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如果你不去,”邱時說,“這個會就沒有生化體參加了,不能僅僅是打仗的時候讓生化體去,回來廣告牌上唱唱贊歌,生化體必須在這種重要的,決定云城前途的會議上出現(xiàn),不僅要出現(xiàn),還要逼逼。”
邢必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你變了,邱時�!�
“不然怎么辦呢�!鼻駮r拿起劉部長送來的衣服看了看,嘆了口氣。
邢必正想說話的時候,他轉過身:“我變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毙媳貑�。
“這種感慨后面一般都還有內容,你怎么上的學?”邱時說,“你變了,不再是那個我喜歡的誰誰了……”
“這東西學校也不教吧,”邢必說,“你是不是在老頭兒那兒看什么老古董了?”
“操,”邱時笑了,“沒看過,我字兒都認不了幾個,就覺得后面應該是跟這么一句。”
“你變了,邱時,”邢必貼近他,面對面地看著他,再繼續(xù)貼近,唇在他嘴角輕輕蹭了蹭,“但變成什么樣子,都很好,都正好是我很喜歡的�!�
邢必呼吸帶起的細小氣流從臉上掃過,貼在他唇邊說話時皮膚上感覺到的微微震動,都像羽毛輕輕撫過,柔和而舒服。
邱時偏了偏頭,吻住他,手繞到邢必身后。
邢必的手也貼到了他背上,帶著暖意的掌心順著脊骨往下,停在腰上。
邱時的手也摸了摸,邢必換上了他們生化體的制服,材質有些偏硬,手感極其不好,他的手往下,想順著衣服下擺摸進去,然后想起來他們這套制服是他媽連體的。
就這一通來回找,找得邢必連吻都停了,似乎是在等他摸好了繼續(xù)。
“操�!彼崎_了邢必,一把扯開了他衣服上的拉鏈,把上衣狠狠往兩邊拉開,再往下一拽,手伸過去重新?lián)Ьo了。
“這衣服不行,”邢必說,“大冷天兒的親一下還要光膀子�!�
邱時沒忍住笑了。
“噓……”邢必貼近,手把他往前帶了帶,吻了過來。
身后的機器突然發(fā)出了報警音。
接著就聽到了病房外面有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邱時趕緊松開了邢必,抓起旁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彎著個腰,剛穿進去一個袖子,余光里發(fā)現(xiàn)邢必已經(jīng)把衣服穿好拉鏈也拉上了,正背對著門站在窗前往外看著,生化體動作的確是快……
“怎么了?”邱時問護士。
“邱隊長,”護士看了看儀器,“是你的心率報警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邱時說,“我就是換衣服呢,一會兒要出去。”
“現(xiàn)在身體還是需要休息,不要有太劇烈的活動,”護士說著又快速地拿著個金屬的什么東西往他受傷的位置掃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應該是您起床和穿衣服的動作幅度太大了�!�
“哦�!鼻駮r應了一聲。
護士出去之后,他低頭扯掉了自己胸口上貼著的一個心率感應的小玩意:“操,就這東西。”
邢必笑著伸手在他手腕上捏了捏:“是跳得挺快的。”
“那是,”邱時說,“畢竟我又不能跟你似的,你不跳都行�!�
“不服氣么。”邢必說。
“能不能有點兒人類朋友的樣子,”邱時嘖了一聲,飛快地把褲子換上,穿好了衣服,“幸災樂禍的�!�
軍方的車很準時地等在了醫(yī)院不對外開放的停車區(qū),邱時和邢必上車,看到劉部長坐在車里。
“于上校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劉部長說,“咱們幾個到了就開始�!�
“嗯。”邱時應了一聲。
“東林那邊還是比較順利的,”劉部長說,“現(xiàn)在就是想看看從羅鎮(zhèn)長這兒還能不能挖出點兒有用的信息來,不過……”
“問不出來嗎?”邢必問。
“嗯,很強硬,”劉部長說,“不過他想見邱時,也許邱時能有些突破�!�
“他能打開實驗室的門嗎?”邱時問。
“……這個他應該不可能知道。”劉部長說。
“那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邱時說,“關起來得了�!�
“現(xiàn)在曲慎正在查詢資料,”劉部長笑了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記載,還沒找到,可以先在羅鎮(zhèn)長身上稍微浪費一點時間�!�
邱時對羅鎮(zhèn)長的印象并不好,一個能看出虛偽來的笑面虎,一個跟他那個太奶奶一塊兒想要給他洗腦的笑面虎。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跟李風那種真誠的狐貍相處。
