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yàn)樗灿幸稽c(diǎn)怕死,舔舔殼能多活一會兒嗎?能的話他就能多看看哥哥。
那天的十九顆瓜子,靳寒一顆都沒有吃,不論到什么時候他都不會和小孩子搶東西。
他掰開裴溪洄的嘴,把那十九顆瓜子仁全塞進(jìn)去,告訴他:“如果這次我們能活下去,我給你當(dāng)哥,做你的家人�!�
裴溪洄問:“家人是什么東西呀?”
“有十九顆瓜子全都給你的東西�!�
“哇!那真是天下第一好東西!我有十九顆瓜子也都給哥哥,我也做哥哥的家人!”
靳寒紅著眼,睫毛顫動,兩行淚水從眼眶中溢出,這是他被賣掉之后第二次流淚。
第一次是送別奶奶。
他問裴溪洄:“你會永遠(yuǎn)陪著我嗎?我不想一個人,一天都不想。”
沒人會問六七歲的孩子這種問題,孩子也聽不懂。但靳寒沒有人可問了,面前這只小小的幼崽身上,寄托了他全部的生機(jī)。
裴溪洄聽不太懂,又好像懂了,他抬起小胖手,像奶奶一樣放在靳寒頭上拍了兩下。
“會永遠(yuǎn)陪著哥哥,不讓哥哥一個人。”
“生病了也陪著嗎?不喜歡了也陪著嗎?你長大后不需要我了也會陪著嗎?”
“不會生病,不會不喜歡,最喜歡哥哥!長到很大很大像天那么大,也陪著哥哥!”
那年靳寒十六歲,裴溪洄七歲。
他們約定好做彼此一輩子的家人。
或許童言無忌,裴溪洄說完也就忘了。
但靳寒始終記得那一天,一個小小的孩子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誓言。
十八年倏忽而逝,數(shù)不清多少人問過他,當(dāng)年他自己都那么難為什么要把裴溪洄養(yǎng)大?
靳寒沒有答案。
他只是會一次又一次地想起那一天。
他沒上過學(xué),沒人教過道理,他為人處世的一切準(zhǔn)則都來自后天養(yǎng)成和天性使然。所以他的世界沒有道德,沒有應(yīng)該,公序良俗或人之常情根本就約束不到他。
他覺得裴溪洄和他無關(guān),那對方就是一棵會走路的草,死道邊了他都不管埋。
反之,他把裴溪洄當(dāng)成家人,就會把自己認(rèn)為所有最好的都給他。
十九顆瓜子給他,高檔奶粉給他,上學(xué)的機(jī)會給他,隨心所欲的生活給他。
如果他想要自己,那就也給他。
他沒有什么東西是不能給裴溪洄的。
他是裴溪洄的哥哥,是他的爸爸,是他的家人,還是他的愛人。
他是裴溪洄生命中的很多個角色,裴溪洄缺少什么人,他就是裴溪洄的什么人。
而裴溪洄于他,是深埋在頭骨中的一根釘。在他萬念俱灰之時扎進(jìn)來,幫他止住了多年陣痛,成為他的骨髓和血肉。
現(xiàn)在那根釘子要拔走,他除了死再無生路。-
一根煙抽完,回憶落幕。
靳寒醒完酒,轉(zhuǎn)身往家走。
他有半年沒回來了,裴溪洄走后他沒在這里呆過一天,玄關(guān)柜子上積了層薄薄的灰塵。
他把柜子拉開,骨碌碌滾出一盒金瓜子。
從九歲開始,每年裴溪洄過生日,他都會買一根金條讓金店打成胖乎乎的實(shí)心金瓜子,不多不少剛好十九顆,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攢了這么多。
以前裴溪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拉開抽屜撥弄里面的瓜子玩,聽金子發(fā)出嘩啦啦的響動。
現(xiàn)在靳寒替他做這件事。
他把一盒金瓜子全拿出來,正要撥,忽然皺起眉,掂了掂盒子的重量。
幾秒后,他撥通裴溪洄的電話。
剛一接通對面就興奮地喊:“哥!”
