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嫵頓了頓:“如果沒有夜游日游的到來,她生下的只會是兩個無魂無魄的軀殼,吸引各種妖魔鬼怪匯聚,來日成為為禍一方的禍端�!�
蕭沉硯聽完,心情一時也有些復雜:“那日游夜游如今算是人,還是鬼?”
“鬼神之魂,活死人之子,他倆現(xiàn)在不在五行之中,死后也不入輪回序列,非人非鬼�!�
青嫵揉了揉眉心,“這才是最麻煩的,古凌月臨盆時我替他倆擋了雷劫,但這只是開始,不管是天道秩序,還是陰司律典都不會容允他們的存在�!�
蕭沉硯眉頭也壓了下去:“他們不能留在南嶺�!�
青嫵嗯了聲:“親緣淺淡是必然的,臨盆時,我就問過你七叔,確定要保住孩子,他回答的倒是爽快�!�
“且不說日游和夜游這兩個麻煩了,古凌月那邊也難辦�!�
“她是活死人,與她糾纏不清,必會招來禍患,別的不說,想要長壽是不可能的�!�
“沒有破解之法?”蕭沉硯皺了下眉。
青嫵卻是嗤笑了一聲,徑直看著他:“你覺得因果是什么?”
“種什么因,得什么果,世間安有雙全法,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她此刻的語氣格外冷漠,像是游離在人時外的野鬼,看盡世態(tài)炎涼,“他如果硬要強留,便只能承受那結(jié)果,因果無情�!�
“世間因果若真那么絕對,便無善者早亡,惡者長壽之事了�!笔挸脸幷Z氣尖銳:“凡人生來分三六九等,鬼物論因果造化,所謂功德圓滿羽化飛升,得道者守規(guī)矩戒條,條條框框無論人神鬼皆被束在其中�!�
“這些條條框框又是誰定的?”
男人眼眸幽深,像看不見底的黑海,“天道?陰律?憑何它們所定秩序,便是正確?”
屋內(nèi)氣氛凝滯。
判官筆如果能蹦出來的話,筆毛都是炸開的。
蕭沉硯的每一句話都是大不敬,這男人,不尊天不畏地,判官筆知他不敬鬼神,可這男人何止如此,他質(zhì)疑的是整個三界的秩序��!
以前它以為阿嫵壞鬼才是離經(jīng)叛道的那個,現(xiàn)在看來,蕭沉硯瘋的一點都不比阿嫵壞鬼少!
青嫵聽著他的話,沒有反駁,但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深,濃烈的鬼氣在她眼底蔓延,妖異非常。
她像是第一次見他那般,重新審視著他,有幾分驚艷,還有幾分難得覓見同道之人的驚喜。
“因果無錯,錯只錯在,現(xiàn)在的因果被掌握個別人手中,不論人神鬼皆有私欲,私欲入因果,便沒有絕對的公允�!�
“這一點,你我亦如此,皆有私心�!�
蕭沉硯看著她:“所以你還是幫了七叔�!�
青嫵挑眉,又恢復慵懶:“我是幫了夜游和日游罷了,這是我的私心。”
這麻煩她接手了,自然沒有丟掉的道理。
同理,蕭沉硯也做不到對蕭曜放任不管。
兩人算是攤牌了。
“反正丑話我也說前頭了,你七叔想要和古凌月廝守終生,要么就是他也變成活死人,要么就是想法子把古凌月暫時變成‘活人’�!�
“前者的話,很容易翻船直接死梆硬,后者的話……有難度,但姑且能試試,不過就算成功了,古凌月最多也就陪他個十年�!�
“什么法子?”
