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蕭沉硯笑而不語。
兄妹間再度陷入沉默。
妙法小神女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什么砸落在地上,是神女的眼淚。
蕭沉硯靜看她落淚,心如止水。
在對女子這方面,他只有面對自家小豆丁時才是良心健全的。
這會兒看著妙法無聲哭泣,他覺得很眼熟,像是看過很多次。
他在心里問影貓:“蒼溟過去經(jīng)常欺負(fù)這個表妹?”
玄喵喵:“喵喵喵~”
——主人怎么會欺負(fù)她呢~偉大的主人只會奴役她哦喵~
蕭沉硯:“……”
蒼溟,果然是個狗東西啊。
他皺起眉,那種不祥的預(yù)感越發(fā)深重,蕭沉硯覺得,蒼溟遺留給自己的問題,沒準(zhǔn)比巫族那些陰謀更讓他頭疼。
妙法小神女在旁邊無聲流淚。
蕭沉硯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他沉吟著,遞了塊紅布過去。
妙法接過,胡亂抹淚,擤了擤鼻涕,然后覺得不對,她用手抹了下臉,手上也是紅的。
“這布咋還掉色兒呢!”
蕭沉硯也沒印象那紅布哪兒來的,好像是過來找青嫵時,在這滿府‘白’里瞧見了唯一的紅。
好像是塊紅蓋頭,他覺得刺眼,就給收起來了。
想著這紅蓋頭是那只白毛雞準(zhǔn)備的,他覺得拿給小表妹擤鼻涕挺好,不曾想,掉色。
蕭沉硯岔開話題:“你哭什么?”
“我覺得我太冤種了,我委屈的想抱抱我自己�!泵罘òT嘴:“之前見你時我就覺得你哪里怪怪的,敢情你壓根不記得天上的事了!”
“你啥都不記得,你還套路我發(fā)誓,我太難了,我太可憐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記得。”蕭沉硯安慰道:“對你還是有點記憶的�!�
妙法大受震驚,哭聲都嘹亮了:“你為什么忘掉一切還要記得我��!我是什么很賤的神嗎!嗚嗚嗚!咱倆關(guān)系不好�。�!”
蕭沉硯沉默,大概是因為……
在蒼溟記憶中,妙法小表妹是一頭很好使的‘驢’吧。
蕭沉硯對曾經(jīng)的自己,從一無所知到現(xiàn)在,已漸漸有個模糊的輪廓了。
妙法接下來的話,讓蕭沉硯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總不能因為過去我像頭驢似的被你使喚著干各種活兒,您老就對我印象深刻吧!”
蕭沉硯沉默著,給了她一個認(rèn)可的眼神。
小神女直接背朝大地仰倒下去,她胳膊蓋住眼,痛苦道:
“我不想活了,我要違約,你把我和妙婊婊一起埋了吧,我活夠了。”
蕭沉硯:“妙法……”
“不,別叫我妙法!”
小神女咬牙切齒:“從今以后我叫妙驢!”
【第319章
傳阿羅剎天之令,彼岸花開】
‘妙驢’小神女心有怨氣,似是瞧出來失憶后的狗表哥與過去頗有不同,周身都多出了點‘人情味兒’,她膽子也大了點。
“我回答你問題,表哥你讓我少辦點事,中不中?”
蕭沉硯覷她,在小表妹又要哭之前,冷冷淡淡嗯了聲。
小神女頓時破涕為笑,叉著腰道:“你當(dāng)初答應(yīng)天后娘娘為你和妙婊婊牽紅線這事沒啥原因啊,你一直都是來者不拒的啊�!�
蕭沉硯眉心抽搐,眼神危險的瞇了起來,像是沒聽清:“什么?”
