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司徒鏡聞言,心都涼了半截兒,一聽要住在青嫵的院子里,這他哪兒敢��!
這不是貼著王爺?shù)哪�,往他頭頂種草嗎?
“今夜本王也留宿。”
司徒鏡松了口氣。
卻見青嫵表情不快了。
“你要留宿?”她眼里明晃晃的不爽,成親那夜她和蕭沉硯雖睡在一起,但那會兒也是‘局勢所迫’。
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霸占一張床。
蕭沉硯太大只了。
影響她自由的睡姿。
男人視線幽幽。
阿嫵壞鬼撇嘴:“好叭�!苯裢砭徒o他來個鬼壓床,鬼鬼興奮~
屋內沉香浮動。
青嫵靠墻睡在里側,都快睡著了,才聽到推門聲響,她立刻閉上眼,佯裝睡著。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床畔。
感覺到陰影籠罩,有什么壓了下來,青嫵驟然睜眼,一把攥住橫在眼前的那條胳膊。
撞入視野的是男人濃墨重彩般的俊顏,他垂著眼眸,許是剛沐浴的緣故,并未束冠,長發(fā)披散于身后,比起平時多了幾分慵懶。
長睫沾染著水汽,使得那眉眼越發(fā)深邃,龍章鳳姿,昳麗矜貴。
青嫵媚眼如絲的托著腮,一只手還握著他的手腕,像抓著什么罪證似的:“動手動腳,你想干嘛?”
蕭沉硯掃她一眼,身體前傾,距離她越來越近,伸出的手,穿過她的鬢發(fā),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唰——
咚!
青嫵壓在身下的另一床薄被被扯走,她手滑側趴在床上,美目圓睜瞪著起身而去的男人。
“你……你拿被子干嘛?”
蕭沉硯回頭瞧來,似不解:“王妃想與本王同床共枕?”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青嫵脫口而出,拍拍身側,一副可憐模樣:“位置都給你留出來了,你要我獨守空床不成?”
今晚她非得壓死他。
蕭沉硯觀她神情,輕浮孟浪言語脫口而出,她神情卻無絲毫旖旎,但那股子要捉弄人的壞勁兒卻是藏都藏不住,似無形的鉤子,反比那媚色更要誘人。
“還是獨守吧�!�
男人無情道:“本王惜命�!�
青嫵假笑:“有狗腿人參給你壯陽,還怕我吸你陽氣?”
男人額上的青筋隨著她吐出的字眼跳了跳,真的是……口無遮攔。
“王妃不是說本王身上陰氣重嗎,何來的陽氣給你?”
“噗嗤——”青嫵笑得差點捶床,托腮看他在屏風外打地鋪,“你陰氣重但你陽火也旺啊,真不與我一起?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不來�!笔挸脸幹苯酉藷魻T,“怕被王妃一腳踹死�!�
青嫵咯咯直笑,居然還記恨新婚之夜她踹的那一腳呢。
她笑完之后,屋內就沒聲兒了。
黑暗中,只有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青嫵托腮側臥,黑暗并不能影響她的視力,觀察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屏風后有動靜。
“蕭沉硯,你睡著了嗎?”
無人應答。
又過了半炷香,“蕭沉硯,你還在喘氣兒嗎?”
依舊無聲。
漸漸的,窸窸窣窣聲響起。
女子踮著腳,貓著腰,悄無聲息繞過屏風,慢慢蹲下身,黑瞳內帶著鬼物獨有的狡詐和惡劣。
罪惡的爪爪剛剛探出,就被抓住。
“就知道你沒睡!”
蕭沉硯只覺手上一松,握著的手腕消失不見,變成一個紙人。
下一刻,像是有什么從天而降,撲面而來。
男人平靜的看著宛如蜘蛛般的吊下來,平行懸浮在自己上方的女鬼,看到那小臉上報復得逞的張狂和惡劣壞笑。
“怕不怕,嘿嘿嘿——唔!”
男人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封印住她的鬼笑。
青嫵:?
“本王很怕�!�
青嫵挑眉,怕你捂我嘴干嘛?
男人瑞鳳眼中掠過戲謔:“怕你口水滴下來�!�
青嫵美目圓睜,瞧不起鬼?
