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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次日,景韶穿上月白色的親王朝服,再次站在了金殿之上。

    宏正帝對于景韶這次風(fēng)卷殘云一般的滅了兩個藩王,很是高興,難得沒有冷著臉,當(dāng)著百官的面很是夸獎了一番。

    “全托父皇的高瞻遠(yuǎn)矚,兒臣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本吧氐皖^謙遜道,并且將此次攻打的頭功推給了自己偶然得到的大將郝大刀。

    宏正帝對于他這般表現(xiàn)很是滿意,覺得這個兒子出去征戰(zhàn)一番反倒沉穩(wěn)了不少,傳郝大刀覲見,聽說了他的先祖是前朝的郝大將軍,當(dāng)即封了他勇武將軍。

    朝中大臣也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四皇子景瑜低著頭,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大皇子攻打南蠻到現(xiàn)在還未歸還,景韶竟然已經(jīng)平定了兩藩,況且如今又帶了一員猛將回朝!朝對面的官員使了個眼色。

    景琛眸色平靜地望著站在大殿中央的弟弟,看不出喜怒。

    “皇上,成王大勝歸來,可喜可賀,但賞要清,罰更要明!”一位官員突然出列道。

    景韶站直身體,斂眸不語,不去接他的話。

    那官員等了半天,也不見成王出聲呵斥,朝堂上突然靜了下來,使那人頗有些尷尬,只得硬著頭皮接著說:“至于罰什么,微臣以為,兵部侍郎想必更加清楚�!�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頓時一變,兵部侍郎宋安,那是成王妾妃的親生父親,如今把他推出來指正成王?

    景琛看了顫顫巍巍走出來的宋安一眼,眸色漸漸變得深沉。

    “啟稟皇上,成王正妃身為內(nèi)宅家眷,竟私自跟隨成王上戰(zhàn)場,有違法制�!彼伟矟M頭冷汗道。

    “沒錯,”永昌伯也站出來,朗聲道,“成王妃為妻者竟不顧禮法,將國家大事視為兒戲,臣以為,此舉應(yīng)當(dāng)嚴(yán)懲,否則成王開了頭,以后將士在外都要帶個家眷前去,成何體統(tǒng)!

    第71章

    惡果

    景韶轉(zhuǎn)頭看向永昌伯,當(dāng)聽到“嚴(yán)懲”二字的時候,眼中浮現(xiàn)出了明顯的殺意。這群卑鄙小人,挑不出他的錯,就要拿他的君清開刀。

    宏正帝斂了笑意,卻不發(fā)一言,看著景韶的應(yīng)對。

    “王妃隨軍,并非為了一己私情,”景韶想起昨晚自家王妃勸誡的話,壓抑著怒氣道,“王妃智慧過人,此行乃是軍中的軍師。”

    “王爺是在說笑嗎?”永昌伯自以為很占理,冷笑一聲道,“天下有識之士那般多,為何王爺挑軍師單挑自己俊美無雙的王妃呢?”這話中的惡意十分明顯,意指景韶不過是貪圖美色,連帶著慕含章也被侮辱了個徹底。

    景韶一雙拳頭攥得咯咯響,聽到這句話,再也壓不住,一拳朝永昌伯的老臉揮了過去:“嘴巴給本王放干凈點!”

    永昌伯猝不及防,被成王一拳撂倒。

    “景韶!”景琛見狀,忙上去拉著,一旁的茂國公趕緊來扶永昌伯,朝堂上登時亂作一團。

    “都給朕閉嘴!”宏正帝揉了揉額角,冷喝一聲。

    “皇上息怒!”朝臣頓時跪倒一片,站在中央的兄弟倆自然也跟著跪下來,只是景韶明顯還很生氣,好像只要讓他站起來就會再踹永昌伯一腳。

    宏正帝又訓(xùn)斥了兩句,讓景琛把景韶拉回原位站好,方讓眾人起身,不過訓(xùn)斥的都是眾人的吵鬧,并沒有提成王打永昌伯的事。眾人心知皇上這是打算護著成王了,便都閉著嘴不敢多說。