“咳,我的意思是說,你對選妃這事兒不抗拒,隨便天后娘娘做主�!�
妙法解釋道:“你壓根無所謂和誰結(jié)成道侶,純粹就是嫌天后娘娘嘮叨麻煩,才隨了她的意�!�
“而且效果斐然啊,現(xiàn)在三十六重天上除了妙婊婊這個不怕死的還沒放棄,其他神女聽到你名字都避之不及�!�
蕭沉硯神色這才好轉(zhuǎn)了些,依舊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冷嗤:“蠢材。”
妙法委屈:“你怎么還罵人呢,我又沒招你�!�
“沒罵你。”
妙法:啊嘞?罵的你自己啊?
小神女很想說罵得好,多罵點!
“天后與我過去關(guān)系如何?”
“天后娘娘很看重表哥你啊,至于關(guān)系……”妙法撓頭:“親母子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差吧,你過去對誰都冷冷淡淡的,除了玄喵喵你身邊連個神侍都不留�!�
蕭沉硯心中思量,蒼溟既是天后與蚩尤的兒子,巫族卷土重來之事,天后真的一無所知嗎?
對于這個‘母親’,蕭沉硯從未打消過防備之心。
沉默間,妙法眼咕嚕一轉(zhuǎn),大著膽子打聽道:“表哥,你這是轉(zhuǎn)世成人啦?法力恢復(fù)多少了?“
“你要賜教嗎?”
蕭沉硯語氣平淡的不含絲毫攻擊性,妙法干巴巴一笑,果斷搖頭。
人間雖有句俗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但妙法覺得,這話不能用在狗表哥身上,否則大概率會變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你和陰司那位帝姬是怎么回事�。俊�
“我傾慕她。”
說這句話時,蕭沉硯眉眼帶笑。
妙法卻是頭皮發(fā)麻,嚇得后退一大步,搖著頭喃喃自語道:“救大命,你居然真的動凡心生情根了,你剛剛是笑了嗎?還是我眼花了?”
蕭沉硯眼里的笑意說沒就沒,無聲睨著她。
妙法這才松了口氣:“對,這種瞧不起人的眼神才像表哥你嘛,你剛剛眉眼帶笑的樣子太瘆人了。”
蕭沉硯:“神族既會牽紅線定姻緣,我動凡心生情根有何奇怪?”
妙法吐出一口長氣:“當(dāng)然奇怪了,首先,你會動凡心這事就能震動三十六重天了,其次,你動心的對象居然是阿羅剎天……”
“表哥,你是真忘了自己過去干過什么啊……”
“我干過什么?”蕭沉硯等著回答,他之前就察覺到妙法在聽說青嫵是表嫂時怪異的神情。
妙法謹(jǐn)慎回答:“你忘了你曾欲滅地府?”
蕭沉硯神色不變,背負(fù)在后的手卻握成了拳,略一垂眸,明白過來了一件事。
他去地府接小豆丁時感受到的‘惡意’,原因在此嗎?
妙法感慨:“我瞧著表嫂也不是個戀愛腦啊,不曾想她如此大氣度,不但原諒你,還和你在一起了……”
“嗯,你知道就好�!�
妙法:你驕傲個什么勁兒?
要不是對蒼溟有著本能的畏懼,妙法真想跟在蕭沉硯身邊瞧瞧熱鬧。
蕭沉硯又從小神女嘴里打聽了一些消息,譬如,神族雖派了天兵天將下凡,但巫族復(fù)蘇的消息,并未傳揚(yáng)開來。
蕭沉硯證實了心里猜想,果然巫族回歸,復(fù)活蚩尤這事,三十六重天上也有幫手在幫著遮掩。
是天后嗎?
