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之后裴聽寺趕回來找大K復(fù)仇，和他一起墜下山崖。
裴聽寺掉進(jìn)海里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大K則尸骨無存。
“他沒有死對嗎？”裴溪洄問。
“裴聽寺也對大K的死亡存疑，一直在那片海域周圍蹲守，等了十五年，確定他真的死了才敢上島來找你�！苯脑捯纛澚艘幌�，“兩個月后，大K跟來了�！�
“他在暗處蟄伏十五年，只等裴聽寺和你團(tuán)聚�！�
裴溪洄后背發(fā)寒，毛骨悚然。
他想到楓島的海里有一種睚眥必報的劇毒海蛇，被人類的魚鉤鉤掉半條身體，扔回大海，卻不會游走，即便是拖著半根骨頭也會想辦法跳到船上將那人咬死。
“裴聽寺并沒有告訴我大K的存在，所以我毫無防備，留你一個人在島上，去了外地出差�！�
三年過去，那天的種種依舊歷歷在目。
靳寒開始出汗，呼吸急促，捂著裴溪洄眼睛的手像舊疾復(fù)發(fā)般顫抖。
裴溪洄從他手下鉆出來，把哥哥抱進(jìn)懷里：“沒事的哥哥，我沒事，不要怕，我現(xiàn)在很安全�！�
掌心下的睡衣上全都是汗，哥哥在他懷里大口喘息，良久之后才勉強(qiáng)穩(wěn)定下來。
“7月16號那天，大K為了引你出來，找到靳炎，和他說你手里有你媽媽留給你的治療白血病的藥物，卻故意不給你用�！�
當(dāng)時靳炎的病也快到晚期，他爸媽放棄治療，也放棄了他，拿著最后一筆錢想回老家。他一怒之下假扮成靳寒的樣子殺掉他爸媽，拍下視頻發(fā)給裴溪洄，威脅他如果不出來就讓靳寒進(jìn)監(jiān)獄。
裴溪洄一眼就認(rèn)出視頻里的人不是哥哥，理都沒理他，但靳炎又說自己手里有他媽媽的遺物。
當(dāng)時靳寒在開會，手機(jī)靜音，裴溪洄聯(lián)系不上他，也并不覺得靳炎那個孬種能干出什么大事，就帶著幾個人過去想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
約定的地點在盤山公路山頂，他被埋伏在那里的大K抓住。
“大K把你帶走，卻不殺你，而是給你打了一支當(dāng)年他兒子中的致幻劑。你神志不清，還受了傷，將靳炎當(dāng)成了我，然后大K在你面前，把他虐殺了�！�
“你以為死的人是我，被活活逼瘋了�！�
靳寒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全程看著裴溪洄的眼睛，雙手掰著他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處表情的變化，生怕他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東西又要失控。
但裴溪洄一點事都沒有。
沒有瞳孔驟縮，也沒有渾身發(fā)抖，沒有一絲一毫驚恐的反應(yīng)。
他只是流著淚看向哥哥。
“我沒有想起靳炎被虐殺的細(xì)節(jié)，沒有血，沒有骨頭，什么都沒有，還是夢里那些東西，但我看到了……你來救我時……看向我的眼睛……”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絕望悲痛的畫面。
哥哥的所有生機(jī)都??在那一眼里被連根拔起。
靳寒闔上眼眸，低頭吻著他的鼻尖：“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活不下去了……”
“我趕到的時候，大K被裴聽寺殺了，他的同伙逃走了，你跪在地上，抱著靳炎的尸體�！�
“我知道你把他當(dāng)成我了，我抱著你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后來我說沒事了，哥來接你回家了，你聽到這句話愣了下，抬頭看向我，以為是我的鬼魂來帶你走，于是拿過槍，自殺了……”
靳寒沖過去攔住他，子彈從他的小腿上擦過去。
靳寒一不做而不休，把定位器放進(jìn)了他腿里。
“我知道定位器在腿里很疼，我知道它會割你的肉，哥都知道，全都知道，但那是我唯一的辦法了，我一秒鐘都賭不起了�！�
裴溪洄失蹤兩個小時后，靳寒收到消息坐直升機(jī)趕回楓島，聯(lián)合楓島全部警力展開地毯式搜索。
他當(dāng)時還慶幸，弟弟身上帶著兩個定位環(huán)，腳上一個手上一個，都偽裝成了普通飾品。
