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就知道,不管是蚩尤故意操縱蕭沉硯的身體,在謝疏面前表現(xiàn)出要?dú)⒃茘槨?br />
還是在先太子‘自焚’時(shí),故意在謝閑面前裝出放火的樣子。
都是為了毀了‘蕭沉硯’這個人。
因?yàn)樗旧頍o法壓倒蕭沉硯,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那樣躲藏著,甚至于那兩次‘冒頭’或許都費(fèi)盡了他所有力氣。
所有才有那么多陰謀詭計(jì)。
“所以,蕭沉硯身上的奪命煞也是那時(shí)種下的,奪命煞奪取的是蕭沉硯的神性�!�
青嫵眸光流轉(zhuǎn),想到了影貓說的,蕭氏皇族都是小偷。
她一瞬又明悟了什么。
“巫族和神族的力量是相悖的,他們奪走蕭沉硯的神性,削弱他身上蒼溟的力量。又將這部分力量轉(zhuǎn)移到蕭氏其他人的身上�!�
所以影貓才會說,蕭氏其他人都是小偷。
“因?yàn)槭欠踩�,即便身體里藏有偉力也不知如何使用,但最可笑的卻是,蕭氏皇族世代體內(nèi)都有巫族的精血,他們身負(fù)兩種力量,要么成為‘蠱王’,要么就是茍延殘喘的殘次品。”
青嫵想到廢太子的智障,與徽王的單蠢,忽然就笑了。
老皇帝生出的兒子都是智障,這不就找到原因了嗎?
而先太子和七王爺顯然屬于正常范疇,先太子應(yīng)該是其中的‘優(yōu)品’,否則不會生出蕭沉硯。
青嫵眼神譏諷:“以血脈為蠱場,代代逐殺,最終決出一個蕭沉硯�!�
“又以血脈為詛咒,既控制蕭氏皇族,又壓制蕭沉硯身上的神性�!�
青嫵抬眸:“若按因果論,蕭沉硯身上的奪命煞被奪走的神性落于他血親身上,這就是血脈相殘,乃是天地規(guī)則最厭棄的罪責(zé)�!�
“巫族不止玩弄了人心,還將天地規(guī)則也借用上了啊�!�
梵幽點(diǎn)頭。
青嫵輕扯嘴角,這部分疑團(tuán)已完全解開,她丟到腦后,問起關(guān)鍵。
“巫真設(shè)局,讓蕭沉硯二選一,也是同樣的目的�!�
“想來這世上沒人比你更了解巫真,此局該如何破?”
梵幽看了她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
“云錚無魂無魄,只余一縷執(zhí)念,巫彭以他的執(zhí)念造出了如今的他,執(zhí)念所解,他便會徹底消亡。”
“唯有七竅玲瓏心,能與他換命�!�
青嫵呼吸窒住,她不通巫術(shù),見到云錚時(shí),他已昏迷過去,無法查探清楚他身體的情況。
現(xiàn)在梵幽道明云錚是如何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青嫵再聯(lián)想她在阿蘇娜記憶中看到的那些碎片,一個猜測,令她遍體生寒。
“我大哥的執(zhí)念是……找到我?!”
她眼神銳利無比,滔天怒火幾乎壓制不住。
“他的執(zhí)念是找到我!”
“而他在找到我的那一刻,他就會立刻消亡?!”
這是巫真留下的后手。
若青嫵不是這一趟回來了,而是守在云錚身旁等他醒來,怕是她和蕭沉硯馬上就要面臨那個兩難的決定!
饒是青嫵,都感到了一陣后怕。
巫真那女人的手段,實(shí)在是令人防不勝防。
難怪巫真篤定云錚必死無疑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的。
她的存在,就是懸在云錚頭頂?shù)腻幍丁?br />
梵幽點(diǎn)頭,看著她道:
“要破此局,有兩個辦法。”
“其一,找到云錚的魂魄。”
“其二……”梵幽頓了頓,“蚩尤出手�!�
【第267章
梵幽隕落,沒叫出的阿父】
第二個選擇,想也不想就可以否決。
至于第一個……
青嫵冷笑:“巫真不是傻子,我大哥的魂魄肯定在她手上,即便不在她手里,也定被她藏在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梵幽沒有否認(rèn)。
青嫵見狀,就知道他恐怕也不知曉云錚的魂魄被藏在哪兒了。
她垂眸沉吟片刻,又問道:
“你偷了我的魂氣精血去和白毛雞訂婚,是不想我卷入這場紛爭,還是有別的原因?”