下一刻,他探出手,將她拽落,他身體一側,將她壓在下方。
嗓音低沉又無奈:“你怎么那么能鬧?”
【第50章
青嫵,是他為她取的名字】
青嫵是來壓人的,結果反被壓。
“鬼物天性,睚眥必報,能當場就報的仇,絕不過夜!”
男人胸膛內發(fā)出幾聲悶笑:“你可真厲害。”
青嫵聽出戲謔,報復性的又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沒聽到抽氣聲,又加重了一些力度,只換來一聲嘆氣:
“牙疼不疼?”
青嫵呸呸呸:“你這臭硯臺,又臭又硬!”
他身體忽然僵了下,青嫵趁機溜出去,剛要起身,又被他握住手腕。
黑暗中,男人聲音多了幾分沉凝:“剛剛你叫我什么?”
“叫你臭硯臺,怎么了?”青嫵美目微閃,回頭時表情如常。
“蕭、沉、硯。你的名字不就是又沉又重的臭硯臺嘛。”
蕭沉硯手上一松,青嫵立刻跑回床上,沒去看他的神情。
男人透過屏風看著她,手指微蜷,蹙起眉。
曾經,也有人這樣叫過他。
青嫵能感覺到透過屏風朝自己襲來的視線,她摸了摸鼻子,感覺到判官筆在蠢蠢欲動。
她已經把爛筆頭的嘴給封上了,不然這會兒那根筆肯定要上躥下跳開始罵了。
天地可鑒,她這一次可不是故意露馬腳的,純粹順口漏了餡兒。
“以前也有人這么叫你?”
男人嗯了聲。
青嫵卷著被子,聲音像是真好奇:“誰這么大膽子��?”
“一個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本尊扯了扯嘴角:“哦?那這小白眼狼挺厲害的,敢在你頭上撒野。”
蕭沉硯沒聲兒了。
青嫵反而被吊起胃口,蛄蛹了兩下:“你和她關系很親近嗎?”
蕭沉硯黑眸幽深,不知想著什么。
“不親近�!�
青嫵:“……”得,算姑奶奶自作多情。
就她還把那段少時情誼當回事是吧?
屋內安靜了,青嫵磨著牙。
“怎么不接著問了?”
青嫵撇嘴,聲音懶散:“一個小白眼狼有什么好問的,你不是與她不親近嘛,睡了,別吵我�!�
被子蒙頭一蓋,青嫵翻身拿背對著人。
屏風后,蕭沉硯撐臂而坐,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她的方向。
思緒起起伏伏。
他少時有一好友,鎮(zhèn)國侯府嫡子,少將軍云錚。
那年冬狩,恰逢反賊作亂趁眾人狩獵外出時,圍了行宮,殘殺留在行宮那的女眷。
穆夫人當時有孕在身,帶著他突圍而出,險死還生逃出來時,不慎早產。
那時嬰孩才七月,破廟內,大雪天,是他親手將那個小女嬰接生出來,孩子太小,穆夫人早產之后便暈厥過去。
孩子餓得哇哇啼哭,他怕那孩子死了,便割破指頭,用自己的血喂著她。
這一喂,就喂了整整三日。
萬幸的是,三日后叛軍被伏,穆夫人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穆夫人說,他與那孩子有緣,希望能得他賜名。
他當時便想到那孩子在自己懷里笑起的模樣。
——我見青山多嫵媚。
他給那小丫頭取名為:青嫵。
那是他親手接生,用血救活的小家伙啊。
是他當做妹妹看著長大的小豆丁,她生于大雪天,又死在十二歲時北境戰(zhàn)場的那場大雪里。
臨別時,最后那次見面,小姑娘哭紅著眼,指責他。
——臭硯臺哥哥,壞硯臺哥哥,打人不打臉,你居然把子淵哥哥的臉打壞了。
——嗚嗚嗚,那么好看的臉,你打壞了他的臉,以后我去哪里找那么漂亮的小哥哥!