“我可以做主給她畫個轉(zhuǎn)陽符,給她十年活人之期,這十年之期,須得她以功德來換�!�
青嫵淡淡道:“她本身就背有孽債,要還清這筆孽債就難上加難了,還想攢功德,更是難如登天。所以我說這法子有難度。”
蕭沉硯沉吟,這事如何決斷,還得看蕭曜和古凌月夫妻倆了。
話題到這兒,不免又繞回日游和夜游身上。
夜游帶著記憶和法力轉(zhuǎn)世這事透著貓膩,尤其是日游還趁著機會有了肉身,活死人之子的身體,雖不為天地所容,但不得不說,本身就是一個絕佳的‘法寶’。
這對鬼兄弟本就是鬼神之魂,現(xiàn)在得了這樣的肉身,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青嫵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蕭沉硯結(jié)契,也沒瞞著他下面的事。
“下面正亂著呢,最近應該會有些不長眼的上來找我麻煩。”
“夜游算是被坑了,不過坑他那家伙故意將他轉(zhuǎn)世,算是賣我個好�!�
青嫵說著頓了頓,笑道:“應該不止賣我個好,夜游在下面是個討鬼嫌的,不過日游為鬼不錯,招鬼待見�!�
“對方這次賣好算是一箭雙雕�!�
蕭沉硯瞧著她,眸色晦暗不明:“又是你的好弟弟?”他想起了上次來的那個小六。
“我哪有那么多好弟弟?”青嫵翻白眼,“這次是老十,這家伙是個怕麻煩的,向來不喜歡攪進麻煩了,這次大概是躲不過�!�
“不過鬼物向來無利不起早,等著吧,他賣了好,自然會來找我要賬的�!�
說著,青嫵白眼又翻起來了。
說是賣好,但夜游和日游兩個爛攤子也得她收拾。
啊,好煩!
青嫵往軟榻上一癱,蹬腿道:“這日子沒法過了,得好心人送我萬八千的香火錢,才能開心~”
她說著,余光往蕭沉硯身上瞄。
那雙美目含嗔,勾人不自知。
蕭沉硯八方不動,青嫵坐起來,用力跺腳,這男人真不懂事!
就聽一聲低笑。
蕭沉硯起身,拉著她就往外走。
大手握著她的小手,緊緊包裹。
“去哪?”
他低頭覷她,聲音藏著笑意:“給王妃燒紙啊。”
青嫵先是一喜,然后牙根癢癢,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得勁呢
【第143章
蕭沉硯表白】
蕭沉硯說要給青嫵燒紙,那是真燒。
地府之下所認的冥錢無非三種,一種為銅錢形狀的紙錢,承載在世親人愿力,但最是低廉。二種為貼了金銀的元寶,三種便是貨真價實的金銀。
蕭沉硯給她準備的,就是最尋常的銅錢紙,青嫵看著那一沓紙錢,眉梢微挑。
“若是燒紙,須得生時死辰,又或是姓名�!笔挸脸幙粗骸皩懮稀畱缡恰�,你能收到?”
青嫵面色不改,心里呵呵笑,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美目睨去,波光流轉(zhuǎn),側(cè)身與他面對面,涂著蔻丹的指甲落在他心口處,稍稍用力一點,媚而不自知,吐氣如蘭:
“想要我的閨名,就給這點錢,怎么不再摳點?”
蕭沉硯順勢握住她的手,目色沉沉,叫人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在蟲窟中,他與她締結(jié)契約,兩人靈魂產(chǎn)生聯(lián)系,他恍惚中看到了她的記憶片段。
不出意外的,知道了‘應如是’只是一個假名。
在此之前,他曾許多次懷疑過,她會不會是鎮(zhèn)國侯府的那個小丫頭。
但在她的記憶中,她生于幽冥之下,并非是人。
唯一沾染點‘人味兒’的,或許就是記憶里閃現(xiàn)過的皚皚白雪。
黃蜂喚她帝姬,這個稱呼足以表明她在地府內(nèi)的身份。
種種證據(jù)都在表明,她絕不可能是那個小丫頭。
但蕭沉硯總覺得,那些既視感,那些巧合,不止是巧合。
“我曾認識一個小姑娘。”
他忽然開口。
青嫵眸光微動,想將手收回,卻被他緊緊拽住,視線仿若受到牽引,她是目光被他緊緊攫著。
“她生于大雪天,她名青嫵�!�
蕭沉硯語氣平淡,像是在說著一件小事。
“我看著她呱呱墜地,到長成一個黃毛小丫頭�!�
青嫵紅唇微抿,心道你才是黃毛小丫頭。
“她兒時頑皮好動,奸懶饞滑,喜歡捉雞放狗,又愛騎馬射獵,若是能順利長大,定是個混世魔王。”
青嫵神色不變,心里已經(jīng)罵開鍋了。
迎著他探究的視線,她假笑道:“鎮(zhèn)國侯府的小小姐?”
“你知道她?”
青嫵神色如常,“你也不是第一次提起與她有關的事了,再說百歲那小子也常愛把她掛在嘴邊�!�
她說著頓了頓,像是真的旁觀者那邊,神情還帶著揶揄:“她死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吧,你當時應該也未及冠,這么念念不忘……”
她語氣旖旎,似玩笑般好奇:“難不成你喜歡她?”