云城的軍事基地有著跟內城歡慶勝利為英雄們祈福的氣氛完全不同的氛圍,荷槍實彈嚴陣以待,車開進管轄范圍之后就有種四處都有人在瞄準鏡后頭看著你的感覺。
進入基地深處的一棟山體建筑,再進入一個小房間,邱時聽到了里面羅鎮(zhèn)長的聲音:“我們想要的跟云城想要的有本質上的區(qū)別……”
“你們想要死,”邱時說,“一會兒就送你們上路�!�
“又見面了,邱時�!绷_鎮(zhèn)長回過頭看著他,笑了笑。
邱時沒說話,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羅鎮(zhèn)長的腳上有個腳鐐,連在椅子腿兒上,椅子是固定在地面上的。
邱時發(fā)現(xiàn)這里大概是個審訊室。
劉部長和邢必沒有進來,應該是在隔壁。
“你想見邱時,”于上校說,“我們替你請來了,你有十分鐘時間�!�
于上校說完走出了審訊室,關上了門。
“你的確比邱與更有領導者的氣質�!绷_鎮(zhèn)長看著邱時。
“別說死人壞話,”邱時說,“沒有你們,他不會痛苦活這二十多年,也不會死。”
“他只是想要更廣闊的天地,更自由的世界,”羅鎮(zhèn)長說,“這個時代不允許而已�!�
“你們呢?”邱時問,“你們想要的是什么?”
“不臣服于任何人,”羅鎮(zhèn)長說,“包括云城,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云城卻只能看到眼前這一點點,既然選擇了合作,就應該把眼光放得更遠一些……”
“你就直說跟共生體合作稱霸世界就行了。”邱時打斷他。
“你看到的只是共生體,”羅鎮(zhèn)長低聲說,“你看不到共生體后面的是什么�!�
“是共生體頭頭�!鼻駮r說。
羅鎮(zhèn)長笑了起來:“是曾經(jīng)的輝煌的那個時代,是那雙看過了幾百年的眼睛……”
這話聽起來很有病,但邱時還是壓著煩躁追了一句:“誰的眼睛?”
“你現(xiàn)在不會懂的,以后也許會明白,”羅鎮(zhèn)長說,“那一天你會后悔……”
邱時看出來了,這人不會再說什么有用的東西,純屬是想要浪費點兒時間,他站了起來,過去按著羅鎮(zhèn)長的頭往面前的桌子上磕了一下。
嗵的一聲過后,羅鎮(zhèn)長沒了聲音。
“寫你祖宗的詩。”他走出了審訊室。
隔壁的小會議室里,于上校他們沒有對邱時的粗暴行為有什么不滿,大概都清楚羅鎮(zhèn)長雖然虛偽,但也的確硬。
“這個會就我們幾個人參加,”劉部長說,“李風和龍先生被困的事目前是被嚴格保密的,目前所有需要龍先生出面的事都由我先代理�!�
“周邊建立防線和駐軍的事也會繼續(xù)推進,”于上校說,“按之前李風的計劃,現(xiàn)在東林這邊也問不出什么來,跟實驗室建立聯(lián)系就是目前最麻煩的事了�!�
“實驗室相關的工作人員都已經(jīng)控制起來了,確保不泄密,”劉部長說,“但這些人也不可能知道……”
“將軍知道嗎?”邱時問,“為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將軍沒有過任何表態(tài)?”
劉部長沒有說話,看了于上校一眼。
“我要跟將軍通話�!鼻駮r說。
“現(xiàn)在恐怕不是合適的時間�!庇谏闲Uf。
“將軍存在嗎?”邢必問。
劉部長看向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我到云城的時候,”邢必說,“這里還是一片礦山,從那時起,我就沒有見過將軍,清理生化體的時候,我沒有見過將軍,砍掉呂讓頭的時候,我沒有見過將軍,我要求封掉記憶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將軍……”
邢必看著劉部長和于上校:“沒有人親眼見過將軍,無論哪一代將軍�!�
“呂讓是誰?”邱時問。
“城門口山上沒有頭的那個雕像,”邢必說,“一代潛衛(wèi),生化體的統(tǒng)帥,云城的創(chuàng)建者之一�!�
“沒有人知道將軍在哪里,”劉部長說,“我是指……本人。”
“能通話嗎?”邱時問。
“可以�!庇谏闲Uf。
“剛才不是說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間嗎?”邱時瞇縫了一下眼睛。
于上校沒有回答,只是看了邢必一眼。
邱時明白這一眼的含義,邢必的話幾乎已經(jīng)是明著說將軍并不存在了,這種時候再隱瞞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
將軍的電話很快被接通,投影在了旁邊的墻上。
雖然已經(jīng)是夜里的休息時間,將軍看上去并沒有睡覺的打算,身上的衣服很整齊地穿戴著。
“將軍,”劉部長開口,“有一個情況要向您匯報一下,龍先生和李風,都被困在了實驗室里�!�
“困在?”將軍看向劉部長的方向。
“東林的人潛入了內城,想要綁架或者刺殺李風和龍先生,”劉部長說,“李風關閉了實驗室。”
將軍沉默了。
“那個實驗室現(xiàn)在打不開,聯(lián)系也中斷了,”邱時說,“您知道怎么打開嗎?”
