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約翰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敢追著蒂安娜不放。
而今夜負責值守的兩名船員和約翰是一路貨色,他甚至在私下答應他們等他得手,會把蒂安娜扔給他們也玩玩兒。
是以即便今夜甲板上的船員聽見了動靜,也不會施以援手。
而蒂安娜也知道今夜士兵們喝得酩酊大醉,她更不會愚蠢到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只見過幾面的陌生船員手里。
她大聲呼喊著“救命”,只為了把這艘船上的一個人喚醒。
艾德里安。
因為她知道,他從不喝酒。
前世,艾德里安回到莊園時,會和蒂安娜以及雷納德一起用餐。
雷納德酗酒,日日都離不開酒,尤其是辣喉的烈酒。桌上的琉璃酒瓶永遠沒有空過,就連他的書房也是一股酒氣。
是以只要雷納德在家里,餐桌上永遠缺不了烈酒。
但即便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蒂安娜也沒有看見艾德里安碰過一次酒杯。
一個在家里都不飲酒的人,在外更不會喝酒。是以蒂安娜才敢在今夜大膽地引誘約翰,施行計劃。
因此次運輸物特殊,階梯四周沒有明火照明,蒂安娜看不清前路,只能尋著照入船里的慘白暗淡的月光一路往上跑。
她不知道艾德里安的船艙在哪兒,但此時鬧出的響動,他一定能夠聽見。
然而就在此刻,蒂安娜突然被約翰從后方拽住了腳踝。
約翰臃腫的身體半趴在樓梯上,他一手把著欄桿,另一只手牢牢抓著蒂安娜的腳,想把她生生從上方拽下來。
女人和男人的力量天生懸殊,即便是喝醉了酒的約翰,蒂安娜也無法與他抗衡。
她驚叫一聲,身體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前傾,往樓梯上倒了下去。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欄桿穩(wěn)住身形,可就在此刻,她卻突然看見前方二層走廊的轉角處出現(xiàn)了一抹灰暗的身影。
那人速度很快,卻沒有聲音,幾乎是瞬間便從轉角沖了出來。
就在蒂安娜看清那人長相的一瞬,她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嘴角,試圖去抓欄桿的手往內一收,指尖輕輕擦過本可以抓住的欄桿,整個人驚叫著,猶如月下斷翅的蝴蝶向前跌落。
淡青色的長裙在蒙蒙月色下劃過一道曼妙的剪影,幾縷松散的金色發(fā)絲飛舞在空中。
那人的身體迅速逼近,就在蒂安娜的膝蓋幾乎快砸到階梯時,一只修長的手往前撞入了她的視野。
蒂安娜記得這只手,掌紋深刻,骨節(jié)修長而分明,手上遍布著細碎的傷痕,當初在婚禮上,小心而恭敬地牽著她從馬車里下來的就是這只手。
艾德里安大步跨下階梯,微微屈膝,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蒂安娜的臂彎內側繞過她的腰身,穩(wěn)穩(wěn)摟住了她的腰。
掌心炙熱的溫度貼上后背,下一秒,只聽“砰”的沉悶一聲,蒂安娜重重倒進了艾德里安懷里。
如此猛烈的沖擊力,然而艾德里安卻是紋絲未動,仿佛厚鐵硬石接住了她。
健壯的體魄和高大的身軀在此刻給足了蒂安娜安全感。
她仿佛一只終于尋求到庇佑的柔弱孤鳥,顫抖著緊緊抱住了身前勁瘦的腰身。
柔軟的身軀貼著他的胸膛,艾德里安不自在地偏頭避開鎖骨前毛茸茸的頭發(fā),他對懷里的蒂安娜道,“松開�!�
然而手臂卻無意識地用力,將面前溫熱戰(zhàn)栗的身軀又摟進了幾分。
真是矛盾的言語和行為。
蒂安娜自然不肯放手,她死死抓著艾德里安的腰間的衣裳,裝作一副受驚的模樣。
而約翰抬頭看著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艾德里安,已經嚇得一動不敢動。
艾德里安緊皺著眉心,他厭惡地盯著階梯上已經嚇懵的約翰,視線又落在約翰還抓著蒂安娜的腳踝的手上。
艾德里安手臂微一施力,往上一提,接著腰身往側一轉,穩(wěn)穩(wěn)當當將蒂安娜往上挪了一個階梯。
約翰的手頓時從她腳上滑了下去。
蒂安娜忍不住偷偷勾唇笑了笑。
騎士精神,她最喜歡艾德里安的一點。
艾德里安沉下眉,腳下的黑靴重重踩在了約翰肥胖的手指上。
骨骼碎裂的聲音驟然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殺豬般的慘叫聲。