“一個妹妹罷了�!�
青嫵撇嘴,脫口而出:“男人一般說女的是妹妹,大概是情妹妹�!�
說完,她又覺得把自己繞進去了。
蕭沉硯神色耐人尋味。
青嫵也穩(wěn)得住。
他松開她的手,拿起案上的筆,在銅錢紙上寫下了‘云青嫵’之名。
青嫵眼角微跳,看到那桌案上竟還備的有酒,一種不祥的預感越發(fā)強烈。
判官筆嘶了聲:“他當著你的面給你燒紙,一會兒不會還要灌酒吧!”
“一會兒酒一灌,你一醉,妥妥露餡了!”
青嫵紋絲不動,任由蕭沉硯將紙錢燒盡,見他提起酒壺,她依舊沒什么反應。
他看著她,淡淡道:“過去我一直覺得,她或許還活著,不論是祭香,還是燒紙,香難燃,紙燒不盡。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些東西,倒是都能燒著了。”
“這是否表明,現(xiàn)在燒下去的東西,她都能收著?”
青嫵笑容不改:“那可未必,沒準是被路過的孤魂野鬼吃了呢。”
“哪來的孤魂野鬼?”他看著她。
青嫵牙癢癢,扭頭想走,剛轉(zhuǎn)身就聽到了酒水澆落的聲音。
酒香漫延,不止是漫入鼻息。
大部分跟著愿力朝她的靈魂而來。
青嫵站定不動。
蕭沉硯看著她的背影,握著酒壺的手攥緊。
“云青嫵�!�
他喚著她,期待著她的回頭。
她回過了頭,那雙眼里滿是清明,盛著玩味和戲謔,與平時如出一轍。
蕭沉硯談不上失望,反倒像是確認了什么一般,眼里多了思量。
青嫵心里冷笑,上一次被灌醉是意外,這一次當著她的面送酒,還真以為能強灌?
“蕭沉硯,你把我當誰的替身呢?”
她先聲奪人,準備強詞奪理了,反正,先得把蕭沉硯的疑慮打消了。
剛回人間時,青嫵也曾隱秘的盼著這臭硯臺發(fā)現(xiàn)她真實身份的那天,就像是一個頑童,準備了好好給對方一個‘驚嚇’。
但隨著過往的一切一點點浮出水面,青嫵預感當年的事不簡單,而蕭沉硯的身份也有很大問題。
她天生陰官,對因果有天生的直覺,就像她能預感到‘夜游日游’這兩個麻煩。
她與蕭沉硯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夠深了,等她煉化了補魂針,就可以斷開與他的靈魂契約。
但青嫵有種直覺,一旦他知道了她就是當年鎮(zhèn)國侯府那個小丫頭,她與他之間的羈絆將再難斬斷。
她隱約間已能看到兩條線,一條是她自己,一條是蕭沉硯,這兩條線已交纏在一起,現(xiàn)在還是活結(jié)。
但再深陷下去,將成死結(jié),難解難分。
只是青嫵失策的是,她對‘人’總是不夠了解。
她當‘人’的年歲,畢竟太短了。
故而在她那句質(zhì)問后,蕭沉硯如釋重負的神情,反而讓她疑惑了。
她心里莫名一悸,就在剛剛,原本還是活結(jié)的因果線,突然在她眼前變成了死結(jié)。
她聽到他說。
“我曾想過很多次,你是否是她�!�
“我會不自覺的想要靠近你,違背理智,失去自制�!�
“我是否是因為,將你當成了云青嫵,所以才自亂陣腳,但我又實實在在只將云青嫵當成妹妹�!�
男人看著她,幽深的眸底映入她的倒影。
“我對你的感覺,不是將你當成了誰的替身。”
“確認了你不是她,我也能徹底認清自己的內(nèi)心�!�
青嫵一整個懵圈,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認……認清什么?”
蕭沉硯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愛慕你�!�
愛慕。
兩個字宛如烈酒。
那些被青嫵阻擋的酒意,似找到了縫隙,無孔不入的朝她靈魂鉆去。
熏熏然,熱騰騰的,令她如醉酒般,腦子里轟隆炸開……
他說……他愛慕她?
不是愛慕記憶中的那個云青嫵。
而是眼前的她……
【第144章
蕭沉硯見色起意?】
青嫵腦子暈乎乎地醒不過來神。
就連判官筆也是被震驚了說不出話來。
蕭沉硯剛剛是表白了?
他喜歡她。
他怎么會喜歡上她?
青嫵當了一輩子人不知多少年的鬼,見識過各種男歡女愛,但這四個字與她簡直絕緣!
