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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眼里閃過一絲絕望。這下完了,只有顧懷瑾一個人來的。而且他還完全不知道有圈套,他們幾個可能都要死在這兒了。

    聽到謝寧的話,顧懷瑾微睜了眼,這才感覺四面八方有細微的響動。他沒時間去多問,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回過頭就看著幾個黑衣人圍了過來,領(lǐng)頭的那個人桀桀地笑了起來:“信王殿下,可真讓我們好等。”

    那人雖這樣說著,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顧懷瑾見來的只有七八個人,雖還在疑惑謝寧所說的圈套,他還是先壓下了心頭的雜念。冷冷地看向這幾個黑衣人,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幾個雜碎,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囂。”

    就算是有圈套,讓他來對付這些人也綽綽有余。他將弓箭扔到一旁,按著長劍。可他剛往前走了幾步,忽的渾身抽搐了一下,捂著胸口,彎下了腰,半跪在地。手中長劍插到了地上,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他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長劍上,渾身無力,就連內(nèi)力都在開始渙散了。他抬起頭,眼中透著幾分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中毒?誰給他下的毒?

    領(lǐng)頭的那個黑衣人拍手笑了笑,仰起下巴道:“”信王殿下不是要殺了我們么?怎么,您倒是過來呀,跪在那兒做什么?”

    他說著身旁的幾個黑衣人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顧懷瑾中的是他們特調(diào)的軟骨散,需要兩種藥粉混合,吸入口鼻。他們早就在謝楚身上撒了藥粉,又在這里埋下了與之相配合的藥。他一來,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中毒了。

    而且這是斷崖,地處偏僻,根本不會有人來。而且他們只給顧懷瑾下了軟骨散,不會在他身上留下打斗的痕跡。他們只需要等他完全失去了力氣,就將他扔下懸崖,到時候再裝作是他的馬受驚了,將他摔了下去,不會有人再懷疑到雍王殿下身上。

    顧懷瑾咬了咬牙,眼神變得有些兇狠。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似乎是被氣得不輕。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他回過頭看著身后的謝寧,目光中露出幾分懷疑。

    可謝寧心里也慌亂得很,根本沒有心情跟他解釋了。她只知道,顧懷瑾若是死了,下一個肯定就是她了。

    還沒等他多想,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眼見著謝楚向他跑了過來。顧懷瑾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大喊道:“楚兒,別過來,這里危險。”

    謝楚步子一頓,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痛苦,可還是向著他跑了過來,半跪在他身旁,一面哭著,一面握著他的手:“夫君,你怎么樣?”

    顧懷瑾輕輕搖了搖頭,可喘息聲也越來越重,像是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謝楚忽地捂住了胸口,抽疼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那幾個黑衣人:“解藥呢?你們說好的解藥呢!”

    那幾個黑衣人相視一笑,從手里拿出一個藥瓶,謝楚面露喜色,正要去接過,可那幾個黑衣人卻是將在藥瓶捏在手里,半點沒有給她的意思。

    領(lǐng)頭的黑衣人嘲諷地看著她:“我們說給你解藥,你就信么?今日你們?nèi)齻誰也跑不了。不過我要多謝你,如果沒有你,顧懷瑾也不會到這里來,我們的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你放心吧,那個毒藥不會讓你腸穿肚爛,倒是會死,只不過不會那么痛苦。你就陪著你的夫君,好好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謝楚身子一僵,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絕望,不管不顧地大叫了起來:“你們……你們這些小人,你們早晚不得好死!”

    可她的話音剛落,一旁的顧懷瑾喉頭微動,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謝楚,聲音帶了幾分顫抖:“楚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背叛我?”

    他的目光帶著深深的難以置信和痛楚,似乎是沒有想到謝楚會和這幾個黑衣人勾結(jié)在一起來害他。哪怕是現(xiàn)在,他都是不愿意去相信的。

    謝楚一愣,急忙掉轉(zhuǎn)身子,雙手在地上往爬,一直到握住顧懷瑾的手,才抽抽搭搭地開口,聲音帶了幾分急切:“不是這樣的,夫君,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是他們逼我的,他們給我下了毒。說是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會毒發(fā),無藥可解,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信我�!�

    她說著,就慌亂地握住了顧懷瑾的手。將他的手抬起,放在掌心揉搓。美目含淚,哭的泣不成聲。

    顧懷瑾的皺緊了眉頭,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復(fù)雜而痛苦。看著謝楚哭得幾乎肝腸寸斷,他咬著牙,額頭青筋鼓起,一點一點地將手從謝楚手中抽出。單手撐著長劍,慢慢站了起來。

    謝楚看著他冷冷的目光,心下一驚,雙手撐在身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長劍上,眼中透出幾分恐懼和難以置信。難道他要殺了她么?

    顧懷瑾閉了閉眼,卻是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隨即將手中長劍揚起,直直地對準(zhǔn)了那幾個黑衣人。他危險地瞇了瞇眼,還沒等那幾個黑衣人反應(yīng)過來,就只見得一道人影閃過,隨即一個黑衣人就渾身一僵,脖子上噴灑出鮮血,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那幾個黑衣人面露警惕,似乎是沒想到顧懷瑾竟然還有力氣。再也顧不得其他,當(dāng)即也拔刀跟他打斗了起來。

    謝寧躲在樹后,本想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趕緊跑。可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這兒是一處斷崖,唯一可以跑回去的路都被顧懷瑾和那幾個黑衣人堵住了。她現(xiàn)在只能等等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或者祈禱顧懷瑾能夠把這些人都給殺了。

    她剛剛這樣想著,就見得顧懷瑾背后中了一劍,若不是他撐著身子躲過致命的傷,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被刺了個對穿。他武功雖高,可到底是中了毒,再怎么強撐恐怕也是遠遠發(fā)揮不出自己的實力。