——我再也不和你親近的,我要和你絕交一天,你好好反省哦,我生氣了可是很難哄的哦~
是了。
臨別那天她說她再也不和他親近了。
竟是因為他和謝疏那家伙打了一架。
那小白眼狼就是好顏色,愛皮相的,眼皮子淺的讓他牙癢癢。
任他百般討好,前一秒還一口一聲哥哥叫著,后一秒瞧見謝疏,魂兒就跟著謝疏那張臉飛走了。
小白眼狼一個。
可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還那么小,怎么就能死呢?
不止是她,還有他的故友云錚,他的師長鎮(zhèn)國侯夫婦,他的父王母妃……
那些他記憶里一切美好的人,全都覆滅在十年前的那個冬日。
連同少時那個頑劣愚蠢不知人心向背的蕭沉硯一起,通通死去。
飄搖的思緒被胸口的鈍痛拉扯回來。
蕭沉硯看著屏風后似已睡熟的女子,垂下眸,陰陽路上走那一遭時,他就想問了。
那些故人,魂兮安在?
他們皆是含冤枉死,為何這么多年來,從不肯來他夢里走一遭?
若是回來了,又豈會不與他相認呢?
吱啦一聲。
男人離開了屋子。
青嫵睜開眼,眸色幽幽,判官筆嘴上的封印被她解開了,這會兒卻不敢貿然吭聲。
半晌后,判官筆才小心翼翼道:“阿嫵,咱不傷心。”
“我心都沒有,哪來的心可傷?”
判官筆噎了下:“這倒是,但我還是要替你譴責他!太過分了,不是說你倆是少時好友嘛,說你是白眼狼,還什么不親近……”
“有你這樣死了還巴巴跑回人間幫他的白眼狼嗎?”
青嫵聲音淡淡,“白眼不白眼的另說,至于不親近嘛……或許吧,橫豎當年我死那會兒才十二歲,小屁孩一個,對別人來說,哪有那么重要�!�
“報了恩,找到我父母和大哥的魂魄后,我也不會再逗留人間,與他本就是互惠互利,這樣也好。”
“沒那么多牽扯,來日走時也自在。?
【第51章
丑出生天的玩意,不配活著!】
夜暮如墨,月色朦朧,沉沉暗云悄然將月色遮擋,人世間又暗了幾分。
丑時更聲剛響,陰冷寒氣悄然潛入夜。
蕭沉硯從屋內出來后,就沒再回去,獨坐在院中,掌著孤燈一盞,不知在想著什么。
手腕上的佛珠突然變得滾燙,他眉頭一緊,目光如電,朝黑暗中的某處射去。
與此同時,青嫵在床上睜開了眼。
吱啦——
房門推開,男人大步入內,徑直走到她床畔。
“有東西潛進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
外間殺聲驟起,殺聲中還伴隨有野獸的低喘。
見青嫵光著腳就要下床,蕭沉硯將她拽住,拿起旁邊的大氅給她裹上:“穿好鞋。”
幾乎是在他叮囑落下的同時,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沖兩人襲來。
劍光似雪,撕裂黑暗,蕭沉硯將青嫵往自己身后一拽,反手一劍斬下,寢衣下肌肉瞬時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一劍便將撲來的東西劈成兩半。
腥臭的血液濺得到處都是,大半染在男人身上,但依舊有幾滴濺在了青嫵手背,瞬間讓她黑了臉。
卻見,地上被劈成兩半的赫然是一只山魈。
判官筆罵道:“居然又是山魈!這是活膩歪了還敢自己送上門?衡鹿山上的山魈不是都料理干凈了嗎?”
青嫵也覺奇怪,目光突然一凝,“英姐姐那邊!”
“放心,穆夫人那邊有人守著�!笔挸脸帬恐觳匠鋈ィ贝汤镉謸鋪硪恢簧谨�,蕭沉硯一劍就將其梟首。
青嫵抬起的手放了下來,觀察院中情況。
光是鳶尾院這邊就有二十幾只山魈,這些畜生趁著夜色潛入,動作矯捷如魅影,嘴里時不時發(fā)出似人似獸的囈語企圖迷惑人的神智。
但府上的黑甲衛(wèi)不是第一次和山魈打交道了,加上青嫵之前曾在他們眉心蓋戳,黑甲衛(wèi)們壓根不受山魈蠱惑,收拾這些山魈不在話下。
青嫵突然皺眉,感覺到了什么,道:“這些山魈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還有別的東西進了王府�!�
青嫵哼了聲。
“蕭沉硯,這里交給你了,我去會會另一個東西。”
柴房處,陰氣幾乎要化為雨露。
一老一狐被綁在柴房內,感覺到了危險,努力的想要掙開紅繩的束縛。
這一老一狐正是在定國公府招搖撞騙的神棍白眉和小狐貍。
陰氣飄入柴房中,漸漸凝聚出一道人影來,鎖鏈拖拽的聲音與陰森的鬼笑一同響起:
“狗東西,以為躲起來,本差爺就找不到你了嗎?”