“看好你姐姐,另外,繼續(xù)阻攔神族派來人間的天兵,若有別的異動,及時報信�!�
“將此處料理一下,莫要傷了普通人�!�
妙法哦了聲,嘀咕道:“真會使喚人干活�!�
蕭沉硯離開前,看了眼影貓,影貓的爪爪在妙音的影子上踩了踩,縱身一躍趴到蕭沉硯的肩頭上,隨著他一同消失。
……
幽冥八百里黃泉路。
數(shù)不盡的鬼魂游經(jīng)此過,不曾停留,路旁大片的曼殊沙華,為亡魂引路,通向幽冥。
曼殊沙華在地府被稱為彼岸花,花開千年,葉生千年,花葉永不相見,緣起則聚,緣滅則散,生死如是。
彼岸花也是生死之花,超脫三界之外。
而今,彼岸花未開,只有葉落簌簌。
一抹白游走在其中顯得格外刺眼。
彌顏手里的釵子在發(fā)燙,指引著他尋找母親的殘魂,可他茫然四顧,不見一朵開著的彼岸花。
他身上的威壓太強(qiáng),讓亡魂不敢靠近。
“我說,小瘋子你收收自己身上的威壓!”炎婪趕來,沒好氣開口:“那些亡魂都是要去地府報道的!”
彌顏像是沒聽到一般,只顧埋頭尋找。
炎婪上去就朝他后腰踹了一腳,一股恐怖的力量從足下傳來,炎婪臉色一變,收回腳,抖了抖。
彌顏紋絲不動,偏頭看他,眼神中的陰冷沒來得及收回。
看清是炎婪后,他眸色動了動,收斂起身上威壓,笑道:
“是金烏叔叔啊,抱歉,沒閃著腰吧?”
炎婪扯動了一下嘴角,眼里閃過忌憚。對彌顏的實力了解更深了點,難怪老東西要讓剎剎與這小瘋子訂婚約呢。
彌顏如今的實力,怕是在三十六重天上橫著走也沒問題了。
他成為孔雀大明王才多久?
“剎剎讓我來幫你�!�
聽到‘剎剎’,彌顏臉上笑容更燦爛了,眼里也有了溫度。
他伸出手,手里是那根指路的曼殊沙華釵子。
彌顏語氣如此,細(xì)聽卻在發(fā)顫。
“金烏叔叔幫幫我吧,它一直在發(fā)燙,八百里花路太長了,卻沒有一朵開著的彼岸花,我找不到我娘。”
炎婪:“彼岸花開千年,葉落千年,現(xiàn)在是葉落的時間,還沒到花開時�!�
彌顏咬了下唇,牽起笑:“不能提前嗎?”
“能啊,怎么不能……”炎婪攤開手,鬼王花印從他掌心浮空,炎婪結(jié)印敕令:“傳阿羅剎天之令,彼岸花開�!�
黃泉路上,忽起大風(fēng)。
原本只有葉子的彼岸花齊齊顫抖,葉子快速凋零,長出紅色花朵,一朵朵紅花眨眼間齊齊綻放。
緣生緣起,因果勾連。
【第320章
不要相信蒼溟】
彌顏看癡了過去。
炎婪深吸一口氣道:“……母子連心,你現(xiàn)在以精血為引再試試�!�
彌顏點頭,毫不猶豫將釵子刺進(jìn)自己心臟的位置,身上的羽衣瞬間被血染透。
炎婪眉頭狠狠一跳,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他說的是精血……又不是心頭血……這只癲雀雀真的是……
就見彌顏面不改色的拔出釵子,下一刻,吸收了他心頭血的花簪光芒大放,脫離他的手漂浮了起來。
而無數(shù)彼岸花輕搖枝頭,吐露花香,那花香牽起因果絲,朝花簪而去,絲絲縷縷鉤織成一道縹緲的魂體。
那是一只華貴美麗到了極點的孔雀。
便是炎婪看著,都忍不住驚艷了一把。
眾所周知,孔雀中雄性最美最是花俏,而眼前這只雌孔雀的翎羽卻遠(yuǎn)勝雄孔雀,真真是美麗到不可方物,像是匯聚了世間一切寶光。
不愧是孔雀一族唯一的一位女性明王。
彌顏趕緊脫下羽衣,以羽衣包裹住母親的魂體,大明王的殘魂很弱,意識也沒蘇醒,可只要有殘魂在,就有一線生機(jī)。
炎婪眼神復(fù)雜,老東西將孔雀大明王的殘魂藏在彼岸花海內(nèi),以因果滋養(yǎng)其殘魂,才將這一線生機(jī)留住。
“我欠梵幽府君一份人情�!睆涱伜鋈坏溃翱兹敢蛔�,有恩必還�!�
彌顏這次沒有再叫梵幽老丈人,足見他的認(rèn)真。
換成過去,炎婪估計也笑嘻嘻應(yīng)承下來了,可這回不知怎么的,他卻沒什么勁兒。
大概是梵幽不在了吧。
“真要要你的人情,剎剎自會找你討去�!毖桌窋[了擺手,語氣不怎么好:“現(xiàn)在你娘的殘魂也找到了,你趕緊帶她回你的老巢溫養(yǎng)著去吧。”
彌顏頷首,問道:“剎剎讓曼殊沙華提前開花,會承擔(dān)怎樣的后果?”
