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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如果我說我計(jì)劃了整整一年打算把你趕出我的生活,不準(zhǔn)你回家。半年、一年、五年、甚至一輩子我們都不會再見,這之后所謂各自冷靜的時間里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或許我會找個更合心意的男孩兒在一起,和他做我們約定過要做的每一件事�!�

    “他會作為我的愛人,我的弟弟,我的孩子,和我一起生活,擁有我的一切。我會擁抱他,親吻他,哄他睡覺,給他洗澡,喂他吃飯,直到老去,你能接受嗎?”

    裴溪洄猛地掰開他的手,雙眼帶刃,眉梢淬火,額頭脖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使出全部力氣吼道:“我接受個屁!你想都別想!你敢和別人在一起我就殺了他!是我先喜歡你的!我先告白的!這么多年都是我陪在你身邊,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聲音愈發(fā)嘶啞,漸漸語不成調(diào),四行淚水一齊從眼睛里滑下來。

    那崩潰絕望又害怕的模樣,仿佛一只被搶走最珍愛的骨頭后又丟進(jìn)下水道里的小犬。

    靳寒就這么看著他,等他的喘息越來越亂,淚水淌滿臉,才抬手蓋住他的眼睛,貼著他耳朵說。

    “所以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有些事情,我只是假設(shè)一下你就受不了了,而你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要對我做。”

    他放開蒙著裴溪洄的手,沒頭沒尾說了句:“我當(dāng)初不該那么輕易答應(yīng)你的告白的�!�

    裴溪洄更絕望了:“……你后悔了嗎?”

    靳寒補(bǔ)上后半句:“導(dǎo)致你一點(diǎn)都不會追人,也不會挽回。離婚半年了還在悶頭亂撞,今天還干出這種蠢事,我到底怎么把你教大的�!�

    他說完,直起身靠回座椅里,用手背在裴溪洄臉上拍了個小巴掌,下達(dá)最后通牒。

    “你要是還學(xué)不會該怎么挽回,就按照我喜歡的方式來,但那樣你一定不會太好過。”

    “自己追還是讓我來,你選吧。”

    裴溪洄仰頭看著他,眼神一眨不眨,想起靳寒那些一直在克制的有些變態(tài)的毛病,不由地把呼吸放得很輕很輕,可砰砰亂跳的心臟卻出賣了他。

    【??作者有話說】

    小裴費(fèi)勁巴力辛辛苦苦追了半年。

    靳哥:不是?他在那干嘛呢?

    第0015章

    由他掌控

    靳寒的喜好并不能片面地用變態(tài)來涵蓋,只能說有些特殊。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人性,喜好不可能千篇一律地趨于雷同。

    有人喜歡溫柔就有人喜歡粗暴,有人喜歡臟話,也有人喜歡疼痛,僅此而已。

    而靳寒喜歡掌控。

    從內(nèi)到外、完完全全的掌控。

    幼年被拋棄的經(jīng)歷并沒有因時間遺忘,那根油乎乎的繩套一直栓在他脖子上扼制他的呼吸,即便他已經(jīng)坐擁如今的財(cái)富地位,心口的缺失也從沒有被填滿補(bǔ)足。

    他從始至終想要的,只有裴溪洄一個。

    十六歲那年,把他從奔向死亡的路上拉回來的弟弟,是他全部的安全感來源。只有把對方死死攥在手里,才能讓他感到片刻心安。

    而這些隱藏在冷漠皮囊之下的陰暗面,裴溪洄全部都知曉。

    他知道靳寒的偏執(zhí),知道他的脆弱,知道他看似滿身榮光內(nèi)里卻傷痕累累,知道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就是一種溫和的掌控,更知道他可怕的占有欲早晚會變成禁錮自己的牢籠。

    但裴溪洄不再抗拒,甚至說甘之如飴。

    他是吸食著哥哥的血肉長大的小孩兒。

    于他而言,哥哥是另一種形式上的陽光和氧氣,有哪條魚會抗拒自己賴以生存的水呢?

    靳寒的提議對他來說是天大的誘惑。

    把自己連同這樁破碎的婚姻一起交付出去,由著哥哥喜歡的方式來做出改變,那不管他將來會遭遇什么不太好過的事情,最起碼可以隔三差五地和哥哥見一面。

    他受夠了這種看不到哥哥也摸不到哥哥的日子,只要能見面,對他做什么都行。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主動權(quán)。

    他不再有自己彌補(bǔ)的機(jī)會,他要在哥哥的引導(dǎo)下一步步挽回婚姻、挽回愛人。

    可這明明是他犯下的錯,卻要由被傷害的一方想辦法補(bǔ)救,這根本不是在祈求靳寒原諒,而是逼他把離婚那晚吐出的血再咽回去。

    “再讓我想想好嗎?”