“巫真對炎婪說了一段奇怪的讖言,鳶尾花開敗……她似乎篤定我會有隕落的一天?”
青嫵看向他:“怎么?我與蕭沉硯在一起是會死嗎?”
這個問題,卻是讓梵幽皺起了眉。
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剎剎你了解真正的蒼溟嗎?”
“我從未見過他,怎會了解?”
“是啊,你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知,曾經(jīng)的蒼溟欲滅我地府。”
青嫵眼神陡然一厲。
梵幽神色平靜:“你若不信,可去問你北叔�!�
“何時(shí)之事?”青嫵很快冷靜下來。
“那時(shí)你剛降生不久�!辫笥膰@了口氣,“你降生時(shí),三界皆生異相,也是因?yàn)槟愕慕瞪褡宀艜蓱劦馗�,這些年一直相安無事�!�
“剎剎,你的降生在三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便是我也不知曉,地府為何會孕生出你來�!�
“你的存在,必然有某個原因,你的力量,不止能克制巫族,也令神族忌憚�!�
“巫真有讖緯之力,她曾在你身上窺見過那個‘秘密’的一角,但她從不肯說明,便是我,也只能隱約猜到些許罷了。”
“而這‘秘密’,或許與蒼溟本身有關(guān)�!�
“他身具神族和巫族之力,蚩尤乃他生父,經(jīng)天緯地的上古大妖,依舊被他壓制在意識一角。”
“巫真有句話沒錯,巫族對你造不成威脅,你真正該忌憚的,是神族。又或者說……真正的蒼溟。”
青嫵聽完,沉默良久,最后卻是笑出了聲。
“一群癲子�!�
她如是罵著,看向梵幽:“這就是你讓我和白毛雞定下婚約的理由?怕我步你后塵,為了感情剖心剖肝,沒了自我?”
“老頭……你這鬼當(dāng)?shù)陌�,真不是個鬼啊�!鼻鄫掣锌骸鞍酌u知道你這么坑他嗎?”
梵幽笑了笑:“他雖頂著私生子之名,卻是天帝唯一的兒子,來日繼承其位,名正言順�!�
“你若與他成親,便是神族天后,神族自然不會再忌憚你。”
“彌顏雖腦子有點(diǎn)問題,但他乃孔雀大明王,有吞天食地之神通,他若治好了癲癥,未必不能與蒼溟抗衡�!�
青嫵嘴角抽搐,拱手:“謝謝您嘞,原本簡單的局面,讓您弄得雪上加霜�!�
梵幽垂眸:“我不是稱職的府君,也配不上被你叫阿父,雖是亡羊補(bǔ)牢,但我總想做些什么�!�
“情之一字,是嗔、是妄、是毒、是孽,我堪不破,犯下種種業(yè)障�!�
“我希望你別走上我的老路,我也相信你不會步我的后塵�!�
“或許我做這一切都是多余的吧�!�
“剎剎,始終如一的做你自己吧�!�
“你因蒼溟而生出了一顆心,但那顆心是屬于你自己的,莫要因任何人而迷失……”
青嫵看著梵幽的身體逐漸變淡,逸散成粉塵。
她心里那種被她強(qiáng)行忽略的慌張感再度來襲,她上前一步,試圖抓住他。
可哪怕她用因果之力,也阻止不了梵幽的逸散。
“你到底怎么回事?老東西,你的力量去哪兒了?”
“梵幽!”