從陰氣里走出來的赫然是一個鬼差,那鬼差頭大身子小,一雙復眼暴突著,儼然又是個蒼蠅精。
白眉和小狐貍見到對方,臉色都是一變。
蒼蠅鬼差環(huán)顧了一圈,本就青白的臉色更陰沉了:“那群小鬼呢?!”
白眉冷笑:“自然是送去投胎了唄,這世間入陰司的路,又不止有陰陽路一條。”
蒼蠅鬼差聞言反而笑了:“區(qū)區(qū)凡人,大言不慚,你不過一條喪家之犬,以為說這些大話,就能唬了差爺我?”
“呵,抓不到那些小鬼的魂魄,把你這條老狗和這小畜生的魂魄抓去見曲蝗大人也是一樣!”
勾魂鎖直沖白眉而去,小狐貍吱吱亂叫,白眉眼中也露出絕望之色。
突然,勾魂鎖定格在白眉眼前,一動不動了。
蒼蠅鬼差皺眉:“怎么回事?”
他拽了下勾魂鎖。
嗖得一聲,勾魂鎖被他拽回眼前,不等他反應,沖著他那大腦袋就是一頓亂抽。
“啊�。““““ �
慘叫聲響徹不絕,蒼蠅鬼差被抽得滿地打滾,一身鬼皮四分五裂。
反轉來的猝不及防,一老一狐看的目瞪口呆。
砰得一聲,柴房門被踹開。
女子手提一盞青燈立在門口,幽幽冥火照亮她的臉,她唇畔的笑容尤為冰冷。
“我當是什么玩意那么大膽子,原來又是只臭蟲啊�!�
“你是誰!”蒼蠅鬼差驚怒無比,他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勾魂鎖怎么就不聽使喚了,還掙扎著試圖重新將勾魂鎖掌握住。
在他震驚的視線中,青嫵指尖一勾,勾魂鎖就把他纏成了一個粽子,前端的鉤子穿透他的鬼身,勾住鎖骨,直接將他凌空提到了青嫵跟前。
“啊——”凄厲的鬼叫只短促的爆發(fā)了一瞬,就被無形的力量強行封禁。
幽冥鬼燈落在他臉側,照亮他的丑。
蒼蠅鬼差恐懼得睜大眼,他想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是誰?怎么連勾魂鎖都聽她的話?
下一刻。
幽冥鬼燈驟然挪開,一根柴火棍無視陰陽界限,直接將他抽回原形。
女人罵罵咧咧:“丑出生天的玩意兒,差點丑瞎我的眼!”
“算了,太丑了,再審你兩句我都怕被你的丑給傳染�!�
“直接去死吧�!�
蒼蠅鬼差:不是,你好歹給鬼一點機會�。�
幽冥燈中飄出一團青火,直接將他燒了個魂飛魄散。
燒完之后,青嫵丟掉順手抄來的柴火棍,嫌棄的搓著手指頭。
全程圍觀的一老一狐目瞪口呆。
那可是拿著勾魂鎖的鬼差啊,哪怕只是個小鬼,也是有陰司鬼吏身份的,怎么就……就這么輕而易舉被嘎了?
青嫵美目斜睨過去。
砰砰!
一老一狐整齊劃一,跪的那叫一個絲滑。
“王妃威武!”
“王妃牛逼!”
“王妃高義,保我狗(狐)命!”
青嫵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倆家伙。
“謝早了�!�
“我有說不殺你們嗎?”