    裴溪洄爬起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試探著坐到靳寒腿上,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

    這次靳寒沒推開他,他同過去十八年里做的那樣,伸出一只手圈住弟弟的背,讓他可以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撒歡都不會掉下去。

    裴溪洄心尖酸澀,低下頭來看著哥哥,靳寒同樣在凝望他,眼尾彎起個淡淡的弧度。

    “還有什么好想的?”靳寒問。

    裴溪洄垂下眼,用眼神描摹他的每一寸五官,他說:“我不想你再受委屈�!�

    “那天我去會館找你,被你晾在門外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用指腹在靳寒眼尾摩挲一下,“原來我哥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

    時間是最殘忍也最狡猾的東西。

    它用一歲一禮的方式提醒人們自己在有規(guī)律地長大,卻將成長的煩惱和鈍痛一筆帶過。

    直到裴溪洄在會館里看到靳寒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以前從不曾有過的疲態(tài),才猛然意識到這是哥哥養(yǎng)育他的第十八個年頭。

    十八年眨眼即逝,靳寒已經(jīng)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跨過而立之年。

    “哥比我印象里的樣子高了很多,帥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迸嵯дf,“在一起的這十八年,你讓我體驗(yàn)到了一個人能體驗(yàn)的所有角色:無憂無慮的孩子、恃寵而驕的弟弟、永遠(yuǎn)被偏愛著的男朋友。但我卻一直在讓你做哥哥,我甚至都……我都沒有認(rèn)認(rèn)真真地追求過你……”

    他垂下頭來,抬手捂住眼睛,無聲的淚好像粘稠的河水。

    “明明你剛撿到我的時候也才十四歲,我說過我會做你的家人,會對你很好很好,但這么多年,我好像什么都沒做到。我看到你吐血的時候,我都想給自己一刀……”

    夜色虛虛地勾勒著他的輪廓,路燈在他身上留下一圈昏黃的光暈,他不想再在哥哥面前流淚,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

    靳寒卻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下來,強(qiáng)迫他低下頭,輕輕吻走了他眼尾的一小行淚:“別哭了,哥給你指條明路,要不要?”

    裴溪洄閉上眼睛,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我想要,但哥先說說有多明�!�

    靳寒開口前先拍了拍他的背:“你現(xiàn)在告訴我一年前我去外地出差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我覺得它足夠抵消你之后犯下的所有錯,那離婚的事就此翻篇。家離這里只隔著一條公路,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去,今晚你可以睡在我懷里,想怎么鬧都由你,明早我們就去民政局復(fù)婚�!�

    他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差像小時候教弟弟識字那樣手把手地教他說話,告訴他只要你開口,只要你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就可以接受,我給你留了一萬張免死金牌,只要你會用。

    可裴溪洄還是拒絕了。

    他這次沒再像之前那樣拒絕溝通,他試著開誠布公地和哥哥說:“那是我最擰巴的一件事,我剛發(fā)現(xiàn)的時候很怕很怕,你不在,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靳寒點(diǎn)點(diǎn)頭,把他按進(jìn)懷里:“那件事和我有關(guān)嗎?這個能說嗎?”

    裴溪洄遲疑片刻,輕輕嗯一聲,“有關(guān)�!�

    “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大秘密嗎?”

    “……算是吧,對我來說是�!�

    “是一件已經(jīng)存在的事?”

    “對,它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我說出來,我們倆就完了。解決不好,我倆也隨時會因?yàn)樗甑�,我現(xiàn)在……正在試著去接受它�!�

    他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語無倫次,靳寒聽得也一頭霧水。

    他不認(rèn)為他和裴溪洄之間存在什么說出來就完了的定時炸彈,但他想先明確一點(diǎn):“你如果接受不了它,就又要放棄我,是嗎?”

    “不是!”裴溪洄激動地吼起來,“不會放棄你!我怎么可能再放棄你!我不過剛冒出來一個念頭你就治了我這么久,這半年夠我受的了!這狗屁日子我一天都不要過了!”

    靳寒提著的心安穩(wěn)下去,又問:“所以它對你來說很難接受嗎?”

    “嗯�!�

    “會違背你的本能和意志?”

    “會。”

    “即便這樣都要逼自己去接受它?”

