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剛剛不還和人論規(guī)矩嗎?你們的規(guī)矩呢?”
安平等人臉色難看,但青嫵這話句句在點子上,論起品級來,整個東宮內,也就太子妃的品級在王妃之上了。
青嫵語氣淡淡,壓根不給安平等人反應的機會:“不懂規(guī)矩,看來是家里毒打少了�!�
“紅蕊綠翹,教教她們什么叫規(guī)矩。”
“喏!”
兩女當即領命,剛剛在外面她們就聽得怒火中燒了。
現(xiàn)在一得令,直接上前。
“你們要干什么?��!”
紅蕊綠翹本就是暗衛(wèi),身手高超,她們過去在史翠微和安平縣主身上快速一點,看著仿佛只是輕輕一拍似的,下一刻,噗通一聲,兩人就跪下了。
其他起哄的貴女也沒有幸免,伺候她們的丫鬟婆子想要阻攔,但剛沖過來,綠翹和紅蕊就已經退回青嫵身后了。
她們只能趕緊攙自家小姐起來,但紅蕊綠翹點的是她們身上的麻筋,一時半會兒誰也使不上力,臉皮薄的當場就哭出來了。
安平縣主被兩個婢女攙起來,身體還往下墜,又恨又怨的怒視青嫵,哭喊道:
“云清霧你太過分了��!”
“這里是東宮,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們��!我一定要向太子妃狀告你!”
東宮的宮人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早就嚇得去通風報信了。
至于始作俑者卻是一臉平靜,青嫵徑直在席間坐下,她的位置恰好就在霍紅纓旁邊。
霍紅纓看完全程,小嘴早就驚成鵝蛋了。
青嫵也看向這位年輕的巾幗,笑問道:“好看嗎?”
“好看�!被艏t纓下意識點頭,回過神她也沒覺不好意思,沖青嫵豎起大拇指:“牛!”
她早就看這群所謂貴女不爽了,一天到晚趾高氣昂,眼睛長在頭頂上,自詡高貴,也不知道高貴個什么勁兒。
她以為自己膽子夠大了,畢竟,換成她的話,她最多也要等離開東宮后,再找人套麻袋暴揍這群長舌婦。
但青嫵有仇當場就報啊,管你是誰,管現(xiàn)在身處哪里!
這脾氣,太頂了!
“你也好看�!鼻鄫愁h首,回以贊美。
霍紅纓一愣,這話要是別人說,她估摸著覺得是在嘲諷她。
畢竟,從小到大除了她爹她大哥,真沒人說她好看,只會說她彪悍不像個女人。
但青嫵這話說的太真誠了,那雙眼里的欣賞不摻半點虛假。
霍紅纓摸了摸臉,嘿嘿笑:“我自己也這么覺得�!�
青嫵笑容更燦爛了些,霍紅纓都被晃了下眼。
然后就見這位厭王妃朝自己伸出手:“瓜子還有嗎?來點�!�
“有!管夠�!被艏t纓小心臟砰砰直跳,大方的把自己裝瓜子的布兜兜遞過去,青嫵也不客氣,抓了一大把,還不忘給后面的紅蕊和綠翹也分點。
一邊磕著,一邊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對面那一群嬌滴滴嗷嗷哭的貴女們,發(fā)出感慨:
“再來碟花生米就好了�!�
霍紅纓差點嗆著,一看對面那群哭成花臉貓的鶯鶯燕燕們,也跟著樂了。
看熱鬧沒有花生米的確差點味道,厭王妃是會看熱鬧的!
而安平縣主等人瞧見青嫵和霍紅纓嗑著瓜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氣的鼻子都快歪了,有人哭得越發(fā)委屈了。
結果她們越哭,青嫵笑得越樂,還不禁鼓掌:
“哎呀,哭的好好看,別停,哭的再動人點。”
“瞧瞧這小可憐們楚楚動人的樣兒,真漂亮~”
這話一出,原本還哭著的貴女們都哭不下去了。
這還怎么哭?
她們居然還把她哭爽到了?