“東西收拾完了?”
“啊……收、收完了�!�
“我讓你收拾你的東西,沒讓你收拾不該你拿的東西�!�
“我沒拿——”
“一小時內(nèi)送回來,不然我報警了�!�
對面驟然陷入安靜,耳邊只剩海聲。
半晌后,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短暫的幾秒,傳來裴溪洄可憐兮兮的哀求:“哥,我只拿了十九顆,串成鏈子戴在脖子上了,你就給我吧好不好,或者我跟你買,行嗎?”
“不好,不行,還回來,現(xiàn)在就來�!�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這章是肥肥的二更合一,所以下次更新是周五哦,回憶殺結(jié)束小兩口要見面了。
第0011章
我就是在想你
裴溪洄來時身上帶著些酒氣。
今晚有人在得閑包場求婚,求婚的那個是他摩托圈子里一個挺要好的哥們兒。裴溪洄作為朋友兼老板,陪兩位準(zhǔn)新人喝了不少。
越喝心里越堵。
他離婚大半年了,朋友們倒是一個個好事將近,還一天讓他見證兩場婚禮,裴溪洄都懷疑月老在故意給他上眼藥。
他喝了酒沒法騎車,朋友開車把他送到后海別墅,他等人走后才敢按響大門的鈴。
離婚后靳寒就把他從門禁系統(tǒng)里刪了,不準(zhǔn)他回家,他要進(jìn)來也得主人同意。
裴溪洄心酸地垂著頭,今天一天除了心酸也沒干別的。
門半天不開,他蹦起來往里看,沒人來。以為靳寒不準(zhǔn)他進(jìn)去,要自己下來取,他抿抿唇在門口蹲下等,把被酒氣熏紅的臉蛋埋進(jìn)胳膊里蹭蹭,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小狗的皮衣后領(lǐng)子撅起來一些,露出細(xì)白脖頸上一條黑色choker。
半指寬的黑色緊緊束縛著一截白,金屬鎖扣在后頸,是方便別人把它打開的設(shè)計。
不知蹲了多久,大門忽然咔噠一聲。
裴溪洄怔愣兩秒,然后猛地躥起來像顆小炮彈似的把自己彈進(jìn)去。
他急吼吼沖進(jìn)來,進(jìn)來后卻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往里挪,每走一步就要看看四周。
家里還和以前一樣,什么都沒變。
大門口的柏樹上還掛著去年圣誕節(jié)時他裝飾上去的彩燈。
這棵樹是他們家除了他倆之外唯一的活物,其余別的植物不管命多硬進(jìn)來都得枯。靳寒養(yǎng)什么死什么,只有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被他養(yǎng)得很好。
里面小門沒關(guān)嚴(yán),留著一條縫。
裴溪洄推門進(jìn)去,順著從小走到大的那條兩側(cè)擺滿手辦的長廊上樓,打開臥室門,進(jìn)到玄關(guān)里。
房里沒開燈,漆黑一片。
他探頭往里張望,沒看到靳寒的身影,衛(wèi)生間隱約有些水聲,應(yīng)該是在洗澡。
裝金瓜子的抽屜被拿了出來,放在門口的柜子上,意思很明顯——東西放下就走。
裴溪洄假裝看不懂,把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散開,外套脫下來,里面只剩一件純黑無袖T。
他的身材不算精悍,但也絕不柔弱,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結(jié)實(shí)勻稱。
腰細(xì)腿長,該有肉的地方絕對飽滿。
背心撩起來有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六塊腹肌,兩條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時張力十足。
