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裴溪洄被熏得想罵人,兩圈沒跑完就下場了,從后備箱里拿出個檸檬聞。
朋友們看他興致不高,提議換個地方。
“要不然去探險?我知道個新點兒。”
裴溪洄來勁了,從地上蹦起來:“走走走!整點刺激的!”
于是一幫人又烏泱泱地換場地,一出車場裴溪洄就讓大家放慢速度,禁止鳴笛,不要擾民。
二十多輛摩托,整得跟老大爺遛彎似的在公路上有說有笑地往前蹭,越走路越熟,直到看到【前方二百米·南屏山】的指示牌,裴溪洄一腳剎車把摩托橫在路邊。
“你說的找刺激,就是去南屏山?”他問剛才提議探險那哥們兒。
“對啊,半年前,有人買下南屏山頂建了座石頭古堡,瞅著跟吸血鬼的老巢似的,看看去唄�!彼酚薪槭碌貙ε嵯дf,“但我怎么看都覺得那古堡不吉利,形狀特別像墳頭�!�
“墳頭你大爺!”裴溪洄忽然發(fā)怒,一腳踹他車頭上。
那人被踹懵了,小心翼翼問:“咋了?那是……你家蓋的嗎?”
裴溪洄眉頭緊蹙,冷著臉不說話。
有人看他臉色不對,忙打圓場:“你是真不會說話,上來就墳頭墳頭的,我瞅著那古堡挺溫馨的啊,多像海綿寶寶的菠蘿房子,沒準是哪個大老板建了給小情人住——我操!”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裴溪洄一拳砸在臉上,半邊臉登時暄起老高,摸一把疼得要裂開的嘴角,滿手都是血,脾氣瞬間壓不住了。
“你他媽發(fā)什么瘋!別以為有靳寒罩著我就不敢動你!”
他沖過去,和裴溪洄扭打在一起。
眾人連忙上去拉架,被無辜揍了好幾拳。
夏三兒好不容易把裴溪洄扯出來,摟著脖子往一旁拽。
裴溪洄嘶吼著想要從他懷里掙扎出來,就像只打紅了眼的小獸,拳拳到肉,滿身戾氣,可等夏三兒扳下他的臉一看,“溪仔……你咋哭啦?”
裴溪洄一怔,倏地卸下力氣。
雙肩塌陷下去,慢慢蹲在地上。
他低著個腦袋,頭發(fā)軟軟地散著,淚水吧嗒吧嗒往下砸,本就下垂的狗狗眼此時紅彤彤一片,水光盈盈的,還在強忍著抽噎,看著說不出的可憐。
這幫兄弟家世相當(dāng),臭味相投,都是因為愛玩才聚在一起,平時愛拿靳寒的心尖子這種稱呼來逗他,但沒有半點恭維和討好的意思,看他沒聲沒息地哭成這樣,都擔(dān)心他這個弟弟。
和他打架那哥們兒一臉懵逼,摸著脖子蹭過來,蹲下拿膝蓋碰碰他膝蓋:“咋啦少爺,你打我,你還哭上了?你再哭我也哭啦,我哭起來可和驢叫一樣,我哭啦,我真哭啦?”
