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股清新的味道在嘴里彌漫開來。
第五十二篇
活死人
這是一個極為特殊的病例,特殊到我想盡辦法能單獨面對他。終于在朋友的幫助下,我和他有了很簡短的一次會面。不過,那次會面至今為止都讓我覺得很恐怖。因為他真的就像自己說的那樣,是個活死人。
剛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跳。平時見到的人會有各種各樣的膚色,但是不管精神狀態(tài)或者情緒怎么影響,他的那種膚色我從未從活人身上見過的。灰暗、沉重、毫無生機,就跟他人一樣,死氣沉沉的——不是形容,是真的死氣沉沉。而且,僅僅是看到他,沒辦法分辨他的年齡,因為他的肌肉、皮膚,都是一種……嗯……算了我放棄形容了,說不清。
我強迫自己快速鎮(zhèn)定下來,而且是鼓起勇氣才能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么?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見過死人的眼睛。人死后,角膜會有自溶現(xiàn)象,看上去眼睛是渾濁的,而且沒有靈性,很暗淡,他的眼睛就是那樣。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他是否看我,還是在空空的就那么瞪著。
我:“你好�!�
他慢慢的搖了搖頭:“我不好�!�
我注意到他的語速極慢,而且聲音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嗯……那么就算是祝福吧?希望你好�!�
他:“我已經(jīng)死了,有什么希望的�!�
我:“怎么可能呢,你還會動,還會說話,還會走路啊�!�
他依舊緩緩的語速:“那也不能代表我還活著�!�
我:“呃……你從什么時候起有這種感覺的?”
他:“我忘記了�!�
我:“忘記自己怎么死的?”
這個問題似乎很詭異。
他:“好多事情我已經(jīng)記不起來,也許就是從記不起來那時候開始的吧,我就死了�!�
我:“你的意思是你死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的?”
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突然聞到一股怪味,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我分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很……我沒辦法形容,也許是尸體的味道,我不確定,因為我不知道尸體是什么味道。但是這很恐怖。
我:“僅僅是記不清了,不代表死亡吧?”
他:“那什么代表死亡?”
我:“肌體、大腦都喪失機能了……”
他:“我可能只有大腦還活著一點兒,其他的部位,都死了很久了�!�
我:“身體僵硬?”
他緩緩的搖頭:“我夜里沒辦法睡,因為蛆蟲都在我體內(nèi)吃我,很疼,很癢。所以我只能在白天睡一會兒。白天它們會在我的身體里爬,但是好過咬我�!�
我:“是一種心理問題帶來的失眠吧?”
他呆滯的抬了下頭,似乎在想:“是嗎?我記不清了。但是醫(yī)生沒辦法治療我�!�
我:“你的家人……”
他緩慢的打斷我:“離婚了。”
我:“哦,對不起,這個我不知道�!�
他:“沒什么,我已經(jīng)死了�!�
我“嗯……是這樣,我知道你可能面對很多醫(yī)生說了很多次了,還有那些專家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說一次。如果可以的話,把你記得的試著告訴我一些,可以嗎?如果你覺得說了很多次已經(jīng)煩了,那么我們就說點兒別的�!�
他瞪著空洞的眼睛愣了一會兒,我猜他是在看著我。
他:“好的,我不記得專家組問過我一些什么了。”
我:“他們也許問病理和心理方面的,我想問的是生活方面的�!�
他:“好吧。我夜里沒辦法睡著,因為那些蛆蟲在我身體里吃我,我有時候會想辦法捉住一些……剖開后血不是很多,可是卻找不到蟲子,我能感覺到就在那里,但是看不到。”
我確認(rèn)了下資料:關(guān)于患者自殘部分。
我:“不疼嗎?”
他:“不怎么疼,大多數(shù)時候沒有感覺。除了蟲子吃我�!�
我:“你的味覺和視覺問題,能說下嗎?”