    景琛輕輕碰了一下弟弟,給了他一個“快去裝可憐”的眼神。

    景韶會意,撲通一聲跪到陛階下:“父皇,兒臣今次平叛不要賞賜,只求父皇莫要處罰兒臣的王妃!王妃為了護住大營中的兩萬將士,被東南弓馬兵砍傷,至今身子還未大好,受不住責(zé)罰�。 闭f著連磕了三個頭,聲音也帶著些哽咽,想起君清被生生痛昏過去,至今讓他心如刀絞。

    朝臣一時都靜默了,成王這次幾個月就平了兩藩,實乃奇功一件,他身為親王,封無可封也就罷了,但若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抵消大功,著實令人心寒。想想成王身為元后嫡子,戰(zhàn)功赫赫,竟被逼著娶了男妻,如今認(rèn)命了,卻又要這般才能護得住自己的王妃,就連那些中立的清流一派,也難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心緒來。

    宏正帝漸漸蹙起眉,目光掃過眾人的神情,最終落在低頭不語的四皇子身上,四皇子感覺到父皇的視線,卻不敢抬頭。

    “兒臣以為,”景琛見沒人說話,便開口緩緩道,“成王妃身為男子,離了內(nèi)宅也無可厚非�!�

    “啟稟皇上,微臣聽聞,此次幾個月便平叛了兩藩,成王妃作為軍師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兵部孫尚書見景琛開口,也跟著出列道,三軍統(tǒng)帥的戰(zhàn)后折子已經(jīng)遞到京中,上面對這個軍師皆贊譽有加。

    “皇上,郝大刀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個規(guī)矩禮節(jié),但此次征戰(zhàn),若不是軍師的妙計,末將根本破不了虎牙鶴嘴,趙將軍也不可能幾日就破了勝境關(guān)�!焙麓蟮度滩蛔×r出言證明道。

    “微臣可以作證,軍中賬目之事,完全是成王妃的功勞。”已經(jīng)升為吏部侍郎的蕭遠(yuǎn)也出列道,而新任的戶部尚書也出來說這次查賬多虧了親軍軍師抄錄的小冊子提點。

    除卻茂國公和永昌伯,其余朝臣竟都陸續(xù)站出來附和。

    “成王妃離京之事,是朕特允的�!焙暾鄣卣f。

    永昌伯如遭雷擊地看向四皇子,宋安已經(jīng)抖如糠篩,而景瑜自己也頓時白了一張臉。他明知成王妃離京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今日擺這一出,原本是給父皇一個不重賞成王的借口,也打壓一下景韶囂張的氣焰,但如今看來,父皇是打算護景韶到底了。

    “成王妃慕含章,十七中舉,聰慧過人,朕特命前往輔佐成王,”宏正帝眸色深沉地又看了四皇子一眼,掃過自作聰明的永昌伯,接著道,“今次四個月平兩藩,當(dāng)記成王妃首功,擬封侯爵,禮部選個封號,擇日行加封禮�!�

    男子若是嫁入皇家,便相當(dāng)于半個皇室子孫,立功可以封爵位,只是開國以來甚少有皇室子孫娶男妻的,縱然是娶了也沒人立過功,人們都快把這條吏律給忘了。

    這邊朝堂上風(fēng)起云涌,北威侯府之中的氣氛更是詭異。

    慕含章下了馬車,走進(jìn)府中,只覺得闔府之中靜謐非常,連前院的下人們也各個斂息快步,甚是緊張。不由得蹙眉,問親自來引路的王管家:“府中可是有什么事?”

    王管家是前院的總管事,怎么只他一人前來迎接,其余的下人都去哪兒了?

    王管家左右看了看,悄聲道:“不瞞王妃,大少爺?shù)昧酥夭�,一直臥床不起,夫人心情不好�!�

    慕含章了然,北威侯夫人如今定然十分暴躁,下人們怕成了出氣筒,一個個都生怕被挑出錯來,抬手給了管家一個翠玉佛:“這次出門給王叔帶的禮物。”

    “少爺,這怎么使得?”王管家立時笑開了花,雙手接了。

    慕含章勾了勾唇,也不多言,繼續(xù)朝后院走。這個時候北威侯還沒下朝,自當(dāng)先去拜見嫡母。

    “少爺,這邊走�!蓖豕芗姨狳c道,抬手引向北威侯的書房。

    “父親沒去上朝?”慕含章蹙眉,當(dāng)看到好好地在書房看書的北威侯,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今日景韶歸朝,正是奉上嘉獎的好時候,父親竟然稱病在家!莫非……這般想來,不由得開始擔(dān)心景韶。

