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應(yīng)該是陰司下的老鼠幫巫族挑選出的腌臜東西,精挑細(xì)選出來這么個玩意,為了惡心我,他們可真夠用心的。”
靈魂重新回歸身體,阿蘇娜痛苦的喘著氣,看青嫵的眼神再也蓋不住怨毒。
“我是無辜的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阿蘇娜咬牙切齒:“要打要殺你敢不敢給我個痛快?”
阿蘇娜歇斯底里的喘著粗氣,恐懼壓迫的她瘋狂:“是不是不敢殺我?”
“哈哈哈……你肯定不敢殺我,之前在梅園你手下那賤女人明明可以輕而易舉殺了我,你卻攔下了她……”
“哈哈哈哈,你不敢殺我,你不敢……”
夜游看著她那囂張癲狂的樣子皺起了眉。
青嫵卻是平靜的用帕子擦著手,“放心,很快你會求著我殺了你�!�
她對夜游道:“就按照剛剛我將她靈魂拉出來的力度來,每隔半個時辰將她靈魂拽出來散散味�!�
夜游笑瞇了眼:“好嘞,保證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蘇娜身體狂顫,眼神逐漸變得絕望。
青嫵從柴房內(nèi)出來,看著飄在邊上那兩只惡鬼,夜游道:“這兩只鬼身上倒是沒沾殺孽,但恨怨太重,那個冒牌貨不死,他們想來也不愿進(jìn)地府�!�
“那就讓他們守在柴房外吧,看著仇人受刑,也挺下飯的�!�
青嫵隨口就把這事兒定了。
“我要回一趟老家,”青嫵邊走邊與夜游說著:“人間的事你多盯著點�!�
夜游點頭,想到一茬:“表妹夫要和你一起回娘家?”
青嫵嗯了聲。
夜游摩挲著下巴:“那人間朝堂怎么辦?你就是云青嫵這事兒怕是馬上就要傳的沸沸揚揚了�!�
“現(xiàn)在巫真逃了,云錚也到了咱們手上,那個老皇帝怕是要發(fā)瘋了吧�!�
青嫵笑睨著他:“你能自由進(jìn)出皇城,還收拾不了一只瘋狗�!�
“小夜子啊。”青嫵拍了拍夜游的肩:“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準(zhǔn)你吃個皇帝補補�!�
夜游嘴角抽搐,我謝謝您哦。
您這賞賜,與直接往我嘴里塞屎有何區(qū)別?
“討厭啦死鬼~這種好東西我還是留給我家日游吧,他小小一只奶娃,他需要補~”
青嫵側(cè)目:呵,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日游有你,真是鬼生有幸。
【第263章
傳遍京城!真正的云青嫵回來了!】
夜游的擔(dān)憂并非多余。
梅園宴席上真假郡主的那一出戲,引起的反應(yīng)堪稱劇烈。
唯一稱得上鎮(zhèn)定的,只有汝陽老王妃。
可以說,梅園的那場戲,一開始就是青嫵主動找上老王妃幫忙的。
貼身嬤嬤將安神茶端來時,老王妃擺了擺手,“老身用不著,今日世子可有被驚嚇到?”
楚修文就在旁邊,他搖了搖頭,又點頭:“孫兒第一次見到那種血腥場面,一開始的確害怕,但玉郎弟弟一直在鼓勵我,我便不怕了�!�
老王妃笑了笑:“世子還需再長長見識�!�
楚修文頷首,旁邊的大房長媳,也就是楚修文的母親淮陽縣主忍不住道:“修文還是飲些安神湯為好,我聽下人說起今日之事,實在是駭人聽聞。”
“以后駭人聽聞的事只怕會更多�!崩贤蹂搜坶L媳與旁邊的二房媳婦。
上一次因為紫河車的事兒,二夫人就對青嫵心存感激,本來這次梅園宴客她也想去的,但老王妃讓她老實呆著。
二夫人本還有些難過,以為老王妃是因為紫河車那事對自己有了意見,現(xiàn)在她才知道老王妃用心良苦。
那場面她光是聽下人說了個開頭就頭皮發(fā)麻,趕緊讓人打住。
若她真在現(xiàn)場,怕是要嚇得好幾宿都睡不著覺。
“兒媳真沒想到,那草原來的竟是個冒牌貨,草原人狼子野心,竟敢戲耍我朝�!�
“此事一出,怕是邊關(guān)又要不安穩(wěn)了�!�
老王妃面上沒有兒媳們那般憂愁,只淡淡一句:“攘外,必先安內(nèi)�!�
她老人家看的更深遠(yuǎn)。
比起草原上那群家伙,大雍真正的毒瘤反而是皇宮中的那位。
“母親�!贝蠓蛉私K是沒忍�。骸皡捦蹂娴氖乔鄫晨ぶ鲉�?”