他:“記不清從什么時候起了,我吃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沒有味道了,放很多調(diào)味,放很多鹽進去還是沒有味道。鹽對我來說,只是沙子一樣的東西�?礀|西也沒有色彩,可能是很久就這樣了,最近才注意到的�!�
我:“試過很辣的辣椒嗎?”
他:“一點味道也沒有�!�
我記得朋友說過,患者當(dāng)著專家組的面,面無表情的緩緩吃掉了一整瓶辣椒醬,而且之后的口腔檢查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口腔和食道黏膜沒有任何紅腫現(xiàn)象。更別說胃潰瘍了。額外一提:患者消化不好,腸胃蠕動不正常,吃下去的東西,4個小時后檢查基本沒消化。
我:“嗯,我知道你吃辣椒醬的事兒;那么視覺呢?是看什么都是黑白的?”
他:“不是黑白的,都是灰色的。在不亮地方我甚至分不清輪廓。”
我:“可是檢查后說你兩種視覺細胞和角膜都很正常。”
他:“我不知道。我記得醫(yī)院也沒檢查出來我為什么不會生病�!�
患者大約三年沒有被感染過任何傳染疾病,感冒,發(fā)燒,都沒有過。而且對高溫、低溫反應(yīng)極為遲鈍。這么說吧:他可以不動聲色的讓你燒他的皮膚,而同時心率幾乎沒變化。不過,燒傷部分自愈的速度很慢,很慢很慢。
我:“在這之前,你的生活都還好嗎?”
他又緩緩的抬起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很好吧?我記不清太多。想起原來,就像做過的夢一樣,只記得一部分�!�
我:“你還記得你是做什么的嗎?”
他慢慢的抬起手撓了撓頭,我看到大把的頭發(fā)隨之落下來。那個場景讓人不寒而慄。
他:“好像是個機械工程師�!�
這時候門開了,朋友示意我必須結(jié)束了。
我在朋友的辦公室還覺得自己身上有那股味道。
朋友:“滿意了?纏了這么久終于見到了。”
我有點兒驚魂未定:“我覺得他真的是死人,不開玩笑�!�
朋友:“我也這么看�!�
我:“你還有別的這種病例嗎?”
朋友:“沒有,這是我唯一見過的,也是唯一知道的,也是唯一確定的。是很少見�!�
我:“他撓頭的時候,大把的頭發(fā)掉下來�!�
朋友:“你看過他后腦就知道,有一個疤,那是整塊頭皮掉下來的,但是沒流血�!�
我:“確診了嗎?”
朋友:“基本確定了,專家組的意見比較統(tǒng)一,可能是心理上受了什么打擊,所有的肌體都受到了自己心理暗示,結(jié)果就產(chǎn)生了那些狀態(tài):皮膚局部壞死,內(nèi)臟功能衰退,視力退化,消化不良……”
我:“他說的那些蛆蟲呢?”
朋友聳了下肩:“沒人見到過�!�
我:“可是他身上的氣味……”
朋友:“你是說你現(xiàn)在身上帶的味道吧?是尸臭的味道,回家洗個澡吧,衣服多泡泡�!�
我:“我不理解你為什么這么鎮(zhèn)定,難道這一切不奇怪嗎?”
朋友好奇的看著我:“我為什么要奇怪?我見過很多患者,有更奇怪更無法解釋的。目前對他的重視是因為之前沒有過這種記載,也就僅此而已。而且你可能不了解,人心理產(chǎn)生的自我暗示有多大效果,我覺得他的情況雖然特殊,但是并不是什么奇特的或者超自然的。你……是不是最近接觸患者太多了?要不給你安排個診療?”
我看著朋友在笑,可是我卻笑不出,說不清有什么東西始終壓在心上。
不到一年,我當(dāng)時的不安被證實了。
有天晚上我那個朋友打電話給我,劈頭就問我還記不記得活死人那個患者了。我說記得。
朋友:“那個患者真的不是一般的患者,而且,好像最開始的判斷失誤了�!�
我很平靜:“你別激動,怎么回事兒?”