別說霍紅纓了,綠翹紅蕊都被自家王妃的戰(zhàn)斗力驚到了。
青嫵收拾鬼的能力毋庸置疑,兩女之前之所以出手那么快,更多的是怕自己出手慢了,自家王妃一個氣性上頭,直接開大把這群嬌小姐都送去投胎。
今兒她們算是見識到了,自家王妃不但手上功夫了得,這嘴上功夫,也是要命的�。�
殺人不見血,字字誅心!
霍紅纓眼睛亮得都要發(fā)光了,她自詡自己跟著手底下的兵蛋子廝混久矣,一口毒舌能把人毒死。
但比起厭王妃,簡直小巫見大巫啊!
不過,霍紅纓還是有點擔心,湊過去點小聲道:“熱鬧雖然好看,但這里畢竟是東宮啊,那安平縣主是太子妃的表妹。”
青嫵點頭,問了句:“太子妃哭起來好看嗎?”
“你還想讓太子妃哭?”
青嫵眨眼:“你不想看?”
霍紅纓咽了口唾沫,那肯定是不想……才怪!
【第93章
這一招不聰明,但惡心人啊】
霍紅纓她哥乃是征西大元帥兼龍威軍主帥。
坊間百姓更喜歡稱龍威軍為霍家軍。
霍家對大雍朝的忠心毋庸置疑,也不愿涉入黨爭,此次回京述職,龍威軍出現(xiàn)在出云觀本就不是巧合。
準確說是霍毅與蕭沉硯間的一場交易。
霍紅纓也是當時才知道自家大哥與厭王私下一直都有來往。
不過,要說霍毅倒向了蕭沉硯也不盡然,更多的是一種欣賞與佩服。
平定北境,驅逐胡人,這等功績,沒有一個將士不會為之熱血沸騰。
武將之間也有惺惺相惜,更何況,蕭沉硯回京要干的事,未必不是霍毅想做的事。
鎮(zhèn)國侯府身上的污名,是壓在多少武將心頭的巨石�。�
霍家雖久居西北,但京城的事也都清楚,對如今的東宮,實話說,武將一脈真沒幾個瞧得起的。
文無法安國,武無法定邦,說是中庸都有些夸過頭了,但論起拍皇帝馬屁,如今的太子倒是個能人。
故而,霍紅纓對東宮的人,本也沒啥好感。
不過,眼下這位厭王妃給她的‘驚喜’真的太多了,她到底哪來那么大的膽子��?
厭王和東宮勢同水火,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次的賞花宴是場鴻門宴。
但這里畢竟是太子妃的主場啊,這位厭王妃一來就貼臉開大,未免有恃無恐了些。
霍紅纓也有點迷惑了,這位厭王妃是原本就這么大膽子,還是因為她此番過來就是有厭王的授意,所以才這么有恃無恐的啊?
有這樣想法的自然不在少數(shù)。
太子妃收到消息后,不怒反笑:“過去聽那罪婦羅氏說起過這個嫡女,說她性子怯懦,上不得臺面�!�
“如今看來,怯懦是假,上不得臺面是真。她好勇斗狠,敢如此囂張,只怕也是得了蕭沉硯的指示�!�
“她如此沉不住氣,倒也省了本妃的力氣。”
太子妃雍容起身,收斂了笑意,淡淡道:“既是熱鬧,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定國公夫人可知道了?”
此番賞花宴,蟾宮那邊多是未出閣的姑娘,倒是定國公夫人和左相夫人被單獨叫了過來與太子妃說話,這會兒正在外殿那邊喝茶。
但蟾宮那邊的鬧劇已經傳了過來。
定國公夫人屢次想見青嫵都被拒絕,心里又是不悅又是著急,加上前天蕭沉硯特意派人來給她傳的那話,更讓她心里惶惶之余,又感到不痛快。
什么叫讓她善待另一個孩子?
那厭王妃到底知道了什么?
這件事她瞞的極好,謝韞和謝疏都不知曉。其實當年她生謝翎時還誕下了一個女嬰,只是那孩子太過可怕,每每想到,定國公夫人都覺得心悸難安又惡心。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生下那樣一個怪物來!
可那件事她明明處理的極干凈!蕭沉硯傳來那話后,她越發(fā)寢食難安,尤其那話里透出的意思。
是因為她不修口德,一直詛咒那個怪物,所以才導致謝翎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豈不是說,就是那怪物在害她的翎兒?