他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很多。
耳釘、舌釘、戒指、choker、還有一只巴掌大的純銀長命鎖掛在脖子上——十幾歲時靳寒給他打的。楓島的父母不論窮富都會給孩子打長命鎖,壓祟壓驚,平平安安。
這些零碎讓那些不認(rèn)識他的人看他第一眼就覺得他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看起來很野,第二眼又覺得不光是野。
當(dāng)他拿那雙水亮亮的眼睛看向你時,會透出一股子形容不出來的吸引力。
他站在你面前對你笑,就像在招你和他玩。
也確實(shí)有很多人想和他玩。
小裴老板戴著口罩往酒吧一站,想找他睡覺的小零能把廁所排滿。等他把口罩摘掉露出真容,那些花蝴蝶又會立刻作鳥獸散。
沒人會嫌命長到去招惹靳寒的人。-
裴溪洄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往里走,沒去客廳,站在浴室門口,背靠浴室門罰站。
他以前經(jīng)常在這兒罰站。
每次犯錯誤把他哥氣得半死,又不忍心揍他,就讓他自己在這兒站著。
剛搬進(jìn)來時裴溪洄看浴室門還奇怪,“門口離過道這么老遠(yuǎn)是整啥?都有二里地了�!�
靳寒說整你,裴溪洄哈哈大笑說那你快來。
結(jié)果靳寒說整他還真是整他。
雙重意義上的整他。
每次他犯錯誤都要在這罰站,一站站半宿。渾身沒勁兒站不住時就挨另一種整,被抱起來后渾身上下所有的支撐都在靳寒身上。
每次都被整得很慘,然后下次還敢。
他陷在回憶里出神,沒聽到身后聲音。
浴室門打開時他正往后靠呢,猝不及防跌了進(jìn)去,后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撞在一片水跡未干的胸膛上。
剎那間,熟悉的沐浴液味道席卷全身,對方胸前沒干的水珠透過他的背心冰到他背上,右側(cè)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緊緊扣住。
裴溪洄渾身一僵,扭過頭,和靳寒居高臨下的冷淡眼神驀然相撞。
“站好�!睂Ψ饺酉聝蓚字,推開他,擦著頭發(fā)往沙發(fā)邊走。
裴溪洄呆立在浴室門口,只看著他的背影都覺得口干舌燥。
靳寒背對著他,腰上松松垮垮地掛著條灰色家居褲,隨著他擦頭發(fā)的動作,肩膀和背部賁張的肌肉有規(guī)律地一鼓一舒。
背肌中間豎著一道微微向內(nèi)凹陷的性感淺溝,里面還淌著兩行水珠。
裴溪洄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哥在某些特殊時刻,背上也會這樣緩緩淌汗。
分開大半年,這一眼就夠他浮想聯(lián)翩。
裴溪洄腦子里開始跑動畫,動畫內(nèi)容越來越上不得臺面。
想威士忌倒在皮膚上一層蜜色,想被暴虐大手抹過額頭汗珠時的觸感,想地毯貼著后背的悶癢,想頭頂搖晃的水晶吊燈,想自己罵罵咧咧的哀求和靳寒失去控制的兇狠,還有腦子里一片白光時,哥哥俯身在他耳邊說的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粗話。
日他大爺?shù)恼媸菦]救了……
裴溪洄伸手蓋住臉,大罵自己變態(tài)。
罵完張開手指,從指縫里繼續(xù)偷看。
靳寒已經(jīng)擦好頭發(fā),隨手把毛巾扔沙發(fā)上,從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
客廳還是沒開燈,只有浴室門口的一點(diǎn)光亮投映過去。他側(cè)身站在曖昧又昏暗的薄光里對著瓶喝酒。小腹上最窄的那一截,靠近左側(cè)胯骨的位置,用淡藍(lán)色的顏料刻著裴溪洄的名字縮寫。
裴溪洄身上同樣的位置也刻著他的。
所以說離婚了又怎么樣?把照片視頻全清除又怎么樣?