朋友:“后來患者接受的都是心理治療,一年多了,沒任何進展,現(xiàn)在出新問題了,我跟院里的同事下午參加的病例診療組,明天我發(fā)照片給你,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我周末去找你吧,回的來嗎?”
周末我見到了朋友,照片也看了。
我:“怎么解釋?”
朋友無奈的搖頭:“不知道,沒有解釋。”
我:“那是鐵絲吧?”
朋友:“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鉛絲�!�
我:“人體內(nèi)怎么會長出鉛絲呢?”
朋友:“我看了都快瘋了,不止是我,好多臨床多年的老專家都快瘋了�!�
我重新看了下照片,患者的肚子,小腿,小臂部位,從皮膚下面伸出一些彎彎曲曲的鉛絲,最粗的大約有鉛筆芯那么粗,細的像個線頭。長出鉛絲的表皮有略微的紅腫。除了那幾個區(qū)域,別的地方?jīng)]長。
我:“人體內(nèi)的鉛,有那么多嗎?”
朋友:“沒有,仔細對照了他的飲食,甚至當(dāng)?shù)蒯t(yī)院可以管制他的飲食,還是一樣。這是已經(jīng)是超出任何解釋的現(xiàn)象了。”
我:“患者感覺疼嗎?”
朋友:“拔會疼,剪斷不疼�!�
我:“就在皮下開始生長?有組織部分的檢查嗎?”
朋友:“從真皮層下面開始生長,是一些細胞高度集聚。但是怎么就變成鉛絲了不知道。還有,神經(jīng)末梢也融合進去,但是最后變成鉛絲了。化驗了,沒原因。”
我:“那是真的鉛絲?”
朋友堅定的點了下頭:“是真的鉛絲�!�
到上個月為止,患者還在世,但是體質(zhì)已經(jīng)接近衰退極限了。那些鉛絲還在生長,至今沒查到原因以及合理的解釋。
而且我要說明一下:這個,是真的。
本來我想寫些例如“事實永遠都會比最恐怖的更恐怖,比最科幻的作品更科幻”一類的話作為結(jié)尾,但是寫到這里,我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該怎么結(jié)束這篇了。
當(dāng)我們很嚴(yán)肅的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卻和我們開著玩笑;當(dāng)我們?yōu)榱俗陨淼倪M步和創(chuàng)造而歡呼的時候,自然界卻變出新的花樣來嘲弄我們的無知;當(dāng)我們每掌握一門新技術(shù)的時候,科學(xué)總會有拉開另一個陌生領(lǐng)域的帷幕。這一切好像一個永無止境的夢一樣,沒有最離奇的,只有更離奇的。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很理解那些對于宗教狂熱的人們,因為只有那樣,才能克服對未知的恐怖。然后在度過了平穩(wěn)的2萬5千多天后,終于可以閉上眼,告訴自己:這一生平和的結(jié)束了。
不過,我相信很多人依舊和我一樣,平靜的生活著,卻警惕的準(zhǔn)備著面對那些匪夷所思的現(xiàn)實。不僅僅是那句我喜歡的廣告詞:一切皆有可能。更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未知,是存在的,不管你是不是認(rèn)可,是不是無視,它們依舊存在著,毫不受影響。然后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告訴你:“我,來了�!�
第五十三篇
關(guān)于時間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趴在桌上忙著寫什么。旁邊堆了好多已經(jīng)寫滿的紙。
我:“您好�!�
他頭也不抬:“等一下�!�
我:“好�!�
我心里盤算著這次可能依舊是失敗的結(jié)果。
他是極為特殊的一個患者。病史大約五年了,之前身份是某科學(xué)院的院士,即便不是德高望重也屬于菁英級那種人物。他現(xiàn)在醫(yī)院,在不發(fā)病的時候也忙于工作,而且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看他——原來的同事和學(xué)生。而且,他研究的一部分內(nèi)容至今依舊發(fā)表在某些學(xué)術(shù)刊物上。氣勢這也是我鍥而不舍要接觸他的原因。不過,讓我想想看,他拒絕我多少次了?十幾次?所以這位老先生也榮登最讓我痛苦的榜首。當(dāng)然還有別的原因,例如需要患者所在單位的確認(rèn)以及……
半個小時后,他不在伏案疾書,緩緩的靠在椅背上,皺著眉看著我。
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我所做的對你來說都太專業(yè)了,你是外行,我們之間沒什么可以溝通交流的�!�
說實話他把我問住了,對啊,我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我:“嗯……可能……我只是好奇吧?”