白眉心頭咯噔,臉上扮出凄惶。
小狐貍淚眼汪汪:“美人王妃你最好了,狐狐我少不更事,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和皺巴巴,以后狐狐我一定日日三炷香供奉您老人家�!�
“對對對,王妃啊,老道我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招搖撞騙了啊。”
青嫵似笑非笑:“我除了討厭長得丑的,還討厭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
一老一狐想到了前車之鑒,立刻停下號啕,老實了。
青嫵盯著白眉:“說說看,曲蝗那只臭蟲,為什么派鬼差追殺你?”
白眉溝壑縱橫的臉上還是那副貪生怕死的樣子,眼底卻閃過幽光:“王妃你……你知道曲蝗?”
【第52章
不洗干凈不許上我的床】
在定國公府被拆穿‘神棍’身份時,白眉就知道自己走眼了。
他想不明白,好端端一個王妃,擱哪兒學的玄門之法?
雖然被綁來了王府,但在今夜之前,白眉心態(tài)依舊穩(wěn)得一批。
他和小狐貍都沒察覺到青嫵的真正實力。
不是‘敵人’太強,只怪自己太弱。誰讓他現(xiàn)在是廢人一個,小狐貍是廢狐一只。
直到親眼目睹青嫵隨手拍蒼蠅般弄死一只鬼差,她又當面說出了曲蝗的名字。
白眉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波不是走眼,純純是睜眼瞎。
“不知王妃師出何門,又是從何得知曲蝗的名字的?”
白眉神色謙卑,一副皺巴老頭兒被嚇破膽的樣子。
“老神棍,你是在挑戰(zhàn)我的耐心嗎?”
“不不不!老道不敢,老道只是……”白眉面露慌張,牙關一咬,像是狠下心來:
“老道之前接了一樁生意,幫一家人走陰尋魂,在陰陽路上不小心沖撞了曲蝗尊者。”
尊者?青嫵眼底掠過嘲諷:“就這?”
白眉可憐兮兮點頭,還不忘踹一腳身旁的小狐貍。
小狐貍忙道:“尊嘟尊嘟!皺巴巴說的都是真話�!�
判官筆嘖嘖,“在你跟前撒謊,這一老一狐可真刑。”
青嫵沒急著拆穿這倆家伙,她一臉高高在上的嫌棄:
“今夜那鬼東西闖進我府上,鬧了個不得安寧,早知你倆會給我招來麻煩,之前在定國公府就該宰了你們。”
“那曲蝗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你們若不給出個理由來,我還是盡早滅了你倆,省得給自己招禍�!�
“不要��!”小狐貍大叫,眼淚刷啦啦的流:“美人王妃,王妃姐姐,我和皺巴巴不能死啊,我們上無老但下有很多小�。 �
“我們死了的話,家里嗷嗷待哺小崽崽們都要餓死的�!�
“是啊是啊,求王妃大發(fā)慈悲,放我們走吧,我們走了后,就不會再有麻煩上門了�!�
一老一狐哭得聲淚俱下,思索著要不要換一種賣慘姿勢,就聽女子道:
“行吧,那你們走吧�!�
“嗚嗚嗚……��?”
青嫵對上兩雙懵圈的眼,指尖一抬,束縛著他們的紅繩就斷開了。
“怎么?還要我親自送你們出門?”
“不不不!我們這就走!”白眉一個激靈,把小狐貍往懷里一揣,爬起來對著青嫵就是一陣作揖,嘴里各種感謝的話往外淌。
走出柴房后,白眉腳下一頓,皺起一張苦瓜臉,回頭道:
“王妃大人,那個……家中無米下鍋,十幾張口嗷嗷待哺,您人美心善……”他搓了搓手指頭。
青嫵笑了。
判官筆:“這是個人才啊�!�
青嫵隨手丟了一錠銀子過去,不等白眉作揖,笑意莫測道:“我的錢拿了,可是要還的�!�
“王妃放心!老道來生做牛做馬竭力償還�。 �
老神棍嘴里說著吉祥話,雙腿跑的飛快,唯恐跑慢了,青嫵一個反悔,自己就再也溜不掉了。
從王府離開,一老一狐在京都城內跑出了飛毛腿的架勢。
“皺巴巴,那兇巴巴女人真就這么放咱們走了?”
