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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她就知道,不管是蚩尤故意操縱蕭沉硯的身體,在謝疏面前表現(xiàn)出要?dú)⒃茘槨?br />
    還是在先太子‘自焚’時(shí),故意在謝閑面前裝出放火的樣子。

    都是為了毀了‘蕭沉硯’這個人。

    因?yàn)樗旧頍o法壓倒蕭沉硯,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那樣躲藏著,甚至于那兩次‘冒頭’或許都費(fèi)盡了他所有力氣。

    所有才有那么多陰謀詭計(jì)。

    “所以,蕭沉硯身上的奪命煞也是那時(shí)種下的,奪命煞奪取的是蕭沉硯的神性�!�

    青嫵眸光流轉(zhuǎn),想到了影貓說的,蕭氏皇族都是小偷。

    她一瞬又明悟了什么。

    “巫族和神族的力量是相悖的,他們奪走蕭沉硯的神性,削弱他身上蒼溟的力量。又將這部分力量轉(zhuǎn)移到蕭氏其他人的身上�!�

    所以影貓才會說,蕭氏其他人都是小偷。

    “因?yàn)槭欠踩�,即便身體里藏有偉力也不知如何使用,但最可笑的卻是,蕭氏皇族世代體內(nèi)都有巫族的精血,他們身負(fù)兩種力量,要么成為‘蠱王’,要么就是茍延殘喘的殘次品。”

    青嫵想到廢太子的智障,與徽王的單蠢,忽然就笑了。

    老皇帝生出的兒子都是智障,這不就找到原因了嗎?

    而先太子和七王爺顯然屬于正常范疇,先太子應(yīng)該是其中的‘優(yōu)品’,否則不會生出蕭沉硯。

    青嫵眼神譏諷:“以血脈為蠱場,代代逐殺,最終決出一個蕭沉硯�!�

    “又以血脈為詛咒,既控制蕭氏皇族,又壓制蕭沉硯身上的神性�!�

    青嫵抬眸:“若按因果論,蕭沉硯身上的奪命煞被奪走的神性落于他血親身上,這就是血脈相殘,乃是天地規(guī)則最厭棄的罪責(zé)�!�

    “巫族不止玩弄了人心,還將天地規(guī)則也借用上了啊�!�

    梵幽點(diǎn)頭。

    青嫵輕扯嘴角,這部分疑團(tuán)已完全解開,她丟到腦后,問起關(guān)鍵。

    “巫真設(shè)局,讓蕭沉硯二選一,也是同樣的目的�!�

    “想來這世上沒人比你更了解巫真,此局該如何破?”

    梵幽看了她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

    “云錚無魂無魄,只余一縷執(zhí)念,巫彭以他的執(zhí)念造出了如今的他,執(zhí)念所解,他便會徹底消亡。”

    “唯有七竅玲瓏心,能與他換命�!�

    青嫵呼吸窒住,她不通巫術(shù),見到云錚時(shí),他已昏迷過去,無法查探清楚他身體的情況。

    現(xiàn)在梵幽道明云錚是如何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青嫵再聯(lián)想她在阿蘇娜記憶中看到的那些碎片,一個猜測,令她遍體生寒。

    “我大哥的執(zhí)念是……找到我?!”

    她眼神銳利無比,滔天怒火幾乎壓制不住。

    “他的執(zhí)念是找到我!”

    “而他在找到我的那一刻,他就會立刻消亡?!”

    這是巫真留下的后手。

    若青嫵不是這一趟回來了,而是守在云錚身旁等他醒來,怕是她和蕭沉硯馬上就要面臨那個兩難的決定!

    饒是青嫵,都感到了一陣后怕。

    巫真那女人的手段,實(shí)在是令人防不勝防。

    難怪巫真篤定云錚必死無疑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的。

    她的存在,就是懸在云錚頭頂?shù)腻幍丁?br />
    梵幽點(diǎn)頭,看著她道:

    “要破此局,有兩個辦法。”

    “其一,找到云錚的魂魄。”

    “其二……”梵幽頓了頓,“蚩尤出手�!�

    

    【第267章

    梵幽隕落,沒叫出的阿父】

    第二個選擇,想也不想就可以否決。

    至于第一個……

    青嫵冷笑:“巫真不是傻子,我大哥的魂魄肯定在她手上,即便不在她手里,也定被她藏在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梵幽沒有否認(rèn)。

    青嫵見狀,就知道他恐怕也不知曉云錚的魂魄被藏在哪兒了。

    她垂眸沉吟片刻,又問道:

    “你偷了我的魂氣精血去和白毛雞訂婚,是不想我卷入這場紛爭,還是有別的原因?”