他臉色緩和了點兒:“好奇可以理解……你能幫我要杯茶嗎?”
茶,咖啡,碳酸飲料,在院里是被禁止的。
又十幾分鐘后,他端著茶杯一臉笑容。
他:“你不是記者吧?”
我:“不是�!�
他:“獵奇的作家?”
我:“不是�!�
他:“你也不是醫(yī)生或者心理醫(yī)生�!�
我:“不是�!�
他:“哦……好吧,你為什么能坐到我面前我就不問了,我想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動用了不少人脈關(guān)系吧?”
我:“嗯�?赡苁俏冶容^好奇吧?我很想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或者我未曾想過的事情。您能理解嗎?”
他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理解,完全理解。你讓我想到了我信奉的一句話�!�
我:“是什么�!�
他:“如果你打算得到一些從沒得到過的東西,那么你就得去做一些從沒做過的事。”
我:“有道理,是誰說的?”
他認(rèn)真想了下:“忘了,是誰說的不重要了,記住這句話就可以了�!�
我:“嗯,我記住了。”
他:“你接觸過很多精神病患者嗎?”
我:“還成吧?接觸過不少�!�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都有什么樣的?”
我說了幾個,包括四維蟲子少年和鎮(zhèn)院之寶(那會兒還沒見到‘迷失的旅行者’)。
他點了點頭:“嗯,很有意思�!�
我:“您對那個領(lǐng)域熟悉嗎?我指天體和量子物理�!�
他:“不是很熟,不過我多少知道一點兒�!�
我:“您能說說嗎?”
他:“可以,至少看在這杯茶的面子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那只是杯袋泡茶。
他說話還是慢悠悠的:“時間這個問題,其實不是什么大問題。時間是不存在的�!�
我:“�。俊�
他:“時間只是我們、人類對于自身感受的一個標(biāo)簽,或者叫刻度。而且是共識標(biāo)簽。如果沒有詳細的這個標(biāo)簽或者刻度,那么很多事情會很混亂。大到發(fā)動戰(zhàn)爭,發(fā)射火箭,小到炒個菜,約個人�!�
我:“您的意思是說,時間只是一個概念而已�!�
他:“對啊,只是個概念。時間本身,不存在,只是我們好去標(biāo)記一些事情罷了。吹個牛你總不能說:很久以前如何如何……對吧?有了共識的標(biāo)簽,你可以很得意的說:在20億年前……”
我笑了:“的確是這樣�!�
他:“所謂的現(xiàn)在,只是我們在某個刻度上罷了。而且,這個刻度是我們自己定下的。”
我:“某個刻度……您的意思是,可以逆轉(zhuǎn)嗎?”
他:“你為什么這么理解?怎么可能逆轉(zhuǎn)呢?”
我:“您是說……”
他:“我們來說一個被大眾誤解的事實吧?”
我:“好�!�
他:“有一個說法,說如果物體運行超過光速,時間會倒流對不對?”
我:“這不是誤解吧?根據(jù)相對論……”
他:“你先停住,我問你,你了解相對論嗎?這個了解不是僅僅背下來,而是能講解其中一部分。”
我:“我不能,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講解吧?”