裴溪洄繃不住給了他一拳:“你咋這么煩……”
然后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啊,我剛抽風(fēng)了。”
“害,沒事,你抽風(fēng)我抽你,誰也不欠誰,但你回去可別和家長告狀說我欺負你啊�!�
“去你的!”裴溪洄抹抹臉從地上站起來,抬頭看向被夜色籠罩的南屏山頂。
確實如朋友所說,那座石頭古堡就像一座神秘又陰森的墳塋,林間的霧氣如同舞女的紗裙,為它蒙上一層不可言說的面紗,黑暗、壓抑、窒息、無路可逃。
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想踏足一步。
晚上的騎行就這樣糟糕收場。
他們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裴溪洄在茶社門口的小吃街上買了一碗冰豆沙。
這條街人流量算不上大,小吃攤卻很多,幾乎全是他喜歡吃的。
沒和靳寒離婚之前,他經(jīng)常在這里解決晚飯,后來……就很少來了。
因為每個他鐘愛的攤位,他常去的酒吧,他常吃的飯店,都會在一段時間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換成新的老板。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燈下,如同小溪流里一顆被磨平的石子,四周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路人行色匆匆,無暇看他。
只有那些小販,他們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落在裴溪洄身上。
每一個人、每一張臉、每一雙眼睛,都是一塊塊扭曲的墻壁,組成一座專門為他打造的牢籠。
冰豆沙里放了很多桂花。
裴溪洄接過來,第一次和攤販說話:“我其實只愛吃原來那個老爺爺做的�!�
攤販小哥笑著解釋:“他年紀大了,干不動了,我做的味道也行啊,給您加了很多桂花�!�
裴溪洄苦笑,無所謂了。
冰豆沙他一口沒吃,進門就給了龍龍。
龍龍告訴他靳總派人送了禮物過來,就放在桌上。
裴溪洄想起哥哥說跑完有彩頭給他,勉強擠出個笑,跑去后院洗臉。
拆禮物時總要開開心心的,那些想不通的事就先拋到腦后吧。
禮物是個藍色的小錦盒,大小正好夠放下一枚戒指。
裴溪洄還以為哥哥把他們的婚戒送回來了,拽過小皮凳樂顛顛坐到桌前。
可盒子打開的一剎那,他臉上的血色卻如同被撕掉的假面般,頃刻褪盡。
盒子里不是戒指,而是一枚舌釘。
藍色寶石舌釘,紅豆粒大小。
和他之前那些出自同一位設(shè)計師之手。
“轟隆——”
天邊猛然乍起一聲悶雷,瓢潑大雨緊隨其后,窗外的紫陽花大朵大朵被雨打落,閃電將黑夜撕成兩半,裴溪洄的臉被照得慘白。
他坐在凳子上,低著頭,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能做出半點反應(yīng),只是麻木地望著那顆舌釘。
最近日子過得太好了,他居然把定時炸彈都忘了。
下雨了,左邊小腿里又開始酸痛。
他用手捂著那塊疼到鉆心的爛肉,取下舌頭上的透明釘,換上藍色小釘,拍照發(fā)給靳寒。
-謝謝哥,禮物我很喜歡。
【小噴菇】:以前那些舌釘很久沒見你戴了。
那么可愛的頭像,裴溪洄此刻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不舍得戴嘛,怕給戴壞了。
-不說啦哥哥,我先去洗澡。
這話一發(fā)過去,他立刻把手機關(guān)機,拉開T恤下擺兜住膝蓋,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
舌釘是他三年前車禍后不久打的,剛打完哥哥就送了他一整套寶石舌釘。
他就喜歡這樣亮閃閃的東西,寶貝得不行,每天都戴著給哥哥看,睡覺都很少摘下來,直到一年前,他們出問題的前一個禮拜,被他發(fā)現(xiàn)……
“師傅?師傅?”龍龍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咋睡地上了?回房休息啊�!�
裴溪洄抬起臉來,怔愣片刻,沒有理他,站起身來。
如同一只要去給人托夢卻迷了路的小鬼,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客廳,穿過連廊,踏入書房,走向書房后那個無人知道的暗無天日的密室。