“那是基地的實驗室,防護級別是最高的,”將軍說,“一旦鎖閉開啟,就無法打開。”
“危險解除了也不能打開嗎?”邱時說,“最高級別防護沒有對應的最高權限解除嗎?”
將軍沒有說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幾個人靜靜地等著,但將軍一動不動,畫面像定格了一樣。
“將軍,”于上校開口,“您有什么……”
“一旦鎖閉開啟,就無法打開……”將軍說,“解除需要密令,但是……”
將軍的通訊突然中斷了。
“再接通一次,”劉部長說,“但是什么?”
通話再次被接通,將軍還是坐在辦公桌前。
“將軍,您剛才說的解除需要密令,”劉部長接上了之前的話題,“密令是什么?在哪里?”
這一次將軍沒有長時間的沉默,而是很快地回答了:“記憶缺失�!�
這四個字跟將軍平時說話的風格完全不同,邱時擰著眉,幾乎已經(jīng)能夠確定,將軍并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您能聯(lián)系上李風嗎?”邢必問,“您的通話能直接接進實驗室嗎?”
“不能,”將軍說,“實驗室閉鎖狀態(tài)下通訊信號無法進入,需要……縫隙……原始……”
畫面像是出現(xiàn)了干擾似的有些扭曲,將軍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接著通話再次中斷。
于上校繼續(xù)聯(lián)系時,發(fā)現(xiàn)將軍那邊沒有人接聽了。
“以前有這種情況嗎?”邢必問。
“將軍不接電話嗎?”于上校說,“有的,并不是任何時間都能接通,大部分通話都是龍先生確定時間。”
“去實驗室�!鼻駮r突然站了起來。
“怎么?”劉部長也跟著站了起來。
“肯定有聯(lián)系的方法,”邱時說,“所有實驗室相關的人員都問過了嗎?”
“問過了�!眲⒉块L說。
“生化體倉庫里那兩個人呢?”邢必說。
第64章
首席技術
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邱時明白了為什么李風總是睡不了一個整覺,自從他把自己關實驗室里頭之后,于上校和這幾個部長,
就跟著沒覺可睡了。
不僅僅是要折騰弄他出來的這些事兒,
還有各種事務的協(xié)調,
平時一個電話扔給李風就可以做好的事,現(xiàn)在每一件都需要自己去聯(lián)系去做。
一個平時低調的保障署署長,
想要保住他現(xiàn)在無法出現(xiàn)的這個秘密,實屬不易。
“你們一會兒去找找那兩個庫管,”劉部長看了一眼時間,
“我得回公司一趟,
天亮了就是全城慶典,
內城外城一塊兒慶祝,
事情太多了,張署長還在東林鎮(zhèn),我還要去協(xié)調城防署安排安保的事兒。”
“嗯�!鼻駮r應了一聲,
“于上校是不是還得去指揮室?”