他:“當(dāng)然沒幾個人能講解全部,但是講解以部分還是有很多人能做到的。我這里要做的不是給你上基礎(chǔ)課,而是想告訴你:在你沒有真的了解一個理論的時候,不要輕易的引用,或者用來佐證,或者去反駁。你要先了解清楚,否則你很可能會成為一個笑話,因為你在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而且在你不了解一些問題的時候,不要胡亂解釋,那只能讓你看上去很可笑很愚蠢。那假設(shè),你非得用電波理論去解釋量子電運,用無線的傳輸損耗去看待量子電運,那你就很可笑,只能證明你的無知和自以為是。雖然都是傳輸,但是概念不一樣。你寫一封信,需要郵政系統(tǒng),但是你寫一封電子郵件,不需要郵政系統(tǒng)。雖然都叫做郵件。明白吧?”
我:“好,我懂了。相對論的那句我收回。”
他:“我們接著說時間。其實超光速也是一種速度的表現(xiàn),而不是超過那個界限了就會發(fā)生什么奇特的事情。假設(shè),你在一光年以外看到地球了,那么其實你看到的是一年前的地球,這個基礎(chǔ)不用我解釋吧?”
我:“不用,光年是長度單位�!�
他:“對,那么你看到的是一年前的景象。假設(shè)你比光快365倍,或者3650倍,你很快來到地球了,那么你來到的是一年前的地球?不對吧?你看到的地球,就是現(xiàn)在的,而不是一年前�!�
我:“我好像明白點兒了�!�
他:“其實可以用射箭來比方。一個人對你射箭,箭到了你的眼前,假設(shè)你動作很快,你頂多也是就看到那支箭懸在空中。如果你用超光速到了射箭人的跟前,那支箭會回到弓上?不對吧?那支箭,已經(jīng)不在弓上了,已經(jīng)射向你剛剛所在的位置了。你的高速,頂多也就是造成你看到了一個靜止的世界,而不是逆流。”
我:“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假設(shè)真的有超光速,實際上超光速也是要消耗掉時間的,哪怕只有一萬分之一秒,也是消耗了,而沒辦法逆轉(zhuǎn)。”
他:“對啊,所謂超光速逆轉(zhuǎn)時間,是個大眾很喜歡的幻想罷了。其實超光速逆轉(zhuǎn)這個概念,就算用哲學(xué)分析都能看出問題來。難道一個人超光速了,整個世界就為之逆轉(zhuǎn)?這個想法太主觀了。實際上,相對論作為一個理論,要說明的是如果有速度,可以無視時間問題,只是一種物理上的假定現(xiàn)象。”
我:“嗯,是這樣……這么看,您對于穿越時空這個概念是支持多宇宙理論了?”
他:“我可沒這么說,而且我對平行宇宙理論,以及現(xiàn)在流行的超弦理論都是懷疑態(tài)度,這不是我個人問題,而是這兩種理論各自有各自的依據(jù),但是都是很明顯的證據(jù)不足,也沒能解釋其他一些問題。所以我還是觀望態(tài)度。而且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yè),只是知道些�!�
我:“明白,不在一個領(lǐng)域�!�
他:“我也偶爾關(guān)注下。因為很多專業(yè),到了一定的程度會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我:“的確是這樣,不過好像這些也有熱門不熱門的問題。”
他:“如果籠統(tǒng)的說科學(xué)界,其實跟影視界,娛樂界差不多,都會分年度的有一些課題很熱門。昨天是量子,今天是天體,明天是超弦理論,過幾天沒準(zhǔn)又到生物計算機去了�!�
我:“您說的我同意,但是事情總有人在做,關(guān)注不關(guān)注,其實有媒體或者政府的誘導(dǎo)成分�!�
他:“嗯,其實還是跟某個領(lǐng)域的技術(shù)成果有關(guān)�!�
我:“那么在時間的問題上,有沒有什么成果?或者您知道一些什么?”