    北威侯慕晉見到兒子歸來很是高興,與他聊了一會兒,慕含章將一把寶劍送給了父親。

    “這可是華鋒?”北威侯看著手中的利劍,甚是激動,拿著它與墻上的名器圖比對。

    “兒子并不在行,但王爺是這么說的。”慕含章溫聲道。

    “好,好��!”慕晉欣喜地觀賞寶劍良久,抬頭看去,就見到慕含章垂首斂眸,恭順的站在他身邊,只是那周身的氣度,比之出門前更加清貴內(nèi)斂,禁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

    “父親可是有什么煩惱?”慕含章親手給父親續(xù)了杯茶。

    北威侯神色復(fù)雜地接了,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家中最近不安寧,你去看看你娘親吧,午時過來跟我喝兩杯�!�

    慕含章應(yīng)了,話雖這么說,但還是要先拜見嫡母。北威侯夫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還是硬撐著架子與他說話,看他眼神卻很是不對,帶著防備與怨毒!

    不愿在嫡母院中多呆,慕含章說了幾句,放下禮物就去娘親的院中了。

    邱氏如今抬成側(cè)室,有了兩個丫頭,嫣翠和秋蘭,見到二少爺來了皆是欣喜非常。

    “娘親呢?”慕含章蹙眉,心中的擔(dān)憂不由得越發(fā)濃重。

    “側(cè)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秋蘭說著,見慕含章臉色凝重,忙補充道,“也不甚嚴(yán)重,少爺進(jìn)去看看吧�!�

    冬日的屋子里門窗緊閉,銅爐里燒著火炭,很是溫暖。床上掛著暖色的帳子,邱氏靠在床頭繡著一個荷包,風(fēng)韻猶存的容顏映著燭光,很是寧和美好。

    慕含章看到這樣的娘親,提起來的心漸漸落了回去:“娘�!�

    邱氏抬頭,這才看到已經(jīng)行至床前的兒子,不由得怔了怔,轉(zhuǎn)而驚喜地笑開了:“含章,你回來了!快,過來讓娘看看�!�

    在床前坐下,拉著娘親的手,那手溫暖柔軟,泛著健康的光澤,慕含章這才放心:“怎么不舒服了?找太醫(yī)看過了嗎?”公侯之家生病了,只能找太醫(yī)來看,但太醫(yī)院就那么幾個太醫(yī),宮中的事尚且忙不過來,所以不是急病的話,請?zhí)t(yī)往往不能立時就請來。

    邱氏聞言有些不自在,囁嚅道:“看過了,沒什么大事。”

    “娘!”慕含章見她猶豫,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到底怎么回事?”

    邱氏垂著眼,卻不接話,轉(zhuǎn)而問道:“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的,我這心天天提著,生怕你有個好歹,讓娘看看有沒有受傷�。俊�

    “我這就去請個太醫(yī)來�!蹦胶乱娔镉H不肯說,起身就要出去,卻被一把拉住。

    “哎呀,你怎么也跟成王學(xué)得說風(fēng)就是雨了?”邱氏拉著他嗔怪道,臉上卻有些泛紅,“還沒找太醫(yī)看,但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含章蹙眉,復(fù)又坐了回來,靜靜看著娘親良久,突然明白了:“娘,我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

    邱氏的臉不由得更紅了,自己一把年紀(jì)了,跟兒子說這些著實難為情:“我是這般猜測,還不確定。莫向外說,如今還沒人知道�!�

    “這可是好事,”慕含章臉上的表情漸漸舒展,心中歡喜不已,這證明娘親這段時日過得很不錯,身體也好,才能在這個年紀(jì)又懷上,忽而想起王管家的話,冷靜下來,緩緩斂了笑意,“府中近日似是不太平,這事先莫聲張,明日我找個熟識的太醫(yī)來�!�

    邱氏聞言,臉上也不由得泛起冷肅,悄聲道:“我正是擔(dān)心這事,才不敢請?zhí)t(yī)�!�

    第72章

    消息

    “世子好好的,怎么就病重了?”慕含章給娘親掖了掖被角。

    邱氏左右看了看,悄聲道:“臘月初七那天,世子跟華鋒、揚文出去喝酒,卻不知怎的,掉進(jìn)了護城河里�!�

    慕含章聞言蹙眉,臘月初七正是三九天,掉到冰河里肯定凍得不輕,但三個大男人,這么冷的天怎么會往河里去?