那天晚上楓島電視臺沒有播報晚間新聞，靳寒占用十五分鐘黃金時段插播了一條尋人啟事，說我弟弟丟了，求大家?guī)臀艺艺摇?br />
他是繼霍深之后，楓島第二位守護(hù)神，在海上守船的那些年救過成百上千人。
楓島人最知感恩，幾乎全體市民都放下手頭的事，幫他一起找弟弟。
那晚整個楓島燈火通明，每棟大樓上的LED顯示屏都在播報那則尋人啟事。所有出租車、大巴車、騎行的路人都拿著裴溪洄的照片，沿途詢問路人，有沒有見過這個男孩兒。
很快就有人提供線索，說看到疑似小裴的人在中南路出現(xiàn)，而裴溪洄身上定位器一路移動的方向，確實指向中南路盡頭的一個廣場。
那個廣場在楓島最西端，靳寒要趕過去需要跨越大半個島，他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耗時一刻鐘，可等他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就不是裴溪洄。
而是穿著他的衣服，戴著他的定位環(huán)的靶子。有人給了那人一千塊，讓他一刻不停地朝西跑，為的就是把靳寒引到最遠(yuǎn)的地方，為折磨小裴留出時間。
“我掰過他的臉，不是你，定位環(huán)全被剪斷了，其中一個還沾著血……我當(dāng)時、我當(dāng)時……”
“別說了哥哥�！迸嵯Ьo緊地把他擁進(jìn)懷里，他知道，靳寒當(dāng)時一定崩潰了。
昨天哥哥只不過離開幾個小時，他都擔(dān)心得要喘不過氣，更不用說哥哥在明知道他被壞人抓走的情況下，沿著定位器一路找過去，最后卻發(fā)現(xiàn)是壞人在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
所以把定位器植入他腿里一點都不過分，那是靳寒最后的辦法，也是最保險的辦法。
如果換成他，不僅要在哥哥腿里放定位器，還要把他綁在自己身上，一秒都不準(zhǔn)他離開視線。
先是浪費兩個小時，又是十五分鐘，當(dāng)時警方明確告訴靳寒，如果壞人就是照著要你弟的命來的，那么即便找到人也很可能晚了。
靳寒說他知道，他明白，但他不能把弟弟一個人留在外面，是生是死都要去接他。
最終人是接回來的，但裴溪洄已經(jīng)瘋了。
靈魂被撕碎，只剩一副軀殼。
他醒來兩天，自殺了十七次。
最嚴(yán)重的一次想要把餐叉扎進(jìn)自己的眼睛，因為他說他看到壞人在割他哥哥的肉。
靳寒抱著他，按著他，用束縛帶把他捆在床上，逼他看著自己，告訴他死去的不是我，是靳炎。
但裴溪洄不信，他一直在尖叫，說哥哥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死的。
所有人都知道裴溪洄活不下去了，醫(yī)生甚至提議安樂死。
靳寒不讓，說他好不容易撐到我去救他，我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他。
他請了國內(nèi)國外很多醫(yī)生，三堂會診，得出兩個方案。
第一，用大劑量鎮(zhèn)定劑來幫裴溪洄保持清醒，但一旦開始用藥就意味他這輩子都要依賴鎮(zhèn)定劑活著，副作用很嚴(yán)重，還要有人二十四小時一刻不停地看著他，不然他隨時可能自殺。
第二，用另一種精神藥物和他體內(nèi)的致幻劑對沖，再催眠抹去他那一晚的記憶。但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一針下去裴溪洄可能恢復(fù)正常，同時也有50%的概率變成傻子。
兩種方案擺在這，要有一個人來做決定。
裴溪洄愣了一秒，然后猛地從他懷里抬起臉來，眸心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幅度在震顫。
“他們……讓你來做決定嗎？”
說完這句，他再也發(fā)不出聲音，聲帶像被割走了一樣進(jìn)入失聲的狀態(tài)。
他的情緒徹底失控，兩只手用力掐在靳寒手臂上，用盡渾身的力氣咬著牙、深呼吸，張著嘴巴扯著喉嚨往外擠話：“他們逼你……做決定……”
讓把他當(dāng)做生命的靳寒，來決定是給他打藥，一針下去可能恢復(fù)正常也可能變成傻子，還是給他??用一輩子鎮(zhèn)定劑，然后在某個失察的午后，看到弟弟自殺的尸體。
不論最終是什么結(jié)果，這對靳寒來說都太過殘忍。