梵幽只是看著她,臉上笑意不改。
“回人間后,北上吧�!�
“巫族殘余在人間的力量都在那邊�!�
“我能爭取的時(shí)間不多,只有六十年,但我想,對剎剎你來說應(yīng)該足夠了……”
梵幽的身體在青嫵眼前朝上逸散,他的聲音也在消亡。
“我給你留了一件禮物……”
“剎剎……我的愛……”女。
青嫵伸出手,卻什么也沒握住。
她紅唇顫動著,那種慌亂和恐懼再也壓制不住。
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血池旁,是城靈糜蘇。
紅甲少年單膝跪地,雙手奉上王�。骸罢埖奂Ы佑�。”
那是府君王印。
王印上缺了一角,那缺失的一角,曾護(hù)住巫真。
青嫵不想接,她牙關(guān)緊咬,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
“梵幽他去做什么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糜蘇抬起頭,血淚從眼角滑落:“府君有愧地府,他已入豐沮玉門,阻巫族入侵�!�
青嫵腦中似有什么轟然炸開。
意外嗎?
并不意外。
她呆立了許久,沒有去接糜蘇手中的王印,轉(zhuǎn)身便走。
胸口那顆心,砰砰直跳,像是跳在刀尖上,痛的她難以忍受,恨不得將那顆心掏出來丟掉。
上一世她歷劫時(shí)被分尸烹食也沒有這般痛。
她恨梵幽的愚蠢,恨他為了私情枉顧秩序,恨他為了巫真迷失了自己,她恨他的不爭氣。
可她從未因上一世的慘死而恨過梵幽。
她已生出心,她也有了私欲。
她寧愿梵幽執(zhí)迷不悟,也不要他這種幡然醒悟。
能執(zhí)迷不悟一條路走到黑,至少他內(nèi)心不會有那么多掙扎。
而如今這種補(bǔ)救,算什么?
比起讓梵幽去死,青嫵私心里竟是更盼著他活。
“蠢貨�!�
“蠢東西!”
“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
“我不會原諒……”
“我不會原諒你的……”
青嫵看著酆都王殿那個孤零零的王座,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過去。
還是小女鬼的她,坐在梵幽的膝上。
他抱著她,審閱萬鬼。
他牽著她,走遍地府幽冥。
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寫陰文,畫鬼符。
他陪伴著她長大。
她懵懂無知時(shí),曾固執(zhí)的問過他:
——為什么不讓我叫你阿父呀?
那時(shí)的他,不似如今蒼老,他單膝跪在她身前,握著她的雙手,像發(fā)誓,像許諾:
——因?yàn)槲疫不夠好,我心有私,易嗔易惘,待我解決了私心,變得更好了之后,才配得上被剎剎叫一聲阿父啊。
青嫵望著王座,喃喃道:
“我還沒來得及叫你一聲阿父啊……”
【第268章
巫真我非殺不可!】
寒山小地獄中。
蕭沉硯本以為的‘打一架’并未發(fā)生。
北方鬼帝將他拉進(jìn)來后,就一言不發(fā)的立在寒山之上,看著下方諸鬼受刑。
須臾后,北方鬼帝朝某個方向看了眼,眸底浮出一抹落寞之色。
他轉(zhuǎn)身,淡淡道:“走吧,去見剎剎�!�
蕭沉硯輕蹙了下眉:“不打嗎?”
北方鬼帝看他一眼,道:“若是陰司女婿,自然是要挨毒打,過五關(guān)斬六將�!�
言下之意,蕭沉硯在他這里,還不被承認(rèn)。
不認(rèn)可他是女婿,自然懶得動手。
蕭沉硯沉默,他能感覺到北方鬼帝對自己淡淡的不喜。
至于緣由,不難猜。
先不說任何一個當(dāng)?shù)膶σ_走自己女兒的存在都有天然的‘?dāng)骋狻?br />
若是乘龍快婿,自然惹人喜歡。
但蕭沉硯身上的麻煩,就足夠惹人嫌了。
更不用說,他還有蒼溟這一身份。
按炎婪所說,鬼族對神族也沒啥好感。
“無妨,會有領(lǐng)教的那一日�!�
北方鬼帝聽到他的話,冷冷斜過去一眼,哼了聲。
下一刻,他們出現(xiàn)在酆都城外。
青嫵已走了出來,糜蘇就站在她身后。
蕭沉硯皺眉,敏銳感覺到青嫵情緒不對,只是他剛要上前,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北方鬼帝大步過去,舉起青嫵往自己脖子上一放。
這一套動作很嫻熟,這畫面丟在人間也很尋常,許多當(dāng)?shù)�,都喜歡把自家小孩放脖子上騎大馬。
就是吧……
北方鬼帝長的就不好惹,雖身形偉岸,但青嫵也是成年人模樣了,這樣騎在他脖子上,瞧著實(shí)在有些不倫不類。
蕭沉硯腳下頓住,默默看著這父慈女孝的畫面。
青嫵習(xí)以為常的樣子,抱著北方鬼帝頭上的冕旒,懨懨道:“還是不開心�!�
“不要得寸進(jìn)尺�!北狈焦淼劾渲樀溃骸澳愣奸L大了,還想讓我跪著給你當(dāng)馬騎?騎騎脖子得了�!�
“那行吧�!鼻鄫滁c(diǎn)頭,睨了眼蕭沉硯,皺眉:“干嘛不打他?”
