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知道的。
“你再說下去,我要生氣了�!绷杷寄蠌�(qiáng)行地把話題打�。骸斑@種玩笑一點(diǎn)也不好笑�!�
顧霆忙收斂起臉上的神情,舉手叫停:“我沒那個意思,對不起。”
凌思南也不好真的對他發(fā)火,畢竟顧霆說的是事實(shí),她只能假惺惺地皺著眉,順手拿起桌邊的一小塊布丁,泄憤似的塞進(jìn)嘴里。
顧霆面色有些尷尬,找不到話題,咳嗽了兩聲:“還沒吃飽?”
“什么叫‘還’?”她根本沒吃多少好嗎?
“我之前見到你的時候,也在吃……”
凌思南被說得滿臉通紅:“……這里的東西都這么小口小口的,哪有那么容易吃飽啊。”而且以甜點(diǎn)居多,西方的食物她本來就吃不大慣。
“前面有主食區(qū)的……不過也都是各種面包沾魚子醬之類,你估計(jì)也吃不習(xí)慣。”顧霆抬手,食指在太陽穴輕刮,似乎在思考還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情報(bào),努力想用幫她填飽肚子這個行為來彌補(bǔ)自己剛才的失誤。
凌思南眨眨眼:“魚子醬?”她聽過,但從來沒吃過,有些好奇。
“想吃?”顧霆瞥了她一眼,好像瞬間有了使命感,直起身:“我?guī)闳�。�?br />
凌思南望了眼遠(yuǎn)處,凌清遠(yuǎn)還在人群中,被眾星捧月似的拱著,幾個長輩對他贊許有加的樣子,凌家夫婦別提有多高興,臉上幾乎笑開了花。
凌思南的視線越過人潮,落在弟弟沉靜的臉上,又看了眼兩旁的父母,繼而微垂了垂眸子,收回目光。
反正也沒什么事,兩個人,總好過伶仃一人。
她扯起笑容:“走吧,帶我去�!�
面容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凌清遠(yuǎn)的心思卻早已飄遠(yuǎn)。
也沒什么差別,眼前一群老奸巨猾的商人,借著他作由頭聊開,實(shí)際上各懷心思而已。
余光里一直留意的那抹身影動了。
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眸,只看到凌思南離去的背影。
跟著顧霆離去的背影。
凌清遠(yuǎn)的眉頭皺起來,那張清俊的臉上,頭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了冷寒。
凌清遠(yuǎn)也意識到了,低了低眉眼,覆又抬起,再看人時,瞳色里已經(jīng)是一片清和。
“抱歉爸爸,剛才有些走神了。”
顧霆確實(shí)是個實(shí)誠人。
她不過說她想試試魚子醬,顧霆手中的盤子里就堆了七八碟的魚子醬烤面包,他還打算拿的時候,凌思南頂著周圍投射來的目光,趕緊拉住了他。
“這樣夠嗎?”顧霆掃了眼前面:“那邊還有鵝肝�!�
凌思南猛點(diǎn)頭:“夠了,我就是嘗嘗鮮而已,又不是來吃面包的�!�
見周圍的人似乎還在對他們的行為品頭論足,凌思南趕緊揪著顧霆的衣袖帶走。
放進(jìn)盤子里的東西不好再放回去,凌思南只能趕緊帶著顧霆消失在眾人視野里。
顧霆被帶著一直走到露臺邊,眼神定在她拽自己衣袖的手上,唇角隱隱泛開笑容。
“你啊,腦子是不是少根筋?”凌思南見終于擺脫了矚目,這才一手搭在腰上,歪著頭對他嘆氣:“哪有一拿拿這么多的。”
“反正你想吃,想吃就拿,這些東西如果今天不吃的話,也是要被浪費(fèi)掉的。”顧霆手上還捧著那個擱了七八個魚子醬面包的盤子,拿起一個遞給她:“你試試?”
凌思南又好氣又好笑地瞥他,搖了搖頭接過來。
黑色的魚籽抹在色拉上,下面是薄脆的烤面包,外觀倒是挺精致勾食欲的,凌思南拿起來,小嘴微張,把它的邊緣送入口中。
少女的唇沿碰觸光亮的魚籽,唇紅齒白,上顎的牙齒輕輕壓碎飽滿的顆粒,汁液淌入微翹的舌尖。
顧霆呼吸遲滯了片刻。
“唔�!绷杷寄系拿夹孽镜盟谰o,眉眼擠成了一團(tuán):“又咸又腥�!�
說話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鼓著腮又收了回去,“你怎么不告訴我?!”