老王妃看著兩個兒媳忐忑的樣子,問道:“你們在擔(dān)心什么?”
兩個妯娌對視一眼,大夫人道:“京城人所共知厭王妃乃是原戶部尚書云后行的女兒,現(xiàn)在她搖身一變成了青嫵郡主,這事怎么想,都有些荒誕離奇�!�
老王妃笑了:“你們相信有厲鬼尋仇,卻不相信死人能詐尸,這是何道理?”
大夫人訕訕。
老王妃看穿她們的心思,道:“你們是想問我厭王妃是人還是鬼吧?”
兩妯娌點頭。
若是人的話,倒沒什么。
若是鬼的話……雖然對方有恩于汝陽王府,但她們……免得還是害怕啊。
“是人是鬼,重要嗎?”
老王妃語氣淡淡:“這世道,鬼無害人意,人比鬼心毒�!�
“老話也講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若能還世道清明,是人是鬼,何必分那么清�!�
“咱們這些人啊,遲早也有當(dāng)鬼的一天。做人時清清白白,當(dāng)鬼后也可堂堂正正�!�
兩妯娌面露羞愧,紛紛頷首:“母親教誨的是�!�
左相府。
左相夫人一回去,就去了左相的書房。
見她進(jìn)來后,左相抬頭看了眼,見她神色蒼白,滿頭是汗不由一愣,趕緊停筆,上前攙住她。
“夫人怎么了?可是梅園宴會上出了什么事?”
左相夫人點了點頭,被左相扶著坐下,又喝了幾口熱茶,這才定住心神。
“的確出事了,相爺,京城……不,大雍怕是要亂了�!�
左相聞言卻是沉默了,他哀嘆了聲,搖頭道:“如今的朝廷,亂了是遲早的�!�
左相夫人自然知道左相心里的難受,自從鎮(zhèn)國侯府的冤案以兒戲般的姿態(tài)被洗清,胡人使臣進(jìn)京后,左相夜夜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
左相夫人能感受到他的心力交瘁。
自先太子自焚,皇帝醉心修道求長生后,大雍朝堂上就變得烏煙瘴氣。
有諸如廢太子之流一心斂財,為自己謀求私利的。
也有如右相一家,抱著中庸心態(tài),隨波逐流的。
但也有似左相、似謝疏、霍毅這種真正憂國憂民,一直試圖挽大雍于將傾的忠臣、良臣。
左相夫人從左相臉上看到了心如死灰,她定下心神,看了眼書案上似未寫完的奏疏,問道:“相爺今日怎沒入宮當(dāng)值?”
左相搖頭:“已無去的必要了,夫人不是一直想北上賞雪嗎?”
左相夫人不答,反問道:“相爺是想辭官?”
左相點了點頭,他對如今的朝廷,已經(jīng)失望透頂。
“相爺當(dāng)真放下了嗎?”
“放下了,就算我不放下,又能做什么呢。”
“相爺若真放下了,就不會選擇辭官后還北上。”
北境是厭王的地盤,同時也是直面草原胡人的第一線,如今這局勢,便是左相夫人都能看出來,北境那邊怕是要亂了。
左相在官場沉浮多年,不會看不出這點。
“相爺,大雍還有希望�!�
“夫人是說厭王?”左相搖了搖頭:“厭王的確有經(jīng)世之才,可除非他愿意……”
“相爺�!弊笙喾蛉舜驍嗔怂脑�,深吸一口氣道:“厭王妃才是青嫵郡主�!�
“……什么?”左相愣住。
左相夫人握緊他的手,她神情中依舊帶著害怕,眼神卻清明無比:
“草原送來的那個是假的�!�
“真正的青嫵郡主是厭王妃!”