這讓定國公夫人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是她讓人溺死了那小怪物,關她翎兒什么事?
定國公夫人想著趁今天去找青嫵問清楚,來拜見太子妃時,也一直神思不屬。
旁邊的左相夫人幾次說話,她都是含糊的答應,后面太子妃借口去更衣,她就一直發(fā)呆,然后就聽到了外面有宮人在慌張的議論什么。
定國公夫人原本也沒在意,直到聽到那宮人說,厭王妃令人教訓了安平縣主等貴女,這也沒什么,畢竟那位厭王妃上他們家時,就把謝二爺?shù)跗饋泶颉?br />
直到有人說起,有人議論自家大兒子謝疏與青嫵不清不楚,定國公夫人才變了臉色。
左相夫人卻是看出了端倪,這里是東宮,宮人們都是謹言慎行的,豈會犯這種在外面高聲議論的錯誤?不要命了嗎?
明眼人都知道定國公府和厭王府已經重新走動了起來,謝疏在朝堂上分明是站在蕭沉硯那邊的。
現(xiàn)在傳出這種話來,不管是真是假,定國公那邊不可能沒反應,雖不至于讓兩家生出嫌隙,但萬一呢?
哪個男人能忍受頭上戴個綠帽子?
誰家好兒郎又愿意染上個勾搭有夫之婦的名頭?更何況,定國公夫人有多在乎她那兩個兒子,朝中女眷誰不知曉?
左相夫人暗暗搖頭,這一招不算聰明,但的確惡心人。
她心里嘆氣,不管是太子也好,還是太子妃,都太過小家子氣。
正這時,太子妃過來了,恰好聽到了宮人的碎嘴子,當即下令把這幾個長舌宮人拖下去打板子,進門后就對定國公夫人道:
“夫人放心,此事本宮定會處置,令郎乃是朝廷英才,事涉他的名聲,決不能輕易了之�!�
定國公夫人本就心神不寧,乍然聽到太子妃這話,竟沒反應過來,不等她回答,太子妃就下令擺駕蟾宮。
左相夫人與她只能隨同而去,路上左相夫人小聲提醒:“國公夫人還是打起精神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好�!�
定國公夫人這會兒也醒過神,自己著了道。
她想到今日赴宴前,謝韞還叮囑過她,在宴席上照看下青嫵。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妃這場宴席會對青嫵發(fā)難,誰曾想玩的會是這樣一手!
定國公夫人自然惱恨太子妃行事下作,但未免沒有遷怒青嫵,明明知道宴無好宴,她還不知低調,屢屢拒絕她的邀請,分明是個膽子極大的。
膽子這么大,怎么就不敢拒絕太子妃的邀請,非要來蹚這渾水,反還將她家謝疏也牽扯進來!
左相夫人觀她神情,一時也判斷不清對方到底把自己的提醒聽進去沒有。
等到了蟾宮,意料中的哭鬧聲卻沒出現(xiàn)。
太子妃都有些意外,就見安平縣主等貴女紅著臉坐在席位上,一副想哭又不能哭,又氣又憋悶的樣子,仿若鋸嘴葫蘆。
她愣了一下,好在安平縣主看到她后,立刻如見到救星一般,想要起身見禮,但身子還在發(fā)麻,只能坐在位子上,委委屈屈道:
“表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一聽這話,太子妃的心就放下了,肅容道:“本宮已知曉始末,安平,你實在是太放肆了!”
“謝少卿乃朝廷命官,厭王妃貴為王妃,豈容你們私下議論!”
安平縣主一愣,史翠微等貴女也愣住了,尤其是史翠微,她今日敢當眾把青嫵和謝疏拿出來說事,本就是東宮授意的。
太子妃這是做什么?
“厭王妃令人教訓你們,合情合理,依本宮之見,教訓的還輕了!”
