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聽到他從唇齒間溢出的低笑,直到他食髓知味,不情愿的退開些后,青嫵惱恨的瞪他:“混蛋!外面還有人呢!你想讓人看我笑話?”
“他們不敢�!�
“他們不敢,我炎叔敢!”
蕭沉硯想到與炎婪在日炎神域內(nèi)的談話,眼神深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盯著青嫵。
青嫵總覺得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危險,有點想將她拆骨入腹的意思。
“干嘛干嘛,你在打什么壞主意?”
青嫵警告的瞪著他:“別以為恢復(fù)點力量你就能當(dāng)家做主了,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的�!�
“不敢�!笔挸脸幯凵裼挠模骸耙患抑鳌!�
他說著,故意湊過去用力咬了下她的下唇。
青嫵被咬疼了,啊了一聲,痛呼聲又被強(qiáng)勢的吻淹沒。
她算是品出來了。
這男人故意的,他一肚子恨和怨呢!
青嫵莫名其妙,難道是被炎婪虐的太慘了,把怒氣發(fā)泄給她了?
她又錘了蕭沉硯好幾下,他這才放過她。
青嫵又不樂意了,“我咬死你,你還敢咬我!”
她對著他的脖子就狠狠咬了幾口,要不是理智還在,都想給他咬出血。
“炎婪把你虐的死去活來,你報復(fù)回我身上,你可真行!”
蕭沉硯聽完只是笑笑,任由她報復(fù)。
他的確心里有氣,卻是酸氣。
“晚些回來任你報復(fù)�!彼矒岚愕呐牧伺乃谋�,手從她背心一點點滑至腰間。
青嫵頓感背脊一陣酥麻,身體繃緊了,也不咬他脖子了,手忙腳亂掙扎著要落地。
蕭沉硯將她放下,青嫵很想靠墻蛄蛹兩下,將背上的癢意磨掉。
雖然很想現(xiàn)在就收拾蕭沉硯,但正事要緊。
“你趕緊收拾進(jìn)宮吧,按說你一回京就該直接入宮的�!�
不過那會兒是影貓?zhí)嫔磉M(jìn)的京,自然不可能入宮的。
好在現(xiàn)在蕭沉硯本尊回來了,時機(jī)也剛剛好。
“總要犯點錯,給宮里那位一點找麻煩的機(jī)會�!笔挸脸幮θ萦行┑馕樱骸耙娭敲芭曝浟�?”
青嫵嗯了聲,笑容也多了點冷意:“那女人吧,還真是給了我一點驚喜。”
她看著蕭沉硯:“你得把她弄到咱家來才行。”
那冒牌貨的臉,與云錚一模一樣。
青嫵找了這么久上輩子父母和大哥的魂魄都沒有線索,現(xiàn)在這個冒牌貨一出現(xiàn),不就是線索送上門了嗎?
雖說她也猜測過,父母和大哥的魂魄會不會在巫族手里。
但過去苦于沒有眉目。
現(xiàn)在機(jī)會送上門了,自然要抓住了!
蕭沉硯挑眉,倒是沒想到青嫵會如此‘迫切’的想要請君入甕,看來那冒牌貨身上有什么東西讓她很在意。
他點頭應(yīng)下:“有發(fā)現(xiàn)巫真的存在嗎?”
提起這茬,青嫵卻是搖頭。
她過去時,也注意過胡人使臣的隊伍,還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氣息存在。
蕭沉硯表示知道了,“無妨,橫豎人已經(jīng)來了,遲早會露出馬腳。”
青嫵忽然想到什么,狠狠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惡狠狠道:“百歲那邊怎么回事?你故意讓影貓忽悠他呢?好好一小子,被你忽悠成個傻子!”
“蕭沉硯,你的心肝呢!你良心痛不痛啊!混蛋男人!”
蕭沉硯被劈頭蓋臉數(shù)落了一頓,后知后覺后,他好氣又好笑的同時,還有點吃味兒。
你對百歲是真的好��!
【第235章
小小姐就是王妃�。 �
在青嫵的殺人般的眼神與鬼爪叨肉的雙重攻勢下,蕭沉硯敗下陣來,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忽悠傻孩子’的原由。
他的確有點故意為之,主要是百歲太過真誠,那真情實感的反應(yīng),勝過一切演技。
同時,他也想試試看,那個冒牌貨是否有‘小豆丁’的記憶。
現(xiàn)在看來,那個冒牌貨身上的‘瑕疵’不少。
對方壓根不記得百歲。
不過這也讓蕭沉硯心里生出另一個疑惑,小豆丁就是冥府帝姬這事,巫族莫非并不知?