永遠(yuǎn)無法抹除的證據(jù)在身上。
除非把這一塊皮拿刀割掉,不然只要一低頭,就能想起自己曾經(jīng)屬于誰。
裴溪洄扭頭呼出一口氣,眼眶發(fā)燙。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塊刺青,想起靳寒曾經(jīng)那么珍愛地親吻它,那塊皮膚連著更里處就開始沒來由地震顫。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不管不顧地?fù)溥^去了,他最喜歡在他哥喝酒時親那塊刺青搗亂,酒柜下還有專門給他坐的小皮凳。
靳寒被他鬧得差點(diǎn)嗆到,就無奈地拿槍拍拍他臉,讓他別淘。
但他現(xiàn)在連仔細(xì)看看都不敢。
“東西放下就走。”
靳寒冷不丁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裴溪洄扭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又是那樣毫無情緒的、冷到能把人刺穿的眼神。
“我已經(jīng)放好了,在那個抽屜里�!�
他聲音有些啞,邊說邊假裝自然地把背心下擺抻出來一點(diǎn),蓋住前面狼狽的反應(yīng)。
然而他以為的不動聲色,其實(shí)要多明顯有多明顯。
他站在浴室門口打出來的那道光里,皮膚白到微微反光,兩道黑色寬肩帶搭在筆直的鎖骨上。露出來的兩條手臂,從肩頭到手腕,沾滿了放求婚禮花時落上去的彩色閃片。
他帶著倆反光條在那遮,能遮住什么?
靳寒視線下移,看向那里。
裴溪洄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臉上騰地漲紅,但沒再遮,乖乖站在那兒給哥哥看。
舒服了要說,有反應(yīng)了不準(zhǔn)藏�!@是哥哥以前教他的話。
靳寒放下酒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一只手懶懶搭在酒柜上。
“就饞成這樣?”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如同加了冰的威士忌,微醺又冰冷。
裴溪洄用力閉了下眼睛,害羞但坦然地回道:“分開這么久,我不能饞嗎?”
“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想�!�
“我就這個德行,你比誰都清楚。”
他這副身體根本就不歸他管,只認(rèn)靳寒。
從他十八歲情竇初開開始,從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個吻開始,他一切或青澀或禁忌的晴動反應(yīng),都是因?yàn)楦绺纭?br />
靳寒抱了他那么多年,從他十九歲到現(xiàn)在二十三,無數(shù)個日夜的陪伴。碰他哪里會舒服、哪里會疼、哪里會哭,幾乎得心應(yīng)手。
這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愛人,從里到外都受他掌控,即便分居兩地也不能改變。
所以離婚到現(xiàn)在這么久,裴溪洄沒有一次成功自己疏解過。
不是因?yàn)閭倪^度提不起興。他每天晚上對著哥哥的照片墻,抱著哥哥的人形抱枕,腦子里都會控制不住地想壞事。
但每次都出不來,怎么都不行。
沒有靳寒就不行。
“我就是在想你,我控制不住。但我沒讓你管我,說了沒想做什么就是沒想做。”
裴溪洄大大方方站在那兒,把自己剝皮抽骨坦露開,用最難為情也最真實(shí)的樣子面對靳寒,一字一句說:“因?yàn)橹澳阆胛視r我也沒管你,所以我有今天都是我自找的,憋死都是我活該,我沒想拿這個求你原諒�!�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很干脆,絕不多留。
靳寒卻破天荒地叫住他:“站住�!�
裴溪洄緊急剎車,轉(zhuǎn)過臉來:“干嘛?”
“不該你帶的別帶。”
裴溪洄憋氣:“我都放回去了!”
靳寒看他一眼,抬腿走過去。
裴溪洄做賊心虛似的連連后退。
“我讓你站那兒�!�
裴溪洄肩膀一顫,像被釘住似的呆怔。
靳寒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住驚慌的他,那股冷淡迫懾的氣場壓得人動彈不得。
裴溪洄微微發(fā)抖,雙腿在打晃。
“抖什么,站都不會站了?”