蒂安娜聽見這聲音,大概能猜到艾德里安做了什么,她借此機會,微微一抖,又把艾德里安摟緊了幾分,沒放過任何與他“親密”相處的機會。
先前睡得不省人事的士兵們被這一連串的動靜吵醒,接連跑出來查看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看見艾德里安懷里抱著蒂安娜后,一時面面相覷,皆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統(tǒng)統(tǒng)一副撞見鬼的模樣。
艾德里安沒有理會他們的眼神,他朝著地上不住冒冷汗的約翰抬了抬下頜,對士兵沉著道,“將他關入他的船艙,沒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將他放出來。”
幾名士兵聞言立馬動起來,其余看熱鬧的士兵從自己的房間探出個頭,好奇地盯著艾德里安和蒂安娜,但艾德里安一個冷厲的視線掃過去,他們立馬猶如受驚的烏龜般縮回脖子,裝聾作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0011
(11)艾德里安的猜疑
士兵們離開后,二層走廊上就只剩下艾德里安和蒂安娜。
如當初救下被酒鬼追趕的蒂安娜時一樣,艾德里安看了眼身前抱著他不放的蒂安娜一眼,斂眉沉聲道,“站穩(wěn)�!�
蒂安娜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她聽話地松開了艾德里安的腰。
然而手指從他腰上離開時,她卻用指甲若有若無地在艾德里安的側腰上刮了一下。
輕輕的,不經意似的,仿佛羽毛搔過皮膚。
然而蒂安娜仍察覺到艾德里安明顯地僵了一瞬。
在聽見蒂安娜和約翰弄出的動靜前,他應該是在房間里睡覺。
此刻他身上并沒有穿盔甲,上身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袖汗衫,身下一條灰棕色長褲,褲腿套入了長及小腿的黑靴,皮質靴面锃亮。
他身上的衣裳單薄而修身,因此這瞬間僵硬的表現(xiàn)在蒂安娜眼里便分外明顯。
身上塊塊分明的肌肉頓時繃緊,胸肌撐出一個緊實飽滿的弧度,五指握拳,就連眼神都怔了霎那。
看著竟有兩分說不出的純情。
蒂安娜并不奇怪他這反應,畢竟前世她從來沒有見艾德里安身邊有過女人。
當然,男人也沒有過。
蒂安娜曾撞見一名漂亮優(yōu)雅的貴族小姐向他示好,他也只是直言拒絕,連半點回旋的機會都未留給對方。
按蒂安娜所知,若非要說艾德里安有過女人,那便是他在教堂向她祈禱告時提及的那位愛人。
或者說,他愛著的人更準確。
因為艾德里安的語氣從始至終都透露著愛而不得的痛苦。
蒂安娜不想破壞他人的感情,可艾德里安開始來到教堂向她祈禱時是在她嫁給雷納德之后,想來他如今也還沒有愛上那個人。
現(xiàn)在蒂安娜自己正處于生死攸關之際,顧不得成全別人的愛情。
她只能在心里對那位素不相識的女人說句抱歉。
艾德里安被蒂安娜用指甲刮蹭了一下之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他耳朵尖有點紅,但面色嚴肅,瞧不出是惱怒還是羞紅。
但看他幾乎抿成直線的嘴角,蒂安娜猜想,應當是惱怒居多。
艾德里安眉心擠出兩道深褶,戒備地看著蒂安娜。
仿佛她方才并不是“不小心”刮了他一下,而是對他進行了某種攝魂巫術前的準備儀式。
可蒂安娜不會巫術,她只會用精湛的演技扮演成無辜的可憐女人勾引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叫她站穩(wěn),她卻沒能站得住,但也沒有愚蠢地往艾德里安身上靠。
她纖細的手掌撐著墻,像是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艾德里安自認冷靜自持,可對著蒂安娜時耐心尤為欠缺,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么。
每當他看見她時,心里總會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失控感,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身體里沖出來,這讓他尤為、煩躁。
他看著面前低頭不語的蒂安娜,正欲說點什么,卻突然察覺有什么東西“啪嗒”一下滴在了他的鞋面上。
他低下頭仔細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蒂安娜咬著唇,一顆顆珍珠似的淚水正無聲地順著她的臉蛋往下滑。