    “三夫人哭得昏天黑地的,華鋒凍壞了腳,楊文至今還臥床不起呢,世子到底怎么樣了卻是不知,太醫(yī)來看了,夫人卻一直閉口不談�!鼻袷线@般說著,臉上卻有著隱秘的愉悅,當(dāng)年就是這三個小子把含章推到池塘里凍壞了身子的,如今總算是遭報應(yīng)了。

    “好好的,怎的都掉到河里了?”慕含章總覺得這事很蹊蹺。

    邱氏又朝窗邊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他們得罪了江湖上的人,被人套著頭打了一頓給扔進(jìn)去的,在水里撲騰了許久,才給撈上來�!�

    此言一出,慕含章就覺出不對了,江湖上的人他聽景韶說過,還不至于囂張到這種程度,除非那人不知道他是北威侯世子:“人可抓住了?”

    “哪能呀,”邱氏搖了搖頭,“他們說是去喝酒,其實是背著家里去逛窯子,沒帶一個下人,根本不知道是誰打的�!彼麄�?nèi)齻平日在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得罪過不少人,如今算起來,還真不知道是誰做的。

    下了朝,不理會朝臣們恭賀的聲音,景韶跟哥哥打了個招呼,便去了鳳儀宮,恰巧四皇子也是向那個方向去,景韶勾唇,叫了一聲:“四皇弟也去給母后請安嗎?”

    景瑜頓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笑著轉(zhuǎn)身行了個禮:“三皇兄,王妃封侯,為弟還沒恭喜�!�

    “切,有什么好恭喜的,”景韶皮笑肉不笑道,“男妻有爵位便不能隨意休,更不能再納妾了�!�

    “是嗎?這些律例臣弟倒是不清楚�!彼幕首訉擂蔚匦α诵�,本想著成王妃有爵位對他是個威脅,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是。那宋安今日把景韶得罪了個徹底,想來斷不會再去寵幸他那個女兒,不能再納妾,景韶卻還沒有子嗣……

    “哼。”景韶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那日見自家王妃看《大辰律例》,出于好奇他也湊過去看,男妻有爵位則為夫者不得再納妾,當(dāng)時他就想過莫不如殺了慕靈寶把北威侯的爵位奪過來給自家君清,也好有個正當(dāng)理由不納妾,今日得封,倒是省了不少事。

    兩人看似兄友弟恭地一起到了鳳儀宮,繼后依然是那副慈母的樣子,還說景韶出去一趟更壯實了,聽的景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沒給繼后帶任何禮物,只說軍營清苦,繼后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還賞了不少好東西,景韶就不客氣的都拿走了。

    “臨行前那日跟成王妃起了些誤會,好不容易你們回來了,讓他得空來宮中坐坐,年節(jié)里留了不少好東西等著給他呢�!崩^后笑容滿面地說。

    “兒臣替王妃先行謝過母后了�!本吧夭簧跽J(rèn)真地行了個半禮,客套兩句,就拎著繼后的賞賜離開了。

    繼后藏在鳳袍中的手攥得發(fā)白:“空手而來,他倒真是好意思!”

    “搜了東南西南兩個王府,我就不信他沒得一點好處�!彼幕首討崙嵉�,原本想著若是景韶帶了什么獻(xiàn)給母后,就可以借著那物件參他個貪墨之罪,誰知這人真是臉比城墻厚,竟然空手而來還順走不少東西。

    “這都是小事,”繼后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皇上今日給了他什么賞賜?”

    “父皇倒是沒怎么賞他,但卻封了成王妃侯爵之位,要禮部選個封號擇日行禮�!彼幕首舆@般說著,表情不由得有些陰郁,如今父皇這般應(yīng)對,就是護定了景韶的意思。

    “你說什么?”繼后驀然拔高了音調(diào),上次戶部的事,皇上已經(jīng)對景瑜有所不滿了,今日讓她弟弟永昌伯開口,就是為了表示這臺階是四皇子孝敬父皇的,沒想到皇上竟然不領(lǐng)情。如今,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事是四皇子搗的鬼,只怕景瑜在朝堂上的威信會大受影響,指不定過兩日就會傳出四皇子失了帝心!