    不多時,他就已經(jīng)渾身是血了。額前的碎發(fā)被血凝住,唯有眼里還涌動著嗜血的光芒。他似乎在顧忌著什么,手中長劍揚起,對著左手邊的那個黑衣人砍去。像是完全看不到向他刺過來的劍一般,任由那人將他的肩頭刺穿。

    同時他手里的劍也砍中了黑衣人首領(lǐng)的手臂,生生砍斷。他整個人往前一撲,便從首領(lǐng)懷里奪過了藥瓶。當(dāng)下再不猶豫,急急后退,將手中長劍刺入了身后人的胸口。再拔出來時,鮮血四濺,將他的長袍都染成了血色。

    而剛剛的那幾個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全死了。謝寧瞧著這血肉模糊的場面,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滾,急忙別過眼,沒有心思再去看了。

    而渾身浴血的顧懷瑾手里握著藥瓶,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向謝楚走過去。肩頭的血窟窿翻開了皮肉,鮮血順著手背淌在地上。

    他在謝楚面前站定,將手里的藥瓶給了她。他似乎已經(jīng)開不了口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謝楚的目光只盯著他手里被染成血色的藥瓶,當(dāng)時就面露喜色,也顧不得臟不臟,從他手里急急地拿過藥瓶就將解藥服下,目光卻絲毫都沒有落到一旁身負重傷的顧懷瑾身上。

    顧懷瑾往后退了一步,強撐在長劍上,才讓自己沒有倒下。他直勾勾地看著因為服下解藥而松了一口氣的謝楚,眉頭微蹙,眼里慢慢浮現(xiàn)出幾分痛苦和自嘲,瞳色深處的溫度冷了下來。

    而樹后的謝寧見事情解決了,也準(zhǔn)備回去。她剛剛動了動身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指向顧懷瑾,高喊了起來:“殿下,小心身后!”

    謝寧的話音剛落,謝楚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一抬頭就見到一個斷臂的黑衣人提劍刺了過來,她嚇得腦子里空白了一瞬,連尖叫都忘記了。顧懷瑾來不及回頭,頭又昏沉得厲害,下意識地將面前的謝楚推開,轉(zhuǎn)身就和那個黑衣人纏斗了起來。

    而倒在一旁的謝楚見狀,本還想讓顧懷瑾小心,可見顧懷瑾搖搖欲墜,直接倒在了地上。而那黑衣人正要提劍將他了結(jié)。謝楚驚恐地睜大了眼,當(dāng)即就爬起來轉(zhuǎn)身跑了。

    謝寧一愣,本也想直接跑了,畢竟她和顧懷瑾還沒有熟到可以為了他不要命的地步�?伤奈恢脤嵲谑菍擂危帽豢ㄔ诤谝氯撕蛿嘌轮g。她咽了咽喉頭,眼見著顧懷瑾癱倒在地上,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被黑衣人踢到了遠處。他像是昏了過去,只有肩頭還在聳動,似乎是不行了。

    而那黑衣人就要提劍殺了他。謝寧這會兒是跑不掉了,不弄死這個黑衣人,等他殺了顧懷瑾,肯定就要來殺她了。她一咬牙,搬起一塊石頭,就狠狠地往那黑衣人腦袋上砸過去,卻被他輕易躲開了。

    那石頭落地,直接砸到了顧懷瑾受傷的肩頭,疼得他挺了挺身子。隨即偏過頭,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寧。

    謝寧聽到他悶哼聲,心下一跳。尷尬地往后退了兩步,不敢去看他。

    而那個黑衣人抬起頭,也憤怒地看向她。他似乎也快不行了,殘缺的左臂還在流血。謝寧嚇得差點倒在地上,可她再往后退就是斷崖,根本沒路可去了。

    她忽地睜大了眼,差點低呼出聲。就見得顧懷瑾突然起身,抱著那個黑衣人的腰就往斷崖處推。那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他抱著,根本來不及使勁兒,只得用力地用手肘捶打他的脊背,直到兩個人一起從斷崖摔下去,那黑衣人才驚叫了一聲,轉(zhuǎn)瞬就沒了聲音。

    謝寧一驚,嚇得臉色都白了。愣了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就見得斷崖上一堆尸體和滿地的鮮血。直到冷風(fēng)將她的意識吹醒了些,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往斷崖處跑去。

    可她剛剛過去,就見得一只血糊糊的手死死地扣著斷崖邊緣。嚇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她不知道這是那個黑衣人還顧懷瑾。直到看見一片暗紫色的袖子,她才急忙爬到斷崖邊。

    夠著脖子望去,是深不見底的斷崖,而崖邊是渾身浴血的顧懷瑾。他重重地喘著氣,無力地抬手眼皮,看著謝寧。整個身子都懸空著,只有右手還死死地抓著崖邊。

    見到謝寧,他的眼里也沒有什么過多的情緒變化,只是冷冷地開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還愣著做什么,拉我上去。”

    他堅持不了多久,根本等不了別人,只能靠謝寧了。

    謝寧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臂,想將他拉上來。可他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對謝寧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來說實在太重了,她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小臉因為太過用力,而憋得通紅,還是沒有辦法將他拉上來。

    反而因為顧懷瑾讓自己都差點往下滑了幾分。顧懷瑾似乎是怕她放手,冷著臉道:“你若放手,就會被當(dāng)成刺客處理,不想死,就給我抓牢了�!�

    謝寧咬著牙,聽到顧懷瑾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就要忍不住放手了。她抬起眼,瞪著他:“你再威脅我,我就真的放手了。”

    她又不是欠他的!