“你倒是敏銳�!�
炎婪也沒太意外彌顏會察覺,畢竟孔雀一族博古通今,手持萬古鏡,三界內(nèi)鮮少有他們不知之事。
“這八百里黃泉路上每一朵彼岸花都象征著世間的一段因果,花開花落有定時,剎剎讓彼岸花提前開放,算是擾亂了因果�!�
“要將因果撥亂反正,勢必要付出代價,她是地府之主,本就執(zhí)掌因果,要付出什么代價只有她自個兒知道�!�
炎婪撇嘴:“要么是反噬,要么是功德,要么是修為,要么是陰壽,反正我大侄女是不欠你什么了�!�
彌顏有些失神,下意識回答:“她從沒欠過我啊……”
炎婪搖頭,看他一眼。
其實,炎婪私心覺得,要不是這只雀雀太癲了點,倒是比另一個臭小子更適合他的乖剎剎。
蕭沉硯是挺好的,如果他只是蕭沉硯,那就是非常好了!
可他不止是蚩尤之子,他更是蒼溟�。�
炎婪想到這里就覺得頭發(fā)要燒著了。
“行了,我要回去照看我乖乖大侄女了,你也歸家吧�!�
彌顏忽然道:“金烏叔叔是認(rèn)可蒼溟和剎剎的婚事了嘛?”
“還需要我認(rèn)可?”炎婪挑眉:“剎剎的婚事,自然是她自己做主�!�
他說著,撓了撓頭:“你和剎剎那婚約……還是作罷吧,老東西他就是亂點鴛鴦譜�!�
彌顏垂眸,半晌后嗯了聲。
“我不會讓剎剎為難的,但是……”
他頓了頓。
“今日我見了蒼溟在人間的轉(zhuǎn)世,他瞧著倒是與在天上時截然不同�!�
“若他能一直如此,倒也罷了。”
炎婪皺了下眉,他并未與蒼溟真正打過交道,內(nèi)心僅有的那點‘不看好’也是因為蒼溟本身那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
對蕭沉硯,他其實是挺滿意的。
但彌顏卻是了解蒼溟的,只是任何關(guān)于蒼溟的負(fù)面消息,從彌顏嘴里說出來,難免帶有主觀色彩。
畢竟,誰不知道這兩‘兄弟’天然對立?
“你給我說再多蒼溟的壞話也沒用啊。”炎婪叔極為拎得清:“我是不會去給剎剎吹耳旁風(fēng)的�!�
彌顏勾唇淺笑,此刻的他,卻是讓炎婪看不透了。
“若是說壞話有用的話,我一定粘著小冤家,天天與她說。”
“她一貫有主見,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挑唆的。”
彌顏語氣平靜的像個正常人,“我對蒼溟有敵意不假,焚天之亂里我娘身死,他魂魄失蹤,結(jié)果轉(zhuǎn)世成了人。”
“梵幽府君幫他轉(zhuǎn)世,巫族借他的轉(zhuǎn)世想要復(fù)蘇蚩尤,我娘與這件事本不該有任何牽扯,焚天之亂里有太多謎團(tuán),其中真相我會查清�!�
“若我娘之死真與他有關(guān),我自是要報復(fù)回去的�!�
“這些,是我與蒼溟的私怨,不涉及剎剎�!�
炎婪聽著,默不作聲。
“金烏叔叔覺得我是挑唆也罷,是提醒也好。但該說的,我還是得說�!�
彌顏盯著炎婪,認(rèn)真道:“蒼溟修的是太上忘情道�!�
炎婪猛地抬頭:“蒼溟修的不是蒼生道嗎?”