“最重要的是……厭王妃她可通鬼神!”
左相怔住,本已死灰般的眸底迸射出了希望。
左相夫人低聲道:“凡人難懲昏君,但鬼神百無禁忌,相爺,大雍還有救!”
……
右相府。
自司徒薇換魂安平縣主,廢太子倒臺后,右相府也跟著家宅不寧。
右相最近也睡不著覺,總覺自己地位將要不保;從宮中回來后,他也一直臭著張臉。
聽說右相夫人今天去梅園赴宴,他有心想打聽下那位‘青嫵郡主’在厭王府上的動靜,剛想讓人把右相夫人叫來,右相夫人自己便過來了。
右相看著右相夫人遞來的和離書,臉色鐵青。
“你瘋了不成?”
右相夫人早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她垂眸道:“我與相爺夫妻情分已盡,和離了對你我都好,你覺得我和安平連累了你的仕途,與我和離后,相爺大可以另覓良緣,找個更好的妻族幫襯�!�
“若相爺覺得和離對你名聲不好,也可將我休棄�!�
“好好好!你不想過了是吧!本相就成全你!”
右相被右相夫人突然來這么一手弄得怒火中燒,哪還記得打聽消息這事,全拋腦后去了。
他直接寫了封休妻書,就讓右相夫人滾。
右相夫人拿起休妻書,如獲至寶,多余一個字都懶得與這狗男人說,扭頭就走。
至于提醒右相,呵,怎么可能?
從知曉那位神通廣大的厭王妃才是真的青嫵郡主那一刻起,右相夫人就知道右相要完了!
雖說當(dāng)年鎮(zhèn)國侯府被冤之事,與右相府沒啥直接關(guān)系,但上一任右相,已故的許師道可是摻和進(jìn)那件事了的。
如今的右相,乃是許師道提拔上去的。
且鎮(zhèn)國侯府蒙冤的這十年里,右相在朝堂內(nèi)外,沒少當(dāng)著百官的面貶斥鎮(zhèn)國侯。
厭王妃雖曾出手救過安平縣主,但事后,右相夫人多次想要登門道謝,都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一家子的不喜。
右相夫人估摸著,就右相那脾氣德行,還有當(dāng)初趁鎮(zhèn)國侯落難踩得那幾腳,怕是壓根瞞不住厭王妃。
要不了幾天,厭王妃就是青嫵郡主的事兒就會傳的滿天下皆知。
那時候,曾經(jīng)在鎮(zhèn)國侯府落難后,火上澆油的人,怕是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可笑的是,這群人之前還在沾沾自喜。
覺得一個從草原回來的侯府孤女,對自己不會構(gòu)成絲毫威脅。
誰曾想,這世間事就有這么奇妙呢?
草原回來的孤女是假,真正的郡主早就‘重回人間’,將他們的嘴臉盡收眼底。
而這位郡主,可不是孤身一人。
她身后不止有厭王,她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讓凡人畏懼!
右相夫人收斂心思,腳下生風(fēng)。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狗男人無情無義,大難當(dāng)頭,就該一腳踹飛!
【第264章
厭王跟著回陰司,娘家規(guī)矩:命硬就行!】
厭王妃才是鎮(zhèn)國侯府的青嫵郡主這一消息,一石驚起千層浪。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熱烈討論,但大多數(shù)人都覺此事荒誕無稽。
“厭王妃是云后行的女兒,豈會是青嫵郡主?”
“厭王妃如果是云青嫵,我倒立吃屎!”
“笑話,聽說厭王和青嫵郡主是青梅竹馬,厭王妃若真是對方,她嫁進(jìn)去后厭王會不知道?”
“這謠言誰傳的?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假的!”