這感覺持續(xù)到她回了房,坐在床上,蕭沉硯去洗漱回來,走到她身邊時,她才回過神。
“你干什么?”青嫵驚弓之鳥般彈坐到床角。
男人剛洗漱完,身上還沾著水氣,墨發(fā)只以一根白玉簪隨意簪著,寬大的寢衣微敞,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水珠從喉結(jié)處滾落而下,順著胸膛沒入下方。
蕭沉硯見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卻是鎮(zhèn)定的很。
他已經(jīng)認清了自己心,也明明白白表達了自己對她的意。
至于她的反應……
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怕我對你做什么?”他觀察著她的反應。
青嫵臉騰得紅了,眼中波光瀲滟,似羞似惱,語氣色厲內(nèi)荏:“我會怕?向來都是我吸你陽氣的!”
蕭沉硯嗯了聲,在床邊坐下:“那你躲什么?”
青嫵立刻放松身體,但背脊還是緊繃的,一雙美目如受驚的小獸般死死瞪著他,充滿威脅性。
仿佛他只要敢越過雷池一步,她就要狠狠撓上一爪子。
她輕咬了下紅唇,“你是不是被我的鬼氣傷了腦子,我就當你之前是說胡話了�!�
“愛慕你是腦子有問題,那對你有欲望,又是什么有問題?”
他平淡的吐出虎狼之言,青嫵像是被投入了一團烈火之中,雙頰飛出紅霞,眼睛越瞪越大。
“你你——”
她‘你你你’幾個字嗑了半天,愣是說不出后面的話。
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在說什么?他對她有什么?
什么反應?
青嫵視線下意識瞄向他腰腹處,臉燒的更厲害。
蕭沉硯有些被她的反應逗笑,過去她主動撩撥,步步緊逼,仿若一個游戲人間的花叢老手。
可一旦他反守為攻,她立刻就丟盔卸甲,臉皮子薄的厲害。
“蕭沉硯,你過去讀的圣賢書讀狗肚子里了?”
“食色性也�!彼菩Ψ切粗骸拔沂莻男人,也非圣賢,更不是君子�!�
他的眼神像是灼熱的火,明明是平靜言語,甚至那雙眸子的情緒也靜若深海,落在人身上卻如烈火烹油。
“我喜歡你,愛慕你,自然,也渴望與你肌膚相親。”
“住口!不許說了!”青嫵被他說的耳根子發(fā)燙,上前就想堵住他的嘴。
手掌蓋在他唇上,掌心與他的唇畔相觸,又驚起灼燒癢意。
她立刻想收回手,唯恐被他趁機逮住一般。
蕭沉硯沒有出手,任由她退縮,只是心里不免嘆了口氣。
他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一旦說出口,她就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了。
只是,他不想再隱瞞。
他傾慕她,喜歡她,渴望她,這并非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
他對她的感覺,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是他計劃之外脫離掌控的存在。
起初他也猶豫彷徨,想過壓制,想過摒棄,可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剔除掉自己的感情。
“我的喜歡,會讓你不適?”他微蹙著眉頭。
青嫵抿緊唇,眼神有些閃躲,嘀咕道:“倒沒有不適,只是……”
她瞄了眼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人,你喜歡我圖什么?”
“無所圖就不能喜歡你?”他仔細凝視著她:“我也說不出為何會喜歡你,又是何時動的心�!�
他說著頓了頓,沉吟道:“你就當我見色起意也行。”說完,蕭沉硯自己都笑了。
青嫵眼睛瞪圓了,很想拿腳踹他。
“人鬼殊途,你還敢見色起意!你是真不想要命!”
說完,她就牙酸。
蕭沉硯不要命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這男人壓根就不怕死的。
“無妨�!彼c頭:“橫豎你我還有很多時間�!�
青嫵背靠著墻,瞪著他:“你出去!從今天開始,咱們分房睡!”
“我打地鋪�!�
“蕭沉硯!你無賴!”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神情中也帶著些疲憊,靜靜看著她:“我好歹也是個王爺,王妃能不能給為夫留點顏面�!�
“咱倆又不是真夫妻!”
“旁人不知�!�
“你還會在乎顏面了?”
“這幾日我一直在外奔波,未曾合眼�!�
青嫵:“……”臭硯臺你變了,你居然會賣慘了?
她扯過被子,把自己蓋住,聲音悶悶的傳出去:“懶得管你!”