    “巫真對炎婪說了一段奇怪的讖言,鳶尾花開敗……她似乎篤定我會有隕落的一天?”

    青嫵看向他:“怎么?我與蕭沉硯在一起是會死嗎?”

    這個問題,卻是讓梵幽皺起了眉。

    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剎剎你了解真正的蒼溟嗎?”

    “我從未見過他,怎會了解?”

    “是啊,你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知,曾經(jīng)的蒼溟欲滅我地府。”

    青嫵眼神陡然一厲。

    梵幽神色平靜:“你若不信,可去問你北叔�!�

    “何時(shí)之事?”青嫵很快冷靜下來。

    “那時(shí)你剛降生不久�!辫笥膰@了口氣,“你降生時(shí),三界皆生異相,也是因?yàn)槟愕慕瞪褡宀艜蓱劦馗�,這些年一直相安無事�!�

    “剎剎,你的降生在三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便是我也不知曉,地府為何會孕生出你來�!�

    “你的存在,必然有某個原因,你的力量,不止能克制巫族,也令神族忌憚�!�

    “巫真有讖緯之力,她曾在你身上窺見過那個‘秘密’的一角,但她從不肯說明,便是我,也只能隱約猜到些許罷了。”

    “而這‘秘密’,或許與蒼溟本身有關(guān)�!�

    “他身具神族和巫族之力,蚩尤乃他生父,經(jīng)天緯地的上古大妖,依舊被他壓制在意識一角。”

    “巫真有句話沒錯,巫族對你造不成威脅,你真正該忌憚的,是神族。又或者說……真正的蒼溟。”

    青嫵聽完,沉默良久,最后卻是笑出了聲。

    “一群癲子�!�

    她如是罵著,看向梵幽:“這就是你讓我和白毛雞定下婚約的理由?怕我步你后塵,為了感情剖心剖肝,沒了自我?”

    “老頭……你這鬼當(dāng)?shù)陌�,真不是個鬼啊�!鼻鄫掣锌骸鞍酌u知道你這么坑他嗎?”

    梵幽笑了笑:“他雖頂著私生子之名,卻是天帝唯一的兒子,來日繼承其位,名正言順�!�

    “你若與他成親,便是神族天后,神族自然不會再忌憚你。”

    “彌顏雖腦子有點(diǎn)問題,但他乃孔雀大明王,有吞天食地之神通,他若治好了癲癥,未必不能與蒼溟抗衡�!�

    青嫵嘴角抽搐,拱手:“謝謝您嘞,原本簡單的局面,讓您弄得雪上加霜�!�

    梵幽垂眸:“我不是稱職的府君,也配不上被你叫阿父,雖是亡羊補(bǔ)牢,但我總想做些什么�!�

    “情之一字,是嗔、是妄、是毒、是孽,我堪不破,犯下種種業(yè)障�!�

    “我希望你別走上我的老路,我也相信你不會步我的后塵�!�

    “或許我做這一切都是多余的吧�!�

    “剎剎,始終如一的做你自己吧�!�

    “你因蒼溟而生出了一顆心,但那顆心是屬于你自己的,莫要因任何人而迷失……”

    青嫵看著梵幽的身體逐漸變淡,逸散成粉塵。

    她心里那種被她強(qiáng)行忽略的慌張感再度來襲,她上前一步,試圖抓住他。

    可哪怕她用因果之力,也阻止不了梵幽的逸散。

    “你到底怎么回事?老東西,你的力量去哪兒了?”

    “梵幽!”