顧霆捧著肚子,笑得撇開頭:“其實(shí)我也沒吃過,拿你來試試水。”
顧霆摸了摸耳垂上那個還插著茶梗的耳洞,“除了同學(xué),還可以做朋友�!�
凌思南本著不浪費(fèi)的精神解決掉了自己手中的那一個魚子醬點(diǎn)心,偏頭看他:“什么?”
顧霆看著她,禁不住抬手,拇指的指腹抹掉了她唇角的一小抹色拉。
凌思南怔住了,一時之間忘記躲避開。
“可能不是單純的朋友�!鳖欥f完了后半句,看了眼指尖的色拉醬,想要抹在唇面的前一刻,又停了下來。
他搓搓指頭,深吸了口氣,痞子氣地挑起眉:“再想想吧,凌思南�!�
“想什……”
“顧霆�!边h(yuǎn)處傳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
尋聲而去,是顧霆說的“那個人”。
“來了�!鳖欥S口應(yīng)著,掃過盤中的魚子醬點(diǎn)心,又看了眼凌思南,緩緩抽回目光:“下次見。”
魚子醬點(diǎn)心最終被他悉數(shù)帶走了。
凌思南撐著雙肩,因?yàn)轭欥f的話有些出神。
她坐在大露臺的長椅上,銀盤高掛夜空,輝耀自天際灑落,暈開了周遭的一切景色。
落地窗旁有人在閑聊。
“凌家老三的那個孩子真的太優(yōu)秀了。”
“是啊,我就奇了怪了,凌邈那人也沒見多厲害,怎么就被他養(yǎng)出這樣一個兒子來�!�
“欸,你倒別說,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有失才有得啊……”
“什么叫有失有得?”
“他不是還有個女兒嗎?”
凌思南豎起耳朵,集中了十分的注意力,想聽清她們到底要說什么。
“哦哦,那個,我今天好像也見到了,挺漂亮一閨女……”
這一句話,讓凌思南的面色僵住。
“跟你說吧,之前本來凌家三媳婦還懷過兩胎,結(jié)果全都夭折了。凌家老爺子當(dāng)時身體不好,一群兒子勾心斗角得厲害,老爺子就說,誰能先給他生出孫子來誰先接掌凌氏,結(jié)果那凌家老三努力了半天,一開始托人看性別還搞錯了,等到發(fā)現(xiàn)是個閨女已經(jīng)來不及打掉,再加上那媳婦的身體也容不得打胎,就只能生下來了�!�
夜晚忽然死寂,身邊的一切聲音都再不入耳,只有那看似隨意的閑聊聲,摒棄了一切雜音,輸送進(jìn)她的耳中。
旁人有疑問:“這樣也不能就說是克死嘛,身體不好不適合生孩子也不奇怪啊……”
“哎,你果然是什么都不懂,你知道凌家老爺怎么死的?”
“你快說啊�!�
“當(dāng)時凌家老大已經(jīng)生了個兒子,所以凌老爺在也不在乎老三的孩子是男是女,滿月酒的時候還挺樂呵地抱了抱她,結(jié)果當(dāng)時就心臟病突發(fā)……去了。這世道,越是有錢的生意人家越迷信,凌家老三就帶著那孩子去看了香港那邊來的大師,具體怎么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說那孩子是掃把星,陰盛則陽衰,會克死凌家人,斷了他家的香火什么的。”
“這么玄乎?”
“后來凌家老二不還是不信邪?硬要把她帶回去養(yǎng),結(jié)果你看,還不到五十歲就走了,你說夠不夠玄乎?”