他有心想問問青嫵,可這一問的話,勢必要暴露他早就曉得她‘真實身份’的事兒。
哪怕現(xiàn)在,蕭沉硯都有點不明白,青嫵為何不愿對他坦白身份。
他心念快轉(zhuǎn),暫將這想法壓下去,先把眼前的事兒辦完,等將那個冒牌貨弄進(jìn)府上后,再他尋機(jī)與她坦白好了。
遲早要坦白的。
畢竟這一坦白,他能聽到那只判官筆聲音的事兒也瞞不住了。
以小女鬼的脾氣,若是知曉他偷聽了那么久,怕是要與他好一頓算賬。
蕭沉硯略感頭疼。
運氣好,他大概只需睡一段時間地鋪,運氣不好,他估計要被轟出鳶尾院。
蕭沉硯懷著重重心事,換上入宮的朝服,出了屋子,院中黑甲衛(wèi)們也都停下了喝酒飲宴。
百歲顛顛的跑來:“王爺是要進(jìn)宮嗎?屬下護(hù)送您去!”
蕭沉硯見他一身酒氣,搖頭:“歇著吧�!�
百歲不樂意了,“王爺!就讓我送您去吧,反正屬下也只能在宮門外等著�!�
蕭沉硯觀他神色頗有點小傲嬌,十足的酒氣上頭,臉上大大寫著‘我有事兒要炫耀’幾個字。
蕭沉硯心念一動,猜到了點什么,眼里也帶出了笑意。
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頭了。
“那你跟著吧�!�
“好勒!”
青嫵之前被蕭沉硯摁在墻上親的花容失色,裙衫都皺巴了,發(fā)髻也亂糟糟,她重新捯飭了一下,才出來,只瞧見主仆兩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
百歲那小子,走路還同手同腳。
青嫵光是盯著蕭沉硯的后腦勺,都能感覺到這男人身上冒出的奸味兒。
百歲都要喝成二傻子了,這男人進(jìn)宮辦正事,帶上那小子干嘛?
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邏輯。
青嫵舔了舔還有點疼的嘴唇,嘀咕道:“我怎么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咋感覺臭硯臺憋著什么壞呢?”
“他不會是要把百歲拖出去賣了吧……”
判官筆:“沒準(zhǔn)兒,硯臺哥身上的惡意我都聞著味兒了,百歲危矣!”
還不知道自己危險了的醉酒小狗屁顛顛的跟在自家王爺后面。
等出了正門,蕭沉硯上了馬車,還撩開簾子,發(fā)出邀請:“你也上來�!�
“好勒!”
百歲手腳并用的爬上去,那醉顛顛的樣兒,旁邊沒喝酒的黑甲衛(wèi)兄弟看著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喝多少酒啊,醉成這樣?
馬車駛向皇宮,馬車上,百歲小眼神支棱著,直勾勾盯著蕭沉硯,眼神里有點小怨氣,還有點小得意。
蕭沉硯好整以暇看著他:“想說什么?”
“王爺你怎么能這樣呢!”百歲挺起胸膛,娃娃臉上紅彤彤的,全是上頭的酒氣,眼神譴責(zé)極了:“你這樣是不地道滴!”
蕭沉硯也不惱,心念一動,手上又多了一壇酒,遞給了百歲:“如何不地道?”
百歲腦子暈乎乎,看著那壇酒咦了聲:“咋變出來的?王爺你也會法術(shù)啦?”
他抱過酒嘿嘿傻笑,又給自己灌了口,本就不清醒的腦子更渾濁了。
他打了個酒嗝兒,又吸吸鼻子道:“王爺怎……怎么能讓王妃花銀子請大家吃酒喝、喝肉呢?”
蕭沉硯冷眼睨他,真是醉了,連‘喝肉’這種詞兒都能說出口。
“你幾時學(xué)會替王妃說話了?”蕭沉硯饒有興致道:“過去你待她可從沒有好臉色�!�
“胡、胡說!王爺你可別亂說啊噓——”百歲趕緊比出個噤聲的手勢:“王妃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好的,以前那、那是我不懂事!”
“現(xiàn)在怎又懂事了?”