這話是沖著北方鬼帝問的。
北方鬼帝哼了聲,馱著青嫵就走了。
蕭沉硯剛要跟上去,就注意到了糜蘇看來的視線。
紅甲少年臉上的‘鬼’字刺青格外顯眼,但依舊遮不住好容色,眼里的敵意和不喜也比北方鬼帝更為分明。
蕭沉硯并不意外自己在地府不被待見。
只是對方的‘?dāng)骋狻c北方鬼帝似有不同,且這個紅甲少年看他的眼神,也不像看一個初見之人。
是與蒼溟有過過節(jié)?
“我是糜蘇,酆都城靈�!泵犹K冷冷道:“你若有負(fù)帝姬,我第一個殺你�!�
蕭沉硯平靜的與他對視。
“你不會有那個機(jī)會�!�
糜蘇皺眉,“但愿如此�!�
回了北方鬼帝城。
青嫵還騎在北方鬼帝脖子上沒有下來,周遭鬼吏眼觀鼻鼻觀心,都裝作視而不見。
青嫵弓腰駝背的抱著他的王冕,語氣沒什么起伏:“梵幽要去干的事,你早知道?”
“也沒多早�!北狈焦淼鄣溃骸八痪们盎貋砹艘淮�,我才知他留在酆都城的是一具分身,還有他干的那些糊涂事�!�
青嫵皺了下眉:“他去找死去了,哦,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王印傳承,說明梵幽已經(jīng)無了。
但她沒有感覺到梵幽的隕落,只能是因?yàn)�,梵幽隕落在了三界之外。
想來是在那豐沮玉門之中。
他如他所言,將豐沮玉門封印住了,給她爭取了六十年的時(shí)間。
北方鬼帝嗯了聲,“他走前帶走了西老鬼。”
青嫵皺眉,想到了什么,哦了聲。
“他讓西老鬼去對付神族了?”
北方鬼帝動了動脖子:“怎么猜到的?”
“小時(shí)候他和西老鬼背著我聊天,我偷聽了一耳朵。”青嫵淡淡道:
“西老鬼乃神族出身,西方白帝之后,神族地位之爭,白帝一族覆滅,他才來了咱們地府當(dāng)西方鬼帝�!�
“他和神族有死仇,老東西要說服他不難。”
“前些天蕭沉硯在人間復(fù)蘇了神荼郁壘,讓三十六重天墜落了兩顆星辰,我還納悶神族怎么沒反應(yīng)呢……”
青嫵笑了笑:“原來是老東西出手幫我擋住了啊�!�
北方鬼帝聽著她毫無起伏的聲音,心里反而難受。
“留在家里吧,別去人間了。”
青嫵笑了,扯了扯北方鬼帝的招風(fēng)耳:“北爹爹又說胡話了~”
聽到青嫵這聲‘爹爹’,北方鬼帝心里更是怒火叢生。
“剛剛我還是該揍那小子一頓!”
“晚了�!�
青嫵撐著他的肩膀跳了下去:“先前給你機(jī)會出氣你不揍,現(xiàn)在可不許揍了~”
北方鬼帝瞪她:“梵幽給你的警告你是一句沒進(jìn)耳朵?那小子克你!”