    四皇子也氣得不輕,下朝時永昌伯那埋怨的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拉著他絮絮叨叨:“殿下呀,我可是你親舅舅,你怎可如此害我?”景瑜不由得冷哼,若是告訴他父皇應(yīng)允過成王妃隨軍的事,他這謹(jǐn)小慎微的舅舅又怎么肯出這個頭?

    “不行,不能讓他封侯,這事一旦定下來,就是坐實了你搬弄是非的罪名,到時候還不知會傳成什么樣�!被屎髥问种ь~,緊緊蹙著眉,之前皇上明明對于成王大捷有些憂慮的,怎的說變就變了,莫不是她猜錯了帝心?

    景韶出了宮門,讓宮人把皇后的賞賜交給云松,自己騎著小黑,悠哉悠哉的朝睿王府走去。

    “嫂子呢?”景韶左右看看,平日他來府中,睿王妃肯定會來給他端茶送點心的。

    “年前剛添了個兒子,還沒出月子�!本拌〔簧踉谝獾卣f。

    “是嘛,恭喜哥哥了�!本吧匦Φ溃缃窬拌∫呀�(jīng)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了,在眾位皇子中子嗣最為旺盛,宏正帝對此很是滿意。

    “封侯禮不能辦的太隆重,你回去跟弟婿說一聲。”景琛管著禮部,封侯禮自然也要經(jīng)他操辦,如今景韶風(fēng)頭正盛,且還在戰(zhàn)中,太惹眼了不好。

    景韶點了點頭,雖然他恨不得辦個登基大典讓自家王妃風(fēng)光一把,但君清定然不喜歡,簡簡單單的反倒會讓他更滿意。

    “這一輩的淮南王剛承爵不久,我倒是沒見過,”景琛聽了弟弟的講述,沉吟片刻道,“事關(guān)重大,還是要小心行事。年后我跟父皇討個差事,親自去江南見他一面�!�

    景韶點了點頭,讓哥哥去跟淮南王見一面是最好的,單憑他一面之詞顧淮卿不一定會盡信,而哥哥去說就是未來帝王給予的保障,自然比他可靠。

    兄弟兩個一直聊到午飯時間,景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哥哥今日竟然沒有去禮部。

    “禮部那么多官員,又不是事事都要我辦。”景琛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他猜到今日景韶會來找他,所以前一天就安排好了。

    直到坐到飯桌前,景韶對于兢兢業(yè)業(yè)的哥哥也會摸魚逃班這件事還是驚訝不已。

    惦記著告訴自家王妃封侯的好消息,用過午飯景韶就告別了,騎著小黑直奔北威侯府而去。

    慕含章看著父親一杯一杯地喝酒,不由得蹙眉:“父親可是有什么煩惱?”

    慕晉咽下杯中酒,看了身邊的次子一眼,嘆了口氣,繼續(xù)一杯一杯的喝。

    第73章

    消息

    “含章啊,你不要怨父親,嫡庶有別,為了家宅安寧,有些事也是不得已�!北蓖钚闹锌鄲�,不免喝多了些。

    “父親何出此言,兒子怎么可能對父親有怨懟?”慕含章給父親添了杯酒,父為子綱,縱然是父親要他的命也不能怨恨,何況父親對于他這個庶子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庶子不能承爵位,這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先帝在時,壽昌伯家的嫡子夭折了,他自己也沒有嫡親的兄弟,便奏請封庶子為世子,先帝二話沒說,直接奪了他家的爵位。爵位承襲,說到底都是看天恩,皇上不高興,就是平妻的兒子請封,也照樣奪你的爵,所以即便是他再優(yōu)秀,北威侯也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慕含章知道,對于父親來說,保住祖上留下來的爵位是首要的,只有爵位在,這個家族才能存活,所以他一個小小的庶子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天下間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父親教他槍法的時候就說,等著繼承老子的爵位算個什么本事,含章要有志氣,長大了自己掙個爵位來!