“神族太子修蒼生道,肩負(fù)蒼生之命,按理說,的確該是如此的�!睆涱佈壑袔е妮p嘲:“但也沒人說,不能同修太上忘情道啊。”
炎婪反駁:“這怎么可能!蒼生道需得有情,太上忘情道只能無情……”
突然,炎婪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變幻不定:“你的意思是說,蒼溟修蒼生道只是為了‘有情’,好方便他修太上忘情道?”
彌顏幽幽道:“太上忘情道,須得先有情,再忘情,最后無情�!�
“我腦子有問題這事兒三界皆知,可我覺得吧……”彌顏呵呵笑出了聲,那笑聲讓炎婪覺得瘆得慌。
“與蒼溟比起來,我的瘋勁兒還差了點�!�
“那家伙為了自己的‘道’,什么都做得出來……”
“至少在焚天之亂前,蒼溟都未能將蒼生道修出大圓滿,他始終不能真正‘有情’�!�
“這樣的蒼溟,在轉(zhuǎn)世為人后,竟有了七情六欲。呵呵……”
彌顏眸底帶著輕嘲,“我對蒼溟永遠(yuǎn)保持著懷疑。”
“我也奉勸金烏叔叔你們……”
“不要相信蒼溟。”
【第321章
夫妻攜手敕封英魂軍!】
北境。
云錚在北野城外,見到了曾經(jīng)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們。
十萬英魂,軍容肅穆,所有人齊聲道:
“見過少將軍!”
云錚紅了眼眶,抱拳執(zhí)禮,面朝眾將士單膝跪下。
北野城城門打開,百姓相繼走了出來,紅著眼望著十萬英魂們。
也有年紀(jì)大,經(jīng)歷過十年前那場戰(zhàn)事的老人認(rèn)出了云錚。
“那是少將軍,是少將軍��!”
“他也回來了,云錚少將軍回來了!”
云錚紅著眼壓住淚意起身,走入十萬英魂中,面朝鄉(xiāng)親們。
原本喧嘩著的百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到了那抹立在十萬英魂前方的紅色身影,詭艷動人,讓人靈魂跟著顫動。
“下雪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
黑甲衛(wèi)和城防軍們也早就跟著出來了,百歲伸手接住飛落的雪花,雪花入手而不化,帶著淡淡的鳶尾香。
他神情帶著激動,長命不明所以的瞧著他:“你激動什么?”
不止百歲,那些從京中回來的黑甲衛(wèi)都齜起個大白牙在笑,還有人仰起脖子張大嘴在接雪花。
長命就納悶了,北境哪天不下雪啊,這群人去一趟京城回來后,怎么還成沒見識的鄉(xiāng)巴佬了?
“你不懂,這是陰雪,趕緊張大嘴接著吧,這是小小姐的賜福�!�
長命一臉‘你說啥玩意’的表情,就聽身后百姓嘩然出聲,他趕緊朝前看去,整個人都驚呆了。
以青嫵為中心,自她腳下生出朵朵紅蓮,紅蓮朝前蜿蜒向十萬英魂,在每一個英魂腳下盛放。
此刻的青嫵,神圣不可侵。
不,她并非青嫵,此刻的她乃是阿羅剎天,冥府之主。
陰雪墜落,紅蓮盛放。
女子的聲音響徹人間幽冥:“吾阿羅剎天,今為諸英魂授璽,爾等英偉丈夫,護(hù)持正道,堪為鬼將軍,配享陰封!”
隨著青嫵聲音落下,異相驟生。
幽光拔地而起,顯露出幽冥之影,北方鬼帝的虛影出現(xiàn)在人間,“北方鬼帝,奉令,附議!”