凌思南緊緊拽著身下長椅的木頭,指甲深深嵌了進(jìn)去。
渾身都發(fā)冷,透骨地森寒。
她一個人在夜色中坐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身邊那擾人的交談聲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屋內(nèi)觥籌交錯,卻與她不在一個世界。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何時手中已經(jīng)多了個見了底的酒杯。
凌思南的臉色始終平靜,頰邊卻微微泛起了酡紅。
她低下頭,把頭埋在掌心,泛起酸意。
可還是咬著牙忍住了。
“對不起啊……”
凌思南的聲音哽咽著。
“如果我真的是掃把星的話�!�
“爸爸……對不起……”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耳邊傳來熟悉的清潤聲調(diào)。
凌思南驀地抬頭,倉皇地撞進(jìn)一雙清湛的眸子里。
“清遠(yuǎn)�!彼s忙伸手抹掉眼角已經(jīng)按捺不住要落下的水光。
凌清遠(yuǎn)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她。
“怎么跟顧霆一走就哭了呢?”牽了牽嘴角,凌清遠(yuǎn)朝露臺內(nèi)的大廳瞟了一眼,抬手,皙白的指節(jié)從她眼角蹭過,“他要是欺負(fù)你,我?guī)湍愦蚧貋�。�?br />
凌思南抿著唇,躲開他的碰觸。
“會被人看見的�!�
“沒人看我們,姐姐。”
她一味低著頭,長發(fā)垂順在耳際,凌清遠(yuǎn)朝她靠近,探過頭來偷瞄:“才離開了不到一小時,你就變心了�!�
凌思南轉(zhuǎn)頭看他,喉嚨卡著哽咽聲,又哭又笑的。
“要是姐姐不想見我的話,那我只好再回去了�!绷枨暹h(yuǎn)伸了個懶腰,隨即朝她眨了眨眼:“至少那些阿姨對小鮮肉都很感興趣�!�
凌思南終于輕笑出了聲,小心地拉住他馬夾的衣角:“阿姨和姐姐,哪個魅力大一些?”
凌清遠(yuǎn)湊過來,憑著露臺與大廳的視線死角,飛快地在她臉上輕啄了一口。
“沒人能和姐姐比�!�
甫先破了洞浸入深潭的心,又隱隱恢復(fù)了跳動。
“清遠(yuǎn)……”凌思南忽然啟口,“你知道的吧,為什么爸媽一直不待見我�!�
凌清遠(yuǎn)一怔,凝著她的眼,心下逐漸清明,旋即點(diǎn)了下頭。
“我知道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jì)的好青年,我不應(yīng)該相信這種牛鬼蛇神的事情�!绷杷寄想p手合掌,發(fā)出清脆的“啪”地一聲,深呼吸后側(cè)目看他:“可是,有一句話叫,‘不怕一萬,只……’”
凌清遠(yuǎn)的長指按在她的唇上。
凌思南默默地看著他,感覺心上的絨毛都被一點(diǎn)點(diǎn)撩撥開來,徹骨的暢然感。
“不過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他們一直不要我與你親近。”凌思南低了下頭,很快又抬起,看著凌清遠(yuǎn)的瞳底澄澈如水:“如果這件事是真的……”
凌清遠(yuǎn)驀地把她的手?jǐn)n在掌心,額頭抵著她的,輕聲說:“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不過就是一起死罷了�!�
凌思南被他的趨近逼得屏住了呼吸,眼睫輕眨了幾下,扇動幾番陰影。
“我要死,一定會帶著你。”
“……我想吻你。”
凌清遠(yuǎn)一窒,少年的臉上一瞬間仿佛姹紫千紅開遍,躍動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抬起手,捂著唇和下巴,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再說一遍,姐姐。”
凌思南湊上去,在他耳邊羞怯地重復(fù):“想、吻、你�!�
她聽到他深深吐息的聲音。
“除了吻……”
“有沒有想點(diǎn)什么別的?”
夜色下,少年的身影被銀輝點(diǎn)亮。
澹然的笑在他瞳仁中輕綻。
她開始相信,這世界再糟糕。
總會有一種感情對你溫柔以待。
成就他手中的暖,她眼中的光。
生日宴這章其實(shí)并沒有結(jié)束,可是這完結(jié)一樣的句子是怎么回事?
時機(jī)太好了,感覺之后放就不舒坦……
#特么的太甜了,這醋根本放不進(jìn)去怎么辦!
#我真不是卡肉(誰信!)