每年的7月16號，再往后倒四天，就是他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
為什么要選在這一天呢？
因為九年前的這一天，靳寒買了第一條自己的船。
沒人能明白這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們的苦日子終于結(jié)束了，意味著他們以后不用再為錢發(fā)愁了，意味著他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可這好日子靳寒才過了幾年��？九年。
裴溪洄出事那年靳寒二十九歲，只過過九年好日子，前面二十年沒有一天不在受苦。
以前是因為他弟他爸媽，后來是因為裴溪洄。
他剛過上九年安穩(wěn)生活，因為大K，因為裴聽寺，因為裴溪洄，因為那些根本就和他沒有關(guān)系的舊仇舊怨被奪走了。憑什么啊？
裴溪洄想不明白。
憑什么老天爺要這么對他��？
他到底哪里有罪讓我去贖不行嗎，能不能別再欺負(fù)我哥了。
這一針下去，50%的概率會把我變成傻子，沒人能做得了決定，就來逼他。
裴聽寺逼他，醫(yī)生逼他，我也在逼他。
如果他簽下同意書，最后真是那50%，我傻了一了百了，我哥要他怎么辦？
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的弟弟，他的愛人，他的孩子，他下半輩子都要背負(fù)著把自己的孩子變成癡呆這樣的罪責(zé)，活在陰影中嗎？
裴溪洄恨不得把大K挖出來鞭尸。
就因為一條莫須有的傳聞害了他媽媽，又來害他害他哥，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壞的人？
“沒有，小洄，小洄，深呼吸，看著我。”靳寒抱著他，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沒有逼我，最后是你自己做的決定�！�
被割掉的聲帶又回到喉嚨里。
裴溪洄如獲新生般呼出一口氣：“我自己決定……抹掉記憶的嗎？沒有逼你來做嗎？”
“嗯，我的寶寶很厲害，你比哥哥勇敢，也比哥哥堅強(qiáng)�！�
做催眠的那天，裴溪洄被打了兩支鎮(zhèn)定劑，短暫地恢復(fù)神智。
他躺在后海別墅臥室的床上，周圍圍了一圈親人朋友，大家都在哭，只有裴溪洄在笑。
他笑著和朋友說：“好啦別哭啦，來大家排好隊一個個和我擁抱，告別，然后就出去吧，我要把時間留給我哥啦，如果我醒不過來，就讓我哥把我的財產(chǎn)給你們分一分�！�
夏三兒和陳佳慧都走了，最后房間里只有靳寒和老裴。
老裴跪在床下，向兒子懺悔。
裴溪洄沒有看他，只淡淡地說了幾句話：“你生了我卻不養(yǎng)我，來找我卻把危險帶給我，到最后還要逼我哥來做這樣的決定，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告別。”
裴聽寺走了，房里只剩下靳寒。
他躺在床上，把裴溪洄抱在懷里，那可能是弟弟這輩子最后清醒的時刻，所以他錄了一段視頻。
三年后，視頻被投影在古堡的天花板上，他們兩個依舊躺在床上，看著視頻中的自己。
裴溪洄已經(jīng)瘦得不成人形，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但靳寒把他打理得很干凈，看不出一點精神病人的邋遢和狼狽。
視頻是從上往下對著床拍的，類似監(jiān)控的角度。
裴溪洄苦中作樂：“哇！這么死亡的角度我哥依舊帥氣。”
靳寒輕笑一聲，摟緊他說：“這段視頻我一次都沒看過。”
視頻里，靳寒在倒水，裴溪洄的目光追逐著他，說：“哥，我自己簽字。”
靳寒沒說話，裴溪洄又重復(fù)：“我自己簽?zāi)懵牭經(jīng)]有��！我不可能讓你簽的，最后是好了還是傻了都由我自己承擔(dān)，和你沒關(guān)系，不要攤到你身上�！�
靳寒喂他喝了半杯水，躺到床上，握著他瘦骨嶙峋的手，在嘴邊親吻，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崽崽，你也才過了九年好日子啊，哥真的舍不得……”
裴溪洄搖頭：“不是九年�！�
“我從五歲起就在過好日子了，遇到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過好日子，我很知足了�！�
“小時候吃糠咽菜也叫好日子嗎？”