“誰克誰還說不準(zhǔn)呢~”
“你別不信邪。”
“我當(dāng)然不信咯~”青嫵下巴一抬,神色傲然,笑意不達(dá)眼底,眸底冷酷森然:“我是地府所化,這世間還有比我更邪的?”
“我不信邪,世間之邪皆該向我俯首稱臣�!�
北方鬼帝看著她,眼底有慈愛也有悵惘。
他知自己阻止不了她。
“罷了,隨你去吧�!�
“地府里,有我替你坐鎮(zhèn)�!�
北方鬼帝語氣依舊硬邦邦的,“若遇到委屈,被人欺負(fù)了,甭管對方是誰,往家里來個信兒�!�
青嫵笑吟吟的挽住他的胳膊,一身王霸之氣說沒就沒,真如一朵嬌花似的靠在他肩膀上。
“那必須的啊~北爹爹給我撐腰!”
她笑著,眼睛卻像在哭。
“我要回人間了。”
“我要北上。”
北方鬼帝嗯了聲。
青嫵笑著,雙目失神的喃喃道:“我總要去看一眼老東西走后消失的地方�!�
“他一個人走的怪孤單的�!�
“他那么喜歡巫真,我想送巫真去陪他�!�
“北爹爹,你說老東西會怪我嗎?”
青嫵說著,笑了起來,眼里凝出的焦距化為森然殺意:
“就算怪我,也沒轍了,誰讓他敢這樣就死了呢�!�
“巫真啊,我非殺不可。”
【第269章
我拿你當(dāng)兄弟,你居然饞我身子】
人間。
草原以北。
一行騎兵縱馬疾馳于草原之上。
這些人都是胡人打扮,高鼻深眼,輪廓分明,一只眼為藍(lán)色,另一只眼卻是詭異的血紅色。
為首的年輕將領(lǐng)皺眉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臉色凝重。
“門……消失了�!�
騎兵隊(duì)伍有些騷亂。
若是青嫵和蕭沉硯在場,勢必能看出這群人的怪異之處。
血眸,乃是巫族血統(tǒng)的象征。
這群胡人騎兵,皆是被巫族奪舍之人。
“巫也少祭司,豐沮玉門怎會無端消失?”
“是啊,沒了豐沮玉門,我們就和族內(nèi)失聯(lián)了!”
巫也沒有回答,他恭敬的抬起雙手,只見那雙手上托舉著一塊頭骨。
頭骨不大,看得出是女人的頭骨。
“請圣女讖緯,給我們指示。”
女人頭骨直勾勾盯著豐沮玉門消失之處,上下頜輕輕開合,卻是發(fā)出了似悲似哭的笑聲。
她空洞的眼眶中,淌出了血淚。
“梵幽、梵幽……”
她念著這個名字,帶著不舍、帶著恨意。
這顆頭骨,正是巫真本體的骸骨,也是她留在草原上的巫種。
當(dāng)日被青嫵困住后,她不得不就地尸解,斷尾逃生。
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八成,只余殘魂意識回到頭骨中。
她知曉梵幽已不會再幫自己,可知曉梵幽勢必要做什么,可她以讖緯之力卜算梵幽的未來時(shí),卻失敗了。
而今,梵幽的選擇擺在了她眼前。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地府,選擇了他的愛女。
他以肉身神魂為賭,封住了豐沮玉門!阻斷了他們巫族回歸三界的途徑!
讓他們這群先一步回到三界的巫族前鋒成為困獸。
巫真笑著,笑意越發(fā)森然。
她恨、她悲、她怒極過后,內(nèi)心只余自嘲,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蒼涼。
梵幽已做出選擇。
而她,也無回頭路。
“豐沮玉門不用再指望,接下來咱們得孤軍奮戰(zhàn)了�!�
巫真冷聲道:“回王庭,集合兵力,當(dāng)年做出的那一批巫俑也該派上用場了�!�
巫也頷首領(lǐng)命。
巫真頓了頓,頭顱忽然轉(zhuǎn)向西面:“不對……”
她引動身上不多的巫力,再度讖緯。
“巫也,立刻朝西面去,有只老鼠從豐沮玉門里溜了出來。”
巫也不敢耽誤,領(lǐng)命行事。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豐沮玉門中都是我族族人,何來的老鼠?”