京城上下議論紛紛之際。
駐扎在京郊的龍威軍入城,霍毅率人直接沖入鴻臚寺別館,將那些胡人使臣悉數(shù)押走。
圍觀這一幕的百姓們嘩然,有人大著膽子詢問將士,發(fā)生了何事?
那將士早得了指令,如實道:“胡人狼子野心,假意求和,送了個冒牌貨郡主來我大雍,徽王下令將這些賊子悉數(shù)逮捕!”
百姓嘩然,奔走相告。
一時間,流言越演越烈。
原本堅信厭王妃不可能是青嫵郡主的人,內(nèi)心也動搖了。
更有人天馬行空的大膽聯(lián)想:
“厭王妃定是青嫵郡主無疑了,難怪當(dāng)初廢太子賜婚,厭王會接旨了�!�
“之前厭王沖冠一怒為紅顏暴打朝臣,敢情是因為厭王妃就是他的青梅竹馬啊。”
更有朝臣想到當(dāng)初云后行被抄家之事,當(dāng)時就有流言稱,是厭王妃大義滅親。
現(xiàn)在看來,哪是大義滅親��!
這分明是報仇啊!
至于鎮(zhèn)國侯府的郡主為何會成為前戶部尚書的女兒,狂開腦洞的百姓和朝臣們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詔獄內(nèi)。
胡人使臣與那些護(hù)送阿蘇娜前來的胡人騎兵都被關(guān)在一起。
霍毅和徽王站在牢房外,不見看守的將士和獄卒。
徽王咽了口唾沫,瞧著牢房內(nèi)的另一人。
夜游撐著傘,懶洋洋的立在一個胡人騎兵身前,他豎起一根小拇指,像戳豆腐似的,戳進(jìn)對方腦子里。
那人目眥欲裂,卻發(fā)不出一聲痛呼,雙眼因痛苦快速充血。
啵——
夜游抽出小拇指,甩了甩手,嘖了聲:“被洗腦的怪徹底的�!�
他說完,沖牢門口的霍毅道:“都沒救了,砍了吧�!�
霍毅頷首,拔刀入內(nèi)。
夜游撐傘出來,還嫌棄的甩著手指頭,像是沾著了什么臟東西。
這些胡人都被馴化成了巫族的奴仆,靈魂里都被打上了烙印,壓根抹不掉。
他們的身體被毀掉后,靈魂也不會歸入地府,會直接自毀。
徽王不敢看霍毅殺人,跟在夜游身后,殷勤道:“夜、夜大夫,這些胡人好殺,可我父皇那邊怎么辦��?”
“他萬一發(fā)瘋……”
“嗯,是得去瞧瞧他。”夜游點頭:“得把他的瘋勁兒攢攢,待我為他搭個戲臺子,讓他好好在你們大雍的文武百官面前盡情表演�!�
徽王咽了口唾沫:“那,那就拜托夜大夫了�!�
朝局會不會亂,會亂成什么樣兒,徽王已不敢再想了。
“徽王這話說的多見外。”夜游忽然頓了下,玩味的看向他:“畢竟,真論起來,我還該叫你一聲四伯呢�!�
“哈……哈?”
徽王雙目呆滯。
啥玩意?怎么就四伯了?他何德何能有這種猛鬼親戚?
不怪徽王崩潰,侄媳婦就是青嫵郡主這件事,都讓他至今沒能消化。
他知道這事時腿肚子都軟了,躲在屋里咬袖子,在心里大罵蕭沉硯不是個東西!
這狠毒皇侄,差點害死他�。�
這會兒聽到夜游‘自報家門’,徽王謹(jǐn)慎道:“你、你……你又是本王哪位侄兒詐尸啊?”
徽王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還有哪個英年早逝的侄子。
“家父南嶺王。”夜游惡趣味的說道,成功瞧見徽王變了臉色。
徽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大腦都要冒煙了都沒理解這句話。
他七弟的兒子?
他七弟何時當(dāng)?shù)牡�?打哪兒冒出來的這么大個鬼兒子?