“我吃糠咽菜過嗎？我小時候吃過最差的飯都是包子，還是肉餡的，吃糠咽菜的一直都是你�！�
“好不容易變好了，我們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了，怎么會這樣呢……”他把臉埋進(jìn)哥哥懷里，抽噎著哀嚎，“哥，我不甘心，我答應(yīng)過要陪你一輩子的……”
靳寒說：“這樣也是一輩子啊，只是稍微有點短而已�！�
“那我如果真的變成傻子了怎么辦？”
他曾去養(yǎng)老院見過癡呆病人，口歪眼斜，大小便失控，身上是沒擦干凈的屎尿和飯菜油污，沒有一點尊嚴(yán)，只是一坨還在茍延殘喘的爛肉。
靳寒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低下頭來，親吻他消瘦干癟的臉頰。
“如果真有那一天，哥就把你帶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每天都把你打扮得干干凈凈帥氣逼人，不管變成什么樣，都是哥的漂亮寶寶�！�
“可我不想像傻子一樣活著……”
裴溪洄哀求他，懇求他，希望他能找到第三個辦法。
可靳寒也已經(jīng)走到窮途末路。
“對不起，哥沒保護(hù)好你，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我們就睡一覺。”
“你想活，哥就陪你活，你撐不下去了，哥也會陪你走�！�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沒能力改變它，我也不能幫你打敗它，但我們還能打敗自己�！�
“別害怕，哥永遠(yuǎn)都在你身邊�！�
徐呈在外面敲門，留給他們的時間還有最后五分鐘。
裴溪洄開始交代后事。
他說，如果真的是那50%，我們就選一個風(fēng)景好的地方長眠。
不要墓地，那太小了，他跑不開，要在山頂蓋一個房子，最好像海綿寶寶的菠蘿堡那樣的。
靳寒答應(yīng)他：“哥給你蓋一座漂亮的古堡�！�
裴溪洄又說：“不要開窗，我不想外人看到我們，但我還想看星星�！�
靳寒無所不能：“那就做一頂天窗好了，地址就選在南屏山頂�！�
視頻里，裴溪洄安靜地在哥哥懷里睡去。
視頻外，裴溪洄在靳寒懷里哭得泣不成聲。
是他自己決定要抹除記憶，是他自己要一個沒有窗戶的漂亮古堡，可他把那些事忘記之后就全都不認(rèn)了，甚至僅僅因為幾根鐵鏈就誤會哥哥。
偏偏靳寒又一個字都不能解釋，因為他和裴溪洄提起任何細(xì)節(jié)都可能喚起他可怕的記憶。
“南屏山頂是我們兩個長眠的地方。”
“你和我離婚之后，它就變成了我一個人的埋骨地�！�
靳寒吻著他的眼淚，聲音比風(fēng)還要柔軟。
“我是個天性悲觀的人，活了三十年，都沒發(fā)覺人生有什么樂趣。我每一天都在熬，有你在，生活勉強(qiáng)算多姿多彩，你不在，就度日如年�！�
“你和我提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坐在醫(yī)院的長廊里吊水，我當(dāng)時就想，如果你真的和我過夠了，過煩了，我就放你走，把你安頓好，然后一個人回到這座古堡里�！�
到時候暮色四合，曠野寂靜，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歸處，他會在弟弟的陪伴下，結(jié)束這段早在十三歲時就該了卻的生命。
“我沒有過夠！怎么可能過夠啊……我要賴你一輩子的……”
裴溪洄崩潰地哭喊著，抱著哥哥的手臂用力到青筋鼓起，眼淚成行滴在哥哥臉上，像一條條枷鎖，鎖住靳寒的靈魂和軀體。
視頻里徐呈開始給他催眠，很長時間，靳寒就像一座雕塑般守在旁邊。
催眠做完時徐呈告訴他：他累壞了，先讓他睡一覺，第二天一早就知道結(jié)果了。
于是靳寒抱著裴溪洄睡了長長的一覺，第二天晨光漫天時，他起床幫弟弟洗臉?biāo)⒀溃瑩Q上干凈的衣服，床頭柜上擺著一瓶足夠兩個人的安眠藥。
裴溪洄在他懷里睜開眼睛時，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對視了好幾秒，裴溪洄突然笑嘻嘻地?fù)溥M(jìn)他懷里：“早上好daddy，今天好冷啊，早餐我給你煮牛肉面吃好不好？”
靳寒就那么看著他，淚水無聲地滑出眼眶。
裴溪洄一下子嚇得不敢動了。
“怎么啦？怎么哭啦？我不會煮得太難吃的！”