巫真冷笑:“是我疏忽了,梵幽當(dāng)初幫忙去歸墟盜回了十巫骸骨,卻沒有立刻交到我手上,怕是那時(shí)他就暗中布置,借用巫族骸骨,偷偷往豐沮玉門內(nèi)送了一只老鼠進(jìn)去�!�
也正是那只小老鼠,與梵幽里應(yīng)外合,才關(guān)上了豐沮玉門。
梵幽死在了豐沮玉門內(nèi),而那只小老鼠卻被他送了出來。
巫真此刻之所以如此氣惱,是因?yàn)樗杏X到了,被她藏在豐沮玉門內(nèi)的云錚魂魄出現(xiàn)在了人間。
雖然只有淡淡一縷殘余氣息,可瞞不過她的感知。
眼下巫族留在人間的殘部唯一的指望就是蚩尤蘇醒,而這場局的關(guān)鍵還在云錚身上。
若讓那只小老鼠把云錚的魂魄送到剎剎手上,她的所有布置都成了泡沫。
巫真牙關(guān)緊咬。
她又一次的,栽在了梵幽手上……
……
京城,風(fēng)雨欲來。
徽王可算是品味到了大權(quán)在握的滋味,可過去心心念念的權(quán)力在手了,他卻沒半點(diǎn)快樂,只覺握著燙手山芋。
一天恨不得追問個十七八次,好大侄何時(shí)回來?
他真的要頂不住了!
好在左相等朝臣現(xiàn)在也開始發(fā)力了,局面尚且穩(wěn)定,可當(dāng)藩王悉數(shù)回京的消息傳來時(shí),他又坐不住了。
徽王急匆匆的跑去厭王府,沒尋著蕭沉硯和青嫵,也沒找到便宜鬼侄夜游,只能逮住司徒鏡。
“王爺和王妃何時(shí)回來,我也不知道呀�!彼就界R還在淡定的喝茶,翻看著手上的賬本,撥弄著算盤珠子。
徽王一把奪過他的算盤。
“戶部這些賬你晚點(diǎn)再算又不打緊,本王那幾個兄弟都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往京城來了,他們手里不說雄獅百萬,那么多駐軍集合在一起,也不是咱們能擋得住的啊!”
徽王急的是滿頭大汗。
眼下京城內(nèi)外,黑甲衛(wèi)、龍威軍和禁軍加起來也就兩萬人,如何能抵擋得住那么多藩王聯(lián)合的兵力。
“咱們?nèi)藬?shù)比不過,鬼數(shù)還能少?”
司徒鏡實(shí)在不解徽王急什么,遇事不決找王妃啊~有王妃在,怕個球!
徽王狐疑,“我知道侄媳婦厲害,可她還能號令萬鬼不成?你別唬我啊,本王最近看了不少話本子,話本子上都寫了,那陰司下頭秩序森嚴(yán)。”
“侄媳婦是有神通,但那下面的鬼老爺未必賣她面子啊�!�
“再說了,萬一大軍壓境到了京城,阿硯和侄媳婦還沒回來怎么辦?”
司徒鏡見他滿頭大汗,沉默片刻后,問:“徽王殿下最近沒少和夜先生走動,還不清楚他的來歷?”
“清楚啊,他不是七弟的兒子嗎�!被胀醢櫚湍槪骸氨就踔两穸紱]能完全接受,七弟眨眼間就有了這么個好大兒。”
“我也問了夜……夜游小侄,他說自己只是一個打更小鬼,托了侄媳婦的福,才有了造化�!�
得——
司徒鏡懂了,難怪徽王怕成這樣,這位爺是真的啥也不清楚。
“徽王殿下看了那么多鬼神志怪的話本,就沒覺得‘夜游’這兩字熟悉?”
徽王眨巴眼:“倒是看過有個寫陰司夜游神的話本子,據(jù)說這夜游神生的青面獠牙,在夜里巡游人間,懲奸除惡,但這貨是個霉神�。 �
“據(jù)說活人若是撞見他,堪比倒了八輩子血霉。”
“提起這茬本王還要說道說道老七,怎么給自己兒子取了個瘟神的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