    “是�!�

    靳寒沉默一瞬,忽然抬手捏住他的后頸,“裴溪洄�!�

    “嗯?”

    “你的意思是,你的本能和意志加在一起,都沒有我重要嗎?”

    裴溪洄眸心微顫,呆呆地眨眨眼,然后張開水紅色的飽滿唇瓣,緩慢而又無奈地對哥哥說:“根本用不著和一整個你作比較。”

    “應(yīng)該說,我的本能和意志加在一起,都抵不過你一雙流淚的眼睛�!�

    他心疼地湊過去貼貼哥哥的額頭:“離婚那天晚上,我在監(jiān)控里看到哥流淚了……”-

    暮色四合,海邊刮起涼爽晚風(fēng)。

    晚風(fēng)卷著紅楓葉在路燈下一圈圈打旋兒。

    裴溪洄從車上下來,昂首挺胸地站在靳寒面前,像只等待主人摸頭的驕傲小狗。

    靳寒坐在車上看著他:“我給你選好的路你不要,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想辦法追。”

    裴溪洄忙不迭點(diǎn)頭,給他機(jī)會追就好。

    “摩托不準(zhǔn)騎了,我給你放到車庫�!�

    “好的�!迸嵯щp手把鑰匙上交。

    靳寒補(bǔ)充:“別的車也不許飚,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飚一次,你就和它一起進(jìn)車庫�!�

    裴溪洄面露喜色:“是要把我關(guān)起來嗎?”

    那豈不是每天都能見到了!

    靳寒:“我真把你關(guān)起來會把你嚇哭。”

    “……啊,也未必吧,我又不是嚇大的�!迸嵯Х浅4笱圆粦M,話里話外都是期待。

    靳寒不會讓他走捷徑:“我最多給你半年時間,半年后你要是還追不到,就按照我的方式來,到時候你有大把機(jī)會被我關(guān)�!�

    裴溪洄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得寸進(jìn)尺問:“那我今晚能不能回家睡啊,有點(diǎn)晚了。”

    “不行,什么時候追到什么時候回來�!�

    “……好吧,那我加油�!�

    裴溪洄有些失落又不那么失落,雖然還是被拒絕了但今晚算是個里程碑式的勝利,起碼以后和靳寒見面不會那么難了。

    一想到這他忍不住有些貪得無厭,向前探探頭:“哥能不能給我件你的外套,好冷�!�

    夜風(fēng)習(xí)習(xí),從兩人肩上掠過。靳寒掃過他頸間薄薄的汗,不留情面地拆穿:“你是想要我的外套,還是想要我的東西?”

    裴溪洄紅著臉嘟囔:“就外套——”

    “說實(shí)話�!�

    “啊好吧好吧!我就是想要你的東西!”他羞得閉上眼睛,沒臉沒皮地賴嘰,“你辦公用的那根鋼筆或者小時候你揍我的戒尺,什么都行,你給我來點(diǎn)吧求求哥哥。”

    他以前這么耍賴十次有九次能如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靳寒都給摘。

    但現(xiàn)在可不比以前了,還沒追到呢。

    “要來干什么,回去自己打自己?”

    “�。俊迸嵯б汇�,眨巴著眼睛很誠懇地問:“哥覺得我又欠打了嗎?”

    “你還有臉問?”

    “嗷……那我自己打兩下給你出出氣?”

    “不用,等著我打吧�!�

    “等到什么時候?”裴溪洄心里有點(diǎn)癢癢。

    “等到做夢的時候�!�

    “嘿!哥怎么戲弄我!”裴溪洄氣得要跳腳,他剛才都有點(diǎn)條件反射地想撅起來了!

    “不行��?”靳寒挑眉看他。

    “行行行!你怎么都行,你是我祖宗!”

    靳寒冷哼一聲,脖頸上滾動的喉結(jié)在路燈下顯出極性感的弧度,看得裴溪洄心猿意馬。

    “鋼筆不能給你,我還要用。而且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東西�!�

    他把外套脫下來,丟到裴溪洄頭上。

    猝不及防被滿是哥哥身上古龍水味道的外套蓋住臉,裴溪洄一把扣住那布料大吸兩口,吸得雙腿發(fā)軟,微微有些暈眩。

    “如果還是出不來,就自己想辦法�!�

    扔下這句話,靳寒叫司機(jī)過來送裴溪洄去茶社,自己開車回了后海。-

    晚上十點(diǎn),窗外柏樹暗影幢幢。

    靳寒開完線上會議,上樓去拳擊室。

    他們家里有個簡易的小型擂臺,每周末他都會和裴溪洄在這兒打兩場玩。

    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只能打打沙袋。

    他興致不高,手上繃帶都沒纏,一拳一拳機(jī)械而狠厲地砸到沙袋上,緊繃的眉宇間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完全不像在打拳,倒像在發(fā)泄某種無處紓解的沖動。

