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姨母交給小玉郎一個任務,姨母不在的時候,要保護好你母親,能做到嗎?”
“能!”小玉郎用力點頭。
青嫵捏了把小男孩的臉蛋,拔下兩根自己的頭發(fā),快速編了兩條紅手繩,系在小玉郎和穆英的手腕上。
紅手繩有微微的暖意,無端令人心神安定。
穆英看著紅繩尾端的鳳尾結,瞳孔卻是一顫。
青嫵起身,沖穆英道:“安心在王府住著,今夜那群山魈不是沖你們來的,別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
穆英心頭一澀,眼睛濕潤的點了點頭。
她目送著青嫵離開的背影,一遍遍的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
走出穆英的視線,青嫵心里嘆了口氣。
判官筆小聲道:“那什么……阿嫵,我怎么覺得你表姐看你的眼神像是猜到了點什么?”
青嫵:“英姐的心思本就細膩,估計是起疑了�!�
她兒時與穆英同吃同住,可以說,穆英甚至比她父母還熟悉了解她。
判官筆警惕:“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你的身份不能暴露,陰司的戒律懲罰你不怕,可凡人命數(shù)易亂�!�
“穆英和你前世本就牽扯頗深,一旦知道你的身份,她的命盤肯定要被影響�!�
“知道�!鼻鄫嘲櫫税櫭迹@回卻沒鬧鬼脾氣。
墨石院,是蕭沉硯的寢院。
青嫵剛進去,就聽到呻吟聲,抬眸就見兩個黑甲衛(wèi)一左一右扛著司徒鏡,百歲在旁邊一臉無語。
“王妃,嗚嗚王妃啊——我狗命休矣啊——”司徒鏡瞧見青嫵就開始哭了。
他臉上的腫脹已經(jīng)消了不少,但哭起來依舊顯丑。
青嫵走過去,就聽百歲道:“這家伙,走平路把自己腰扭了。”
司徒鏡淚眼汪汪:“王妃,你不是說我短時間不會倒霉了嗎?”
青嫵蹙眉盯著他,不吭聲。
這模樣,讓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陣忐忑。
百歲都緊張了:“司徒庸醫(yī)不會沒救了吧?”
“把他衣服脫了。”
青嫵突然開口,這話嚇了眾人一跳。
蕭沉硯沐浴出來,就聽到青嫵的驚人之語,眾人下意識看向他。
司徒鏡難為情:“怎、怎么還要脫衣服啊?”
“扭捏什么�!鼻鄫嘲櫭肌�
蕭沉硯也聽說了司徒鏡又倒霉的事,大步走過來:“脫�!�
“是!”
兩個黑甲衛(wèi)直接動手,司徒鏡被兩個老爺們扒拉得寒毛直豎,嘴里直嚷嚷:“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們別趁機摸我!”
兩個黑甲衛(wèi)臉黑了,晦氣!誰稀罕摸你這個臭爺們。
司徒鏡齜牙咧嘴的把外袍脫了,露出自己細狗般的上半身,毫不意外看到了周遭同僚們戲謔鄙視的小眼神。
他磨著牙:“脫成這樣,可、可以了吧�!�
這時,百歲驚呼出聲:“他腰上怎么有字,啊……這字是什么,看得我頭暈……”
“都閉眼。”青嫵聲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都下意識閉上眼。
除了蕭沉硯。
他也看到了司徒鏡后腰上的字,類似的字,上一次去找王玉郎肉身時也曾見過,是青嫵寫在馬車上的。
司徒鏡一動不敢動,緊張道:“我后腰上有什么字��?”
司徒鏡后腰上有一片瘀痕,那瘀痕形成的陰文,赫然是兩個字:出云。
判官筆:“出云觀?這是夜游傳遞出來的消息不成?那家伙在出云觀?那破道觀里有什么啊,居然逼得他用這種法子遞消息?”