    梵幽只是看著她,臉上笑意不改。

    “回人間后,北上吧�!�

    “巫族殘余在人間的力量都在那邊�!�

    “我能爭取的時(shí)間不多,只有六十年,但我想,對剎剎你來說應(yīng)該足夠了……”

    梵幽的身體在青嫵眼前朝上逸散,他的聲音也在消亡。

    “我給你留了一件禮物……”

    “剎剎……我的愛……”女。

    青嫵伸出手,卻什么也沒握住。

    她紅唇顫動著,那種慌亂和恐懼再也壓制不住。

    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血池旁,是城靈糜蘇。

    紅甲少年單膝跪地,雙手奉上王�。骸罢埖奂Ы佑�。”

    那是府君王印。

    王印上缺了一角,那缺失的一角,曾護(hù)住巫真。

    青嫵不想接,她牙關(guān)緊咬,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

    “梵幽他去做什么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糜蘇抬起頭,血淚從眼角滑落:“府君有愧地府,他已入豐沮玉門,阻巫族入侵�!�

    青嫵腦中似有什么轟然炸開。

    意外嗎?

    并不意外。

    她呆立了許久,沒有去接糜蘇手中的王印,轉(zhuǎn)身便走。

    胸口那顆心,砰砰直跳,像是跳在刀尖上,痛的她難以忍受,恨不得將那顆心掏出來丟掉。

    上一世她歷劫時(shí)被分尸烹食也沒有這般痛。

    她恨梵幽的愚蠢,恨他為了私情枉顧秩序,恨他為了巫真迷失了自己,她恨他的不爭氣。

    可她從未因上一世的慘死而恨過梵幽。

    她已生出心,她也有了私欲。

    她寧愿梵幽執(zhí)迷不悟,也不要他這種幡然醒悟。

    能執(zhí)迷不悟一條路走到黑,至少他內(nèi)心不會有那么多掙扎。

    而如今這種補(bǔ)救,算什么?

    比起讓梵幽去死,青嫵私心里竟是更盼著他活。

    “蠢貨�!�

    “蠢東西!”

    “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

    “我不會原諒……”

    “我不會原諒你的……”

    青嫵看著酆都王殿那個孤零零的王座,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過去。

    還是小女鬼的她,坐在梵幽的膝上。

    他抱著她,審閱萬鬼。

    他牽著她,走遍地府幽冥。

    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寫陰文,畫鬼符。

    他陪伴著她長大。

    她懵懂無知時(shí),曾固執(zhí)的問過他:

    ——為什么不讓我叫你阿父呀?

    那時(shí)的他,不似如今蒼老,他單膝跪在她身前,握著她的雙手,像發(fā)誓,像許諾:

    ——因?yàn)槲疫不夠好,我心有私,易嗔易惘,待我解決了私心,變得更好了之后,才配得上被剎剎叫一聲阿父啊。

    青嫵望著王座,喃喃道:

    “我還沒來得及叫你一聲阿父啊……”

    

    【第268章

    巫真我非殺不可!】

    寒山小地獄中。

    蕭沉硯本以為的‘打一架’并未發(fā)生。

    北方鬼帝將他拉進(jìn)來后,就一言不發(fā)的立在寒山之上,看著下方諸鬼受刑。

    須臾后,北方鬼帝朝某個方向看了眼,眸底浮出一抹落寞之色。

    他轉(zhuǎn)身,淡淡道:“走吧,去見剎剎�!�

    蕭沉硯輕蹙了下眉:“不打嗎?”

    北方鬼帝看他一眼,道:“若是陰司女婿,自然是要挨毒打,過五關(guān)斬六將�!�

    言下之意,蕭沉硯在他這里,還不被承認(rèn)。

    不認(rèn)可他是女婿,自然懶得動手。

    蕭沉硯沉默,他能感覺到北方鬼帝對自己淡淡的不喜。

    至于緣由,不難猜。

    先不說任何一個當(dāng)?shù)膶σ_走自己女兒的存在都有天然的‘?dāng)骋狻?br />
    若是乘龍快婿,自然惹人喜歡。

    但蕭沉硯身上的麻煩,就足夠惹人嫌了。

    更不用說,他還有蒼溟這一身份。

    按炎婪所說,鬼族對神族也沒啥好感。

    “無妨,會有領(lǐng)教的那一日�!�

    北方鬼帝聽到他的話,冷冷斜過去一眼,哼了聲。

    下一刻,他們出現(xiàn)在酆都城外。

    青嫵已走了出來,糜蘇就站在她身后。

    蕭沉硯皺眉,敏銳感覺到青嫵情緒不對,只是他剛要上前,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北方鬼帝大步過去,舉起青嫵往自己脖子上一放。