“自然是因為……”百歲捂著嘴,警惕的盯著蕭沉硯,不等蕭沉硯有反應(yīng),這小子又賤嗖嗖的嘿嘿笑起來:“不告訴你,這是我和王妃的小秘密~”
蕭沉硯:手有點癢了。
他摘下手腕上的佛珠,細(xì)細(xì)捻動的,含笑盯著百歲。
若是百歲此刻清醒著的話,絕對要大耳刮子抽起來。
還發(fā)酒癲呢!再發(fā)下去命都要沒了!
“你與王妃背著本王有小秘密,甚好�!�
“到底是何秘密?”
百歲一個勁搖頭:“不能說!這秘密整個王府只有我知道!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你說出來,本王絕不外泄�!�
百歲還是不肯。
蕭沉硯盯著百歲瞧了會兒,他自然知道百歲所謂的秘密是什么,不就是青嫵就是小豆丁嗎。
他有一百種法子讓百歲說出來,但若是動用術(shù)法,難免留下痕跡,會被小豆丁察覺到。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讓百歲酒醉失言,自己說出口。
如此一來,他厭王殿下還是清清白白的。
絕不是什么偷聽小女鬼和判官筆的悄悄話的壞人。
“你若不肯說,那便罷了�!�
“正好你不是一直惦記青嫵郡主嗎,她既已回京,日后免不得會來厭王府上久住,你就去她身邊伺候吧�!�
“不行!”百歲瞬間激動了。
不但激動還急了:“她是假的��!王爺你怎么回事!那就是個冒牌貨!”
蕭沉硯皺眉:“你醉了,莫要胡言亂語。”
“誰胡言亂語了!她真是冒牌貨!”
“真正的小小姐早就回來了,她就在你身邊!”
笑意浮上蕭沉硯眼底,他佯裝愕然:“在我身邊?她是誰?”
百歲恨鐵不成鋼道:“王爺你是不是傻啊,王妃就是小小姐�。 �
王府內(nèi)。
青嫵仰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啊秋!”
“啊秋——”
青嫵捏著鼻子,甩甩頭。
“不對勁!這感覺很不對勁!”
【第236章
蕭沉硯想扒了她的面皮】
皇宮,天壽殿外。
阿蘇娜跪伏在殿外,老太監(jiān)宣讀圣旨,圣旨中的意思無非是昭告天下,還歸青嫵郡主身份,同時念鎮(zhèn)國侯府蒙冤,府上僅存青嫵郡主這唯一遺孤。
皇帝大開恩典,令她可以女子之身承襲爵位。
又將原鎮(zhèn)國公府的府邸、田產(chǎn)等悉數(shù)歸還,除此之外還賜下厚賞,作為補(bǔ)償。
阿蘇娜在殿外跪謝皇恩,她接旨之后,卻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王公公見狀笑道:“郡主在草原受委屈了,陛下心里是惦記著郡主的,郡主莫要哭了,哭多了福氣可是會散的,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
阿蘇娜點頭,哀怨道:“臣女感激陛下體恤,可臣女今日剛回京,就在路上被人羞辱,想到以后孤身一人住在京中,心里實在忐忑�!�
王公公面露訝色:“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羞辱郡主您?”
阿蘇娜泫然欲泣,“臣女不敢說。”
“鎮(zhèn)國侯乃國之功臣,蒙受不白之冤多年,他只�?ぶ鬟@一條血脈,誰人如此大膽敢羞辱忠臣之女,這種人就該拖出去腰斬!”
一道聲音伴隨著圓潤的身影出現(xiàn),卻是徽王來了。
宮人對徽王行禮。
徽王擺了擺手,順手用錦帕擦了額頭的汗。
王公公見徽王臉色發(fā)白,剛剛那話雖說的中氣十足,但其面色看著卻很虛啊……
“徽王殿下氣色似不太好,可要宣召御醫(yī)瞧瞧?”
“不用不用,就是剛接手政務(wù),還不太趁手,有些疲乏罷了�!�
徽王嘴上說著,心里慌得一批。
原因無他,這次來的徽王是真徽王,影貓并沒有操控他的身體。
收到老皇帝傳召時,徽王心里慌得一批。
說好的影子會護(hù)他周全呢?
他的影子現(xiàn)在一點反應(yīng)都沒了!
徽王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為了不露餡,他只能強(qiáng)裝鎮(zhèn)定,實則慌得一批,很想沖去厭王府質(zhì)問好大侄,為何要拋棄自己!