    她雖這樣說著,可卻一直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想將他拉上來。

    顧懷瑾痛苦地閉了閉眼,也許是死亡太過逼近,腦海中在一瞬間響起一個模糊的影子,幔帳深處,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抱著他,嘴角帶著笑意,眼里卻流著淚:“瑾兒,好好活著,來世莫投身帝王家�!�

    他忽地睜大了眼,眼中涌動著深深的痛苦。他現(xiàn)在還不能死。

    頭頂傳來重重地喘息聲,像是有水滴落在了他的眼睫,眨了眨,卻只有一片血色。他茫然地抬起頭,就見得謝寧的手臂被崖邊的石塊割破了,滲出細小的血珠子。

    她的雙手還拼命地想握緊他,臉色通紅,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脖頸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她額頭全是汗,忽地將頭趴下,手臂痛苦地彎折著,艱難地開口:“我……我快堅持不住了�!�

    顧懷瑾扯開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忽地道:“你放手吧�!�

    謝寧一愣,睜開眼看著他,有些驚訝。隨即硬著頭皮將他的手握緊,有氣無力地開口:“你……你剛剛不是還威脅我不能放手么?一會兒想死,一會兒不想死,你這人真是奇怪�!�

    她若是放手,他就摔死了。

    顧懷瑾沒有說話,只是瞧了謝寧一眼,動了動有些皸裂的嘴唇:“謝謝你�!�

    他的聲音太輕,像是很快會被山風(fēng)吹散。謝寧壓根就沒有聽清楚,卻感覺他動了動手,手臂一點一點地從她手里滑落。

    謝寧想讓他別動了,可實在沒有力氣開口。只能看見他的身子一點一點地下墜,很快就要完全脫手了。

    “顧懷瑾!”

    謝寧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直到他的手完全滑落,她睜大了眼,卻只見得顧懷瑾面上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帶了幾分解脫。

    千鈞一發(fā)之時,顧懷瑾下墜的身子停了下來。他抬起頭,見到拉住他的人時,微愣了一瞬。

    謝寧偏過頭,就見得熟悉的護腕,再往上,便是墨色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得揚起。

    “將軍!”她驚喜地叫了一聲,周顯恩手下用力,就將顧懷瑾整個人提了起來,卻是直接往一旁扔去,讓他砸到了地面上。

    他轉(zhuǎn)過身,冷臉看著謝寧,或者說盯著她手臂上的傷。

    謝寧見他冷著臉不說話,肯定是生氣了。她訕訕的笑了笑,立馬想解釋,可周顯恩直接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低頭冷眼瞧著她:“又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雖這樣說著,眼里卻只有心疼和自責(zé)。尤其是看到她手臂的血痕,面上就更冷了些。他收緊了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炊紱]看地上的顧懷瑾一眼,抱著謝寧就急忙走了。

    而顧懷瑾仰面趴在地上,緩緩地喘著氣,大批的侍衛(wèi)急忙圍了過來。他卻是透過人群,直勾勾地盯著離去的周顯恩,或者說是他懷里的人。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仿佛剛剛還有一雙手緊緊地握著他,要救他。隨即低垂了眼瞼,目光變得幽深了些。

    不遠處,謝楚也急忙跑了過來,半跪在顧懷瑾身旁,焦急地看著他:“夫君,你怎么樣,我……我剛剛是去叫人了,不是想逃跑。”

    她說著,又低下頭哭了起來,聲音凄凄切切,帶了幾分可憐。若是平時顧懷瑾定會將她抱在懷里一陣心疼,可此時,他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做的沒錯,人活著,都應(yīng)該為自己考慮。”

    謝楚聽到他的話,心下一驚,被他沒有溫度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了。她捏著帕子,抽抽搭搭地擦著眼淚。

    顧懷瑾閉了閉眼,終究沒有說她什么。生死面前,誰都有選擇保護自己的權(quán)利。謝楚沒有做錯什么,只是讓他有些寒心罷了。

    可她救過他一命,便是她再如何,他也會給她應(yīng)有的一切回報。只不過,今時今日再看她,已經(jīng)與旁人無異了。

    rm8

    心疼(shukeba.)

    營帳內(nèi),

    謝寧坐在床榻邊,周顯恩蹲在她面前,冷著臉給她的手臂上藥。他壓低著眉頭,

    薄唇抿出一個不悅的弧度。

    謝寧瞧著他,心下也有些打怵了。他今日好像真的生氣了�?伤南吕锇舶察o靜地,只有桌案上的燭火還躍動著微弱的光芒。她又有些不敢同他講話了,

    只得偷偷瞧了瞧他的臉色,

    想等他心情好點再跟他解釋一下。

    直到手臂上傳來細微的疼,

    她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周顯恩的手指一頓,

    隨即就放柔了力道,

    動作也慢了下來。

    將藥上好后,

    他才扯過繃帶往她的手臂上纏去,

    謝寧就乖乖的伸出手讓他擺弄。一切收拾妥當(dāng),周顯恩還握著她的手臂,看著上面的那些繃帶,沒有說話,

    只是瞳色深處隱隱有些發(fā)冷。

    謝寧有些無措地攏了攏鞋尖,

    后來實在忍不住了,還是輕聲道:“將軍,我錯了�!�

    她說著,

    有些緊張地看向了他。周顯恩連眼皮也沒有抬,

    就站起身來,

    將床榻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到了角落的桌案上。他站在那兒不知在擺弄些什么,銀扣扎起的馬尾散在身后,

    玄黑的衣擺垂直腳踝,

    露出黑色的長靴。躍動的燭火就打映在他的身側(cè),

    讓他的身形明滅不定。

    謝寧實在忍不住了,

    往前挪了挪就跳下了床榻,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周顯恩身旁,繞到他面前,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將軍,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真的錯了�!�

    周顯恩的動作停了下來,偏過頭看著她,卻仍舊沒有跟她說話,整個人都攏在陰影里,冷著臉。

    謝寧見狀,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手指絞了絞衣擺。其實她都不知道周顯恩為什么生氣了,也許是因為今日她惹了麻煩,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低著眉頭,瞧著自己的鞋尖,漸漸有些委屈了。她正想著,就感覺肩頭一緊,隨即被人強硬地拉進了懷里,撲到了一個緊實的胸膛上,她微睜了眼,還有些發(fā)愣。

    周顯恩將手放在她的腰上,緊緊地摟住她,緊得快讓她呼吸不過來了。可是卻明顯感覺他的身子是僵硬的,他閉了閉眼,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鬢發(fā)間,聲音有些喑�。骸拔艺嫦氚涯銜r時刻刻都拴在身上�!�

    他的聲音還帶了幾分顫抖,將她抱著,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樣。謝寧聽得鼻頭一酸,剛想回抱住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都被纏了繃帶。只能往他胸膛上貼了貼,又一次輕聲道:“對不起�!�

    這一回,她是真的知道錯了,是她害他擔(dān)心了。

    周顯恩沒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良久,才將她松開了些。眉頭壓低,昏暗的燭火映在他的臉上。謝寧仰起頭望著他,觸及他眼里的自責(zé),更覺得心頭有些發(fā)酸。

    溫?zé)岬牡氖终茡嵘狭怂拿骖a,帶了些薄繭,他俯下身子,額頭相抵,緩緩閉上了眼:“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會發(fā)瘋的。”

    他的聲音輕飄飄地,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謝寧攏了攏眉尖,微張了嘴,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得抬起手,覆上了他的手臂。

    周顯恩動了動身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眼睫上,聲音帶了幾分懇求:“所以,日后不管再發(fā)生什么,你都只管躲好。有什么事,我會去解決。不要讓自己身處險境,不要受傷�!�

    秦風(fēng)告訴他,謝寧不見了的時候,他只覺得心臟都驟停了一瞬。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謝寧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心都快化了。急忙點了點頭,仰頭望著他,眼尾微紅:“將軍,我記住了,以后再也不逞強了,也不讓你這么擔(dān)心了�!�

    周顯恩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額頭,隨即就將她抱住,頭埋在她的頸窩。謝寧也乖乖地靠在他的懷里,誰也沒有再說話。唯有屋內(nèi)的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在墻壁上,隨著風(fēng)掠過,糾纏在一起。

    ……

    因著顧懷瑾被刺殺一事,圍場被暫時封鎖了起來。陛下下令一定要抓到兇手,所有的人都要去接受盤查,但凡有嫌疑者便抓到大理寺收押,改日再審。至于信王雖受了重傷,卻沒有性命之虞,有了太醫(yī)院的大夫們救治,現(xiàn)下也只需要靜養(yǎng)便是。

    東南角的營帳內(nèi),左相嚴勁松坐在檀香木交椅上,眉頭緊皺,胸膛因為太過氣憤而劇烈的起伏,山羊胡須被吹得鼓起,如枯枝般的手緊緊握著桌案一角。而雍王顧染嵩站在他的面前,也是一臉的神色復(fù)雜。

    嚴勁松看著顧染嵩,唇瓣顫抖,卻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再生氣還能如何,自家的外甥,心頭百般火氣也只能強行壓了下來,恨鐵不成鋼地道:“殿下,你要做什么,為何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在逐鹿圍場你就去派人刺殺信王,這可是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哪兒來的膽子如此行事?就算你要做這件事情,你也應(yīng)該做好嚴密的部署,起碼也要與我好好合計一番,容我替你想個萬全之策。

    現(xiàn)在倒好,信王不僅沒有死,反而給他留下了證據(jù)。若是他反咬你一口,若是底下人查出來將火燒到你的身上,這又如何是好?陛下面前,你又該如何辯解?你何時才能學(xué)會隱忍,何時才能不這么沖動?你若是能聽我的話,又何至于被信王那樣一個奴隸所生的給壓一頭?你出身就注定了在他之上,只要你好好隱忍,找準(zhǔn)時機自然能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說到最后,嚴勁松重重地喘了喘氣,用手撫額,似乎是氣的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昨日他剛接到消息,信王遇刺,立馬就想到了是雍王自作主張搞出的這個蠢事。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就到自己的營帳來求救了,現(xiàn)在出了事兒,知道慌了,知道讓他來收拾爛攤子了。

    顧染嵩聽到自家舅舅的話,心里也是一陣后悔,他急忙往前了幾步:“舅舅,我不是故意瞞著您的,我這是想給您一個驚喜,等我殺了老七,對您,對我,都是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而且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圍場這么亂,若是在這兒殺了老七,再好好處理尸體,也沒人會懷疑到我頭上。誰知道那幾個蠢貨那么沒用,連軟骨散都使上了,竟然還殺不了老七,反而全死在了他手里。”

    說起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還有那個周顯恩,當(dāng)時沒有他,老七就掉下去摔死了,他肯定早就和老七勾搭在一起了。這個殘廢,現(xiàn)在腿好了,就要跟本王作對了!”

    嚴勁松的眼里也閃過一絲冷意,只不過他所想的到底和雍王不同。他可是在朝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周顯恩心里想著誰,這還用說么?