青嫵沒吭聲,提起判官筆,在司徒鏡后腰處一掃,將那兩個字打散,才道:“可以了,扶他下去吧�!�
眾人這才睜眼,一頭霧水的望著青嫵。
蕭沉硯也看著她:“他后腰處的字是何意?”
青嫵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陰文對他沒什么影響,不過,蕭沉硯本身氣運就強,命格特別,這點倒是解釋得通。
“一個廢物傳的求救信�!鼻鄫硵[了擺手,打著哈欠往主屋走:“提前給你說一聲,我要離開幾天,京城里的情況你自個兒先看著吧�!�
云后行已經(jīng)廢了,王生也被刑部收監(jiān),剩下的無非就是朝堂上的爭斗,又或者東宮來找麻煩。
這些事,青嫵才懶得管。
折騰大半宿,她也是真困了,見蕭沉硯還立在原地不動,青嫵走過去拉住他手腕,就往屋里拖。
“發(fā)什么愣,跟我上床睡覺去�!�
她虎狼之語張口就來,動作還透著猴急。
黑甲衛(wèi)們都是群單身漢大老粗,只覺自家王爺王妃瞧著感情是越發(fā)好了,這可是件好事。
只有百歲,仍是一臉擔憂和不放心,下一刻,司徒鏡樹袋熊似的掛他脖子上。
“瞅啥瞅,趕緊扶著哥哥我回屋躺著,哎嘛我這老腰……”
百歲嫌棄臉:“霉死你算了,你們這群叛徒,一個個都太好收買了�!�
司徒鏡嘆氣,“你啊……我知道你覺得王妃之位應該屬于那位青嫵小郡主,可斯人已逝�!�
“再者說,王爺對那位小郡主也并非男女之情吧,畢竟那位過世時,年紀還那么小。”
“你就是對王妃有偏見,說來有件事我還覺得奇怪呢。”
司徒鏡睨著百歲:“整個王府上下,就你一天天對著王妃擺出一張臭臉,以她的脾氣,居然沒有出手收拾你,還讓你活蹦亂跳著�!�
“小百歲啊,見好就收,王妃對你夠寬容了。”
百歲愣了下,抿唇不語,他嘴巴上不想承認,心里又何嘗沒想過這問題。
那位鬼姑奶奶,雖愛說話擠兌他,但對他還真挺寬容的,為什么��?
屋內。
蕭沉硯面無表情躺著床上,薄唇緊抿,額上微微冒起的青筋透出了克制隱忍。
他嘴角扯了扯,看著宛如霸王硬上弓,跨坐在自己身上,還將他雙手壓在腦側的女子。
隔著單薄寢衣,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衣料的摩擦聲旖旎曖昧,蕭沉硯眸子暗了又暗,手腕一擰,脫離她的掌控,反將她的手腕牢牢攥住。
“你又鬧什么?”
“你配合點,”青嫵面露不滿,“咱們速戰(zhàn)速決,我保證很快就結束!”