    “哎,你就是太心善�!北蓖詈燃t了眼,看著他搖了搖頭。

    慕含章蹙眉,很少見父親這般頹喪過,莫不是慕靈寶病得很重?試探著問道:“父親今日為何沒去上朝�!�

    “我總是想著明哲保身,到頭來還是深陷泥潭,”北威侯自顧自地說,“你回去跟王爺說,我也是無可奈何�!�

    慕含章聽得此言,頓時坐不住了,原來父親絮絮叨叨半天讓他不要怨恨,是因為景韶,那么今日的朝堂定然有什么圈套!

    匆匆地告辭離開,剛出了垂花門,正撞上了疾步往里走的一人,慕含章被撞了個趔趄,那人非但沒有道歉,反而伸手摟住他的腰,還偷偷掐了一把:“美人兒,這么著急是要去哪兒呀?”

    慕含章頓時紅了一張俊顏,抬頭瞪去,正對上景韶那副看似冷峻的面容。觀他這幅模樣,不像是受了委屈,舒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本王以前也來過北威侯府,怎的沒見過這般標(biāo)致的人?不行不行,今日就把你搶回王府!”景韶這般說著,一把將懷中人打橫抱了起來,還裝模作樣的冷笑兩聲,“美人兒莫翻白眼,本王今日就休了小妾,與你白首不離,白日宣……”

    慕含章趕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看,云竹早就識趣的拉著引路的下人去牽馬車了。

    景韶伸出舌頭,輕輕舔著那柔軟的掌心,見他怕癢地挪開,忍不住哈哈笑著在臉上親了一口。

    慕含章掙扎著下來,整了整被弄皺的衣擺:“怎么這般高興?”

    “嘿嘿,因為我馬上就要娶個侯爺當(dāng)正妃了!”景韶笑道。

    慕含章皺眉,猛地抬頭看向景韶,侯爺正妃,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景韶知道慕靈寶命不久矣了?猛然記起,那時候他一直惦記著要年前回來做一件大事,后來又說趕不及了讓別人去做,莫非……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向外走。

    景韶不明就里,還以為自家王妃嫌他丟人,要趕緊領(lǐng)走,便也任他拉著,還故意向后拖拉著步子,看起來就像是牽了一直不愿出門遛彎的貓,蹭著地不肯走。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云竹自己趕著馬車先回去,王爺與王妃一起騎著小黑走。

    “世子在三九天落水了�!蹦胶罗D(zhuǎn)頭看著景韶道。

    “是嗎?”景韶混不在意地問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你是不是知道?”慕含章瞇起眼睛。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哪能知道?”景韶理直氣壯地說,但聽起來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慕含章嘆了口氣,斂眸道:“又何必為了我冒這種險�!�

    “我不過是以牙還……”景韶得意道,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半句話卡在喉中不敢說了,低頭看到自家王妃挑眉輕笑的樣子,惱羞成怒的成王調(diào)轉(zhuǎn)馬頭鉆進(jìn)一個背街小巷,一把扯過懷中人,兇狠地吻了上去。

    綿長的一吻結(jié)束,慕含章輕喘著,眼角有些泛紅,景韶憐惜的湊上去蹭了蹭,輕聲道:“所有傷害你的人,我定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聲音輕柔低沉,卻比高聲大喊更加擲地有聲。

    慕含章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緩緩撫上他英俊的側(cè)臉:“我早已不再怨恨了�!�

    景韶側(cè)頭吻了吻他的掌心,知他是怕自己做得太過:“放心,慕靈寶死不了,我掌握著分寸呢!”

    “那你為何說要娶個侯爺做正妃了?”慕含章挑眉。

    “這個嘛……”景韶湊過去咬住一只耳朵,“晚上再告訴你�!�

    兩人打打鬧鬧地回到王府,云先生說,姜太醫(yī)來訪。

    姜太醫(yī),就是姜朗的父親,新婚那時景韶專找來給王妃瞧傷的。這人向來不愿與皇親貴族走得太近,今日主動來訪,卻是為何?

    兩人互看一眼,慕含章在景韶耳邊說了幾句,景韶會意地點點頭,兩人一起去了正堂。

    “姜太醫(yī)別來無恙��!”免了姜太醫(yī)的禮節(jié),景韶客氣地請他坐。

    “明日就是元宵節(jié),微臣來送年節(jié)禮�!苯t(yī)顯然不太擅長這個,說出的話有些生硬。

    慕含章輕笑著,親手接了姜太醫(yī)提著的東西:“您老太客氣了,姜家與成王府哪還用得著這些虛禮?”