    當(dāng)年那四個人,兆京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只不過因為周顯恩之前一直坐在輪椅上,他這才放松了警惕,起了幾分拉攏的心思。可現(xiàn)下的時局又不一樣了,恐怕他們最大的敵人不是信王,而是幽庭那位太子殿下了。

    周顯恩這兩年隱忍不發(fā),既不上朝,也不參與政事。他原本還以為是因為他命不久矣,所以才無心這些事�,F(xiàn)在想來,倒是有了諸多疑點,他那兩年絕不可能什么都沒做,他一定在謀劃著什么�?伤降装才帕耸裁�,他的計劃是如何。

    嚴勁松的眉頭皺得越發(fā)緊,眼中情緒翻滾,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可一旁的顧染嵩渾然不覺,也不知道他舅舅在想什么。他梗著脖子開口,聲音帶了幾分急切:“舅舅,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磕旖o我拿個主意啊�!�

    嚴勁松的思緒驟然被打斷,他壓低了眉頭,抬眼瞧了瞧顧染嵩,暗自搖了搖頭。他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杯,信手倒?jié)M了茶水。

    他抬了抬手,隨意地道:“殿下先喝杯茶吧�!�

    顧染嵩心里都急的不行了,見自家舅舅還有閑情喝茶,當(dāng)下就更急了�?伤矊嵲跊]法,還是聽他舅舅的話去喝茶,手指碰到茶杯,就往后一縮,大咧咧地道:“舅舅,你這茶怎么這么燙?剛沏的啊?”

    嚴勁松扯開嘴角笑了笑,卻是不緊不慢地用手蘸水,在桌案上寫了個“齊”字,隨即就理了理衣袍,漫不經(jīng)心地道:“既然茶杯燙手,那就讓別人替你端�!�

    顧染嵩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意思。他又看向桌子上的那個“齊”字,這才一拍腦門,面露喜色。

    負責(zé)守護圍場的參軍齊鷹,這不就是個最好的替罪羊么?而且看嚴勁松的意思,肯定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舅舅,我懂了,我現(xiàn)在就去捉拿刺殺老七的罪人!””顧染嵩扯開嘴角一笑,當(dāng)即就出了營帳。

    而他走后,嚴勁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卻是微不可見地輕嘆了一聲。隨即,他眼神微動,慢悠悠地將茶杯擱下,不緊不慢地道:“今日之事,倒是要多謝閣下了�!�

    聽到他的聲音,屏風(fēng)后傳來一聲溫潤的輕笑,緩緩走出一個人。那人穿著青色長袍,腰佩玉簫,眉目含笑,恭敬地向嚴勁松行了個禮:“左相大人過譽了,能為您效力,也是外祖母與小生的榮幸�!�

    嚴勁松瞧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卻不得不說,這個許庭深確實有些本事。他隨意地道:“閣下放心,陛下那邊,我會舉薦你的,想來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入朝為官。你這樣的人才,本相也是愛惜的�!�

    許庭深彎下腰,眼睫微垂,恭敬地道:“小生多謝相爺抬愛�!�

    說罷,他抬起頭,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君子如玉,不染纖塵。

    ※※※※※※※※※※※※※※※※※※※※

    雍王:舅舅,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左相:我看你是想給我一個驚嚇!

    下午加更~

    rm8

    簪子(shukeba.)

    第二日下午,

    逐鹿圍場的封禁才解開。周顯恩剛剛出門了,謝寧本還躺在榻上休息,忽地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混著忽遠忽近的哭喊聲和怒斥聲。

    她耐不住好奇地下了床,行到營帳門口,撩開門簾往外偷偷瞧了瞧。隔得太遠也看不清,

    她瞇了瞇眼,

    才勉強看到是一隊銀甲侍衛(wèi)扣押著好幾個衣衫凌亂的男人往外走著。

    那幾個男人被扒下了外袍,

    只留白色的里衣。頭發(fā)隨意地扎起,

    臉上全是血污,

    狼狽至極。脖子上帶著枷鎖,

    腳上蹬的卻是官靴。有的人還在扭著身子掙扎,

    要么是垂頭大哭,要么就是嘴里罵罵咧咧的。謝寧凝神聽了好久,才聽到反反復(fù)復(fù)的“齊參軍……冤枉”這幾個字。

    那些人一鬧,身后的侍衛(wèi)便揚起長鞭打在他們的脊背上,

    有的甚至直接提刀架上了他們的脖子。好一陣鬧騰,

    才將那群人押走,卻不知是要往何處去。

    “不好好休息,在外面瞎晃什么?”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

    將謝寧的思緒給帶了回來。她偏過頭,

    就瞧見了周顯恩不知何時到了她身旁,

    單手端著一方托盤,擺著幾樣精致的小菜。

    謝寧還有些好奇,

    沒忍住指了指被扣押的那群人問道:“將軍,

    那些人是犯了什么事么?”

    周顯恩瞥了一眼那群犯人消失的方向,

    眼神變得有些冷。面色無異,

    握在托盤上的手卻微微收緊了些,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似答非所問地道:“魚肉罷了�!�

    砧板上的魚肉,又哪里會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不過是在需要的時候被拋出去的棋子。

    謝寧疑惑地眨了眨眼,沒太聽懂他話里的意思�?芍茱@恩似乎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這里面的內(nèi)情,沖她抬了抬手里的托盤:“別看了,回去吃飯。等會兒我去處理些事,晚點就帶你回去。”

    聽到可以回去,謝寧倒是有些高興。因為信王遇刺一事,從昨日起,整個逐鹿圍場都被封鎖著,誰也出不去。小魚干還在家里,她都有些想它了。她也便沒再多想剛剛被扣押走的那群人,跟在周顯恩身后就進去了。

    用過午膳,周顯恩收好盤子,又叮囑了謝寧幾句,便轉(zhuǎn)身離去了。他走到門口還是沒忍住回過頭:“記住,別出去晃,就待在這兒,我很快就回來�!�

    謝寧坐在床榻旁,沖他無奈地笑了笑,這些話他今日都說了第三遍了:“我知道了,一定老老實實在這兒等您回來。”

    得到了她的保證,周顯恩似乎才安心了些,瞧了她一眼,便撩開門簾走了。營帳里又安靜了下來,謝寧覺得無聊,就躺回了床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聽到營帳外有著細微的響動。她翻了個身,抬頭看去,就見到簾子下面鉆進來一個小腦袋。