#卡肉卡得這么文藝的,我一定不是第一個……
·幸甚有你
·凌
悖論H(?續(xù)更)?作者:流蘇
·凌
“這里�!彼垂词帧�
凌思南朝四周張望,確定沒被什么不該看到的人看到,這才朝著弟弟的方向提著裙子小跑過去。
“要去哪兒?”她跟在清遠(yuǎn)身后問,兩個人匆匆繞了幾個彎,看起來正要往樓下走。
“怎么,怕被我賣了?”凌清遠(yuǎn)輕笑了聲,步履輕快地昭示著他此時的心境。
凌思南微微牽起嘴角:“我怕什么,好像有人說過我是非賣品來著。”
凌清遠(yuǎn)故意止住腳步,凌思南一頭撞在他的背上。
他半側(cè)過身,低下頭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你記性真好�!�
“對啊,所以千萬別惹我哦,我會記仇很久。”
一聲嗤笑,“那你記不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嗯?”
“我答應(yīng)過你什么……?”凌思南的目光微微往上撇,然后似是恍然大悟,一層淡紅色泛上臉頰:“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拿那個說事……”揪著裙子的手指搓了搓,眼神躲開凌清遠(yuǎn)的注視。
他的眼中全都是思南含羞的模樣,瞳中的眸色漸漸加深,可是面容依舊不動聲色地笑:“那怎么行,事關(guān)我的人身性福,你已經(jīng)跳票快兩周了�!�
被弟弟說得滿臉羞赧,凌思南偷偷抬手抓著他:“你、你忍一忍阿�!�
真的是……可愛得要命。
凌清遠(yuǎn)的余光瞥著姐姐捉著他的手,心跳越發(fā)脫韁。
恨不得現(xiàn)在就在這里把她剝光了就地正法。
但他還沒到那么喪失理智的禽獸地步。
“姐姐……”就算不能馬上那么做,稍微討個吻也好。
兩人就站在樓梯的拐角,凌清遠(yuǎn)正俯下身來,越靠越近。
“清遠(yuǎn)?”
耳邊驟起的熟悉男聲讓兩人的心跳驟停。
凌清遠(yuǎn)迅速端正了神色直起身,臉色鎮(zhèn)定地轉(zhuǎn)回頭:“爸爸�!�
樓梯下正好有幾個人往上走。
這個樓梯是西南角的旋梯,通往酒店后花園,平時走的人并不多,凌清遠(yuǎn)也沒想過在這里會遇到父親。
剛才那一瞬間凌邈能看到的大概也就是他的背影,應(yīng)該沒看到他想做什么。
“你怎么在這里,你媽呢?”凌邈身邊是幾個公司的管理層,凌清遠(yuǎn)見到他們,從容有禮地打了招呼,身子微側(cè),現(xiàn)出凌思南的身影。
凌邈皺了皺眉。
凌思南也小意地朝幾個長輩一一問好,笑容清甜,頗讓人喜歡。
幾個凌氏管理層的人大發(fā)贊嘆凌邈的好福氣。
“媽媽剛才應(yīng)該去前廳了。我……”凌清遠(yuǎn)說著對上父親不悅的臉色,目光往不遠(yuǎn)處一瞟:“是小姑姑叫我們來�!毖援叄枨暹h(yuǎn)朝著走廊盡頭正緩步走來,與人攀談的凌靜招手:“姑姑,我?guī)Ы憬銇砹�。�?br />
凌靜聞聲看過來,見到眼前的情況,只不過消化了幾秒鐘,就笑著道:“我還想你跑哪兒去了呢,哥,清遠(yuǎn)和思南先借我一會兒�!�
凌思南有些震驚,小姑姑和弟弟,居然打出了一波神配合。
兩分鐘后,酒店的休息室內(nèi)。
凌思南站在弟弟身邊,有些局促地抬眼看向面前沙發(fā)上審視他們的凌靜。
凌靜雙手抱胸,魚尾裙也不能阻止她翹著二郎腿,她偏頭瞪了一眼凌清遠(yuǎn),挑眉:“你倒是很能玩,動不動就把我搬出來做擋箭牌?”
凌清遠(yuǎn)的神態(tài)也很放松,在凌靜面前似乎并沒有維持那副優(yōu)等生的模樣:“我就小姑姑你這張牌能用,你說我能怎么辦?”