下一秒他整個人被揉進(jìn)一個緊到發(fā)疼的懷抱。
“謝謝你回來，好孩子�！�
靳寒啞聲說：“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說】
這章太長了，應(yīng)該是三章，但我一想到分成三章發(fā)大家要等五六天，太煎熬了，就一股腦發(fā)了，還擔(dān)心字?jǐn)?shù)太多會要很多玉佩，大家就不想買了，補(bǔ)藥啊這其實是三章的嗚嗚嗚不要不看啊……
◇
第51章
公布離婚
“哎媳婦兒，你要喝的那家糖水今天沒開啊，咋整我換一家行嗎？”夏三兒走在小河灣廣場上，給陳佳慧打電話詢問。
早上七八點的小河灣人滿為患，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身邊穿過。
一個阿姨正在和同行人閑話：“那小裴老板到底犯什么錯被靳總甩掉了，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說離就離——哎！小伙子你拽我干什么！”
夏三兒電話還沒掛，一臉驚慌地拉住阿姨：“您剛才說什么？誰被誰甩了？”
“就小裴老板被靳總啊，你沒聽說嗎？”
夏三兒急了：“哪個小裴老板？哪個靳總！”
“不是，咱們楓島還有哪個靳總啊，就是你想的那個�！�
“他們離婚了？不可能��！您從哪聽說的？都有誰知道�。俊�
“哎呦全楓島的人都知道了吧，報紙都賣瘋啦�！卑⒁坛麚P揚手中的報紙。
夏三兒拿過來，急急忙忙展開，看到那么大一個版面明目張膽地印著靳寒和裴溪洄的結(jié)婚照，從中間撕開成鋸齒狀，差點把報紙給撕了。
“完了，這把真完了！”
難道那天晚上靳寒真的被小裴氣狠了？好端端的怎么說離就離了！
他一瞬間慌了神，和陳佳慧匆匆交代幾句掛上電話，立刻給裴溪洄撥過去。
那晚他和陳佳慧離開后海別墅后就一直沒聯(lián)系上裴溪洄，只聽徐呈說看到他坐著直升飛機(jī)上山找人，一天一宿沒回來，之后就再沒下文。
夏三兒還以為靠他那張死纏爛打的嘴早就把靳寒給哄好了，卻沒想到是離了！還登報了！
“喂？溪仔！”電話一接通，他急吼吼地問：“你和靳總怎么回事？怎么還上報紙了？”
“嗷，忘了和你們說，我們離婚了……”
裴溪洄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傷感，還隱隱透著哭腔。
“咋整的就離了？誰要和誰離的？”
“他和我離的，我太氣人了——唔好燙，慢一點啊——他不要我了�！�
“什么東西好燙？”夏三兒聽到裴溪洄那邊傳來“咕嘟”一聲，“你干啥呢？”
“吃面啊，好燙我吹吹�！�
“吃——”夏三兒一口氣沒順上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面？還吹吹？！”
“怎么啦，離婚了不能吃面嗎？那我下頓吃米好了�！�
“不是，是吃面吃米的問題嗎！趕緊去哄哄靳總�。]準(zhǔn)他還能回心轉(zhuǎn)意！”
“回不了了。”裴溪洄很害怕地說，“我一和他說話他就兇我，還揍我，完全不想搭理我。”
“揍你？靳總？靳總怎么可能揍你，他看上去就是干si你都不舍得揍你！”
“我天你小聲一點！”
怎么凈說實話！
裴溪洄臉蛋紅紅地捂住手機(jī)：“你這個人真是粗魯！我很傷心不想和你講話，掛了！”
他把手機(jī)扔到一邊，剛想解釋嘴巴就被頂開，一大坨卷在筷子上的面被喂進(jìn)嘴里。
“唔�！�
裴溪洄嚼嚼嚼。
好不容易嚼完，他張開嘴：“我跟你說——咕嘟。”
一勺湯被喂了進(jìn)來。
他側(cè)身坐在靳寒腿上，翹著兩只受傷的腳，眼神幽怨地看著哥哥。
靳寒垂眸睨著他：“你再瞪我？”
裴溪洄立刻擠出個大大甜甜的笑臉，雙手抱住哥哥的腰說：“我哪有瞪你，我是在欣賞你！”
靳寒把面碗放到一邊，從后背扯出他的手，看那兩只手上雨露均沾地分別頂著兩個水泡，沒好氣地板著臉：“剛夏海生和你說什么了？”
裴溪洄一臉無辜：“說你看起來可以把我弄si�！�
這話糙理不糙。
就憑裴溪洄不作就不舒坦的尿性，要不是靳寒真喜歡他舍不得太過，早把他折騰壞了。
靳寒臉色都沒變一下：“你也知道你欠啊�！�
裴溪洄非常不怕死：“那你倒是來啊�！�
“你犯了錯還想我獎勵你？”靳寒掐著他的下巴，拇指指尖抵進(jìn)唇縫，只這一個動作就把裴溪洄收拾得霧眼迷離，“昨晚我說什么了？重復(f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