    一見到來人,謝寧倒是沒忍住笑了笑,起身后,理了理衣袍:“公主殿下�!�

    清音公主兩手抓著簾子,只把頭從簾子中間探了進來,左右瞄了瞄,瞧見只有謝寧一個人,她才放下簾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謝寧站起身,瞧著她:“您隨意坐吧�!�

    清音公主挑了挑眉,卻是直接坐到了謝寧的床榻上,還壓了壓,兩條腿跟著輕晃。她偏過頭,目光落在謝寧手臂纏著的紗布上,兩只手壓在榻上,往她那兒靠了靠身子,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你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弄傷了。”

    謝寧見她如此隨意,也不跟她過分拘謹了,便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輕描淡寫地道:“沒多大事,就是昨日不小心蹭到了�!�

    聽到謝寧這樣說,清音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抬起頭:“我想起了,昨日是你救了懷瑾哥哥,對不對?”

    謝寧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這功勞她可不好意思認下,她頗有些尷尬地道:“其實也算不得我救了殿下,反而殿下救了我們。最后也是我夫君把他拉上來的,我沒出什么力�!�

    而且她昨日本想用石頭去砸那個刺客,卻不小心把顧懷瑾給砸到了,還正好是他被刺穿的傷口,也不知道他肩頭的傷怎么樣。想想,還真是有些尷尬。她可不奢望顧懷瑾能夠感謝她,只求他別因著這件事記恨她就好了。

    聽到謝寧的話,清音公主面上倒是沒有太多的變化,反而低下頭,從自己的袖兜里扣扣索索地翻找了半天。

    謝寧就坐在圈椅上,看著她一面皺著小臉,一面像是難以置信一般在自己的袖兜里摸來摸去的。到最后,她干脆將整個袖子都提在手里抖了抖,可除了些包好的小零嘴就什么都沒了。她輕輕咬了咬手指,嘴里還念念有詞:“不會啊,我明明記得出門的時候揣上了的啊,怎么會沒有呢?”

    “公主殿下,是有什么東西不見了么?”謝寧見她翻得著急,也不由得問了一句。

    像是聽到她的話,清音公主才抬起頭,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眨了眨眼,急忙站起來:“沒有,沒什么,我先回去了,你等著,我馬上回來找你。”

    說著,她也不跟謝寧解釋,提起裙擺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去了。謝寧瞧著她的背影,倒是被她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跑出門的清音公主撅了撅嘴,頗有些悶悶不樂地瞧著自己繡著荷花紋的袖兜。她明明出門的時候還把那根沉玉簪帶上了的,本來想著送給謝寧做禮物。結(jié)果出門太急,隨手一抓,簪子沒抓上,小零嘴倒是抓了一大把。

    她想了想,得趁著周顯恩沒回來,趕緊回去拿。她提著裙擺就匆匆往回跑,卻在拐角撞到了一個迎面而來的人。她跑得太快停不下來,而對面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她就直接撲到了那人的懷里,額頭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清音公主捂著額頭,急忙往后退了幾步,又疼又氣,抬起頭就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人怎么走路的,沒長……”

    她的話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那人穿著一身緋色官服,身量修長,面容清冷,唯有眼下一點淚痣平添了幾分柔色。卻是微不可見地皺著眉頭,似乎也被她的頭撞疼了。

    清音公主動了動唇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有些語無倫次地,卻是轉(zhuǎn)了個話頭:“長……長得還挺好看的�!�

    聽到她如此直白的話,謝安微睜了眼,隨即別過目光,耳根微紅了幾分。片刻后,他才低下頭,抬手作揖:“臣今日冒犯了,請公主恕罪�!�

    清音公主趕緊將手背在身后,偷偷把自己的袖子理順,又攏了攏鞋尖。面色微紅,聲音有些輕飄飄地:“不冒犯,不冒犯�!�

    長得這么好看,做什么都不冒犯!

    謝安不知她心中所想,卻實在是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還從未被哪個女子如此直白地盯過。他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退,抬手擋在唇邊,輕輕咳了咳:“既然公主無事,那臣便告退了�!�

    清音公主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謝安沖她行了個禮,便繼續(xù)往前走了,只不過步子比平時快了些。

    清音公主還停在原地瞧著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臉立馬就垮了下來,懊悔地咬著嘴唇。

    光顧著欣賞美色,她都忘了問他的名字了!

    可那人已經(jīng)走遠了,連半片衣角都瞧不見了。她抬手捏著自己的下巴,癟了癟嘴。難得碰到個這么好看的,她怎么也得把名字問到啊。緋色的朝服,而且還知道她是誰,那肯定是宮里當(dāng)值的。若是宮里,還長得這般好看,她回頭去問一問,定然能知道他是誰。

    打定了主意,她就立馬跑回自己的營帳拿簪子了,這下她長了些記性,沒有直接跑了,只是走得快了些,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了。

    ……

    申時,看守在逐鹿圍場四周的侍衛(wèi)都陸陸續(xù)續(xù)地撤了。因著謝寧的手受了傷,所以他們回去的時候是坐著馬車的。

    上馬車時,周顯恩抬起眼,瞧了瞧謝寧發(fā)髻上的簪子,危險地瞇了瞇眼:“這簪子誰送你的?”