緊接著,又是幾道虛影出現(xiàn)。
“東方鬼帝,奉令,附議!”
“南方鬼帝,奉令,附議!”
“中央鬼帝,奉令,附議!”
鬼帝奉令之后,才是十殿閻羅登場,他們的虛影齊齊顯露,他們齊齊朝十萬英靈頷首。
“十殿閻羅,奉令,附議!”
此情此景,震撼了所有百姓。
百姓們齊齊跪拜,敬畏到顫抖。
黑甲衛(wèi)們?nèi)技硬灰�,長命等駐守在北野城的將士更是早已看癡了去。
這就是他們的王妃嗎?
號令幽冥,令鬼帝閻王聽令?
青嫵頷首,手腕一抬,每一朵盛放的紅蓮中都凝結(jié)出一把鬼刀。
“諸將,執(zhí)刃!”
十萬英魂齊齊一震,握住身前的鬼刀。
紅蓮鬼刀,斬鬼破邪,在英魂們握住鬼刀的瞬間,他們眉心都出現(xiàn)一朵紅蓮標(biāo)記。
這是青嫵送給十萬英魂的禮物,以紅蓮為印,以業(yè)火鍛鬼刀。
“吾等拜見阿羅剎天!”
英魂們齊齊執(zhí)刃拜謝。
青嫵仰頭,朝天際看去,一道身影騎虎而來,赫然是蕭沉硯。
青嫵朝他勾了勾唇。
正事當(dāng)前,兩人都暫時放下兒女情長,蕭沉硯對她頷首,拂袖間,河圖洛書出。
一卷卷軸飄于蒼穹,河圖洛書展開,河圖洛書上記載了萬古之事,蘊(yùn)含星辰神力。
“今以河圖洛書借星辰之力,贈予諸位,愿諸將軍執(zhí)戈護(hù)民,守我人間萬民,還海晏河清�!�
星辰之力落下,降于十萬英魂。
“我等謝厭王殿下封賜!”
河圖洛書化為星辰散開,這些星辰散落于十萬英魂之中。
落在每個英魂身上。
他們的身影在這一刻化為實質(zhì)。
鬼力與神力在他們身上交相輝映。
蕭沉硯落到青嫵身旁,兩人并肩而立。
云錚走了出來,目光炯炯,“英魂軍何在?”
“英魂軍在此!”
將士們的聲音響徹天地。
“英魂在此,護(hù)我人間萬古長青!”
一聲聲唱和響起,百姓們齊齊落淚,落月山中的精怪們都震撼于眼前所見。
所有人與精怪在這一刻都心有同感。
他們見證了歷史。
這一幕,必定永留在人族史書之上。
人族有了自己的英魂軍!
蕭沉硯握緊青嫵的手,臉上露出笑來,朗聲道:“開城門!迎我們的英雄們,歸家!”
城門大開,百姓們載歌載舞,歡聲笑語。
城中大擺宴席,所有人都參與其中,美酒菜肴端上桌,所有人都不亦樂乎。
長命等將士興奮的拉著從京中歸來的黑甲衛(wèi),讓他們細(xì)細(xì)講述自家王妃和王爺在京中的光榮事跡。
黑甲衛(wèi)們口若懸河,把京中之事一一道來。
周圍人聽得如癡如醉。
炎婪也是這時候回來的,知曉自己又錯過的好戲,氣的直拍大腿。
眼看有好酒好菜,他趕緊先去吃兩口再說,酒是北境燒刀子,入口烈如火,讓炎婪大呼痛快。
等吃了那席上的菜,炎婪:“嘔——這菜誰做的!”
“呸!肯定又是火頭營那群家伙掌勺的,今兒設(shè)宴誰讓那群那家伙進(jìn)的伙房!”
深受火頭營做菜手藝荼毒的北境將士們,今兒可算是能為自己發(fā)聲了!
炎婪吃了一圈,沒見著自家大侄女和侄女婿,走過去將正在口若懸河的百歲一提,“我大侄女呢?”
“�。俊卑贇q打了個酒嗝兒,左顧右盼:“不、不知道啊,咦,對哦,小小姐和王爺呢?”