打開一道小門,穿過一條窄路,里面沒有窗戶,沒有燈光,地上擺著兩條有他小臂粗的鐵鏈,直通向床腳,圍著床一圈全是裸露在外的監(jiān)控探頭。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飄進去,摘下舌釘,放進一個隔音盒子里,里面放著哥哥送給他的所有舌釘。
床很大很軟,上面有哥哥的味道。
他坐在床上,不斷給自己催眠——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本來他就不愛出門。
忍一忍就過去了,習(xí)慣了就沒事了。
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來作出改變,那他不想再看到哥哥流淚了。
熟練地給腳腕綁上鐵鏈,任由那些監(jiān)控鏡頭對準自己,然后他打開電視,投屏了一部老電影。
《楚門的世界》播放記錄顯示237次。
藍熒熒的燈光打在他臉上,他像只被鎖住的并不快樂的小狗,茫然又空洞地盯著電影主角。
小時候哥哥問他有什么心愿,其實他的心愿十八年來從沒有改變——他想要哥哥的心愿全實現(xiàn)。【看作話】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更,雙更~這章看完大家可能會各種猜測,對哥的,對三年前的,覺得懵的,覺得恐怖的,覺得哥怎么能這樣的,可大家看到的都是小裴看到的,不是真相也不是全部。
我不能劇透太多,最近連評論我都不怎么敢回了。
但我保證,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所有看似恐怖的因素都會反轉(zhuǎn)成一顆巨大的糖。
我前面花了很多篇幅來描寫哥和小裴對彼此的愛,是一種無法割舍的,寧愿傷害自己都不會傷害彼此的愛,就是想讓大家在看到這一章包括后面爆發(fā)的章節(jié)時,相信他們,他們不可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做出傷害彼此的事。
小裴不會,哥更不會。
他一個連跳海都擔(dān)心會影響別人做生意的孩子,有三百塊給小裴花280自己花兩塊的人,他怎么可能舍得呢。
◇
第39章
小裴的倒霉一天
雨下了一整夜。
裴溪洄在床腳蜷縮了一整夜。
醒來時身上沒有被子,只有一層干掉的冷汗,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是僵硬的,稍微一動就嘎巴嘎巴響,兩只手很用力地捂在左邊小腿上,像兩只痙攣發(fā)青的雞爪。
脫敏的過程比他想象的要艱難。
他一點點把自己翻過來,望著頭頂?shù)奶旎ò灏l(fā)呆,都忘了昨晚到底是睡著了,還是疼昏過去了。
手機放在門口,還關(guān)著機呢。
他起身下床,拖著腳上的鐵鏈一步步往門口挪。
沉重的鏈子讓他邁不開腳步,冰涼的鐵環(huán)捂了一夜都沒有變暖。
他環(huán)住自己的雙臂,每走一步都要做一次深呼吸,陰冷的寒意從骨頭縫里生鉆出來蔓延全身。
他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但還是一步一步往前,幾乎是在逼自己,接受它、適應(yīng)它、習(xí)慣它。
終于走到門口時,他的衣服已經(jīng)重新被冷汗打濕。
手機一開,瞬間彈出來十幾條消息。
靳寒七條,龍龍三條。
剩下都是夏三兒和昨晚那一票朋友的。
他大致掃過一遍,哥哥都是問他的腿:-今晚雨大,腿疼不疼?
-疼的話來公司,哥今晚加班不回家,過來我給你揉揉。
-睡了?腿還好嗎?要不要泡藥浴?
-崽崽?你怎么了?
-腿疼得厲害嗎?
-看到消息了給我回個電話。
-自己回不了就讓別人給我回個電話。
-藥浴我準備好了,你過不來我現(xiàn)在就去茶社。
最后這條消息發(fā)來的時間是晚上11:25。
之后隔了12分鐘,龍龍就來問:-師傅,你睡了嗎?靳總來了。
-那我告訴他你睡下了?
-靳總走了,留下一包藥,說你晚上腿疼的話給你泡澡。
12分鐘,只夠從大廈到茶社一個單程,還不太充裕。
可見哥哥給他發(fā)完最后一條消息立刻就趕來了。
裴溪洄靠著墻壁滑到地上,心尖被揪扯得又酸又疼,仿佛變成一只墜落荊棘叢中的鳥,被扎得傷痕累累,卻無法掙脫,也不舍得掙脫。
他給哥哥發(fā)了條語音過去:
“腿不疼,昨晚很早就睡了。”
靳寒:“下午在我那兒睡那么久,晚上還有覺?”