“嗨,南南�!绷桁o舉起手,手指輕晃了幾下算是和她打了招呼,繼而又換上凜冽的眼神怪責(zé)凌清遠(yuǎn):“所以你就應(yīng)該小心點(diǎn),在我生日會上出亂子,存了心給我招事�!�
她有點(diǎn)看不懂了。
凌思南的目光在兩人間巡脧來去。
“我也沒想過我爸會在那時候出現(xiàn)�!绷枨暹h(yuǎn)一手搭上姐姐的肩頭,懶洋洋地:“還好我有個好姑姑,謝謝啦�!�
凌思南下意識睨著弟弟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凌靜的目光跟上來,讓她更無措,小聲提醒:“清遠(yuǎn)……”
“那是你弄的?”凌靜突然說。
凌思南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旁邊的凌清遠(yuǎn)輕咳,而后“嗯”了聲。
凌思南突然意識到他們在談的東西,忙伸手按住頸間的吻痕。
“你就不能收斂點(diǎn),好歹是你姐姐,你想害死她?”
到此刻,再愚鈍也都應(yīng)該有一些明白了,何況凌思南本身也很聰明,她側(cè)目看向弟弟,壓下聲線求證:“小姑姑是不是……”
凌清遠(yuǎn)忽然朝她的嘴唇吻了一下:“她知道。”
可是凌靜好像并表現(xiàn)出什么反感的意思,反倒只是擰著眉,繼續(xù)懟自己侄子:“我剛還說叫你收斂點(diǎn),你就這么忍不住性子的?”
“我就不信你和Jane有多收斂。”凌清遠(yuǎn)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半個身子都搭在凌思南身上抱著,“我都忍一晚上了,老讓我去應(yīng)付那些大叔大嬸,還不能碰姐姐,誰受得了……”
“可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禽獸,對你親姐姐出手好吧?”
凌思南快聽不下去了……這是什么姑侄對話。
“你先出去會兒,我跟思南說幾句話。”
耳邊忽然聽到小姑姑這么說。
凌清遠(yuǎn)嘆了口氣,放開姐姐,“你可別嚇?biāo)緛砭湍樒け��!?br />
“清遠(yuǎn)……”她有點(diǎn)怕被訓(xùn)斥,下意識地抓著弟弟的手。
凌清遠(yuǎn)低頭看了眼,很是自滿地朝凌靜炫耀:“你看,她就是沒我不行�!�
腰際隨即被凌思南大力拍了一掌往門外推:“滾滾滾�!�
凌靜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
凌清遠(yuǎn)撇撇唇,回頭勾了勾姐姐的下巴,眼瞼輕眨:“我在門口等你一起滾�!�
“……”
半晌后,凌清遠(yuǎn)消失在門外,屋子安靜下來。
“小姑姑,生日快樂�!绷杷寄虾土桁o是第一次見,就算有親緣關(guān)系在前,依然有些陌生,不過她至少還記得今天是誰的生日會�!澳莻,雖然清遠(yuǎn)說您什么都不缺,我們不用準(zhǔn)備,但是我畢竟是第一次見您,又是您生日,所以,自己做了點(diǎn)小手工,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交到禮物區(qū)了,好像忘了寫名字……”
應(yīng)該最LOW的那個禮物就是她的。
凌靜嫣紅的唇瓣拉伸開來,笑著和凌思南招招手。
凌思南走過來,被姑姑抱在懷里,揉了揉頭發(fā)。
“真可愛,真可惜�!�
“��?”
凌靜放開她,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澳夏�,你真的想好了嗎?”
凌思南不明所以:“姑姑是說什么?”
她定定地看了凌靜許久,“姑姑是覺得,我只是思春期一時沖動?”
“我只是希望你認(rèn)識清楚,多想一想,你們的關(guān)系畢竟是禁忌,不要等到清醒過來之后又后悔�!�
“不用想了。”過去那段時間一直都是游移不定,不斷退縮的凌思南,這一次卻難得地堅(jiān)定:“我喜歡清遠(yuǎn)。”
凌靜看著她的眼睛,聽她說。
“我不是個好姐姐……我也沒想過會喜歡上自己的親弟弟。”
“但我和他不一樣,我已經(jīng)成年了,要對自己的言行負(fù)責(zé)�!绷杷寄系男友劾锿钢宄旱墓饷�,明亮得讓人無法抵抗:“決定了,就不會輕易反悔。”
凌靜的笑容慢慢地展開,“有點(diǎn)小大人樣了呢,果然像個姐姐。不過……你喜歡清遠(yuǎn)什么?”她拋出問題。
凌思南沉下心想了想:“喜歡這種事情,真的能說那么明白嗎?”