“主子口無遮攔,身為奴婢的也不知攔著主子,你們都是金枝玉葉,本宮也不忍心體罰于你們,但此事若輕易了了,難免你們不記教訓�!�
太子妃說著,下令道:“將她們隨行的仆婦婢女都帶下去,各打十板子�!�
誰也沒想到太子妃來了后,不找青嫵的麻煩,反而對貴女們發(fā)難。
一聽是下人代為受過,這群貴女們既松了口氣,又覺面上無光,越發(fā)惱恨起青嫵來。
太子妃此刻卻是看向青嫵,露出寬和的笑容,一副長輩模樣道:“厭王新婦今日受委屈了,你也莫與這群小姑娘們一般見識�!�
“不過你現(xiàn)在畢竟是皇家媳婦,于情于理都不該與朝臣走的太近,坊間那些傳言一出,損害的不止是厭王府的顏面,也是皇家顏面,還有定國公府的顏面。”
眾人都下意識看向后方的定國公夫人,卻見她也直勾勾盯著青嫵,眉頭緊皺,像是出神,又像是不喜。
太子妃余光瞥見,眼底閃過一抹被嘲色。
一直沒吭聲的青嫵突然開口了。
“太子妃說的話,我怎么聽不懂呢?”
【第94章
枯萎粉桂,人肉花泥】
她臉上掛著疑惑,似真不解,那張嫵媚面容上秀眉微擰,不得不說,真是一顰一笑都是風情。
饒是太子妃看了,心里都暗贊一聲絕色。
難怪蕭沉硯那樣一個冷心冷清的怪物,都舍不得對她下殺手,反而放在了身邊。
青嫵似真不解:“我何曾受委屈了?”
太子妃一愣。
青嫵起身,懶洋洋的朝對面一指:“受委屈的是她們呀。”
說著,她分外敷衍的沖太子妃行了個禮,笑吟吟道:“太子妃見諒,我這人啊,脾氣不好,沒事兒就喜歡看漂亮小姑娘哭鼻子�!�
“今兒一時沒忍住,嚇著了諸位妹妹,你瞧她們一個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多委屈啊�!�
她說著嘆了口氣,疑惑問道:“欺負人的是我,怎么又扯到朝中官員身上去了呢?我如此跋扈,丟的也是厭王的臉,怎么會丟定國公府的臉呢?”
“太子妃,我實在不解,要不你給我解解?”
青嫵一席話把在場眾人都整蒙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明白,太子妃表面是在給青嫵出氣,實則是要把青嫵和謝疏有染的傳言弄得人盡皆知。
甭管青嫵今天為什么與這群貴女們卯上勁,太子妃這一手過后,眾人就只會覺得,她是因為和謝疏有染這事兒惱羞成怒。
東宮哪怕和厭王不和,為了皇家顏面,太子妃也不得不出手封口。
但青嫵突然來這么一手,把所有人都整懵圈了。
她明明白白說,就是我故意欺負人啊,太子妃你沒事兒扯到定國公府身上干嘛?
陰謀陽謀都是謀,玩的都是個遮遮掩掩,偏偏她不按套路出牌,亂拳打死老師傅。
你想讓她自證?
自證個鬼,說啥都是狡辯,她直接把問題重新砸回你身上去。
你和我玩心眼,我把你心眼都給撕了。
現(xiàn)在問題給到太子妃,欺負人的人都自己認罪了,你身為太子妃,今日賞花宴的主人,卻處置不公,隨意給人安置罪名,還莫名其妙攀扯人家定國公府是要做什么?
宴席間一時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盯著太子妃,那些貴女們眼中都藏著幾分埋怨,便是再蠢的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自己成了工具。
東宮想和厭王府斗法,她們也被太子妃給利用了。
要說委屈吧,她們被青嫵弄得顏面掃地是有點委屈,但畢竟也是她們嘴賤在前。
真論起來,青嫵貴為王妃,罰她們便罰了,有理有據(jù)。
但被太子妃這么一‘利用’,厭王妃和謝疏的名聲是壞了,可她們也壞了��!
都是未出閣的姑娘,誰想擔上一個長舌婦的名頭?
再者說,那話明明是史翠微說的,她們也都是聽著,憑什么��?
這回的委屈是真委屈,這委屈還是太子妃給的!