咱們的叔侄情就如此禁不住風(fēng)雨嗎?
阿蘇娜聽到王公公的話后,也知曉了來人身份,她打量著徽王,徽王也同樣在看著她。
徽王可不知眼前人是個冒牌貨,他就記得蕭沉硯當(dāng)年與云青嫵那小丫頭關(guān)系極好,那小丫頭堪稱是蕭沉硯的小尾巴。
那會兒滿朝文武幾乎都默認(rèn)了,這小丫頭是蕭沉硯的童養(yǎng)媳,待著小丫頭長大后,定是要嫁進(jìn)皇家的。
奈何造化弄人啊。
徽王想到只見過一面的厭王妃,心里咋舌,那位也是有大能耐的啊,也不曉得知不知道蕭沉硯與眼前這位的過去。
他心里甚至猜測著,影子忽然失靈,莫不是好大侄后院失火?自顧不暇了?
“多年不見,青嫵郡主都長成大姑娘了。”
徽王心里是想著討好好大侄的,故而面對阿蘇娜這冒牌貨時,態(tài)度也格外的好。
誰讓對方是好大侄兒的小青梅呢。
“青嫵拜見徽王殿下。”
“青嫵郡主客氣了,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對你不敬?你只管說出來,本王會替你做主。”
阿蘇娜眼含著希冀,怯生生道:“是……是厭王妃�!�
“她……啊?!”徽王聲音變調(diào),關(guān)鍵時刻,他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話音,裝出佯怒怒意:“啊!她好大的膽子!”
徽王內(nèi)心:我就不該多嘴!
他現(xiàn)在只想扇自己巴掌。
說話間,天壽殿宮門打開,老皇帝宣召徽王入殿。
徽王心頭一緊,想哭,面上還得裝作正常。
咋辦咋辦!
弱小可憐如他,如何能面對自己那爆眼子賊老爹!
萬一賊老爹發(fā)現(xiàn)他沒被奪舍,會不會當(dāng)場嘎了他!
好大侄啊呸,蕭沉硯你個臭小子,你不靠譜��!說好的保護(hù)你叔我呢!
徽王內(nèi)心千回百轉(zhuǎn),就要邁入天壽殿時,腦海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按你往日行事便可,不必假裝。”
徽王:咦?�。�
這分明是蕭沉硯的聲音啊。
下一刻,徽王入殿。
他進(jìn)殿之后,就看到了穿著一身道袍的老皇帝,老皇帝見到他后,卻是皺起了眉。
徽王扯起一副討好的嘴臉,“兒臣拜見父皇�!�
老皇帝打量他須臾,眼底情緒不明,片刻后卻道:“好生安置青嫵郡主,莫讓她受了委屈�!�
“喏,兒臣遵旨�!�
“嗯,退下吧�!�
徽王領(lǐng)命,恭身退出去,直到殿門關(guān)閉,隔絕了老皇帝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徽王才如蒙大赦般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他也納悶的很,這就完了?
賊老爹叫他進(jìn)去就說這?
徽王正納悶?zāi)兀鸵娨坏郎碛皬牟贿h(yuǎn)處而來。
玄袍獵獵,龍章鳳姿,一身威儀令人心折。
徽王內(nèi)心激動,臉上還要裝作冷漠傲慢的樣子,挺起雙下巴道:“厭王來了啊�!�
阿蘇娜一聽‘厭王’兩字,控制不住激動,轉(zhuǎn)身望去。
在看到蕭沉硯的瞬間,她心臟砰砰狂跳,視線里只有男人高大俊美的身影。
這便是厭王……
這就是她的青梅竹馬。
是她原本該嫁的人!
真真是她此生見過最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了!
不等蕭沉硯走近,阿蘇娜就已按捺不住了,她兩三步上前,盈盈淚眼直勾勾望著對方。
泫然欲泣的開口:“硯臺哥哥,你還記得我嗎?”
蕭沉硯在看到阿蘇娜的面容時,駐足不動了,他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的臉,久久凝視。
徽王見狀,心道:果然!小青梅的威力,哪個男人能頂?shù)米�?更別說這青嫵郡主長大后的樣子簡直和她哥云錚一毛一樣。
這不是雙重殺傷力嗎?
阿蘇娜心里更是樂開了花。
硯臺哥哥果然是記得她的!她就知道!