    這一套動作很嫻熟,這畫面丟在人間也很尋常,許多當(dāng)?shù)�,都喜歡把自家小孩放脖子上騎大馬。

    就是吧……

    北方鬼帝長的就不好惹,雖身形偉岸,但青嫵也是成年人模樣了,這樣騎在他脖子上,瞧著實(shí)在有些不倫不類。

    蕭沉硯腳下頓住,默默看著這父慈女孝的畫面。

    青嫵習(xí)以為常的樣子,抱著北方鬼帝頭上的冕旒,懨懨道:“還是不開心�!�

    “不要得寸進(jìn)尺�!北狈焦淼劾渲樀溃骸澳愣奸L大了,還想讓我跪著給你當(dāng)馬騎?騎騎脖子得了�!�

    “那行吧�!鼻鄫滁c(diǎn)頭,睨了眼蕭沉硯,皺眉:“干嘛不打他?”

    這話是沖著北方鬼帝問的。

    北方鬼帝哼了聲,馱著青嫵就走了。

    蕭沉硯剛要跟上去,就注意到了糜蘇看來的視線。

    紅甲少年臉上的‘鬼’字刺青格外顯眼,但依舊遮不住好容色,眼里的敵意和不喜也比北方鬼帝更為分明。

    蕭沉硯并不意外自己在地府不被待見。

    只是對方的‘?dāng)骋狻c北方鬼帝似有不同,且這個紅甲少年看他的眼神,也不像看一個初見之人。

    是與蒼溟有過過節(jié)?

    “我是糜蘇,酆都城靈�!泵犹K冷冷道:“你若有負(fù)帝姬,我第一個殺你�!�

    蕭沉硯平靜的與他對視。

    “你不會有那個機(jī)會�!�

    糜蘇皺眉,“但愿如此�!�

    回了北方鬼帝城。

    青嫵還騎在北方鬼帝脖子上沒有下來,周遭鬼吏眼觀鼻鼻觀心,都裝作視而不見。

    青嫵弓腰駝背的抱著他的王冕,語氣沒什么起伏:“梵幽要去干的事,你早知道?”

    “也沒多早�!北狈焦淼鄣溃骸八痪们盎貋砹艘淮�,我才知他留在酆都城的是一具分身,還有他干的那些糊涂事�!�

    青嫵皺了下眉:“他去找死去了,哦,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王印傳承,說明梵幽已經(jīng)無了。

    但她沒有感覺到梵幽的隕落,只能是因?yàn)�,梵幽隕落在了三界之外。

    想來是在那豐沮玉門之中。

    他如他所言,將豐沮玉門封印住了,給她爭取了六十年的時(shí)間。

    北方鬼帝嗯了聲,“他走前帶走了西老鬼。”

    青嫵皺眉,想到了什么,哦了聲。

    “他讓西老鬼去對付神族了?”

    北方鬼帝動了動脖子:“怎么猜到的?”

    “小時(shí)候他和西老鬼背著我聊天,我偷聽了一耳朵。”青嫵淡淡道:

    “西老鬼乃神族出身,西方白帝之后,神族地位之爭,白帝一族覆滅,他才來了咱們地府當(dāng)西方鬼帝�!�

    “他和神族有死仇,老東西要說服他不難。”

    “前些天蕭沉硯在人間復(fù)蘇了神荼郁壘,讓三十六重天墜落了兩顆星辰,我還納悶神族怎么沒反應(yīng)呢……”

    青嫵笑了笑:“原來是老東西出手幫我擋住了啊�!�

    北方鬼帝聽著她毫無起伏的聲音,心里反而難受。

    “留在家里吧,別去人間了。”

    青嫵笑了,扯了扯北方鬼帝的招風(fēng)耳:“北爹爹又說胡話了~”

    聽到青嫵這聲‘爹爹’,北方鬼帝心里更是怒火叢生。

    “剛剛我還是該揍那小子一頓!”

    “晚了�!�

    青嫵撐著他的肩膀跳了下去:“先前給你機(jī)會出氣你不揍,現(xiàn)在可不許揍了~”

    北方鬼帝瞪她:“梵幽給你的警告你是一句沒進(jìn)耳朵?那小子克你!”