靳寒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向上抬,另一只手勾住他脖子上的choker,粗糙的指腹卡進(jìn)皮帶內(nèi)側(cè)和他皮膚之間狹窄的縫隙里,緩慢地勾過半圈。
一根紅繩掉出來,繩上墜著顆金瓜子。
裴溪洄的眼睛瞬間紅一圈。
“這是我的,我自己買的……”
“我自己買的,我拿走都不行嗎?”
他還被掐著下巴鉗制著,眼角、嘴唇和鼻尖全紅了,泅在眼眶里的水光越來越多。
這顆瓜子也確實(shí)是他的。
仔細(xì)看就能看出,這一顆比抽屜里那些都要小一號,也沒那么沉那么胖,是空心的。
裴溪洄有一年得獎學(xué)金,他拿獎學(xué)金去金店挑了一顆小小的空心瓜子,送給哥哥。
當(dāng)時還老大不好意思。
哥哥送他的都是實(shí)心的,他送一個空的糊弄人。但獎學(xué)金就那么多,太貴的買不起。
靳寒一點(diǎn)不嫌棄,當(dāng)時就串根紅繩戴在手腕上了,直到裴溪洄長大后給他買了多到戴都戴不完的腕表,他才戀戀不舍地解下來放進(jìn)保險柜。
“從我保險柜里拿的,成你的了?”
靳寒放開他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問。
裴溪洄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只露出圓圓的頭頂和一個小發(fā)旋:“可這是我花錢買的,不能算我的嗎,離婚了你肯定也不稀罕了,不想要了,不想要了也不能給我嗎?”
“不要了我會處置,不用你拿。”
“不用我拿……你把我當(dāng)賊嗎?”
?? 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抬手抹了把眼睛,幾滴淚掉出來砸在地板上,他快要被巨大落差帶來的委屈和難過淹沒。
“可你以前說你有十九顆瓜子會全都給我的,現(xiàn)在我只要一顆都不行……”
靳寒冷眼看著他,沒作聲。
直到他的眼淚越積越多,在地上滴成一灘,靳寒掰開他捂著臉的手,逼他和自己對視,“十九顆瓜子是給我家人的,你是嗎?”
裴溪洄眸心一滯,如墜冰窟。
這句話就如同一柄刀,沒入他心臟。
他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絞著疼。
“我……不是了嗎?離婚了就連家人都不是了?所以你是徹徹底底不要我了,對嗎?”
他止不住地發(fā)顫,呼吸越來越混亂,眼前有無數(shù)個黑影在晃。
他在那些影子里絕望地問靳寒:“哥,我有時候都不明白,你怎么能這么狠?”
“你從沒有因?yàn)殡x婚傷心過對嗎?我不在了你也不覺得有什么,只有我一個人難受是不是?你都沒有感覺的嗎?”
他抽空了力氣才問出這些話,問完就順著墻壁滑到地上,低頭捂住滿是濕淚的眼睛。
夜色漸深,海岸邊開始起風(fēng)。
一場夏日暴雨積蓄在烏黑的云層里,轉(zhuǎn)瞬間電閃雷鳴。
靳寒盯著裴溪洄的發(fā)頂,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們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靳寒帶著自嘲笑意的聲音響起——
“對,我沒傷心過,我也沒感覺。”
“我在你們眼里都沒有心,可以隨便捅,怎么會傷心。”
裴溪洄心尖一疼,雙手抓進(jìn)頭發(fā)里揪扯,整個人抖得如同外面被風(fēng)雨吹打著的柏樹。
“可我沒想離婚,我也沒想分手……”
“你沒想分?”
靳寒俯身半跪在他面前,手放在他頭頂。
“分開的事你想了多久?一年。你才愛了我?guī)啄辏磕隳贸鰫畚业牧种粫r間去想怎么離開我,你既然敢想就別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