之前硯臺哥哥定然不在那馬車中,否則豈會坐視那個叫云清霧的賤貨對她百般羞辱而不顧?
蕭沉硯垂著的那只手被廣袖遮掩,修長的手指死死捻著佛珠,若是青嫵在場,無需一眼,一眼就能看穿蕭沉硯此刻的真實情緒。
他盯著阿蘇娜這冒牌貨看半天,是看呆了?被迷惑了?
不,他在阿蘇娜那張臉上看到了云錚的影子。
云錚,他最好的摯友。
小豆丁的親哥哥。
惡意像是毒蛇,在人心的縫隙里胡亂攛掇,蕭沉硯看著阿蘇娜的臉,內(nèi)心靜若止水,可那平靜之下醞釀著的卻是最純粹的惡念與破壞欲。
蕭沉硯純粹的……
想扒了眼前人的臉皮。
【第237章
本王管不了王妃,也不想管】
蕭沉硯關(guān)于親情的一切美好記憶,都在東宮那場大火中付諸一炬。
而關(guān)于摯友,記憶只圍繞著兩人。
是與他漸行漸遠(yuǎn)的謝疏。
是戰(zhàn)死沙場的云錚。
不同于謝疏的內(nèi)斂,云錚與他更加‘臭味相投’一些。
記憶中的云錚,熱情、驕傲、胸懷天下、是驕陽般的豪情少年,不遮不掩、豁達(dá)爽朗。
蕭沉硯見他,如見烈陽。
那少年人總能照亮身邊人,也將陰霾污穢驅(qū)盡。
與云錚為友,是他此生之幸。
而眼前之女,她冒用他摯愛之人的身份,頂著他摯友的臉。
一樁一件,全都踩在他的死穴之上。
蕭沉硯看著阿蘇娜,俊臉上慢慢爬起一抹笑來,眼底卻無絲毫溫度。
“好久不見�!�
他是在對著云錚的臉說出這句話。
而阿蘇娜顯然誤解了他的意思。
徽王在旁,已有些汗流浹背了,心里猶豫著該怎么站隊。
甭管是好大侄,還是好大侄他媳婦,他得得罪不起啊?
難受,想哭,害怕怕,徽王想自家王妃了,若是他的賢內(nèi)助王妃在,定能給他指點。
殿外三人心思各異。
而天壽殿內(nèi),同樣也立著三人。
老皇帝透過虛掩的門縫看著殿外情況,若有所思的皺著眉。
儺面男子站在角落,一言不發(fā)。
另一道身影卻顯得無所事事,女子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殿中藻井,像是瞧著什么新奇玩意一般。
老皇帝回轉(zhuǎn)身,恭敬的對女子拜道:“尊上,巫彭大人的情況,似不太對,奴也不知他是何情況�!�
巫真聞言笑笑,卻沒回頭:
“當(dāng)然不對,剛剛進(jìn)來的是你那四兒子,可不是巫彭�!�
老皇帝一驚:“可巫彭大人明明已經(jīng)奪舍,奴的四子豈會還有意識在?”
“巫彭的氣息還在他身上,至于他的意識為什么還在,想來是有人出手相助咯�!�
巫真渾不在意的說著,老皇帝卻汗流浹背,他想到什么,冷冷看向儺面男人。
他沒能察覺出巫彭大人的異常,可對方乃是巫彭造物,會感知不到嗎?
巫真也笑吟吟的看向?qū)Ψ剑骸霸棋P,你覺得呢?”
云錚面具下的一雙眼還是死寂一片,聞言只淡淡道:“上次來時,我就感覺到了不妥之處。”
老皇帝驚怒:“你上次既有察覺為何不說?尊上恕罪,此事是奴沒有辦妥�!�
巫真擺了擺手,“無妨�!彼^笑道:“對方是想引蛇出洞,拿巫彭當(dāng)誘餌呢�!�
老皇帝心下驚懼:“那我們的謀劃豈非……”
謀劃?
巫真眼含輕嘲,巫族的謀劃基本都是明牌了,哪還有什么好謀的。
那位冥府帝姬就在王上的身邊,種種蛛絲馬跡,足夠她順藤摸瓜推測出真相了。
王上藏于蒼溟的神魂之中,縱然現(xiàn)如今的蕭沉硯沒有神族的記憶,但即便從神變成人,又不是換了腦子,豈會感覺不到端倪?