以為她要用感覺來搪塞的凌靜本來打算插口,卻又聽見凌思南接著說:“清遠(yuǎn)他……太光芒四射了�!�
果然還是少女抵抗不了白馬王子的愛慕啊,凌靜撇了撇唇,對于小年輕的感情,她這個老阿姨現(xiàn)在是找不到什么共鳴了。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光芒�!绷杷寄夏抗獾坏乜粗约菏中�,那里還殘留有凌清遠(yuǎn)的溫度,“卻沒有人看得到他�!�
凌靜的瞳光微熠。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人是只屬于你的,我相信小姑姑你也會明白的�!�
“我明白。”凌靜了然地低笑,她當(dāng)然明白……
怎么會不明白呢?
這世界的規(guī)則,早就被她破壞得干凈了。
如果是真愛這種情緒,又怎么可能被任何束縛左右。
“看來是我還不夠認(rèn)識你�!绷桁o說,“你比我想象得更好,難怪元元會這么在乎。”
“可是我不明白……姑姑為什么只質(zhì)疑我?明明弟弟比我小兩歲�!绷杷寄戏钢止�,“也有可能沖動的是他啊。”
“他啊。”凌靜閑適地靠上沙發(fā):“清遠(yuǎn)這個孩子,想讓他沖動太難了。”她眄了一眼里凌思南:“你可能還有些東西不知道吧,他十三歲那年……”
凌思南豎起耳朵傾聽,隨著凌靜的講述,眼睛慢慢睜大起來。
凌清遠(yuǎn)靠著走廊的墻壁百無聊賴地等了十多分鐘。
太多話了吧。
眉毛微挑,下一刻身邊的門被打開。
凌思南探出個腦袋,恰好對上他的眼睛。
臉蛋透著一片輕紅。
身后凌靜也跟著走了出來:“行了,姐姐還給你�!�
“你沒對她做什么吧?”凌清遠(yuǎn)趕忙把思南拉過來。
凌靜一腳踹在他膝窩上:“Fuck,沒大沒小,會不會說話?”
凌清遠(yuǎn)瞬間軟了下身子,扶著姐姐的肩膀藏到她身后,對著姑姑皺眉:“母老虎�!�
凌思南被夾在中間,止不住地笑。
將要離去之際,凌靜忽然叫住她:“南南。”
凌思南回過頭。
“你爸爸媽媽……不要太在意�!绷桁o拿捏著口吻,想著怎么才能不刺痛她:“……你知道,凌家人……是這樣的�!彼运�(dāng)初才會遠(yuǎn)走高飛,再回頭來打凌家的臉。
“姑姑。”凌思南綻開笑靨,抬起弟弟牽著自己的手:“足夠溫暖了�!�
重要的,是你在乎的人。
“清遠(yuǎn)、二叔伯、還有你……”
“我們都姓‘凌’呢�!�
·凌
·夜色迷宮【上】7500
補(bǔ)
悖論H(?續(xù)更)?作者:流蘇
·夜色迷宮【上】7500?補(bǔ)
夜色迷宮【上】
月色疏朗,酒店的后花園里亮著昏暗曖昧的戶外燈,杏黃的燈光被攏在鐵藝的鏤空鳥籠中,隨著園中音樂的節(jié)拍明暗變換,看來別有一番情趣。
凌思南望著面前起舞的噴泉,忍不住贊嘆,可是還沒等她多欣賞一會兒,就被牽著往花園更深處走。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她其實(shí)心里有點(diǎn)惴惴不安,畢竟兩個人出來這么久了,有凌父的前車之鑒,她總怕再遇到熟人。
“這里�!绷枨暹h(yuǎn)停下來,少年高挑的身段立在被修剪整齊的高大園藝前,二米多高的歐洲柏形成了密不透風(fēng)的綠植圍墻,整齊劃一地排列出幽深的入口。
凌思南疑惑:“這是哪?”
“不是擔(dān)心這個……萬一進(jìn)去之后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爸媽找我們怎么辦。”
凌清遠(yuǎn)輕笑:“笨蛋�!彼阉龔阶酝詫m里牽:“你是路癡,我不是啊。”
“你老是抓緊各種機(jī)會嘲笑我。”凌思南不滿地哼哼。
“不這樣的話,我怕我滿嘴騷話撩撥你,你更受不了�!彼谇懊嫘Α�
“凌清遠(yuǎn)你真是一點(diǎn)都不害臊。”凌思南紅著臉被他拉進(jìn)了迷宮里,兩旁高聳的樹叢在夜晚的幕布下顯得有些森然可怖,她趕緊加快了兩步,走到弟弟身邊亦步亦趨地并肩行著。
“會害臊的一個就夠了,不然我們怎么變成這種關(guān)系?”