“我瞅著她道行比你還沒殘廢前都高,你還敢騙她銀子,她反應過來,肯定要搞死我們的!”
白眉跑得齜牙咧嘴,一個勁喘氣兒:“你當人家是你那廢狐腦子,你信不信咱們跑再遠她都有法子找到?”
“那你還敢騙她?”小狐貍急了:“她殺了曲蝗派來的鬼差,沒準是個好人呢?”
“你告訴她實情,興許她愿意幫忙……”
“說你單蠢你還真單蠢。”白眉嗤之以鼻:“這京都城里水深的很,曲蝗那家伙和陽世人勾結,否則你當那些孩子都是怎么死的?”
“她堂堂一個王妃,卻有那樣詭異莫測的實力,誰知道她是敵是友,是忠是奸?”
“萬一她和曲蝗是一伙的,聯(lián)手套路咱們呢?”
小狐貍腦子轉不過來,“可你也說了咱們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啊�!�
白眉一拋銀子,眼里閃過一抹狠色和颯然。
“有錢能使鬼推磨,等著瞧吧,老頭兒我廢歸廢了,舍了這身臭皮囊,也要幫你們搏出一條生路來�!�
王府內。
“阿嫵,你干嘛放他離開?”判官筆不解:“他和那小狐貍藏著掖著的,嘴里沒一句實話�!�
“倒也未必沒有實話�!�
判官筆疑惑。
青嫵懶洋洋笑著:“急什么,食嬰山變成衡鹿山了,也沒見那曲蝗有什么動作,倒是派了山魈和小鬼來追殺這個神棍。”
“這老神棍手里,必然握著什么東西�!�
判官筆嘖嘖道:“你是不是早看出來端倪了?我先前就納悶,你把這老頭和小狐貍帶回來干嘛�!�
青嫵笑而不語,慢悠悠往鳶尾院的方向過去,笑容卻有些冰冷:
“等著瞧吧,反正這一老一狐跑不掉�!�
“倒是夜游那家伙,到現(xiàn)在都沒信兒,這事兒可越發(fā)有意思了。”
判官筆聲音也凝重了幾分:
“的確,夜游要收拾個曲蝗還不是輕而易舉。那家伙再怎么消極怠工,這次火都燒他自個兒眉毛上了,他不可能再擺爛才對�!�
“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唄�!�
青嫵冷笑:“那廢物陰溝里翻船了�!�
回到鳶尾院時,那邊的戰(zhàn)況也已落幕了。
青嫵捏著鼻子,看著院子里那一堆山魈尸體,臉色難看的很。
蕭沉硯見她回來,剛要過去,就見她迸出老遠:“臭死了!”
男人寢衣上還染著山魈的血,那血味的確有些沖鼻。
蕭沉硯沒再上前:“鳶尾院暫時住不了了,今夜去我那里吧�!�
青嫵傲嬌的哼了聲,環(huán)顧了一圈,見黑甲衛(wèi)中無人受傷,一個個的還怪興奮的。
“我先去看看穆夫人,你……”她嫌棄的沖蕭沉硯擺手:“快去洗干凈,不洗干凈不許上我的床。”
周圍其他人都紛紛低下頭,不敢看自家王爺?shù)谋砬�,一個個嘴角都繃不住上翹。
蕭沉硯冷眼瞧她,之前他倒是衣冠整潔,上了她的床了嗎?
【第53章
她俯身,唇朝他貼去】
山魈身上穢氣太重,須得就地以火焚燒,鳶尾院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住人。
青嫵先去看了穆英和王玉郎,母子倆只是受了點驚嚇,穆英是第一次見山魈,她之前只聽綠翹簡單說過這怪物的可怕。
親眼見識后,感觸愈深。
母子倆被安置去別的院子,青嫵走前,穆英拉住她的手,“王妃……”
她欲言又止,聲音急切又克制:“你一定要小心�!�
青嫵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一群畜生罷了,傷不了我。”
穆英抿唇,眼里的擔憂卻沒消減。
“玉郎,過來�!鼻鄫硨π∮窭烧惺�。
小家伙跑過來牽住她的手,甜滋滋的喚:“漂亮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