艾德里安面色一怔。
“啪嗒”。
又一滴淚珠摔碎在他的鞋面上。
他很少看見女人在他面前哭,那剔透的淚珠仿佛穿透鞋面灼傷了他的腳背,使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大幅度的動作惹得蒂安娜抬起了頭。
方才逃跑令她身上出了層薄汗,金色長發(fā)編成了辮子低低挽在腦后,幾根漂亮的金色發(fā)絲汗?jié)窳速N在她頰邊。
她眼眸濕潤地看著艾德里安,纖細長密的睫毛在他的目光下可憐地輕顫。
艾德里安不得不將視線從她藍色的雙眼挪開�?捎直凰凉櫦t漂亮的嘴唇吸引了目光,那唇瓣柔嫩得像是早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的花瓣。
皎白月色鋪陳在她腳下的甲板上,她整個人從內而外散發(fā)出一種毫無攻擊力的柔美姿態(tài)。
海上的月亮。
艾德里安莫名想起了里德爾用來形容她的話。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見色起意之徒,此刻的蒂安娜給他的感受也并非僅僅是美貌的沖擊,有一種陌生而無法抑制的情緒在他胸口蔓延。
憐惜……或者別的什么,艾德里安并不清楚。
他想著,不自在地瞥過了視線。
就今夜發(fā)生的情況而言,蒂安娜表現(xiàn)得有種超乎尋常的堅強。
她沒有崩潰,也沒有嚎啕大哭,頂多只是可憐地流了幾滴眼淚,這多少令艾德里安有些吃驚。
可蒂安娜沒辦法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來他腦子里正在想什么。
她只看見他從她臉上挪開目光,轉而情愿盯著一小片照落在甲板上的無趣月光。
第二次了,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總是不咸不淡,叫蒂安娜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但她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她必須要抓住能和艾德里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她曾試想過告訴艾德里安她的真實身份,可公主的身份總不及一名低賤的女仆來得平易近人。
況且以艾德里安的為人,在知道她是公主后,和她拉開距離的可能性遠高于因此親近她的可能性。
他并非為權貴折腰的人,況且他的身份本來也不低。
她必須要讓他愛上自己,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讓他心甘情愿地向國王求娶她,這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當他愛上她的時候,她的身份對于他便不再是累贅,而是更加敬愛她的甜蜜枷鎖。
蒂安娜想著,感激地望著艾德里安,那目光純粹靈動,像是心慕于他。
她彎腰對艾德里安行了個禮,輕聲道,“艾德里安大人,謝謝您再一次救了我,若沒有您,我今晚怕是……”
她聲音帶著幾許哽咽,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但艾德里安猜得到她未說完的話,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被一個醉酒的男人追趕,除去受到傷害和欺辱外不可能有第二種可能。
但艾德里安仍舊心存疑慮。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蒂安娜遭遇傷害的次數(shù)太頻繁了,短短幾天,他已經從各種混混惡霸手里救下她兩次。
今夜這位還是她的叔叔。
0012
(12)“你到底在身上涂了什么東西!”(兩百珠加更)
艾德里安曾遇到過幾名心懷叵測的“追求者”,也見識過一些女人的手段。
他不得不猜想蒂安娜故意接近他的可能。
他垂眸盯著她,深邃的黑色眼眸射出兩道銳利的視線,他道,“我聽他們說,約翰是你叔叔�!�
蒂安娜早在用不正當方法上船時就知道總有被猜疑的一天,但當她此刻被艾德里安這般盯著,心頭仍感受到了一種被審訊的緊張。
她回道,“是的,艾德里安大人,約翰是我的叔叔,但是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樣對我……”
艾德里安皺了下眉,蒂安娜以為是自己的話有什么疏漏,但又聽他問道,“城里這么多地方可供你工作,你為什么來找約翰,還選擇跟他上船工作?船上航行得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了�!�
艾德里安之前從船長那兒對蒂安娜的身份了解得很清楚,也知道她來船上工作的原因,他這么問,只是想看看她的回答是否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艾德里安審訊過許多謊話連篇的敵人,多問幾次,他們的話總有邏輯不自洽之處。
按照他了解到的信息,他以為蒂安娜會回答“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或者“我并不怕吃苦”。
但他沒想到蒂安娜卻回答說,“向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遠航去到未知的地方,這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自由�!�
她說著,像是覺得這話有些好笑,不太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瓣,“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塞赫里,更沒有去到現(xiàn)在這么遠的地方,并且每一天都比昨天更遠,好像每一天都和昨天不一樣�!�
蒂安娜說完,仰起頭問他,“艾德里安大人,您在船上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吧,您一定去到過更遙遠的地方,看見過許多不同的風景,您也是因為感覺自由嗎?”
艾德里安本能地否認,“不是�!�
他想說“我的自由在塞赫里”,可他此刻看著蒂安娜的臉,不知為何,卻又覺得不該是這個答案。
實際上,就連那個脫口而出的“不是”來自何種根據(jù),他也解釋不了。
總之就是不是。
因為從前的每次航行,他的確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她所說的自由,并且每一次離開塞赫里,都讓他覺得自己在遠離他所追求的東西。
艾德里安想到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由自主追著蒂安娜的問題在思考。
他皺了下眉,“是我在問你,誰讓你提問?”
蒂安娜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嚇到,怯怯地縮了下脖子,“抱歉,大人。”
艾德里安正欲繼續(xù)詢問,但突然,他動了動鼻子,忽然臉色一變,隨后慌忙轉頭看向了舷窗外。
蒂安娜不明所以,也跟著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
可除了一輪低懸在夜空中的滿月,蒂安娜能看見的就只剩下海面上一片濃烈得望不透的黑暗。
白天的海蔚藍清澈,充滿了生機和自由,可夜晚沒有星星的大海,站在甲板上,卻連海面都看不見。
除了天上的月亮,四周沒有一點光亮,可那單薄的月色照不透黑夜,幽暗的大海仿佛潛藏著無數(shù)危險。
蒂安娜疑惑地回過頭,正欲問艾德里安“怎么了”,卻見艾德里安不知何時轉過了頭,異常戒備地看著她。
他捂著鼻子,問她,“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蒂安娜抬起手嗅了嗅,搖了搖頭,“我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她說的是實話,除了引誘約翰對她下手,她的確沒有在身上放任何奇怪的東西。
塞赫里有許多在床上使用的藥物和特制的香水,能使人血脈僨張,欲望大漲。
但蒂安娜目前還沒打算對艾德里安使用那種下作的東西。
那是她無計可施之時,留到最后的方法。
但艾德里安此刻的反應卻并非如此,他看蒂安娜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在身上下了烈性猛藥。
他不欲再言,轉過身,快步往他的房間走去。
背影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
蒂安娜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她面色擔憂地看著艾德里安,“艾德里安大人,您怎么了?”
她表面關心,實則心里卻在驚嘆。
因為此刻的艾德里安看起來快要燒起來了!
艾德里安走到他的船艙前,對著蒂安娜從齒縫里擠出來一句話,“走!回你的房間去!”