“嗯吶,我走的時候偷偷把你的襯衫帶走了,有哥的味道就睡得好。”
靳寒的語音里有剎車聲,裴溪洄問他:“哥你出去了嗎?我一會兒還想找你吃早飯呢�!�
“別來,這兩天要開研討會,不在大樓。”
“嗷,知道啦。”
關(guān)上手機,裴溪洄看著腳上的鐵鏈呆怔良久,之后把它解下來出去洗漱。
他不是喜歡為沒有到來的災(zāi)難提前恐慌的人,他的人生信條一直是活一天就活好一天。
“大限將至”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盡量開心一點。
但看著鏡子里那張仿佛一夜七次后被榨成人干的腎虛臉,他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他大爺?shù)倪@黑眼圈是真實存在的嗎?!
重得像是被人一邊打了一拳,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昨晚根本沒睡好,什么很早就睡了純純是扯淡。
要不戴個墨鏡出門?
還是干脆就說自己昨晚被鬼揍了?
他正站在鏡子前急得焦頭爛額,龍龍端著碗甜粥邊吃邊跑進來。
想著問問徒弟有沒有辦法,他轉(zhuǎn)過頭剛要說話,龍龍一勺粥放進嘴里,看到他的一瞬間,連湯帶米全噴了出來,整了裴溪洄一臉。這下好了。
剛才只是像腎虛男,現(xiàn)在就是個臭要飯的。
裴溪洄失語了。龍龍傻眼了。
“師傅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趕緊放下粥,扯著袖子給師傅擦臉,一邊擦一邊強忍著笑。
裴溪洄怕他給自己來個梅開二度,一巴掌給呼到一邊去:“我當(dāng)初是咋想的收你做徒弟呢?沒人教過你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走路嗎!”
“那我以前也這樣從來就沒噴過人啊。”
“��!敢情你噴我了我還得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站位不對唄!”
“那沒有沒有,我的錯我的錯,不過師傅你這眼睛是咋整的�。俊�
“關(guān)你屁事,我做的美黑不行嗎?”裴溪洄氣呼呼地沖去廁所洗臉。
龍龍在后面哈哈大笑:“行!不愧是我?guī)煾�,干啥都別具一格,不過你這樣兒沒法出門吧,去找前臺小姐姐要點遮瑕蓋蓋?”
“遮瑕?啥玩意兒?”
“就是這個。”前臺小姐姐拿顆美妝蛋蘸著遮瑕在他眼睛周圍狠拍幾圈,拍完感覺太白,又給涂了點顯氣色的眼影,最后順手勾了兩筆眼線,“這樣就好啦,很自然!”
她把鏡子豎到裴溪洄面前,裴溪洄嘴巴張得能裝下個雞蛋。
“我天,好厲害,一點都看不出來了!你簡直就是女媧在世!”
“哈哈哈,帥吧,我沒來咱們茶社之前可是美妝博主呢,技術(shù)沒的說�!毙〗憬惴浅r湴恋亓靡话褎⒑�,“您就去給靳總看吧,保準他被你迷得一愣一愣的。”
“那不得愣嗎,我估計他都不認識我了�!�
“這倒不至于,不過嘛……”小姐姐摸著下巴有點大逆不道地把自己小老板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趴到他耳邊小聲說,“您現(xiàn)在要穿上條裙子站在靳總面前,那絕對認不出來!”
裴溪洄臉一紅,想起哥哥以前買給他但他打死都不要穿的小裙子們,害臊了。
“再、再說吧�!�
他打著哈哈跑回后院,對著小溪欣賞自己的絕世美顏,早上剛起頭發(fā)還沒梳,就那樣隨意地散在脖子兩邊,瞧著像個小姑娘。
他拍了張自拍給哥哥發(fā)過去。
靳寒秒回,就兩字:你誰?