炎婪把他一丟,想著去找人,就見夜游抱著他那奶娃兄弟,不等夜游走過來,他就捏住鼻子。
“你滾遠(yuǎn)點,一身奶臭味,別熏著老子的好酒。”
夜游臉上飛閃過一抹嫌棄,很快又用假笑掩飾過去,他還嫌棄這酒蒙子鳥一身酒氣好不好。
“炎婪大人這時候還是別去找死鬼為好�!�
“咋啦?”
夜游笑瞇瞇道:“人家小兩口有自己的事兒要辦,你去湊什么熱鬧。”
炎婪當(dāng)然不想去湊熱鬧了,他就是想起癲雀雀的警告。
還有便是青嫵讓彼岸花提前開花,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噬,他不親眼去瞧瞧,總覺得不放心。
軍營,大帳。
青嫵趴在床上,頭蓋著被子,聽到動靜后,她不耐的嘟囔:“我不是說了嘛,誰也別來煩我,我要睡覺!”
一只手毫不客氣掀開了被子,蕭沉硯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卻沉的可怕。
他伸手,勾起一縷青嫵的長發(fā)。
原本黑如鴉羽的青絲,此刻竟成了雪白一片。
為十萬英魂授封之后,青嫵就急匆匆離開,躲回了帳內(nèi),還設(shè)下了結(jié)界。
蕭沉硯當(dāng)時就覺得不對勁,顧不得她會生氣,闖了進(jìn)來。
此刻見她一夕白了頭,內(nèi)心又憂又怒。
“你的頭發(fā),怎么回事?”
青嫵神色有些憊懶,偏頭又倒回床上,想要用被子蓋住自己,“啥事兒也沒有,過兩天就好了,怎么,你嫌我變丑了啊?”
話音剛落,后頸便被掐住,蕭沉硯在床邊坐下,低頭封住她的唇。
【第322章
硯臺主動獻(xiàn)身:吃我!】
以唇封緘。
青嫵的罵聲都變成了嗚咽,蕭沉硯的入侵強(qiáng)勢又霸道,吞咽著她的氣息,撬開她的唇齒。
呼吸間,青嫵感覺到一股力量自唇齒間而來,涌入她身體中。
她猛的睜開眼,用力推了蕭沉硯兩下。
男人力氣大,又霸道的很,順勢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將她的手壓在腦側(cè)。
霸道的吻變得溫柔起來,輕吮她的唇,勾纏她的舌尖,涌入她身體的力量越來越多,暖洋洋的,將她身上的疲憊洗去。
也化去了一些因果反噬帶來的疼痛。
這感覺太過舒服,青嫵不覺放下了抵抗,整個人暖暖的,暈乎乎的,舒服的都快要睡過去了。
蕭沉硯有些不舍的停下,看著她慵懶怠倦的樣子,有些心疼的親了親她的鼻尖。
青嫵撐開眼皮,眼神復(fù)雜:“你現(xiàn)在神力恢復(fù)夠了?居然把力量都渡給我?”
蕭沉硯沒急著答,示意她睡進(jìn)去些,青嫵噘了噘嘴,不情愿的朝里面蛄蛹了點。
行軍床本就不大,容不下兩人,如此擁擠,蕭沉硯干脆將她抱到自己身上,輕撫著她的頭道:
“若我不追進(jìn)來瞧,你還想瞞著我?”
青嫵趴在他懷里,只哼唧卻不回答。
蕭沉硯曉得她在鬧脾氣,不自覺嘆了口氣,放緩語氣像是哄著小孩:“不是最愛美的嗎?到底為何會白了頭?告訴我好不好?”
青嫵有些心虛的睜開眼,剛要閉眼繼續(xù)裝傻,下巴就被他捏住。
蕭沉硯目光沉沉,道:“是因為那只白毛雞?”
之前青嫵讓炎婪去陰司‘盯著’白毛雞時,叔侄倆曾傳音說小話,蕭沉硯是注意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