    姜太醫(yī)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去年王爺說幫姜朗找份差事,結(jié)果直接給要到了成王親軍中,從那一刻起,他們姜家就不可避免地與成王綁在了一起,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求王爺。”

    慕含章把姜太醫(yī)的禮物遞給云竹,又低聲交代了幾句。

    姜太醫(yī)說,姜朗的母親近日來身體有些不好,想求王爺把姜朗調(diào)回京城來,好讓他能時常侍奉母親。

    “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好說好說,”景韶笑著道,“過了元宵節(jié)我就給他安排,不過最好是等他的封賞下來了再說,職位高些也好安排個好差事。”

    “那就多謝王爺了!”姜太醫(yī)吁了口氣。

    “姜朗是王爺?shù)淖蟀蛴冶�,即便是調(diào)回京城來,也決計不會讓人欺負(fù)了去,您盡管放心就是了�!蹦胶驴此齐S意地說道。

    姜太醫(yī)聞言,剛剛舒緩的表情,不由得又緊繃了起來�;蕛χ疇�,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擺到了臺面上了,他是不想?yún)⑴c其中,但成王妃這話卻也不假,如今姜朗不論走到哪里,別人都知道他是成王親軍里出來的,一旦打上了烙印,便很難再掙脫出來,思及此,不由得有些頹喪。

    真說話間,云竹捧了個匣子走了進(jìn)來。

    “這是在西南那邊得的些稀罕藥材,留在府中我們也不會用,姜太醫(yī)拿去,給夫人補補身子吧�!蹦胶率疽庠浦癜严蛔舆f過去。

    “這……”姜太醫(yī)想要推拒,但王妃已經(jīng)把話頭封死了,他也沒法說不要,只得接了。

    等姜太醫(yī)接了,慕含章坐到自家王爺身邊淡淡地說:“還有件小事要跟您打聽�!�

    “王妃請講�!蹦萌耸侄�,且人家都說了是個小事,姜太醫(yī)也不能推拒。

    “北威侯府的世子,前些日子請了太醫(yī)去瞧,倒不知得了什么病?”慕含章摩挲著手中的茶盞,緩緩地問道,“聽說很是嚴(yán)重,怕是……”后面的一字拉得悠長,帶著淡淡地嘆息。

    “王妃也莫太過傷心,”姜太醫(yī)嘆了口氣,“那地方最是最弱,這一凍壞恐怕很難康復(fù),連太醫(yī)正也束手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小勺:欺騙單純的太醫(yī)是不對的(嚴(yán)肅狀)

    君清:我有說什么嗎?

    小黑:???

    第74章

    休妾

    太醫(yī)們向來口風(fēng)嚴(yán),但那也只是對外,他們給公侯之家看病,任何重要的事都是要報給皇上的,所以姜太醫(yī)覺得此事皇室中人會知道也不足為奇,也就順著說了出來。

    慕含章驚訝地看向景韶,對方回了他一個“我也不清楚”的眼神,便小心地又問了幾句,直到聽到什么“子嗣艱難”“房事有礙”才真的確認(rèn),慕靈寶竟然給凍廢了。

    送走了姜太醫(yī),景韶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家王妃還坐在原位,蹙眉思索,瑩潤如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椅子扶手。

    “想什么呢?”景韶看著心癢癢,忍不住把那亂動的手握到掌中,“你以后想事情就抓著我吧。”想想自家王妃會無意識地摩挲自己,要是抓到的是小小韶,嘿嘿……

    慕含章抬頭看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傻笑露出來了。”

    “嘿嘿�!本吧孛亲�,擠過去跟自家王妃坐一張椅子,但椅子有扶手,兩個大男人根本擠不下,慕含章無奈地起身,卻被他一把拉到懷里,真合心意地把人抱到大腿上。

    兩人在軍營里這般坐習(xí)慣了,慕含章微動了動,也就不再掙扎。

    “我娘可能有了身孕了�!蹦胶抡娴哪闷鹁吧氐氖职淹妫鞘趾荛L,關(guān)節(jié)分明,寬厚有力,掌心和指腹帶著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薄繭。

    “是嗎?”這次景韶倒是真的很驚訝,自家岳母都三十好幾了吧,還能懷上?“這可是個好事,找太醫(yī)瞧了嗎?”

