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雖然道法不行,這眼力還是有一些的,有符力的符,它握在手中的感覺和黃紙是不一樣的,這感覺很微妙,有些暖,也有些安心。
偃骨啊。
于大仙又看了潘垚一眼。
如此天資,難怪被稱為仙骨,修行中人誰都想擁有,甚至有人不惜淪為畜生,害人性命,挖了仙骨,化為己用。
以往只是聽說,今日親眼見到這畫符的一幕,只是初初碰筆,符箓就成……這等資質(zhì),真是讓人又羨又妒。
于大仙長嘆,“師父就是嫉妒了。”
潘垚見于大仙說出這句話,背著手看向窗戶外頭,神情悵然,肩膀都跨了,顯然是十分的失意。
不過,他直白的將嫉妒說出,可見胸懷坦蕩。
視線一轉(zhuǎn),潘垚瞧著桌上裝著涼茶的杯子,連忙捧起,奉到于大仙面前,笑著哄道。
“師父喝茶,天兒熱,喝點涼茶敗敗火�!�
于大仙哼哼。
喝茶?不不,他不喝茶!
嫉妒已經(jīng)讓他面目全非了。
潘垚:“您瞧啊,我是您的關(guān)門弟子,以后我出息了,您面上也有光,多好啊�!�
“大家說起來,都會說是您教得好,名師出高徒,回頭您是于大仙,我潘垚以后就是潘半仙,一聽就是師徒倆,多好�!�
“滑頭!”于大仙一拍潘垚腦袋,失笑不已,“和你爸一樣會說�!�
潘垚嘿嘿笑了下,心里松了口氣。
可算是將這被嫉妒淹沒的老仙兒拉出來了。
當(dāng)徒弟,不容易!
……
外頭蟬鳴聲不斷,潘垚在小廟的桌子上認(rèn)真的學(xué)畫符。
多畫幾張,她也弄明白了,符竅可以說是一張符箓的靈魂。
都說不知書符竅,反惹鬼神笑,若知書符竅,驚得鬼神叫,《太上日月經(jīng)》煉化的日華和月華,從絳宮入符竅,這即是靈光。
而有了這,朱墨黃紙才成符。
不知不覺,日頭從東邊爬向了西邊。
于大仙瞅了瞅外頭的日光,開始趕人了,“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早點回去,別等你爸媽來喊人�!�
“知道了,師父�!迸藞悜�(yīng)下,收拾了下桌子。
她初初修行,一個下午畫了十一張符,成了七張,廢了四張,這畫廢的符也不能隨便丟棄,她拿著火柴盒,劃了一根,將畫廢的符箓?cè)歼M(jìn)化寶爐中。
金黃的火光燎過,符箓成灰。
“師父,我走了�!�
潘垚抱著符箓手札,還有幾本堪輿的札記,沖于大仙告別。
出了小廟,站在空地上,潘垚回頭瞧那小廟的檐角。
只見落日的余輝猶如一件華美的彩衣,它輕柔的披在仙人跑獸的石像上。
石像周身氤氳著同落日同一色的日華。
鄉(xiāng)間的歲月靜謐又閑適。
雖然玉鏡府君瞧不到,潘垚還是歡快的搖了搖手,在心里喊一聲,我回家去了,這才噠噠噠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今兒下午下過一場急雨,地還泥濘著。
鄉(xiāng)間路上,李耀祖迎面走來。
潘垚:“耀祖叔�!�
李耀祖瞧見潘垚,臉上也堆上了笑容。
“是潘垚啊,這是去大仙那兒了?”
潘垚點了點頭,“準(zhǔn)備回家了�!�
李耀祖不是見外的性子,他轉(zhuǎn)了個方向,跟在潘垚旁邊,朝同一道方向走去。
說起于大仙,他那是心里滿腹的牢騷。
“不是叔愛說他,你師父這人啊,性子忒小氣!”
潘垚意外,“怎么了?”
“真的!”李耀祖點頭強調(diào),“今兒啊,我?guī)Ю厦眱簛韺に更c迷津,他家里有點不太平,這幾日正愁著呢,都是我推薦了咱們大師的名頭!潘家丫頭,你說,我這算是給你師父介紹主顧,介紹生意了吧�!�
潘垚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李耀祖繼續(xù):“老帽兒可是大主顧,他口袋里是這個。”他做了個口袋鼓鼓的動作,顯示老帽兒有錢。
潘垚想了想,確實不像差錢的主,那一身衣裳可精神了。
李耀祖喪氣,“按理說,我介紹了這么個大主顧,你師父得看重我一些,我想向他討張符護(hù)護(hù)身,倒也不用太好太高級的,就那日你師父他貼箱子,鎮(zhèn)小蘭香那樣的就成�!�
潘垚咋舌,那可是師父壓箱底的寶貝呢,這耀祖叔上門討,那不是小乞兒搶繡球,討打么。
果然,下一刻就聽李耀祖埋怨數(shù)落了。
“可是他呢,臉一臭,轉(zhuǎn)眼就把我趕走了,潘垚,你說,你師父是不是小氣?”