    “誰克誰還說不準(zhǔn)呢~”

    “你別不信邪。”

    “我當(dāng)然不信咯~”青嫵下巴一抬,神色傲然,笑意不達(dá)眼底,眸底冷酷森然:“我是地府所化,這世間還有比我更邪的?”

    “我不信邪,世間之邪皆該向我俯首稱臣�!�

    北方鬼帝看著她,眼底有慈愛也有悵惘。

    他知自己阻止不了她。

    “罷了,隨你去吧�!�

    “地府里,有我替你坐鎮(zhèn)�!�

    北方鬼帝語氣依舊硬邦邦的,“若遇到委屈,被人欺負(fù)了,甭管對方是誰,往家里來個信兒�!�

    青嫵笑吟吟的挽住他的胳膊,一身王霸之氣說沒就沒,真如一朵嬌花似的靠在他肩膀上。

    “那必須的啊~北爹爹給我撐腰!”

    她笑著,眼睛卻像在哭。

    “我要回人間了。”

    “我要北上。”

    北方鬼帝嗯了聲。

    青嫵笑著,雙目失神的喃喃道:“我總要去看一眼老東西走后消失的地方�!�

    “他一個人走的怪孤單的�!�

    “他那么喜歡巫真,我想送巫真去陪他�!�

    “北爹爹,你說老東西會怪我嗎?”

    青嫵說著,笑了起來,眼里凝出的焦距化為森然殺意:

    “就算怪我,也沒轍了,誰讓他敢這樣就死了呢�!�

    “巫真啊,我非殺不可。”

    【第269章

    我拿你當(dāng)兄弟,你居然饞我身子】

    人間。

    草原以北。

    一行騎兵縱馬疾馳于草原之上。

    這些人都是胡人打扮,高鼻深眼,輪廓分明,一只眼為藍(lán)色,另一只眼卻是詭異的血紅色。

    為首的年輕將領(lǐng)皺眉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臉色凝重。

    “門……消失了�!�

    騎兵隊(duì)伍有些騷亂。

    若是青嫵和蕭沉硯在場,勢必能看出這群人的怪異之處。

    血眸,乃是巫族血統(tǒng)的象征。

    這群胡人騎兵,皆是被巫族奪舍之人。

    “巫也少祭司,豐沮玉門怎會無端消失?”

    “是啊,沒了豐沮玉門,我們就和族內(nèi)失聯(lián)了!”

    巫也沒有回答,他恭敬的抬起雙手,只見那雙手上托舉著一塊頭骨。

    頭骨不大,看得出是女人的頭骨。

    “請圣女讖緯,給我們指示。”

    女人頭骨直勾勾盯著豐沮玉門消失之處,上下頜輕輕開合,卻是發(fā)出了似悲似哭的笑聲。

    她空洞的眼眶中,淌出了血淚。

    “梵幽、梵幽……”

    她念著這個名字,帶著不舍、帶著恨意。

    這顆頭骨,正是巫真本體的骸骨,也是她留在草原上的巫種。

    當(dāng)日被青嫵困住后,她不得不就地尸解,斷尾逃生。

    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八成,只余殘魂意識回到頭骨中。

    她知曉梵幽已不會再幫自己,可知曉梵幽勢必要做什么,可她以讖緯之力卜算梵幽的未來時(shí),卻失敗了。

    而今,梵幽的選擇擺在了她眼前。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地府,選擇了他的愛女。

    他以肉身神魂為賭,封住了豐沮玉門!阻斷了他們巫族回歸三界的途徑!

    讓他們這群先一步回到三界的巫族前鋒成為困獸。

    巫真笑著,笑意越發(fā)森然。

    她恨、她悲、她怒極過后,內(nèi)心只余自嘲,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蒼涼。

    梵幽已做出選擇。

    而她,也無回頭路。

    “豐沮玉門不用再指望,接下來咱們得孤軍奮戰(zhàn)了�!�

    巫真冷聲道:“回王庭,集合兵力,當(dāng)年做出的那一批巫俑也該派上用場了�!�

    巫也頷首領(lǐng)命。

    巫真頓了頓,頭顱忽然轉(zhuǎn)向西面:“不對……”

    她引動身上不多的巫力,再度讖緯。

    “巫也,立刻朝西面去,有只老鼠從豐沮玉門里溜了出來。”

    巫也不敢耽誤,領(lǐng)命行事。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豐沮玉門中都是我族族人,何來的老鼠?”

