
她僅剩不多的良心,讓她打斷了自己生出的罪惡念頭。
揠苗助長不太好,還是再等幾年,好歹等小家伙及冠了再安排他干更多活兒好了。
雖說他現(xiàn)在也沒少干!
“成了,這邊你盯著吧,一會兒你霍夫子來接親,記得多要點喜錢才放人�。 �
小玉郎哭笑不得,他好奇道:“姨母不留下攔門嗎?”
新郎官接親,新娘家這邊攔門禮乃是風(fēng)俗,一般有三關(guān)。
姨母喜歡看熱鬧,按說不會錯過才對。
“有客人到了,姨母先去招呼招呼。”
青嫵說著,看向月亮門處立著的蕭沉硯。
今日蕭沉硯也是一身常服,并非以人皇身份來的。
她走過去后,蕭沉硯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往外走,道:“阿笨抓住了一只小老鼠�!�
“嗯,剛剛我是感覺到了有神族的氣息出現(xiàn)在京城�!鼻鄫巢[眼笑著:“還怪熟悉的……”
【第425章
真誠神,令鬼神(剎剎硯臺)失語】
因了霍毅和穆英的婚事,整個京都城都是歡天喜地的,百姓們都紛紛朝主街過去,等著看迎親。
要說京城內(nèi),此刻何處最冷清,竟是花街柳巷。
青嫵與蕭沉硯出現(xiàn)在瓊花樓的后院,臉色就不對勁了。
蕭沉硯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只有小玄龜才愛往這煙花之地跑。”
青嫵呵了聲:“解釋什么?瞧你那心虛樣兒。”
蕭沉硯睨她一眼,解釋總好過跪搓衣板。
等進了三樓廂房,青嫵瞧見了被五花大綁,堵著嘴昏迷過去的太辰神將。
玄喵喵就蹲在對方胸口,一只前爪還桀驁不馴的踩人家臉上,見青嫵來了,立刻蹦過來,喵喵喵的邀功。
青嫵瞧見它那起蹦后順爪在人家臉上留下的爪印,嘴角扯了扯。
“天帝派他下來的?萬象森羅盤在他手里?”
玄喵喵:喵喵喵~
——是滴哦!但是那萬象森羅盤被他護的太死了,硬搶不了,只能先把他敲昏!我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