太子妃臉色有一瞬難看,她現(xiàn)在完全被架起來了。
收回成命吧,但那群仆婦已經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懲治青嫵吧,那這事就更麻煩了。
畢竟所有人都清楚,青嫵教訓這群貴女占情占理,太子妃這會兒肯定,她要是敢下令懲戒,這個厭王妃絕對還有后手等著自己。
現(xiàn)在蕭沉硯掌著戶部,東宮哪怕恨厭王府恨得牙癢癢,明面上還是不想徹底撕破臉的。
所以今日太子妃才玩了這么一手,就是想讓定國公府和厭王府先離心,畢竟,枕頭風這一招,未必沒用。
太子妃正是為難之際,就聽外間響起了尖叫聲。
“又怎么了?”
一個太監(jiān)驚慌失措的跑來:“太子妃娘娘那幾棵粉桂……粉桂全枯了!”
“什么?”太子妃大驚失色。
那幾棵粉桂是她的心頭寶,一聽這消息,當即趕了過去。
一方面她是真的心疼,另一方面,這消息也正好緩解了眼下這局面。
青嫵突然笑了,沖霍紅纓道:“不是想看她哭嗎?還不跟上�!�
霍紅纓先是一愣,然后倒吸一口涼氣,立刻起身。
她倆一動,其他人也禁不住好奇,都跟了過去。
過來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幾棵粉桂,自然納悶好端端的怎就枯萎了?
等女眷們過去時,就見現(xiàn)場不是一般的熱鬧。
之前還粉粉紅紅掛滿枝的桂樹已然枯黃凋零,沒了生氣,而落滿地的桂花堆在一起,那肉紅肉紅的顏色,艷麗中又透著一股詭異感。
不知是誰忽然干嘔了一聲。
“什么味兒啊?”
“怎么好像有東西腐爛了?”
太子妃臉色越發(fā)難看,她也聞到了那氣味,不禁掩住口鼻。
忽然有人道:“這味道怎么像是從那幾棵枯樹那邊傳來的?”
太子妃沉著臉:
“還不去查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她厲聲下令,立刻有太監(jiān)過去,越靠近枯樹,那腐臭混著花香的味道就越重,有人忍不住連連作嘔起來。
小太監(jiān)硬著頭皮屏住呼吸將落英揮開,想要刨開土壤看看到底是什么在發(fā)臭。
沒刨兩下,小太監(jiān)忽然扯住了什么,他下意識扯出來,然后愣住了。
他手上是一大把頭發(fā)。
身旁有人發(fā)出了尖叫。
他偏頭就見身邊的另一個小太監(jiān)跌坐在地,面無人色,然后扭頭跪爬到邊上吐了起來。
有眼尖的貴女看清了那小太監(jiān)刨出來的東西,一聲尖叫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那土里刨出來的竟是一截兒斷指。
那另一個太監(jiān)刨出來的頭發(fā)顯然是……
尖叫聲,嘔吐聲響徹不覺。
太子妃也嚇得捂嘴干嘔,身子不穩(wěn)被身邊的宮女攙住,驚怒交加之際,就聽身后女子呀了一聲。
“好嚇人啊,那粉桂難不成是用人肉做的花泥,養(yǎng)出來的?”
嬌弱不能自理的厭王妃捂著心口干嘔一聲,小臉煞白煞白的:“剛剛席上的桂花茶是用這粉桂泡的吧?那豈不是……”
“嘔——”
周圍的嘔吐聲更重,安平縣主吐的最厲害,她剛剛喝的可是最多的。
青嫵拍拍心口:“還好,我一口沒喝�!�
霍紅纓:“嘿,我也沒�!�
眾女:“……”
你沒喝,可我們都喝了�。�!
【第95章
暈了也沒用,該打的嘴巴子一個不會少】
太子妃此刻臉色也難看,她最喜桂花,尤其是這幾棵粉桂,每年這時節(jié),什么桂花茶桂花糕,都沒少用,且只用這粉桂上的。
今日早時她才用過一碗桂花羹呢。
太子妃感覺喉間一陣翻騰,她強壓著怒意與惡心,厲聲道:“查��!給本宮查!到底是誰干的!”
她聲音剛落,一個嘀咕聲響起,“這粉桂不是太子妃娘娘最愛的嗎?怎會不知道這花是怎么養(yǎng)的?”