    巫真冷笑:“是我疏忽了,梵幽當(dāng)初幫忙去歸墟盜回了十巫骸骨,卻沒有立刻交到我手上,怕是那時(shí)他就暗中布置,借用巫族骸骨,偷偷往豐沮玉門內(nèi)送了一只老鼠進(jìn)去�!�

    也正是那只小老鼠,與梵幽里應(yīng)外合,才關(guān)上了豐沮玉門。

    梵幽死在了豐沮玉門內(nèi),而那只小老鼠卻被他送了出來。

    巫真此刻之所以如此氣惱,是因?yàn)樗杏X到了,被她藏在豐沮玉門內(nèi)的云錚魂魄出現(xiàn)在了人間。

    雖然只有淡淡一縷殘余氣息,可瞞不過她的感知。

    眼下巫族留在人間的殘部唯一的指望就是蚩尤蘇醒,而這場局的關(guān)鍵還在云錚身上。

    若讓那只小老鼠把云錚的魂魄送到剎剎手上,她的所有布置都成了泡沫。

    巫真牙關(guān)緊咬。

    她又一次的,栽在了梵幽手上……

    ……

    京城,風(fēng)雨欲來。

    徽王可算是品味到了大權(quán)在握的滋味,可過去心心念念的權(quán)力在手了,他卻沒半點(diǎn)快樂,只覺握著燙手山芋。

    一天恨不得追問個十七八次,好大侄何時(shí)回來?

    他真的要頂不住了!

    好在左相等朝臣現(xiàn)在也開始發(fā)力了,局面尚且穩(wěn)定,可當(dāng)藩王悉數(shù)回京的消息傳來時(shí),他又坐不住了。

    徽王急匆匆的跑去厭王府,沒尋著蕭沉硯和青嫵,也沒找到便宜鬼侄夜游,只能逮住司徒鏡。

    “王爺和王妃何時(shí)回來,我也不知道呀�!彼就界R還在淡定的喝茶,翻看著手上的賬本,撥弄著算盤珠子。

    徽王一把奪過他的算盤。

    “戶部這些賬你晚點(diǎn)再算又不打緊,本王那幾個兄弟都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往京城來了,他們手里不說雄獅百萬,那么多駐軍集合在一起,也不是咱們能擋得住的啊!”

    徽王急的是滿頭大汗。

    眼下京城內(nèi)外,黑甲衛(wèi)、龍威軍和禁軍加起來也就兩萬人,如何能抵擋得住那么多藩王聯(lián)合的兵力。

    “咱們?nèi)藬?shù)比不過,鬼數(shù)還能少?”

    司徒鏡實(shí)在不解徽王急什么,遇事不決找王妃啊~有王妃在,怕個球!

    徽王狐疑,“我知道侄媳婦厲害,可她還能號令萬鬼不成?你別唬我啊,本王最近看了不少話本子,話本子上都寫了,那陰司下頭秩序森嚴(yán)。”

    “侄媳婦是有神通,但那下面的鬼老爺未必賣她面子啊�!�

    “再說了,萬一大軍壓境到了京城,阿硯和侄媳婦還沒回來怎么辦?”

    司徒鏡見他滿頭大汗,沉默片刻后,問:“徽王殿下最近沒少和夜先生走動,還不清楚他的來歷?”

    “清楚啊,他不是七弟的兒子嗎�!被胀醢櫚湍槪骸氨就踔两穸紱]能完全接受,七弟眨眼間就有了這么個好大兒。”

    “我也問了夜……夜游小侄,他說自己只是一個打更小鬼,托了侄媳婦的福,才有了造化�!�

    得——

    司徒鏡懂了,難怪徽王怕成這樣,這位爺是真的啥也不清楚。

    “徽王殿下看了那么多鬼神志怪的話本,就沒覺得‘夜游’這兩字熟悉?”

    徽王眨巴眼:“倒是看過有個寫陰司夜游神的話本子,據(jù)說這夜游神生的青面獠牙,在夜里巡游人間,懲奸除惡,但這貨是個霉神�。 �

    “據(jù)說活人若是撞見他,堪比倒了八輩子血霉。”

    “提起這茬本王還要說道說道老七,怎么給自己兒子取了個瘟神的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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