    慕含章?lián)u了搖頭:“如今那府里正亂著,何況世子又……你可真夠狠的,竟然把他給廢了�!�

    景韶被那手指摩挲掌心,弄得癢癢的,又不敢出聲,怕他不摸了,便緩緩地回握�。骸斑@可不賴我,他們找到慕靈寶的時候,那廝正在窯子里逍遙,打手哪能記得給他穿褲子�!�

    慕含章嘆了口氣:“我想把娘親接到咱們府上一天,找個大夫給瞧瞧�!�

    “好啊,”景韶被那句“咱們府上”說得心里美滋滋的,“干脆把娘接過來在這里養(yǎng)胎好了,一年半載的咱們也不離京。”

    “那怎么行?”慕含章笑著瞪了他一眼,“父親還在,斷沒有把娘親接到出嫁子府中奉養(yǎng)的道理�!�

    “明日是元宵節(jié),沒理由出來,且咱們晚上還得進(jìn)宮去,要不就正月十六吧,就讓姜太醫(yī)看�!�

    慕含章蹙眉,他本想著找京城中的大夫來,免得此事透出風(fēng)聲,但轉(zhuǎn)而一想,成王府平白無故請城中的大夫,定然惹人猜疑,且在成王府的就是皇室中事,太醫(yī)是決計不會說出去的,便點頭應(yīng)下了。

    景韶把下巴擱到懷中人肩上,輕輕晃了晃。兩人一時無言,各自謀劃著接下來的事情,午后的陽光透進(jìn)來,靜謐安好。

    “王爺!王爺!你這狗東西,讓開,我要見王爺!”忽而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劃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慕含章從景韶的腿上下來,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轉(zhuǎn)眼看向臉色陰沉下來的景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景韶站起來,叫侍衛(wèi)把宋凌心帶到聽風(fēng)閣去,自己也起身向外走,對自家王妃道:“去東苑睡個午覺吧,我把這事處理了就去陪你�!�

    慕含章不贊同的跟著走了出去:“內(nèi)宅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這事我得出面,”景韶冷笑,“你當(dāng)她鬧什么,她那個爹今日在朝堂上可差點害死我�!�

    兩人一起到了聽風(fēng)閣的書房,宋凌心見了景韶就撲過來,被一閃身躲過了,啪嗒一下摔了個結(jié)實。

    “王爺,我父親也是逼不得已��!這真的不關(guān)妾身的事��!”宋凌心干脆就趴在地上,拽著景韶的衣袍哭訴。

    景韶冷冷地看著腳邊的女人:“不關(guān)你的事?那為何別的不提,單拿王妃出來做文章?”

    “朝堂上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宋凌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慕含章蹙眉,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朝堂上剛發(fā)生的事,他都不知道,宋凌心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反應(yīng)如此迅速。留著這樣的人在府中,早晚還要生事端。抬頭看了景韶一眼,那人眼中已是厭惡至極的神色,今日他說要出面處理,想必是決定放棄宋凌心和她爹了。私心里他自然是希望景韶沒有妾室的,但若今日休了宋氏,府中就只剩下他一個正妻,免不得還會有人往府里塞小妾。

    甩袖扯開自己的衣袍,景韶轉(zhuǎn)身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了一封休書。

    “王爺!”宋凌心對著休書看了半晌,突然尖叫一聲,“王爺,父親也是為你好,功高震主,找理由也好避過風(fēng)頭�。 彼枣矸荼恍荩赣H又得罪了成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成王府不養(yǎng)吃里扒外的東西。”景韶冷眼看著她,這個女人從一開始進(jìn)府他就不喜歡,即便是上一世也沒什么感情,不過是為了拉攏宋安而已,如今這個作用也沒有了,宋安那種無能之輩,幫不上忙還只會拖后腿,今日他已經(jīng)跟哥哥商量好,把宋安盡快拉下來,這個女人自然也留不得。

    “王爺,妾身為這個王府做了多少事?你就為了這個賤人,遣散所有的妾室!”宋凌心跳起來,指著慕含章大罵,“賤人,一個大男人做些個狐媚勾當(dāng),讀書人的臉都給你丟光了!賤人!”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呼到了破口大罵的宋凌心臉上,待她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是王妃身邊的一個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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