“不不能啊,我沒聽說七弟有兒子了啊……”
“哦,家父當(dāng)?shù)膊艛?shù)月。”
徽王:“……”他真的聽不懂這鬼話。
夜游戲耍完徽王,擺了擺手:“行了,剩下的事就有勞四伯伯了~我這便宜孫兒,也該去見見我那位皇爺爺了�!�
徽王目送他撐傘消失。
霍毅殺完人出來,臉上濺了幾滴血,神情淡定的仿佛剛剛只是去殺了幾十只雞。
“霍將軍你知道嗎?”徽王求助的看向他。
霍毅不解:“知道什么?”
“夜大夫他居然是我七弟的兒子!我七弟一個人,怎么生出來一只鬼的?”
霍毅:“……”這是在厭王府上住久了,終于瘋了嗎?
巫真逃逸,云錚也已被找到。
如今的老皇帝,已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龍威軍入主京城,防止外城生變,而黑甲衛(wèi)已進(jìn)入皇宮,原本的禁軍早已被撤下。
天壽殿外伺候的宮人全都被換了血。
殿內(nèi)推開。
殿中滿是黏膩的菌絲,在大殿中央,有一個人形蘑菇山在蠕動。
老皇帝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蘑菇,菌絲懸掛,看上去惡心又恐怖。
他的雙足已嵌在了地上,呼吸間都會吐出孢子粉末,這些粉末在殿中漂浮,被無形的結(jié)界擋住。
一朵蘑菇從老皇帝的眼眶中伸出頭來,被擠掉的眼球粘著一縷肉絲,懸掛在臉側(cè),隨著他的呼吸,一搖一晃。
他另一只眼里滿是不甘,瘋狂又絕望的看著走入殿中的陌生男鬼。
夜游捏著鼻子,嫌棄的盯著他,喃喃道:“早知道要吃,當(dāng)初就換個東西下霉了,臟成這樣,怎么下嘴啊……”
老皇帝如今這樣子,七成拜徽王進(jìn)貢的霉運太歲所賜,另外三成,則是巫真賜的那滴血。
原本,按夜游的估算,老皇帝身上的霉運蘑菇爆發(fā)還有一段時間,但上回巫真與老皇帝見面后,顯然瞧出了老皇帝身上端倪。
這里又得夸一句巫真的層出不窮的手腕了。
故意給老皇帝賜血,將他身上的霉運蘑菇提前催熟,屆時他身上的蘑菇大爆發(fā),這些粉末飄出去的話,怕是整個皇宮內(nèi)的人畜都要死絕。
這些孽債到時候論起因果,有一半都要算在他和青嫵頭上。
好在蕭沉硯早有防備,當(dāng)日察覺巫真在天壽殿內(nèi)出現(xiàn)過后,就讓影貓在殿中留了結(jié)界。
夜游盯著老皇帝這副鬼樣子,想到蕭沉硯臨走前的布置,不由暗嘖。
論起狠毒,還得是表妹夫啊~
“皇帝殯天,一個人走的確是孤單了點�!�
“初次見面,皇爺爺放心,我這當(dāng)便宜孫子的,已幫你把兒子都給召回來了~”
“想來他們都很樂意在床前為你盡孝�!�
……
青嫵帶著蕭沉硯回娘家,這回走的是陰陽路。
兩人坐在鬼車中。
青嫵看他的眼神,飽含深意:“蕭家皇室有你,真的是有福啊�!�
“故意放出老皇帝快嘎了的消息,引你那些叔伯回京清君側(cè),你是準(zhǔn)備一網(wǎng)打盡?”
男人臉上帶著笑,饒有興致的看著陰陽路上的風(fēng)景,回道:
“攘外必先安內(nèi),等咱們這一趟回來后,大概率要北上,沒有時間陪那群家伙小打小鬧�!�
青嫵光是想想那場面就想笑。
老皇帝現(xiàn)在那德行是蘑菇開大會,蕭沉硯故意放消息,將老皇帝那些遠(yuǎn)在封地的兒子都召回京,純粹就是想關(guān)門打狗。
到時候聽話的就滾回去繼續(xù)當(dāng)藩王。
不聽話的就滾去老皇帝床頭盡孝。
只是這盡孝的盡頭嘛,大概率也是人生的盡頭~
“馬上要到王妃的娘家了�!笔挸脸幵掍h忽然一轉(zhuǎn),態(tài)度極其溫馴:“王妃可要提點為夫的?”