    還是上好的沉玉簪,簪子上的雕花都是要刻上整整一個月。他靠近了些,聲音有些吃味了。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男人送的,他不介意去打死他。

    謝寧沒聽出他話里的醋意,只是笑了笑:“清音公主送我的�!�

    這簪子一看就跟貴重,她本還不好意思收下�?汕逡艄魅拥搅怂拇查缴�,就轉(zhuǎn)身跑了,這樣一來,她也只能收下了。

    聽到是清音公主送的,周顯恩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不過還是覺得那簪子有些礙眼,他的夫人自然只能戴他送的簪子。

    他懨懨地別過眼,也沒說什么,抱著謝寧就上了馬車。一路緩行,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才到了周府門口。

    周顯恩先一步下去,便將謝寧小心地扶了下來。待行至門口,就見得小廝早早地就候著了,一見謝寧和周顯恩就急忙迎了過來,低下頭恭敬地道:“二少爺,二少夫人,老太君聽說你們在圍場受了驚,早早地就在廳里開了席,就等著你們回來,給你們接風(fēng)洗塵呢�!�

    周顯恩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卻也沒有拒絕,牽著謝寧的手就將她一起帶去了前廳。

    謝寧瞧了瞧他的臉色,見他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才安心地跟著他一起去了。只不過心下有些不安,自從周顯恩的腿好了,這府里的人似乎都很少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這倒是頭一回主動喊他們過去吃飯,也不知是家宴,還是鴻門宴了。

    ※※※※※※※※※※※※※※※※※※※※

    事實證明,顧家人都是顏控,哈哈哈哈哈哈哈

    rm8

    謀劃(shukeba.)

    謝寧跟著周顯恩一路到了前廳,

    剛剛踏進門檻,里面落座的不少人就抬起頭,沖他們擺出了笑臉。

    “二郎,

    二侄媳婦兒,快來坐啊,大家伙可都在等你們呢。”五夫人扭了扭身子,

    捏著帕子招呼他們落座,

    這么一笑,

    一雙豆豆眼都快被淹沒在肉里了。

    其他人也沖他們和善地笑了笑,

    只有四夫人微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

    眼底透出幾分不屑,

    卻也只敢背著周顯恩如此。再轉(zhuǎn)過身時,

    也是強迫自己維持著妥帖的笑意。

    坐席上的常老太君也朗聲笑了笑:“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也可以開宴了,今日就是為二郎和孫媳接風(fēng)洗塵的�!�

    謝寧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陡然見到他們?nèi)绱恕昂蜕啤保?br />
    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了。以前還個個皮笑肉不笑的,

    怎的如今對他們好言好語起來?

    周顯恩低垂了眉眼,遮住了眼底的一絲嘲諷,也沒有搭理他們,

    拉著謝寧就直接落座了。

    他們甫一坐下,

    對面的五老爺也抬手輕咳一聲,

    面上擺出幾分和藹,親切地問道:“顯恩啊,

    你們在圍場可有遇著什么事?聽到你們被困了,

    咱們在家里都替你們著急呢�!�

    五老爺?shù)脑捯魟偮洌?br />
    周顯恩就抬起頭,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您看我像有事的樣子么?”

    這話讓全場都安靜了一瞬,不少人反應(yīng)過來后就暗暗偷笑。五老爺也尷尬地笑了笑,任誰都能聽得出周顯恩這是在諷刺他說的是廢話。饒是如此,他也壓下心頭的不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和善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說著,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解了些尷尬。

    周顯恩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就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銀筷,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時不時給身旁的謝寧夾菜,目光分毫不落于其他人身上。

    謝寧倒是沒有什么在意的,她本來就對周家人沒有太多的感情。不管他們是像以前那般冷眼相待為好,還是如今態(tài)度大轉(zhuǎn),上趕著賠笑臉,她也只當(dāng)沒瞧見。她只盯著飯桌,抬手給周顯恩夾了些菜,專心地吃了起來。

    坐席上的周家人見這他們這般旁若無人的態(tài)度,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卻也不敢說些什么,只得低下頭,扒拉著碗里的飯菜。

    如今的周顯恩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是坐在輪椅上,命不久矣的殘廢�,F(xiàn)下他的病好了,腿也好了,眼瞅著鎮(zhèn)國大將軍的位置又要被他坐實了。他這身子也無病無災(zāi),生龍活虎的,恐怕是沒那么容易早死了。

    一想到這兒,不少人都暗自懊悔。當(dāng)初周顯恩失勢的時候,他們怎么就不對他好點?指不定現(xiàn)在就能從他手里撈到一官半職了。這樣一想,還是謝寧有些城府,說不定她早就發(fā)現(xiàn)周顯恩的病能治好,這才處處維護他,弄得現(xiàn)在周顯恩也就對她一個人有些好臉色。

    想歸想,周家人還是不敢吭聲。時不時抬起頭瞧向周顯恩,想找個機會能不能同他插上話。可每次抬頭,周顯恩眼里都只有謝寧,讓他們實在尋不到機會,到最后也只得做罷了。

    一頓飯吃下來,倒是因為周顯恩的關(guān)系沒有太多的交流,還真吃成了一頓接風(fēng)宴。用過膳后,常老太君似乎有話要同周顯恩說,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顯恩就拉著謝寧起身,直接走了。常老太君的話生生卡在嗓子里,吞不進去,也吐不出來,最后哽得她皺緊了眉頭。

    周顯恩一走,大家也吃得索然無味,不多時便散了。只留下二夫人偷偷瞧了瞧坐席上常老太君的臉色。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捏著帕子走了過去。

    “母親�!倍蛉耸侵苡袢莸纳�,同她長得有幾分相像,都是吊梢眉,丹鳳眼,面容削瘦,生得幾分寡情刻薄相。偏生她有一段好嗓子,說起話來跟鶯啼似的。

    常老太君轉(zhuǎn)過眼,瞧著這位二夫人,周家里每個人什么性子,她心里都有數(shù)。這個二夫人是個精明,會算計的,只是太過小家子氣。所以這么多年了,常老太君也一直沒有把管家大權(quán)交到她手里。

    不過二夫人主動來找她,恐怕也是有什么打算。思及此,常老太君不緊不慢地抬起桌上的茶杯,磕了磕杯沿,抿了一口茶,半晌也沒有說話。

    二夫人也往常老太君身邊湊了湊,抬手給她捏著肩膀,嬌聲道:“母親,您瞧瞧二郎和謝家丫頭真真是情投意合,依我看,二郎還真該感謝您給他選了個好夫人�!�

    常老太君笑了笑,不置可否:“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小日子過得好,老身自然也就滿意了,還說什么謝不謝。”

    二夫人一面給她揉著肩膀,一面湊近了些:“不過,依兒媳看,咱們周家的香火,也就指著二郎了。他身邊就一個正室夫人,總歸還是冷清了些�!�

    聽到她的話,常老太君似乎來了興致,抬了抬眼皮,笑了笑:“哦?你的意思是?”