    耳機(jī)里來電鈴聲響起時,他正使出全力揮出最后一拳,大滴大滴的汗珠從他赤裸著的麥色肌肉上飛濺到空中。

    “砰!”地一聲悶響,百來斤的沙袋被拳頭砸裂,沙子嘩啦一下從裂口中傾瀉出來。

    靳寒側(cè)身躲開,拉起圍繩走下擂臺。

    他從冰箱里拿出罐啤酒,單手扯開拉環(huán),另一只手按下藍(lán)牙耳機(jī),接通電話。

    冰箱門還沒關(guān)上,冷氣吹著他掛滿熱汗的胸膛,他不說話,一口一口不緊不慢地喝酒。

    對面也沒說話,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哼唧聲、細(xì)小的哭泣聲……實(shí)在實(shí)在忍不住了才會溢出一聲破碎的喘息。一聲就夠了。

    光這一聲靳寒就能知道裴溪洄在干嘛。

    那是從他手里長大的孩子,那具身體從十九歲起就由他掌控。

    他攥著冰箱門,面無表情地把啤酒往嘴里灌,眼睛卻死死盯著墻上掛的鐘表。

    十分鐘一到,他仰頭喝完最后一口酒,空瓶捏扁丟進(jìn)垃圾桶。

    “哐啷”一聲脆響,換來對面一聲忍到極致的、帶著可憐哭腔的哀求:“daddy……”

    靳寒終于大發(fā)慈悲地開了口,用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腔調(diào)命令道:“she吧�!�-

    小狗得了救,趴在沙發(fā)上眼神渙散地大口喘息,慢慢平復(fù)劇烈起伏的胸口。

    這一哆嗦憋了大半年,他輕易緩不過來,但怕哥哥掛斷電話,他氣息還不穩(wěn)呢就急聲說:“晚上的問題,我……想好了。”

    “哪個問題?”靳寒晚上問了他很多。

    “是要自己追還是讓你來那個�!�

    裴溪洄翻身把臉埋在哥哥的外套里,大吸一口汲取勇氣,十分鄭重地說:“我想先自己追,因?yàn)槲沂藲q時也沒有正經(jīng)追過你�!�

    他說完這句有片刻的停頓,“但如果哥想要的話,可以按照你喜歡的方式偶爾來一下,什么時候都可以,沒讓我追到的時候……也可以。哥哥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學(xué)不乖》明天入V,明天還更!六千字大肥章!都來都來好不好~

    ◇

    第16章

    小噴菇快顯靈

    房里沒開燈,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夏日夜晚的悶潮氣濕塌塌地黏在皮膚上,難受得很,裴溪洄卻一點(diǎn)都不想動。他想哥哥了。

    以前每次弄完,靳寒都要把他抱進(jìn)懷里哄很久。他們家客廳和臥室里都有單人沙發(fā),靳寒就面對面抱著他坐在單人沙發(fā)里,扯過薄毯把他從頭裹到腳。

    他是在哥哥懷里被寵大的小孩兒,十八歲和哥哥在一起,十九歲纏著哥哥干了壞事兒。

    那時靳寒根本舍不得動他,一點(diǎn)力氣都不敢用,他眼睛一紅眼淚一掉靳寒就什么都不想了,把他抱起來輕聲細(xì)語地哄。

    第一次就這樣以失敗告終。

    裴溪洄還覺得挺挫敗,軟趴趴地窩在他懷里,拿鼻尖兒去拱他肩頭到脖頸之間的皮膚,超級小聲地問:“哥,我是不是不好啊……咋不整了?”