他說著,抬手捂住頭頂,仿佛那兒要長出什么東西來。
這個時候只有蠢貨才會離開。
蒂安娜看著艾德里安通紅的耳朵尖,堅持道,“可您看起來很難受,我想如果我能幫助您的話……”
但艾德里安顯然不希望她待在這里,他拉開船艙,看樣子是準備就這么把蒂安娜不管不顧地扔在門外。
但就在這時,一名起夜的醉酒士兵步履蹣跚地從船艙里晃走了出來。
蒂安娜見此,猶如驚弓之鳥緊張地往艾德里安身邊靠。
她一只腳借機踩進他的船艙,溫熱馨香的身軀不經意貼近他,恨不得直接鉆進他的船艙里去。
她緊張地抿著唇,露出害怕的神色,轉過頭,正準備以這般姿態(tài)向艾德里安示弱。
可還沒等她看清艾德里安的模樣,一只熾熱粗糙的手掌猛然扣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拽,將她拉進了房間。
速度奇快,蒂安娜壓根未能反應過來,她腳下打了個趔趄,只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似的昏花。
眨眼之間,又聽“砰”的一聲,艙門在她身后重重合上。
房間里沒有燈火,艾德里安甚至拉上了窗簾,將房間罩得像一只黑漆漆的棺材,連窗外柔和的月光也透不入分毫。
驟然進入到無比黑暗的地方,蒂安娜猶如變成了盲人,她努力睜大了眼,卻什么也看不見。
但她能感覺到艾德里安熾熱的身軀就在她面前。
她伸手往前摸去,聲音顫抖,“艾德里安大人……”
下一秒,卻被人抓住手腕扣在了門上。
她聽見艾德里安近乎咬牙切齒地對她道,“你到底在身上涂了什么東西?”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連蒂安娜自己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小心沾染上了某種她沒能察覺的味道。
她偏頭聞了聞自己的肩膀,還是什么都沒有,她思忖片刻,回答道,“我什么也沒有聞到,艾德里安大人,或許……是香皂的氣味?”
也可能是汗。蒂安娜心想。
不過,除非艾德里安把他的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問她,否則她絕不可能告訴艾德里安你可能聞到的是我剛才奔跑時出的汗味。
每個人身上都有獨特的味道,有些好聞,有些不好聞,蒂安娜此刻也能在艾德里安身上聞到些許的汗味和沐浴后的香氣。
她這回答也算說得過去。
但艾德里安卻好像并不相信。
沉重的身軀倏然從前方壓下來,蒂安娜對此始料不及,她支撐不住地往后倒去,纖薄的背立馬狠磕在了木門上。
肩胛骨與結實厚重的門板相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蒂安娜頓時痛哼出聲,“唔!艾、艾德里安大人……”
隨后,她察覺到幾簇毛茸茸的頭發(fā)扎在了她的脖頸處。
艾德里安把腦袋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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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珠,么么!
0013
(13)尾巴(三百收加更)
眼下兩人的姿勢實在糟糕,艾德里安似擁非擁地環(huán)著她,抓著她的一只手扣在門上,而他的臉幾乎深深埋進了她脖頸。
親昵得叫蒂安娜也不自覺地往旁偏了偏頭。
她的裙子腰后并未系繩,領口此刻松垮大開,兩道纖細的鎖骨全暴露在空氣里。
這個動作,幾乎是把自己脆弱纖細的喉嚨送到了對方口下。
此刻的艾德里安全身硬如石頭,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她胸前的皮膚上,順著細膩的肌膚往下滑,有種粘膩的癢。
他貼得很近,近到蒂安娜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甚至聽見他發(fā)出了一種像是貓咪打呼般、低沉沙啞的喉音。
蒂安娜不由得猜想:難道他今晚也喝了酒嗎?不然可沒辦法解釋他此刻的一舉一動。
艾德里安呼吸粗重,在她耳根下深深嗅了一口。
似在親自求證蒂安娜身上究竟是什么誘人的味道。
蒂安娜自然任他嗅,就算他今晚要對她做些更過分的事,她也只會把自己變成一塊肥肉送到艾德里安口中。
就在他聞完的下一秒,蒂安娜突然察覺到船艙里憑空涌起了一小股風流。
如有什么東西在空中肆意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