蕭沉硯看著她把自己裹成個蟬蛹,盯著她的后腦勺看了會兒,笑了笑,自取了被褥,打起地鋪。
他此舉誠然無恥了些,但他便是這樣的人。
清楚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就如他今日明明白白的坦白對她的心跡。
什么人鬼殊途在他這里都是屁話。
他想要她的人,也想要她的心,他就是如此貪婪。
被窩里,青嫵心臟砰砰直跳,腦海里把蕭沉硯翻來覆去罵了個遍。
判官筆小聲道:“阿嫵,接下來咋辦,硯臺他這回是真的鬼迷心竅了�!�
青嫵:“涼拌,他純純瘋了!”
判官筆:“的確瘋了,不過你沒心沒肺,不會動心,他也只能單相思,唉,說起來硯臺還是可憐。這么多年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心,結(jié)果是個無情女鬼�!�
青·無情女鬼·嫵:“……”
她摸著自己撲騰亂跳的心臟,皺緊了眉。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
但這心臟跳的真的怪叫鬼心煩的,煩的她根本睡不著!
背后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青嫵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看到了地鋪上,男人沉沉的睡顏。
她確信蕭沉硯睡著了。
青嫵恨得牙癢癢,這混賬男人!弄得她心緒難平睡不著覺,他倒是倒頭就睡是吧?!
還說喜歡她?
喜歡個鬼哦
【第145章
鳩占鵲巢】
蕭沉硯突如其來的表白,攪亂人心湖。
流民之事已處理的差不多,他也不需要再東奔西走,留在王府,兩人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
青嫵有意避著,一天都能見著好幾回。
朝廷的賑災糧運來當日,一貫‘懶惰成性’的她竟直接避出去了,主動跑去了棚屋巷那邊。
這下子,便是其他人也察覺出兩人間的微妙氛圍了。
百歲拎著食盒去找蕭沉硯復命,男人一身輕甲正要出府,百歲趕緊追上:“王爺。”
蕭沉硯看了眼他手里的食盒。
食盒里放著早間他特意出去買的南嶺早點,青嫵是個嘴饞的,來到南嶺后,他一直東奔西走沒有個空閑。
她在王府呆著,曾問起過南嶺有什么特色吃食,蕭沉硯知道了,想著如今得空就親自替她尋了來。
但瞧著,點心是沒送出去。
“我問了紅姐,說是王妃一大早就出去了,還不讓她們跟上伺候�!卑贇q一臉震驚:“王妃居然連懶覺都不睡了!”
蕭沉硯眸光微動,嗯了一聲便出門了。
翻身上馬后,他才對百歲道:“她應該在白眉道長那邊,帶幾個人過去遠遠照看著�!�
百歲啊了一聲,領命應下,心里倒是納悶,王爺和王妃這是怎么了?
話說,王妃還需要其他人照看嗎?
她老人家一動怒,直接都能送人去投胎了。
棚屋巷那邊,住滿了流民,現(xiàn)在郡城外各處流竄的流民才剛剛平定,這些今日城中的流民還沒來得及遣返原地。
主要蟲患過后,家田被毀,他們即便回了自己的村子,也沒了求生的活路,不如賴在城中,等著救濟口糧。
還有些則是被蝗蟲咬傷過,雖體內(nèi)的蟲卵幼蟲已死,但傷了根基,難以長途奔波。
白眉和小狐貍這段時間也是忙的夠嗆,青嫵也有些天沒見著他了。
一老一狐最近都暫住在棚屋巷外的二層小樓里,見青嫵今兒過來,白眉還怪驚訝的。
“王妃今兒怎得空過來?”
白眉說話間,瞧了眼立在青嫵身后,明明在屋內(nèi)還撐著一把紙傘的黃蜂。
他聽說了青嫵解決蟲患后,帶了一個‘女鬼大姐’回南嶺王府,今天也是頭回見黃蜂。
“得空來瞧瞧,”青嫵瞧見他便笑了:“不錯嘛,功德加身。”
白眉有點不好意思的撓頭,旁邊的小狐貍驕傲的揚起尾巴:“狐狐我也有好多功德哦~我感覺我要再長出尾巴來啦~”
黃蜂也忍俊不禁:“這只小狐兒像是個有造化的,再修煉個幾年,能化形了吧?”