裴溪洄:我大美妞兒。
靳寒:刪了,我弟不讓我和大美妞兒說話。
裴溪洄笑得前仰后合,張嘴就來,還是夾子音:“哎別刪別刪!好吧告訴你實話吧,其實我是裴溪洄失散多年的龍鳳胎姐姐,我叫裴東來�!�
“聽說你已經(jīng)和我弟弟私定終身了,真是不像話!”
“這樣,你現(xiàn)在給我發(fā)一張你不穿衣服的寫真硬照,我驗過貨后再考慮要不要把我弟交給你。”
他邊說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場,純粹是沒事閑的,就想找哥哥犯欠。
靳寒不搭理他,他自己也玩得挺樂呵。
一沒留神對話就朝著不能播的尺度去了,哥哥一張照片“啪”地發(fā)過來。
他興沖沖點開,剛看一眼,紅暈就跟坐火箭似的直沖向臉蛋。
照片是俯拍角度,穿著衣服,兩條大腿微微岔開,坐在椅子上,條紋西褲,黑色皮帶,嚴謹褲扣,微妙隆起……
拍的他臍下三寸,確實是硬照。
裴溪洄一怒之下在心里種了一串草。
“哥你這是se誘!”
青天白日的這是要干什么?!
靳寒又是那樣一本正經(jīng)的語調(diào):“不然呢?你不就是要看這個�!�
“驗完貨了?還滿意嗎?”
裴溪洄臉蛋早就紅透,連脖頸和耳后都沒能幸免于難,哼哼著蹲在小溪旁邊耍流氓:“這樣欲蓋彌彰驗不清,我要見真章!”
“真章不是昨天才見過?”
“昨天沒看清,今天還想看。”
“不給看�!苯咧稽c笑意逗他,“技術(shù)太爛。”操!
明明是你自己舍不得,哪里是我技術(shù)爛。
裴溪洄不服不忿地小聲腹誹,抬頭看一眼時間,八點過十分。
估計哥哥那邊研討會要開始了,他就沒再發(fā)語音,改打字:要忙了嗎哥?我不鬧你了。
“沒有,在吃茶歇。”
靳寒一張照片發(fā)過來。
“有你喜歡的點心�!�
是上次裴溪洄做給他吃的粉色布丁小豬。
裴溪洄:給我?guī)Щ貋怼?br />
靳寒:?我這么大個總開完會順兩頭豬回去?像話嗎?
裴溪洄笑得直拍大腿,確實是不太像話。
“那咋整啊哥,我肚子好餓,就想吃布丁�!�
“你再演?過來吃吧,今天都是你認識的人�!�
裴溪洄等的就是這句話,樂顛顛爬起來去開摩托:“等我十分鐘!”
靳寒開會的地方在北辰港亭,離茶社有點遠,再加上早高峰,裴溪洄咣當(dāng)小半個鐘才趕到。
結(jié)果到的時候整個區(qū)都封閉了,不許外來車輛進入。
一打聽才知道,里面有大老板在接見外商,開什么貿(mào)易研討會,要控制噪音。
他一個白眼翻上天,心道派頭更大。
不讓摩托進,只能拿腿走,這兒離靳寒開會的大樓還有段距離。
他就打電話讓人來把車騎回去,順便再給他送點東西。
北辰港亭在楓島算是新興建筑,打眼望過去全都是紅瓦白墻的四合院,矮墻包圍著一棟棟錯落有致的復(fù)式小樓。設(shè)計師是裴溪洄一個交情不淺的朋友,竣工當(dāng)天他還曾代替靳寒來受邀剪彩。
順著記憶中最近的一條路走進去,他揚著腦袋四處找熟悉的建筑,余光瞟到前面暗巷里也有個人在邊走邊找路,身形背影都很熟悉。
他想了想,忽然大喊一聲:“何寶生!”
那人猛地站定,而后頭也不回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