他低笑著,十指交扣的手,用拇指指腹撓了撓她的手心。
掌心酥麻地癢,還一陣陣發(fā)熱,凌思南抽了幾次抽不開,只好任他握著。
她不敢再跟他說下去,總覺得話題會往奇怪的地方跑。
凌清遠(yuǎn)走得也不快,兩人漫步在深綠色的迷宮之中,耳邊依稀傳來酒店里悠揚(yáng)的樂聲。月光下,他的身影都仿佛罩上了一層月暈的薄紗,煞是好看。
這個人……喜歡我啊。
一種不真實(shí)的心悸上涌,凌思南覺得手心的溫度越來越燙。
察覺到她失神的目光,凌清遠(yuǎn)歪過頭:“姐姐。”
她慌張:“……欸?”
“之前說的還算數(shù)么?”
“說什么了?”
“……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得隨時準(zhǔn)備錄音才行?”凌清遠(yuǎn)頭疼地按著太陽穴。
凌思南不解:“我之前說過很多話啊,你是指哪一句?”
“在露臺上說的那句�!彼麄冋f話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腳步,一路行來不知拐了多少個彎,直到面前只剩下一個死胡同。
凌思南回憶了半天,漸漸地,有熱意從心口上浮,一路蔓延到了臉頰。
她微垂著腦袋,嘴唇抿了抿。
“你、你走進(jìn)死路了�!彼嵝训�。
“嗯�!绷枨暹h(yuǎn)沒反駁,“所以記起來了?”完全沒被她帶跑。
“……”
“沒記起來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幫你記起來。”
“記起來了啦……”她小聲囁嚅。
凌清遠(yuǎn)側(cè)過身,拉著思南的手,和她面對面站著,他們彎進(jìn)來的這條死路有一小片粉白色的薔薇花墻和一把漆木長椅,此時凌思南就站在花墻前,少女的長發(fā)搭在肩頸,微微蜷曲著躺在一片瑩白之間,襯著身后的花色,頸項(xiàng)上那一抹似開未開的紫紅,引人采擷。
凌清遠(yuǎn)的喉結(jié)動了動,悠悠地長息了一聲。
“這里沒人的�!彼凳局�。
“知道�!�
“姐姐……”他低低地哄,“沒人的。”
……好煩吶。
要說她平時也不是這么不干脆的人,可是好像一到他面前就不一樣了。
做什么都覺得不好意思,以前她覺得那是因?yàn)樗撬艿�,可是現(xiàn)在卻又發(fā)現(xiàn)不僅僅是這樣。
凌思南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抽出他握著的手,小心搭在弟弟的臂膀上。
四目相對的短暫交流。
桃花眼的瞳仁里有反射的破碎月光,還有她。
凌思南抬著下巴,檀口微啟,熱氣輕輕地從唇齒間溢了出去,呼在少年下頷的線條上。
怔忪地看著面前涼薄的漂亮唇型,凌思南口干舌燥,感覺心快從喉嚨眼里蹦出來。
明明接吻過好多次了。
“低……低一點(diǎn)�!�
其實(shí)是借口。
這個距離,她輕輕踮一下腳就能碰到,可是她覺得雙腿發(fā)軟,根本用不上勁。
耳邊是輕笑。
少年的笑聲悠悠緩緩的,悅耳的酣暢。
他朝她低了低首,像是要吻下來,卻停在半路。
凌思南更是緊張不已,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相距不過寸許。
再度用舌尖舔過唇瓣,潤了潤唇紋,確定不會太干燥,這才微顫地碰了上去。
真的是碰。
就是接觸到清遠(yuǎn)的唇面上,四片柔軟撞在一起,輕壓,輕彈。
耳邊而音樂聲早就不如他的呼吸聲來的清晰。
“……你這是在撩我�!彼N著她的唇?jīng)]有退開,她可以感覺到清遠(yuǎn)說話間,氣息拂過唇面的熱度。
凌思南想退一步說話,可是后腦勺被他按住了。
兩個人就這樣維持著唇面相貼的姿勢,以寸許的距離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