太子妃厲目朝說話那人看去。
史翠微是在眾人都朝自己望過來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她的臉唰啦一白,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全然不敢看太子妃的視線,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太子妃娘娘恕罪,臣女不是那個意思,這話不是臣女想說的,臣女……”
史翠微口不擇言,又驚又怕嚇得抖如鵪鶉,眼淚止不住的淌。
那話明明是她在心里想的,怎么就說出口了呢!怎么會這樣?
太子妃臉色青紫交加,眼里迸出殺意,直接下令:“帶下去,給本宮掌嘴!”
史翠微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兩眼一黑就暈死過去,但暈了也沒用,旁邊過來兩太監(jiān)就把她拖下去,該打的嘴巴子,一個也逃不掉。
鬧出這樣的事,賞花宴自然辦不下去了,女眷們紛紛離開,青嫵卻沒走,而是捂著頭,一副難受模樣。
“不行,我頭暈,得緩緩。”
太子妃現(xiàn)在心煩意亂,看到她就更討嫌了,讓人帶青嫵去了休息的偏殿,自己也走了。
以人肉養(yǎng)花這事不但惡心,還關乎她的臉面,若不查清楚,她豈非要擔上一個殘暴的名頭!
太子妃如何能不怒,這分明是有人要害她�。�
但這件事她卻是沒懷疑到青嫵頭上,主要是,的的確確不可能。
青嫵被紅蕊綠翹攙去偏殿,霍紅纓見她似乎真有些難受,還想過來幫忙,青嫵卻沖她眨了眨眼。
霍紅纓就止步了,她撓了撓頭,忍不住笑呵呵的走了。
這厭王妃真的是個神人啊。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霍紅纓總覺得今兒的樁樁件件都和青嫵脫不了干系。
定國公夫人今天本是想趁機找上青嫵的,但出了這么多事,她剛剛也被嚇壞了。
等回到府上,喝了好幾盞安神茶都沒緩過勁來。
倒是謝韞聽到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了。
“聽說今日賞花宴上出了事,夫人沒事吧。”謝韞本就儒雅,與定國公夫人本就鶼鰈情深,自是關心的。
定國公夫人出自大儒楚家,楚氏捂著心口,搖搖頭,又點點頭,沒忍住竟落下淚來。
謝韞見狀趕緊握住她的手:“夫人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楚氏深吸一口氣,將賞花宴上的事細細講來,謝韞越聽眉頭越是皺緊。
“簡直無稽之談!疏兒和甥媳豈會有瓜葛,太子妃玩這么一手,簡直是……”
謝韞胸口一陣起伏,本身涵養(yǎng)在那里,罵不出多難聽的話。
“那粉桂的事的確喪盡天良,不管是不是太子妃命人做的,此番她都討不了好。”
謝韞搖頭道,心里卻有個感覺,這件事早不被戳破晚不被戳破,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會不會又是甥媳婦的手筆?
“不過那丫頭也是真厲害,太子妃想壞了她和疏兒的名聲,借此讓咱們兩家生出間隙,她這招亂拳打死老師傅,倒叫太子妃自食惡果了�!�
他夸贊著,卻沒注意到楚氏的神情。
楚氏這會兒也停下了哭泣,抿唇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厭王妃的確本事不小,可她上次來府上時,我就發(fā)現(xiàn)她行事太過出格�!�
“疏兒的名聲這次也是被她牽連……”
“夫人!”謝韞聲音驟變,“你可知自己在胡說些什么?”
楚氏被他嚇了一跳,夫妻這么多年,她從未聽謝韞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過,心里慌張之余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謝韞是真沒想到楚氏會有這樣的想法,震驚之余不免有些失望。
“甥媳行事是不同于尋常女子,她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莫要忘了,她不止是阿硯的妻子,還是翎兒的救命恩人�!�
楚氏剛剛心里也有歉意,知道自己不該胡亂埋怨青嫵,她就是覺得青嫵既然那么厲害,行事就該萬無一失,不該讓自己兒子被牽連進去。
這會兒聽謝韞說起謝翎的事,那點歉意又被不滿取代,不禁脫口而出:
“你一口一句甥媳,人家未必認你這舅舅�!�
謝韞皺了下眉,審視了她許久:“你對她有怨氣,為何?”
“我沒有�!�
夫妻這么多年,誰又騙得過誰。
謝韞看出了楚氏在撒謊,直覺中間有些事,但他卻沒再追問,只是讓楚氏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等出了院子后,他才叫來管家詢問:“夫人這些天可見過什么人?”