對面之所以還陪著‘演戲’,無非是想看看巫族還有什么后招。
又或者說,阿蘇娜這個冒牌貨,到底還是起了一定作用。
巫真看向云錚,笑容燦爛不改。
不,準(zhǔn)確說,起作用的應(yīng)該是此人才對。
“計劃不變,就讓阿蘇娜去厭王府上好了�!�
老皇帝應(yīng)下,不免憂心忡忡,“此女還能發(fā)揮作用嗎?”
“有沒有作用,送上門不就知道了�!�
巫真信步走到云錚身前,笑問道:“想找到你妹妹真正的魂魄所在嗎?”
云錚麻木的眼中,漸起焦距,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巫真。
巫真抬手,將他的面具摘下,看著這張與阿蘇娜如出一轍的臉,笑容愈發(fā)燦爛。
“找到你妹妹魂魄的法子,我早就告訴過你�!�
“不過,現(xiàn)在情況有變,咱們得換個步驟。”
巫真抬手,指甲劃破云錚的眉心,在巫真手中出現(xiàn)一片碎骨,她將碎骨一點點插入云錚眉心。
云錚的身體不斷顫抖,饒是他只是一具塑造出來的傀儡,此刻遭受的疼痛也如被抽筋扒皮一般。
巫真眼神幽幽:“我將賜你新的力量,你只需找到那顆七竅玲瓏心,就能尋到你妹妹�!�
“在你與新的力量融為一體之前,你先好好藏起來吧�!�
隨著巫真的聲音落下,云錚消失不見。
老皇帝眼含期待的望著巫真,巫族尊者賜予的力量,他同樣垂涎期盼著。
巫真視線落回他身上,眼底帶著輕嘲。
這人間帝王的身上,有濃濃的霉味,也不知吃了什么,沒腐敗生霉的氣味已從靈魂深處散發(fā)了出來。
可笑的是,這家伙毫無自覺,他體內(nèi)的臟腑怕是已經(jīng)霉變了。
巫真笑吟吟想著,抬起手指,一滴烏血滴落在地。
“你雖辦事不力,但照拂我王肉身也有苦勞�!�
“此乃巫咸大人賜你的精血�!�
“奴謝巫咸大人,謝尊上!”
老皇帝如狗一般膝行上前,趴在地上,舔舐那一滴血。
巫真輕蔑的俯視著這位人間帝王,她忽然抬眸,又看向頭頂?shù)脑寰?br />
巫真勾唇,身影驟然消失不見。
而在她消失的剎那,藻井上,不知何時附著在其上的一塊陰影裂開了,一個眼球轉(zhuǎn)動著,朝下俯視。
老皇帝宛如豬狗般趴在地上貪婪舔舐的模樣映入眼球視野中。
殿外。
蕭沉硯心不在焉的聽著冒牌貨的哭訴。
垂下的眼眸深處有金華浮動。
當(dāng)初影貓附身徽王進(jìn)入過天壽殿,他曾偷偷分出一團(tuán)暗影藏于藻井之中。
他來時就感覺到天壽殿內(nèi)有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屬于老皇帝。
而另一道視線,很陌生。
蕭沉硯試圖打開天壽殿中的暗影之眼窺探,卻被一道詭異的結(jié)界阻攔。
直到剛剛,那股結(jié)界之力消失。
暗影之眼睜開,看到的卻是老皇帝那奴顏媚骨的可笑德行。
已經(jīng)跑了嗎?
蕭沉硯若有所思,看了眼徽王。
徽王被他盯得莫名有些皮緊,看我干啥�。�
阿蘇娜也注意到了蕭沉硯的心不在焉,心下委屈:“硯臺哥哥�!�
她上前,握著蕭沉硯的袖子拽了拽。
“以后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我害怕,我不想回侯府,怕觸景生情,我能不能去你王府上借住一段時間��?”
蕭沉硯盯著她的手,沒言語。
這時,王公公進(jìn)了一趟天壽殿,又急忙出來,他扯出一張笑臉道:
“厭王殿下見諒,陛下修行的時辰到了,便不見您了。”
“他傳旨下來,讓青嫵郡主暫住厭王府一段時間,待鎮(zhèn)國侯府重新修葺好了,再讓郡主回侯府也不遲。”
“另外,厭王妃此番對郡主不敬,陛下聽聞后很是不悅,責(zé)令殿下回去好生管教�!�
阿蘇娜聞言心里一喜。
下一刻,一股力量將她掀開,她手上握著的袖子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