她俯身,唇朝他貼去。
【第54章
蕭沉硯,你真的很誘人】
燭影重重。
床榻之上,男人與女人的身影緊貼在一起。
像是初雪撞入鳶尾中,激蕩出清洌馥郁的花香,蕭沉硯視線內,只有那唇色的嬌艷。
他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像蓄勢待發(fā)的弓弦,她的氣息像是編織好的網(wǎng),鋪天蓋地襲來,牢牢攥住他的心臟。
她的唇,只差一寸便要貼上,卻穩(wěn)穩(wěn)停住。
明明沒有貼上,但他清晰感覺到了她氣息的入侵,像是誘人深入的鉤子,這種只有一線之隔的距離,反而更讓人難以罷休。
蕭沉硯清晰感覺到,隨著她的氣息進入,自己體內的陰煞之氣像是受到了引導,順著咽喉,一點點被她吸走。
他繃緊的肌肉逐漸放松,眼神復雜的打量著她。
她瞇著美目,眼尾上翹的弧度像一只饜足的貓兒,半闔著眸子異常漆黑,像是無法窺測的深淵。
此刻的她,身上不帶一點人味兒,反而透著一種詭艷的罪惡感,那雙眼里聚著貪婪、饑餓、殘忍、暴戾還有一種漠然無情。
危險至極,卻又誘人至極。
蕭沉硯似在這一窺中,看見了一個漆黑的靈魂,佇立在無垠黑暗中,冷漠的注視著人世間。
隨著身上的陰煞之氣逐漸減少,原有的體溫翻覆而上,熱意,在男人體內,蠢蠢欲動。
他見她閉上了眼,眼眸閉了起來,像是在回味著什么,也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她身上的人味兒反倒回歸了些許。
她身體陡然軟了下來,趴在他懷里,紅唇無意識的貼在他耳畔,輕輕喘著氣。
那細微的嚶嚀聲,令他后頸與耳側驚起戰(zhàn)栗。
蕭沉硯目色幽暗,音色喑�。骸澳阍趺戳耍俊�
“撐著了……”青嫵低哼,上翹的尾音宛如鉤子,似是前一刻釋放的鬼性還在,不自覺就帶了撩撥:“蕭沉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誘人�!�
男人的手陡然握緊,青嫵唔了聲,吃吃低笑:“又想恩將仇報?”
手上一松,下一刻下頜被捏住,青嫵懶洋洋的掀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瑞鳳眼。
“你是不是忘了,本王是個人,還是個男人。”
青嫵像是漸漸回過神,眼眸里有了點焦距。
蕭沉硯看著她逐漸瞪圓眼,心里滋味莫名,還真是被他料中了。
她在他面前行事隨意,是真沒把他當個男人,不,沒準都沒當人看過。
“是哦,你是個人來著,當人就是這點麻煩,規(guī)矩和顧忌真多�!�
青嫵嘀咕著,軟趴趴撐起身,往他身邊一滑。
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懷里空落落的,蕭沉硯不免皺了下眉,看向身旁,見她一臉消化不良的表情。
“你替我吸走了煞氣?”
青嫵掀眸,玩味道:“這回不說我吸你陽氣啦?”
蕭沉硯看了她好一會兒:“謝謝。”
青嫵不置可否的哼了哼,閉上眼,“互利互惠,吸走你身上的煞氣對我也有好處�!�
“你看上去,不像得了好處的樣子�!�
青嫵小臉皺巴了下:“一大鍋豬肘子一口氣全吃了,換你膩不膩?”
蕭·豬肘子·沉硯:“……”比喻得很好,下次別比喻了。
“行了,睡覺吧。”青嫵翻了個面,男人的視線落在她后腦勺上。
“有那狗腿子人參給你泡水,你身上的陰煞之氣雖能緩解,但難保萬一。我這次一口氣替你吸走了所有陰煞之氣,再配合上小人參,至少三個月內你身體不會有什么問題�!�
蕭沉硯皺眉:“不是只離開幾天嗎?”
青嫵擺手:“都說以防萬一嘛,哎呀,你問題好多……”
她把被子往頭上一蓋,難伺候的鬼脾氣又冒頭了。
蕭沉硯靜靜看著她,半晌才收回視線,躺在她身側,眸色幽沉莫測。
他想到了許多。
從她嫁入王府的初見,到新婚之夜那次充滿試探的同床共枕。
那一夜之后,他體內的陰煞之氣就緩解了許多,還有那一夜過后,第二天她磕破的嘴角……
答案就在眼前,從一開始,她就在幫他。
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幫他?
她這具身軀里的靈魂,究竟是誰?
蕭沉硯下意識伸出手,回過神時,他的手已要觸碰上她的發(fā),手指微蜷,蕭沉硯及時將手收回。
沒有陰煞之氣的折磨,身體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暢快,本該一夜好眠,但他卻難以入睡。
直到腰上被一股巨力一撞。
砰咚!