潘垚覷了李耀祖一眼。
師父小不小氣另說,不過,這耀祖叔在師父眼里,他一定是個臉大的。
李耀祖瞧見潘垚手中抱著的書,“咦,這些是什么。”
潘垚:“哦,師父傳我的符箓道法�!�
聽到符箓,李耀祖眼睛一亮,這不是瞌睡來枕頭了么,求不到大仙兒的,這大仙徒弟半仙的也不錯啊。
“潘垚,你會畫符了?”
“送叔一張啊�!�
符箓雖然畫成了,功效卻不一定強。
要是真遇到事了,她的符箓跟那啞炮一樣,她不要面子的嗎?
李耀祖突然打斷,“前幾天我送來的雞好吃嗎?”
“好吃。”潘垚下意識的回答。
也許是身體變小了,她都變饞了,想起周愛紅做的大盤雞,潘垚饞得都要流口水了。
李耀祖豪氣,“侄女兒你給叔一張符,過兩日,叔再給你送只雞來�!�
潘垚被纏得緊,最后,她沒辦法了,只得從手札中將第一次畫成的那張符箓?cè)〕觯f給了李耀祖。
“真是剛學(xué)的,要是不頂用的話,你別怪我�!�
李耀祖小心的將符揣進(jìn)衣兜,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直不安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不會不會,好了,叔走了,過兩日得空了,再給你送只雞來�!�
潘垚笑瞇瞇:“不麻煩叔了,明兒我要和師父一起去白鷺灣,到時我自己上門抓�!�
她一定要抓最肥的那只,要兩條大腿都粗的。
李耀祖心中一梗,本來還想著小丫頭年紀(jì)小,他拖上幾日,小孩忘性大,他就能把這事兒賴掉了。
看來,這下是賴不成了。
“成吧成吧,你明兒自己挑�!�
……
老帽兒姓張,名國欽,家里有三個兒子,前頭的兒子都二十來歲了,就最下頭的那個,今年夏日剛剛滿八歲,是狗憎貓嫌的年紀(jì)。
老帽兒和李耀祖是同鄉(xiāng),都是白鷺灣的人,離芭蕉村有十來公里的距離,兩家還是鄰居。
這次,老帽兒家里不太平,也是見李耀祖天天嚯嚯他家大公雞的雞冠,多問了兩嘴,這才知道他前幾日竟然被戲子鬼上身了。
這雞冠血,那是他自己陰氣重,用來去晦補陽氣的。
也是這樣,老帽兒十分信服于大仙,這才去了芭蕉村,求上了于大仙。
回到白鷺灣,李耀祖遠(yuǎn)遠(yuǎn)的瞧到老帽兒,他正在和他的大兒子張建飛在一處說話。
老帽兒精悍的臉上都是對大兒子的欣慰,說著話,還抬手拍了拍。
說起老帽兒這大兒子張建飛,李耀祖臉上浮起艷羨。
無他,老帽兒家里最近家底豐厚了,那都是大兒子在外頭摟回來的財。
聽說,他靠的是賭,十賭九贏,手氣旺得讓人眼紅。
……
13
第
13
章
“耀祖也回來了?”注意到李耀祖,老帽兒打了聲招呼。
“是啊,才回來。沒辦法,我姑爹不留飯,可不得早點回來了�!�
李耀祖愁著臉攤了攤手,將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
其實,他姑爹陳頭頭倒不是小氣的,畢竟是當(dāng)大隊長的人,吃公家飯的,為人處世更是圓滑通透。
之所以不留他吃飯,那是記著他半夜摸墳的事呢。
“哈哈,陳隊長不留飯不打緊,到我家吃啊�!崩厦眱簾崆�,“正好我家建飛今晚也在家,我讓你嬸子多炒兩個菜,咱們再喝兩口酒,今兒供銷社剛打的,香著呢,一道嘗嘗?”
李耀祖有些心動。
旁邊,張建飛也沖他笑了笑,“一道來吧,添雙筷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