    二夫人見常老太君的臉色,就知這事有戲,她急忙笑道:“不若給二郎添個妾室,也好多個人陪他。您看他日日都把謝家姑娘當(dāng)寶貝似的藏著,您想同這些兒媳們說些體己話都尋不到人,若是二郎多個妾室,您也是多了個說話的人啊,您說,是也不是?”

    說著,二夫人暗暗加重了語氣,微瞇了鳳眼,倒是顯得有幾分意味不明。

    常老太君低下頭,輕笑了一聲,眼角瞇起了皺紋。二夫人話里有話,她自然也聽懂了。如今周顯恩的腿傷好了,回到往日的風(fēng)頭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伤缇秃椭芗译x了心,根本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而且看他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眼里哪兒還要她這個祖母?整個周家,除了謝寧,沒一個他放在眼里的。她原還想著讓謝寧做她的耳目,可那個謝寧也同他一條心,是怎么都拉攏不過來。

    往日里倒還能維持些表面功夫,可上一次,他們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周顯恩也知道了她現(xiàn)在是要仰仗雍王殿下的,而他一心想著救重華太子。

    可重華太子就是陛下的逆鱗,誰想扶持他,就是跟陛下作對。當(dāng)年重華太子被囚,太子太傅奏請放了他,可最后卻被陛下逼得當(dāng)場觸柱而亡。如此肱骨重臣尚且說殺就殺,朝野上下,哪個還敢在陛下面前為重華太子求情?

    所以她不可能再讓周顯恩將他們整個周家都置于險境。殺了一個曹無衣,都差點害的他們周家滿門抄斬,推重華太子上位,無異于是讓他們周家人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她以前還能容忍著他,現(xiàn)在是絕不會讓周顯恩再這樣肆意妄為下去了,他不在乎他們周家人的生死,那她也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現(xiàn)在就是要盯緊他,免得他再弄出什么禍?zhǔn)聛�。若是在他身邊多派幾個人,倒也是一個監(jiān)視他的好方法。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妻妾成群,哪個男人又不喜歡?他自小就去了戰(zhàn)場,沒接觸過幾個女子,對謝寧一時著迷也實屬正常。

    多見些軟香溫玉,自然就放開了心思。況且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他的祖母,謝寧這個正室夫人都是她定下的,給他納幾個妾又如何?

    二夫人還在為她揉著肩膀,似乎是穴位按得妥當(dāng)。常老太君瞇了瞇眼,往后靠了靠身子,她慢悠悠地開口:“你說的卻有道理,咱們周家成氣候的也就一個二郎了,身邊只有一個正室夫人,確實不大妥當(dāng)。不過想進咱們周家當(dāng)妾室,那也是要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不知你有何人選?”

    一聽常老太君松了口,二夫人急忙低下頭,附耳道:“母親,兒媳有個遠房的侄女兒,不是我自夸,那可真是品貌端莊,秀外慧中。家境雖差了些,只是商戶女子。不過,她爹娘自小也是請了人教她讀書習(xí)字的。最要緊的是,這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機靈又聽話,給二郎做妾,萬萬不會丟了咱們周家的臉。”

    常老太君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沒有立刻回她的話。心頭倒是有些好笑,她這個二媳婦兒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既想在她這兒獻計邀功,又將自己的人推出來,萬一她那兒遠房侄女兒得了周顯恩的寵愛,她可就是兩頭都討好了。

    雖知道她是在為自己打算盤,不過她這個提議卻也符合了常老太君的心思。她也便將手搭在二夫人的腕上,輕輕拍了拍,面上帶著幾分和藹:“老身覺得甚好,只是不知你那侄女兒近日得不得閑,大可喊來府上與你敘舊,也算與二郎會會面,若是二郎愿意,這就是成了一樁好事。雖是你的侄女兒,但給咱們威遠侯府做妾,那姑娘也沒什么委屈的。你再去尋幾個模樣端正的,一并送去做丫鬟,后院里就那么一個新婦帶進來的陪嫁丫鬟,總歸是不成個樣子�!�

    二夫人撫掌,當(dāng)即笑得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您盡可放心,這些我都去安排,我回去就寫信,將我那侄女兒接過來玩兩日,您也可相看相看。”

    常老太君點了點頭,就拿過了椅子旁的蛇頭拐杖,由著身旁的嬤嬤將她扶起來,慢慢地往外走了。

    二夫人瞧著她的背影,心下喜不自勝,趕忙由著幾個仆人簇擁著回去寫信了。

    ※※※※※※※※※※※※※※※※※※※※

    二夫人遠房侄女兒:大將軍你好,我是給你做妾的。

    大將軍的反應(yīng):

    A“再敢多說一句,就割了你的舌頭。”

    B“秦風(fēng),把她扔出去”

    C無視她

    D“小模樣挺標(biāo)致,本將軍收下了�!�

    下午加更~

    rm8

    妾室(shukeba.)

    周府后花園,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站在假山后,似乎在小聲地交談著。二夫人慵懶地斜著身子,涂著朱紅丹蔻的手指貼在下巴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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