男人滾下床的瞬間,大手在腳榻上一撐,半跪在床邊,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只從被窩里伸出來,懸在床邊,一晃一晃的小腳丫。
就是這只腳,將他踹了下去。
而始作俑者睡成了霸道的大字型,姿態(tài)不要太‘美’!
蕭沉硯:“……”
黑暗中,屋內響起男人低低的悶笑。
他算是知道上一次自己是怎么被踹下床的了。
“你可真厲害�!�
男人盯著她,低喃出聲。
將被子扯了扯,蓋住她伸出來的小腳,蕭沉硯另取了薄被,就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側身睡下。
翌日。
青嫵并沒起太早,用了早午膳后,就讓紅蕊備馬。
紅蕊欲言又止,動作卻很麻利,除了馬匹外,還準備了很多糕點。
青嫵不免又夸了兩句,紅蕊在干事兒這方面,是真貼心。
“我一個人出門,你倆就別跟著了�!�
青嫵走到大門口,見紅蕊綠翹還跟著,兩丫頭一臉難為情。
青嫵挑眉,然后就見蕭沉硯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今早她醒來時,蕭沉硯就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還沒說上話。
然后,她就看見了百歲等人手上的大包小包,以及……府門口停著的馬車。
她心情突然怪異,見蕭沉硯要上馬車了,她這才問道:“你要出遠門?”
“不算遠門�!蹦腥苏f著,徑直進了馬車。
紅蕊和綠翹這才小聲道:“王爺一早就吩咐了,說是要去出云觀。”
青嫵:“……”
這時,百歲牽了一匹馬過來,青嫵見狀,嘴角扯了扯。
蕭硯臺,你故意的是吧?
青嫵哼了聲,上前拿過韁繩,翻身而上,一夾馬腹就走了。
“額……這是……”百歲一臉莫名其妙,這是我的馬啊,這鬼姑奶奶騎他的馬干嘛?
馬車內,蕭沉硯沒等到青嫵上來,撩開簾子,就見一騎絕塵。
他視線和百歲對上。
百歲趕緊解釋:“王爺,我可什么都沒說,是她搶了馬就走了�!�
蕭沉硯:“……”
他頭疼的放下簾子,失笑出了聲。
以往不需他開口,她自己就主動上來了,能躺著就不坐著的懶鬼一只,這次怎么就誤會了?
還氣呼呼的自己騎馬就跑了?
蕭沉硯揉了揉眉心,嘆氣。
“鬼脾氣。”
【第55章
指腹上還徘徊著那柔軟的觸感】
一行人出了城。
青嫵一馬當先,車隊在后方不遠處跟著,她騎馬跑了幾里路后,屁股就被顛得發(fā)麻了。
回頭一看后方的車馬隊伍,她呲了呲牙,干脆不走了,就在原地等著。
片刻后,車隊停下。
青嫵氣哼哼得從馬上下來,走路姿勢還有點怪異,感覺大腿好像被磨到了。
紅蕊趕緊過來攙住她,青嫵埋怨的盯著她:“小叛徒�!�
紅蕊哭笑不得的解釋:“奴婢以為王妃知道王爺要一起去的�!�
“生氣了,給你和綠翹半天的商量時間,想想怎么哄好我�!鼻鄫嘲翄傻氖怪⌒宰�。
紅蕊一陣失笑,連連點頭:“好好好,王妃快上馬車歇著�!�
青嫵剛才踩上車轅,就見一人跑了過來,正是被搶了馬,只能甩著雙腿跟隨的百歲。
一瞧見百歲那紅撲撲的娃娃臉,青嫵登時樂了:“體力不行啊,才跑這點路,瞧你喘那樣兒,接著練�!�
百歲目瞪口呆,他幾時喘了?再說,要不是你搶了馬,我需要靠腿跑路嗎!