    “沒不好�!苯皖^,拿下巴上那層看不見的胡茬兒貼貼他臉,“我受不了你哭�!�

    裴溪洄的心臟被這幾個字搗得碎碎的。

    “那下次把我眼睛蒙上吧�!�

    靳寒聽笑了,沉悶的笑聲在那樣溫情的時刻灼人又性感。

    “饒了我吧,蒙上眼你看不到我更要怕。”

    “也沒怕啦,就是……以前沒這樣來過啊�!迸嵯]出息地抓抓頭發(fā),爬起來在他嘴唇上吧嗒親一下:“那下次我忍著點(diǎn),再不哭了,讓哥好好舒服一下�!�

    他說起這些話來從不害臊,黏糊糊的腔調(diào)讓人沒法不疼他。

    靳寒看著弟弟趴在自己懷里的圓臉蛋圓眼睛,就像只雙手捧著最喜歡的玩具球要分享給自己的小水獺,心臟麻麻脹脹的。

    那一整個晚上靳寒都這樣抱著他。

    裴溪洄睡著后在他身上打滾,折把式,頭和腳睡掉個個兒,腳丫子往他臉上踹,靳寒也不惱,就那樣一臉無奈地隨他鬧,等他消停了再把他拽回懷里,親親額頭,拍拍后背,重新哄睡熟。

    再喜歡也沒他這樣的,寵得沒邊兒了。

    十九歲的大小伙子做點(diǎn)親密事哪用得著這么小心,但靳寒就是舍不得。

    那時不舍得,以后也不舍得。

    他在那種事上,溫和和專制是并存的。

    即便之后他們來過再多次,嘗試的花樣兒再刺激,大汗淋漓一場后他還是會這樣抱著弟弟哄哄。

    昏暗的房間、柔軟的沙發(fā)、緊密相貼的皮膚、還有兩顆同頻共振的心臟……

    那是裴溪洄最喜歡的時刻,環(huán)抱在背上的手臂就是哥哥為他筑起最安全的巢。

    但現(xiàn)在沒人抱他,也沒人哄他。

    他就一個人蜷縮在沙發(fā)上,拿抱枕把自己四外圈圍起來,假裝哥哥就在背后。

    靳寒電話還沒掛,能聽到他這邊抱枕和沙發(fā)摩擦的聲音,皺了下眉,讓他起來。

    裴溪洄不想起,沒回味夠呢,賴賴嘰嘰地說小話兒:“哥,我好想你啊,這半年我從來就沒痛快過,我自己不行,沒你就不行�!�

    靳寒罵他:“小廢物。”

    裴溪洄讓這三個字搞得又要起來,趕緊翻個身趴沙發(fā)上,夾著枕頭緩緩,一邊緩一邊不老實(shí)地說:“那你呢哥,你沒有我行嗎?”

    “這話不該問呢。”

    裴溪洄裝傻:“為啥不該問��?”

    “沒到時候�!�

    “行吧,那我不問了,但我要說一句�!彼麚P(yáng)起腦袋,手機(jī)托在嘴邊,紅撲撲的臉蛋上還帶著層汗,卷翹的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顯得很小,“不管哥還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的,永遠(yuǎn)都是�!�

    他慣會拿這些話哄人,甜言蜜語信手拈來,靳寒不接茬兒:“我讓你起來你起沒起?”

    外面下雨了,他一身汗晾著容易感冒。

    裴溪洄側(cè)躺著把手機(jī)放在耳朵上,哼哼說:“不冷,我給自己搭了個小窩兒。”

    靳寒腦子里立刻浮現(xiàn)出小時候他最忙的那幾年,經(jīng)常晚上也不能回家,裴溪洄就在沙發(fā)上給自己搭個小狗窩,說只要鉆進(jìn)去一個人睡覺也不害怕。

    這些往事讓他的眉目變得柔和,他又拿了罐啤酒。

    裴溪洄聽到拉環(huán)聲,眉心立刻擰起來:“快別喝了,這么晚還喝酒胃又要疼�!�

    靳寒面不改色地灌了口酒,冷不丁道:“你冷著我的那半年我喝得更多�!�

    裴溪洄眨眨眼,眼底慢慢潮濕。

    “胃疼過好幾次,沒人管過我�!�

    “有一次半夜發(fā)燒,燒醒了家里連個人都沒有�!�

    “你去摩托拉練的時候,我因?yàn)橄肽惴中�,在路上出了個小車禍,手震麻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自己在路邊坐了半小時緩過勁兒來才走的�!�

    他話說得快,酒喝得也快。一字一句輕描淡寫又快速直白地說出來,不給一丁點(diǎn)反應(yīng)的時間就把裴溪洄的心臟捅了個對穿。

    四句話說完,一瓶酒正好喝光。

    捏扁的酒瓶扔進(jìn)垃圾桶里發(fā)出“哐啷”一聲輕響,裴溪洄被那聲音嚇得渾身一顫,兩行淚就這么毫無預(yù)兆地從眼尾滑了出來。

    靳寒卻輕飄飄地問他:“心里疼嗎?”

    裴溪洄根本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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