管家沉吟:“前些天厭王殿下那邊派人過來給夫人送了歉禮�!�
謝韞皺了下眉:“好端端的送歉禮做什么?”
“翎少爺生辰宴本是想邀請厭王和厭王妃的,不過他們似乎拒了,翎少爺有些郁郁寡歡,夫人也有些不開心。”
謝韞點頭表示知道了。
蕭沉硯不來參加這事他知道的,不說別的,蕭沉硯剛接手戶部,現(xiàn)在哪有那功夫來?
至于青嫵不來,他也覺得不是啥大問題,楚氏應該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對青嫵有意見才對。
謝韞直覺這里面還有點別的事。
雖說如今都說大丈夫不管后院內宅,但謝韞卻不這么認為,內不平,外必亂。
定國公府和厭王府同氣連枝,這亂子,絕不能出!
這事兒得查清楚!
此刻的東宮,青嫵進了偏殿歇著后,紅蕊和綠翹就在殿外守著,隔絕了東宮的人進去伺候的意思。
等殿外安靜后,青嫵直接起身,扯下一根頭發(fā)往床上一丟,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傀儡就出現(xiàn)了。
她左手一抬,幽冥燈出現(xiàn),下一刻,她就旁若無人的穿墻而出,大大方方的走去找百歲了。
百歲原本是在蟾宮外的后花園等著的,結果青嫵過去后居然沒找見人。
判官筆咦了聲:“那小子怎么還亂跑?”
正說著呢,就見花園那邊幾個宮人慌慌張張?zhí)е粋老太監(jiān)往外跑。
那老太監(jiān)滿臉是血,嘴里不斷呻吟。
后面還有小太監(jiān)在嘟囔:“王公公也太倒霉了,走路上都能被飛出來的石頭砸破頭,今天真的太邪門了……”
青嫵看了兩眼,然后就笑了,徑直朝這幾人過來的方向走去,繞到假山后,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假山后面,正在擦手。
一邊擦手一邊罵:“讓你罵我家王妃,老閹狗,這次打破你的頭,下次等你出宮采辦套麻袋打斷你狗腿�!�
青嫵拎著燈,笑看著少年那張兇巴巴的娃娃臉。
判官筆:“嘖,這小子……平時對著你沒一個好臉色,私下居然為了你在東宮打人,嘿,不愧是能十年如一日在你忌日那幾天號喪,號到下面的鬼都想揍他的牛人啊�!�
百歲正嘟嘟囔囔的呢,莫名感覺后背一涼。
他警惕的剛要轉身,一只手就搭在他肩膀上,只有一只手,像是被什么截斷了似的。
“爹��!”百歲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知道你崇拜我,但叫爹大可不必�!鼻鄫惩暾纳硇物@露,似笑非笑的看著少年人:
“沒看出來啊,原來百歲副統(tǒng)領這么挺我,哎呀,我可太感動了�!�
百歲的娃娃臉瞬間青了紫了紅了……熟透了!
這只鬼!到底什么時候來的!!
該死,被她聽到了!丟大臉了!!
【第96章
狼若回頭,不是報恩】
百歲臉紅成了大蝦,張開嘴:“我我我我……”了個半天,愣是沒憋出后面的話。
“晚點再結巴�!鼻鄫齿p輕踹了他鞋子一下:“麻溜起來,干活了�!�
百歲立刻爬起來,頭死死低著,不敢去看青嫵。
現(xiàn)在只想抽自己嘴巴子!
他躲起來砸破那老太監(jiān)的頭才不是為了給青嫵出頭呢。
實在是那老太監(jiān)說什么厭王妃一看就不是個正經貨色,什么禍水臉,妖女相,不像個吉祥人。
什么東宮今天出這么大亂子,沒準就是因為她這災星上門……
百歲聽到就來氣了,侮辱青嫵,不就是侮辱自家王爺嘛!
對!四舍五入就是詛咒厭王府!
他是為了自家王爺才出手的,才不是因為承認了她是王妃,更不是因為什么崇拜之類的!
百歲副統(tǒng)領,至死都是個嘴硬的犟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