奈何,百歲控訴的小眼神無人搭理。
一進馬車,青嫵就聞到了淡淡的墨香,是從男人手上的書冊傳來的。
蕭沉硯今日未披大氅,一襲窄袖玄袍,麂皮腰帶束出勁瘦有力的腰身,長發(fā)未束,而是有點似北地那邊編在腦后。
少了一些往日的冷峻森嚴,瞧著似好接近了些,尤其是沒了煞氣侵蝕,那張俊臉比平時都多了血色。
蕭沉硯本就是濃顏,五官眉眼都有一種濃墨重彩感,一雙瑞鳳眼更是漂亮。
他手捧著一卷兵書看著,見青嫵上來后,只是微微抬眼,就收回視線。
青嫵坐在他對面,覺得他這裝模作樣的樣子欠揍極了,抬腳就往他小腿上踹。
只是剛撅蹄子,就被抓住了腳踝。
蕭沉硯放下兵書,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昨夜還沒踹夠?”
“我昨夜幾時……”青嫵聲音頓住,得意笑了:“你昨晚又被我踹下床了��?”
蕭沉硯將她的腳丟開,撣了撣衣袍上不存在的灰,睨她一眼:“你還挺驕傲�!�
青嫵哼哼,美目剜他:“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氣鬼,明明也要去出云觀卻不告訴我�!�
“故意想看我騎馬吃苦受累是不是?蕭沉硯,你的心好冷好無情哦�!�
“枉我昨夜還擔心,我不在的話,某人要受煞氣之苦。我這一腔真心啊,都喂了……唔……”
一塊點心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青嫵邊嚼邊用譴責的眼神瞪人。
等她咽下,剛要開口,一杯熱茶又遞了過來。
男人似笑非笑看著她:“不吃飽哪來的力氣繼續(xù)念經(jīng)�!�
青嫵倒是接過茶了,啜了一口,嗔著他,笑的陰陽怪氣:“嫌我煩��?”
蕭沉硯將兵書收好,對上她暗含挑釁的小眼神,回了句:“不敢,小師太。”
“你——”
手里的半杯茶影響行動,青嫵直接一口悶了,準備擼起袖子給蕭沉硯來個厲害的。
不曾想那茶水太燙。
“嘶……啊燙燙燙。”她被燙的吐也不是,只能生生咽下,灼意從舌根經(jīng)過喉頭一路滑下胃,整個胸膛都燒了起來,眼睛還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好家伙,青嫵自己都被震驚了。
想當鬼的時候,在巖漿地獄里洗澡都面不改色,回到人間能被半杯熱茶燙哭。
這身子,是什么脆弱小菜雞。
下一刻,她的雙頰就被掐住,對上了男人那雙冷然的眸子。
蕭沉硯眉頭緊皺,目中染著惱火,“張嘴�!�
那種被燙得心頭火燒的感覺已經(jīng)消停了不少,青嫵直愣愣盯著他。
蕭沉硯見她雙眸濕漉漉的,眼尾泛紅,可憐巴巴的無端惹人憐愛,他手上力度松了些,語氣也放軟了下來:
“張嘴,讓我看看有沒有燙傷�!�
“沒有……”
“聽點話�!�
青嫵嘴角下拉了下,不情不愿,別別扭扭的張開嘴。
蕭沉硯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張大一點�!�
青嫵很想給他表演一個‘血盆大口’,用力將嘴張到最大,奈何嚇人的效果甚微,反有些滑稽。
男人眼神專注,緊蹙著眉頭,半點沒有趁機奚落的意思。
青嫵忽然感覺舌尖一涼,身體顫了下。
男人指腹微涼,輕觸到她的舌尖,蕭沉硯垂著眸,蓋住了幽深眸色,剛剛不自覺的觸碰,手背上驚起戰(zhàn)栗。
女子細軟的香舌被他的指腹輕輕壓著,柔軟的紅唇近在咫尺,此情此景,無端旖旎,那被燙出的紅意,像是引君采擷的誘人艷色。
“還是有些燙傷,需要上些藥�!�
蕭沉硯他朝外吩咐了一句。
沒多時,紅蕊就遞了一小盒燙傷藥進來。
“張嘴,給你上藥。”
青嫵一臉抗拒。
蕭沉硯打開盒蓋,那是一盒青草色的藥膏,聞著就有一股清涼味兒。
他見青嫵的神情,就知她在想什么。
“不苦。”
“你又知道了?”青嫵不信,這男人的味覺也就這兩天才正常好吧!