青嫵聽他一口一個‘為夫’,不免白了他一眼,惡劣的壞笑道:
“放心,我們當(dāng)鬼的,也是講規(guī)矩的�!�
“你只需遵守一個規(guī)矩就行�!�
蕭沉硯:“什么規(guī)矩?”
青嫵媚眼如絲的朝他一睨:“命硬就行�!�
【第265章
見梵幽,他是她的父親、師尊、兄長、玩伴】
青嫵這次回陰司并未大張旗鼓。
但她帶著蕭沉硯出現(xiàn)在羅酆山時,眨眼就瞧見一張冷的可以掉冰碴子的俊朗老臉。
青嫵瞬間變臉,嗓子夾的像吃了十只小母雞,翹著蘭花指就撲過去了:
“北爹爹~”
北方鬼帝不慌不忙的脫下鞋。
青嫵一個急剎,愣是將前俯了四五十度的身體,拽成后仰,她退退退,警惕的盯著北方鬼帝手中王靴,聲音由細(xì)變粗:
“你干嘛?我勸你三思而后行啊糟老鬼!”
蕭沉硯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家小女鬼的變臉大戲,她那聲夾子音出口時,饒是他都豎起了汗毛。
心里頗為慶幸,她從未在自己眼前展示過這等恐怖鬼音。
北方鬼帝面無表情:“我有說要揍你嗎?”
青嫵扭頭看向身后,蕭沉硯瞬間收斂了看好戲的神情。
青嫵毫無留戀的朝旁一挪,比了個‘請’的手勢:“您隨意。”
蕭沉硯嘴角扯了扯,剛要抬手見禮。
北方鬼帝手中的靴子化為大錘,面無表情道:“陰司不講虛禮,打一架再說�!�
蕭沉硯:“……好�!�
下一瞬,北方鬼帝和蕭沉硯身影消失不見,后者直接被前者拽入了小地獄中。
青嫵摸著下巴,“果然叫爹也不管用啊,該挨的打一頓也跑不了,臭硯臺自求多福吧,唉~”
她不走心的為蕭沉硯祈福兩息,下一刻,臉上散漫的笑意消失不見。
青嫵徑直朝酆都城而去,依舊是在城門口,身穿紅甲的糜蘇站在城門口。
青嫵嘆氣:“又要攔我?”
糜蘇:“這次不攔你了,進(jìn)去吧�!�
青嫵看他一眼,徑直走入酆都城,諸鬼見她紛紛避讓。
青嫵身影出現(xiàn)在王殿,四下看了一眼,又轉(zhuǎn)了一圈,她閉上眼,神識朝四面八方擴(kuò)散而去。
須臾后,青嫵朝前一邁,身影出現(xiàn)在一處鬼氣氤氳的血池旁。
一道蒼老的身影在血池旁盤膝打坐,正是梵幽的模樣。
青嫵看了他一會兒,皺起眉:“你要死了不成?留下的分身居然虛弱的連形體都不穩(wěn)了�!�
眼前的梵幽只是一具快要逸散了的意識分身。
梵幽看著她,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來:“回來了啊,剎剎�!�
溫柔的聲音,像是一個盼著愛女回家的老父親。
“萬幸,沒有被你給我找的后娘搞死。”青嫵淡淡道:“難怪你不讓我管你叫爹呢,是料定了自個兒肯定是個后爹?”