“承姐姐吉言。”小狐貍最會裝乖賣好了,又逗得黃蜂一陣咯咯笑。
白眉忍不住感慨:“老道當初修為被廢,全賴王妃大恩大德,讓我當了山靈廟祝,現(xiàn)在修為也恢復了七七八八,還有了這身功德,老道受之有愧�!�
“當初你修為被廢,乃是因果業(yè)報,如今你得了這一身功德,也是你該有的。”
青嫵語氣尋常:“論跡不論心,你既有跡也有心,這身功德有什么受不起的�!�
白眉汗顏,卻也禁不住樂了。
“王妃今兒來的正好,老道昨兒正巧遇見一樁奇事,不知怎么破解呢,您老給掌掌眼?”
青嫵今天就是出來避桃花的,順道掌掌眼也沒什么,點頭應了。
白眉趕緊讓人去把事主叫來,又與青嫵說了怎么回事。
事主劉陳氏,乃是南嶺首富之妻。
南嶺這次蟲患,許多商賈巨富早早就帶著一家老小跑了,但劉家卻一直留守,出人出力,更是大開糧倉,救濟災民,幫著南嶺共渡難關。
“劉家主前些天也親自來過棚屋巷,老道見過他,是個多行善事有功德福報之人�!�
“但昨兒劉家主母差人過來請老道上門,說懷疑自家家主是被旁人假扮的�!�
青嫵聞言,也來了點興趣。
“假扮?你去瞧了嗎?”
白眉點頭又搖頭:“我昨日脫不開身,讓火火去瞧了眼,它體格小,躲在暗處觀察也不引人注意�!�
小狐貍道:“我偷偷觀察了那劉家主一天,他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就是……就是他有點怪,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白眉雖恢復了修為道行,但論起眼力,未必有小狐貍的靈覺。
小狐貍看不出端倪,但卻覺得這人有些異常,想來是真有點問題。
只是,‘除了吃就是睡’這點,青嫵總覺得自己也是這樣。
耳聽不如眼見,她拿出玉牌查了下生死簿,這劉家主果真福緣深厚,有百歲壽命,后半生也沒見有什么坎坷劫難。
他家夫人也是行善積德之人,夫妻感情深厚,能白頭到老那種。
等了一會兒,劉家人來了,急匆匆過來的是劉家主母的貼身丫鬟。
丫鬟很是緊張,“道長,我家主母來不了了,她請你趕緊過去瞧瞧,我家老爺他突然要舉家搬離南嶺,夫人正在設法阻止他�!�
劉家在這時候搬出南嶺可不是好事!
白眉也坐不住了,看向青嫵。
青嫵點了點頭,當下幾人也沒耽誤,跟著丫鬟往劉家去。
劉家宅子在城西,占地倒也不小,青嫵看了一眼,劉家宅子福氣長存,清氣繚繞,的確是積德行善之家。
只是這清氣中夾雜著一絲濁氣,那濁氣微弱到難以捕捉,便是青嫵都要細瞧才能發(fā)現(xiàn)。
不怪乎小狐貍沒看出來。
一行人從后門進去。
這會兒劉家主和劉夫人都在內(nèi)院,有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帶路,旁人也不敢多問什么。
還沒進院,青嫵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緊跟著是女人的啜泣聲與男人的咒罵聲。
“無知婦人,也敢指手畫腳!”
“這個家?guī)讜r輪到你當了?這是我劉某人的家,這南嶺窮鄉(xiāng)僻壤,我要搬去京城乃是帶著全家去享福,你再敢阻攔,信不信我休了你!”
青嫵跨門而出,瞧見院中宛如斗雞般的中年男人后,美目瞇了起來,直接下令:“黃蜜兒�!�
黃蜜兒便是黃蜂的真名。
黃蜂抿唇一笑,轉(zhuǎn)著紙傘便飄了過去,她長裙拖地看不出腳,故而不細瞧也看不出是在飄,頂多讓人覺得她走路有些奇怪。
劉家主乍見一群陌生人也是一愣,繼而勃然大怒:“你們是何人?敢擅闖我劉府……哎喲!”
一根銀針從黃蜂手里飛出去,徑直扎在劉家主大人的手上,他慘叫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痛的渾身冒汗。
“你們還愣住做什么!護院!護院呢!”
劉家主慘叫,旁邊的護院回過神,剛要上前,就聽白眉喊道:“厭王妃在此,誰敢造次!”
眾人皆是一驚,只有劉家主還在慘叫,他痛的面目猙獰:“什么厭王妃!就是南嶺王妃來了都不管用!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吃我劉家的飯,還敢不聽我命令�。 �
眾人猶豫,劉家主母這會兒也被攙扶了起來,急忙向青嫵行禮,目光落到劉家主身上時,帶著猶豫和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