蕭沉硯垂眸指腹在藥膏上摩,以溫度將固體的藥膏化開一些,輕聲道:“少時認識一個笨小孩,喜食熱食,東西進嘴就不管不顧,常常把自己燙出一嘴泡�!�
青嫵:“……”
上次管我叫小白眼狼,現(xiàn)在又是笨小孩了是吧?
她就是認出了這藥膏,才不想張嘴的。
屁得不苦!這玩意兒聞著清涼,實際上是用黃連做的!
蕭沉硯見她那鋸口葫蘆的樣子,是真有點又好氣又好笑了。
還真是……像極了那個小豆��!
“張嘴,上了藥好得快些,還是說你想后面幾日都只能喝水?”
“你就忽悠吧,”青嫵嘀咕:“這破藥膏看著就苦死鬼。”
嘴里雖嘟囔著,她還是不情不愿的張開嘴,讓蕭沉硯幫自己上藥。
男人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沾著淡綠色的青草藥膏,像是白玉混著青玉,無端好看。
青嫵是乖乖張嘴了,但蕭沉硯卻莫名有些頭皮發(fā)麻。
他壓下心里的異樣,左手輕輕捏著她的下巴,右手食指蘸著藥膏輕輕涂抹在她的舌尖與兩側。
那癢意,讓青嫵不安分的微微蹭動,舌尖不自覺掃過他的指腹,驚起戰(zhàn)栗。
“別動�!蹦腥寺曇粢怀�。
青嫵梗著脖子,眼里的潮氣重了些。
蕭沉硯不露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背后都有些汗涔涔的,他定下心神道:“咽喉處也有些燙傷,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你忍耐一下�!�
青嫵蹙著眉頭,哼了聲,帶著點可憐巴巴的小氣音。
蕭沉硯看她一眼,動作越發(fā)小心起來。
咽喉的位置,敏感又危險,男人的手指修長輕易探入,清涼的藥膏已染上指腹的溫度,涂抹在喉間,許是因為太過小心,反而加重了那種癢意。
青嫵忍耐著,實在忍耐不住,下意識后仰,舌尖抵住他的手指,貝齒不自覺的就咬住了對方的指節(jié)。
四目相對間。
蕭沉硯感覺到指間的酥麻,他神色如常的將手抽離出來,坐回原位,拿出帕子擦拭著指尖,指腹上卻還徘徊著那柔軟的觸感。
異樣感侵入皮肉,不受控的在身上亂竄。
青嫵呸呸了兩下,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沒品出苦味,咦了聲:“這藥怎么變甜了,以前……”
“以前什么?”
蕭沉硯抬眸,眸光牢牢攥著她。
這藥是他特意讓人研制的,只有一人用過,她怎么會……
【第56章
膽敢我衡鹿山下作祟,找死!】
“……以前擦過類似的,都挺苦的,還難聞�!鼻鄫成裆绯�,看不出半點撒謊的痕跡。
蕭沉硯沒看出什么,掩過心里的異樣,嗯了聲。
青嫵卻瞄著那藥膏,不等他收回,就把藥膏奪了過來。
“這藥膏甜滋滋的,還怪好吃,特意給你說的那笨小孩研制的?”
蕭沉硯嗯了聲,倒沒在意她趁機‘白嫖’的行為。
青嫵聽著那聲‘嗯’,心里哼哼,有這甜滋滋的藥膏,小時候還用黃連味兒的苦藥給她涂,故意捉弄她是不是?
“我想那笨小孩肯定很喜歡這藥咯。”
“不知道。”
“嗯?”