梵幽聽著她的譏諷,并不解釋。
他只是站起身,宛如一顆行將就木的老樹要將自己從土壤里拔出來,艱難的朝她挪動而來。
每走一步,都在逸散的邊緣。
青嫵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可她依舊沒動,直到梵幽走到了近前,抱住她。
他的手輕拍著她的后背。
亦如她在幽冥下剛誕生之時那般。
他抱著她,哄著她,教她術(shù)法,陪伴她長大。
他是她的父親、師尊、友人、兄長、玩伴……
可他還是背叛了她。
青嫵慶幸自己是個沒有眼淚的怪胎。
“梵幽,我不會原諒你的�!�
【第266章
父女對話,揭開疑團(tuán),破局辦法】
梵幽聽到那句‘不會原諒’,卻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垂下手,后退了兩步,慈愛的看著她。眼里帶著歡喜,帶著慶幸,點著頭:“那就好,不原諒就好……”
他不愿她原諒他,怕她原諒他……
青嫵覺得他此刻神情刺眼至極,看著梵幽這副將要逸散的樣子,她心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
青嫵自認(rèn)為自己明白這種慌張的由來,她是怕這一趟回來又無功而返,開口直奔主題:
“現(xiàn)在該說了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梵幽也沒廢話,幽幽道:
“萬載前的神巫大戰(zhàn),巫族戰(zhàn)敗,舉族滅亡。十巫與巫族部眾悉數(shù)尸解,他們想要尸解后,靈魂與肉身的力量回歸豐沮玉門之中�!�
“但神族卻將他們的力量攔截,十巫尸骨被鎮(zhèn)壓在歸墟之中,而巫族尸解后的血肉之力則被用來當(dāng)做養(yǎng)料,一部分落在人間,一部分被眾神分走�!�
“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殘魂,回到了豐沮玉門之后,那里是巫族的大本營,也是他們這些年韜光養(yǎng)晦之地。”
青嫵眸光微動,“蚩尤呢?”
“蚩尤背負(fù)盤古大神精血,掌握了混沌之氣,混沌不死不滅,神巫大戰(zhàn)巫族戰(zhàn)敗后,他當(dāng)場兵解自身,留下精血讓巫族余孽帶回豐沮玉門,而殘魂則悄無聲息的藏于混沌之氣中,天后感混沌而生蒼溟。”
“蚩尤乃蒼溟生父,父藏子魂中,他借由蒼溟的出生重新現(xiàn)世。”
梵幽沒有隱瞞,將所知悉數(shù)道來。
當(dāng)初蒼溟知曉真相,在焚天之亂中試圖自毀,與蚩尤同歸于盡,但最終失敗。
他的魂魄被巫族帶走,巫族瞞天過海,在人族‘馴化’了蕭氏皇族,給蕭氏皇族賜下‘巫族精血’,一代又一代,如同養(yǎng)蠱那樣,直到最適合蚩尤復(fù)蘇的身體被孕育出來。
然后,便有了如今的蕭沉硯。
梵幽說著頓了頓:“一開始巫族也以為,只需如此,就能順利讓蚩尤在那具身體中醒來。”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醒來的是蒼溟,他們費盡心機(jī),想要毀滅蒼溟的意志,讓蚩尤蘇醒,卻被你攪了局�!�
青嫵挑眉,冷冷一笑:“這就是我上一世歷劫必須死的原因?”
梵幽點頭:“你的存在,會克制蚩尤蘇醒�!�
青嫵心頭一動,有什么從腦中飛速轉(zhuǎn)過,就聽梵幽繼續(xù)道:
“蚩尤曾短暫在那具身體中醒來過,也做了一些事�!�
青嫵眸光閃動,脫口而出:“殺云崢、先太子自焚。”
梵幽目露贊許:“看來這些你都已經(jīng)查到了�!�
青嫵譏諷的扯了扯嘴角:“據(jù)我猜測,即便蚩尤曾短暫的掌握過蕭沉硯的身體,恐怕這些事他也沒能做成吧?”
“若他真能操縱蕭沉硯的身體去傷害他的至親,他何必多此一舉,讓旁人看到。”
“也用不著煞費苦心,讓蕭沉硯再遭受后面那些眾叛親離�!�
梵幽笑了笑:“剎剎你掌因果,這些事只要被你抓住線索,就瞞不住你。所以巫族才那么忌憚你啊……”
青嫵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