他:“還接著我前面的說。時間既然是個人為的刻度,不可逆轉(zhuǎn),那么在時間的因果問題上似乎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墒鞘虑椴皇沁@樣的,因果問題經(jīng)常又沒有必然性,例如天氣變化。曾經(jīng)美國人做過無數(shù)次實驗,在同樣的環(huán)境模擬下,得出的模擬氣候完全不相同,為什么呢?是微量因素,但是微量因素足以導(dǎo)致那么大的變化嗎?結(jié)果是肯定的。然后衍生出新生學(xué)科——非線性動力學(xué),也就是連鎖效應(yīng)。但是連鎖效應(yīng)其實也是在研究必然性,可是現(xiàn)在問題還是會出現(xiàn),我們沒辦法做觀察所有來檢測這一理論,那怎么辦?”
我仔細順著這個思路在想:“對啊……那怎么辦?”
他:“問題又回到時間上了。時間其實是我們制造出的一種刻度工具,但是如果這個工具出錯了呢?或者這個工具該被淘汰掉了呢?”
我:“��?那不可能吧?現(xiàn)在如果改變這個概念,那很多事情全亂套了。只是相關(guān)研究領(lǐng)域變化不就成了嗎?不要公眾都跟著改變�!�
他點了點頭:“沒錯,現(xiàn)在就是這么一種態(tài)度。但這不是變化的問題,是根本導(dǎo)致的問題。我們現(xiàn)在的時間建立依據(jù),是根據(jù)所在位置——這個星球上而來的。例如年、月、天,都是根據(jù)公轉(zhuǎn)、自轉(zhuǎn)、四季氣候變化來的。假設(shè)沒有這些了,時間上就沒有任何依托了。我們只能想別的辦法。實際上有辦法嗎?肯定會有的,還是要看我們到底打算依據(jù)什么來制定�!�
我愣住了:“您是說,時間其實就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
他:“就是這樣,時間,不存在,只是我們的一種態(tài)度,一種眼光。實際上,沒有時間�!�
接下來好幾天我都有點而心灰意冷的感覺,說不清到底是怎么了�?赡苁撬詈竽蔷湓捊o我搞的。雖然后來恢復(fù)過來了,但是對于時間的問題,我總是忍不住用一種很復(fù)雜的心態(tài)去看——就算這是從我出生以前很早就被定下來的概念。
后來我對當(dāng)精神病科醫(yī)師的朋友說了這些,他不置可否,只是告訴我別想太多。而且提醒我不要忘記那段患者發(fā)病的錄像。
那個我還記得——患者被捆在床上,聲嘶力竭的高喊著:“放開我!放開我!我是愛因斯坦��!”
第五十四篇
棋子
我非常喜歡那種話很多的患者,因為他們中相當(dāng)一部分人會告訴你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不喜歡那種語速很快的患者,因為有時候聽不明白沒時間反應(yīng),而且在整理錄音的時候會很痛苦。
但是,基本上話很多的患者,語速都很快,這讓我很郁悶。我喜歡話多,但是語速不快的患者。實際上這種患者,基本沒有。
他是那種話很多,語速很快的患者。
他:“我對自己是精神病人這點,沒什么意見�!�
我:“嗯,你的確不應(yīng)該有意見,你都裸奔大約十幾次了�!�
他:“其實問題不在這里,問題在于精神病人的思維其實是極端化的,我開始對這點還不能完全的確認(rèn),等進了精神病院,看見了很多精神�。ㄈ耍�,我發(fā)現(xiàn)我想的根本上沒有錯,就是這樣。所以這也是精神病人要被關(guān)起來的原因。對了你看過所謂正義與非正義斗爭的那種電影沒?”
我:“看過。”
他:“其實那種電影里,尤其是那種正義與邪惡進行殊死斗爭的電影里,壞人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我:“是那樣嗎?”
他:“當(dāng)然是這樣了,爛片子除外啊,爛片子好多壞人打小就壞,什么扒人褲子脫人衣服……”
我:“你等等,壞人小時候就干這個?”
他:“嗯?什么?”
我:“你剛剛說爛片子里的壞人從小就扒人家褲子,脫人家衣服,這是壞人?我怎么覺得像色情片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