“沒來得及送出去�!�
青嫵怔了下,在蕭沉硯視線投來時,她垂眸掩飾,把藥膏塞進兜兜里,心里卻想著,看來是她死了后這藥才做出來的啊。
倒是又誤會這硯臺了。
青嫵心虛的將話題扯開:“你去出云觀做什么?總不會特意陪我去吧?”
蕭沉硯看她一眼,眼神里頗有點你想太多的意思。
“在出云山附近的探子傳來消息,那出云觀要舉行一個為孩童納吉祈福儀式,附近村鎮(zhèn)的百姓都聞訊而來。”
青嫵皺眉,這什么儀式一聽就知道有問題。
“你是去阻止的?”青嫵道:“你這算不算私自帶兵?那東宮的廢物太子,不會趁機找你麻煩?”
“他自顧不暇�!笔挸脸幷Z氣淡淡:“更何況,此行不過十數(shù)人,如何稱得上調兵。”
青嫵一直沒過問過朝野上的事,蕭沉硯具體給那位東宮太子找了什么麻煩,她還真不清楚。
不過,以蕭沉硯的脾氣,太子敢給他搞出‘鬼節(jié)賜婚’這件事,不報復回去,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去出云觀之前,先去一趟衡鹿山吧。”青嫵撩開窗簾看了眼:“正好順路�!�
她偏頭對上蕭沉硯詢問的視線,笑了笑:“信我的,多走這一趟沒壞處�!�
“去找小山靈?”
“也不算吧�!鼻鄫乘菩Ψ切Γ骸叭ナ刂甏谩!�
去出云觀的話,坐馬車行路也要耗上一整日時間,速度若是慢點,沒準路上還要耽誤個兩天。
就在青嫵他們不緊不慢往衡鹿山行進時,還有‘一行人’也走在去衡鹿山的路上。
白眉架著驢車噠噠噠的行進在官道上,哪怕是大白天,他眉眼間依舊藏不住緊張之色。
小狐貍從車廂內鉆出來,小聲道:“之前耽誤太多時間了,咱們入夜前能趕到那座山靈廟嗎?”
“不行也得行�!卑酌嫉溃骸澳憧旎剀噹麅龋刂」韨�,讓他們別亂動,他們現(xiàn)在的身體可禁不住折騰�!�
小狐貍乖乖鉆回車廂,就見車廂內密密麻麻都是紙扎的童男童女,疊羅漢似的疊在一起。
“哎呀,二狗要壓死我啦。”
“虎子的大腚堵我鼻子眼了!”
“誰捅我腰子?”
“啊啊啊我要被顛出去啦!”
車廂內吵吵嚷嚷,小狐貍雙足站立兩只爪爪蓋著自己的耳朵,一臉痛苦道:“你們別吵啦!吵死狐狐啦!”
“火火你快幫我挪一挪!”
“火火……”
“火火~~”
火火正是小狐貍的名字,而紙扎那容納著的正是一只只小鬼。
小狐貍一臉生無可戀,沖他們噓了聲。
“都別吵!大白天的嚇到活人就完了,還嫌咱們麻煩不夠多嗎?”
小鬼們頓時安靜。
小狐貍一臉大人模樣,叉著腰道:“都聽話安分點哦,皺巴巴和我好不容易才騙……撿到錢給你們弄了個容器出來。”
“等到了山靈廟,今夜子時一到,皺巴巴和我就想法子送你們去投胎�!�
叫虎子的小鬼努力扭過頭,因為是紙人,所以扭轉脖子的樣子看著格外嚇人。
“我們真的能去投胎嗎?可是那陰陽路上不是都是壞蛋鬼差嗎?白爺爺打得過他們嗎?”
“哎呀,不是還有我嘛!”小狐貍氣勢不足,它咳了聲:“你們放心好啦,皺巴巴雖然現(xiàn)在廢了不中用,但是他有錢了嘛,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定沒問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