“晚上去竹園的隊伍已經(jīng)出發(fā),中午前去石底的隊伍也要出發(fā),”于上校說,
“我下午差不多有空。”
“沒事兒,”邱時說,
“下午我也問完了。”
于上校頓了頓,笑了起來,
然后又嘆了口氣。
大家分頭行動,
邱時和邢必去了陳列館。
林晟他們幾個都在這里,
實驗室雖然打不開,
但這地方現(xiàn)在無論是里面的科技還是里面的人,
都關乎著云城的命運,不能出任何意外,始終都得有強力的守衛(wèi)看著。
曲慎還在陳列館的秘密檔案館里查著資料,不少高權限的檔案還是膠片的,得一行行地看,這活兒只有生化體能干,他們在腦子里就能把信息匯總比較。
內城的街道這會兒也比平時繁忙,保障署的車正一輛輛拉著食品和冬衣,準備慶典的時候分發(fā)給外城難民。
“以前這種時候,”邱時走進陳列館的時候回頭又往街上看了看,“就是我進內城找李風要飯最合適的時機了,他心情好了或者是煩了,手一揮能多給點兒�!�
“一會兒就去保障署倉庫打劫�!毙媳卣f。
“李風不在那兒,”邱時說,“搶著都沒意思了�!�
“你是不是真的……”邢必看著他。
邱時笑了起來:“哎搭檔,我挺喜歡你這個反應,多來點兒�!�
“你居然喜歡這樣�!毙媳卣f。
“嗯。”邱時點頭。
“我決定放棄營救李風。”邢必說。
“什么?”耳機里傳來了林晟的聲音。
邱時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他們已經(jīng)走進了為了保密限定在陳列館內的小隊通話范圍。
“沒,”邢必很鎮(zhèn)定,“我跟邱時開玩笑�!�
“李署長,”吳館長看著李風,“你覺得很好笑嗎?”
“嗯,”李風叼著煙笑著點了點頭,“都這樣了還管我抽不抽煙,你得肺癌死之前肯定先餓死了。”
“這是實驗重地!禁止吸煙!”吳館長指著玻璃墻那邊,“你在那邊抽煙我都懶得管你。”
“我又過不去�!崩铒L說。
吳館長瞪了他一會兒,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已經(jīng)多久了?他們?yōu)槭裁匆稽c兒動靜都沒有?”
“除非把陳列館炸了,否則他們在外面干什么我們都感覺不到動靜�!崩铒L說。
“三十六小時二十七分鐘三十九秒�!背坦陶f。
“什么?才不到兩天?”吳館長愣了,一臉不能接受的表情。
“嗯�!背坦虘�。
“不是不到兩天,是剛過了一天半�!崩铒L糾正他。
“你閉嘴吧!”吳館長說,“平時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話這么多�!�
“這不是沒什么事兒干么�!崩铒L說。
“你跟他們聊吧。”吳館長轉身進了里面的一個實驗艙,那里還有正在進行的真菌阻斷實驗。
對于吳館長來說,如果最終要死在這里,那這些實驗大概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李署長�!背坦探辛死铒L一聲。
“嗯?”李風轉頭看著他。
“實驗室里的空氣在變少。”程固說。
李風還是看著他,過了幾秒鐘才又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空氣會用光�!背坦陶f。
“我怎么沒感覺?”李風問。
“因為你是人類,還需要好幾天以后才能感覺到�!背坦陶f。
李風聽到這句話,似乎松了口氣,又轉頭看向玻璃墻那邊的陳蕩:“你感覺到了嗎?”
“嗯�!标愂廃c點頭。
“兩邊呼吸一樣的空氣是吧?”李風說。
“是�!标愂幷f。
“那就行,”李風說,“這樣我還是比較平衡的�!�
“你居然擔心這個?”高山臉色都不太好了,“你擔心的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在食物吃光之前就有可能窒息而死了嗎!”
“你可以在窒息之前自殺�!崩铒L說。
陳蕩忍不住笑了起來:“李署長。”
“嗯?”李風看著他。
“你是怎么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心態(tài)的?”陳蕩問。
“按目前的情況,”李風轉頭問程固,“還夠多久?”
“人類的話,十天左右。”程固回答。
“那就行,”李風轉回頭看著陳蕩,“因為我知道邱時和邢必會在我死之前打開這個門�!�
“是嗎?”陳蕩抱著胳膊也看著他,“為什么會這么肯定�!�
“屬于人類的盲目信任,”李風說,“生化體可能體會不到這種快樂,當然,人類也未必都能體會得到�!�
“也許……”陳蕩笑了笑,“邢必體會過吧�!�
邱時坐在倉庫控制室的屏幕前,手指在控制臺上一下下無意識地敲著。
敲得他自己都有些煩了,但又控制不住。
邢必握住了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按住了。
“為什么要等他們到上班時間?”邱時皺著眉往休息室那邊看了一眼,“他倆幾十年都待在這里,白天黑夜都沒區(qū)別,還分什么上班下班?”
“這種環(huán)境里待久了,總會有點兒怪癖,”邢必說,“耐心些。”
“就他倆那個樣子,我進去直接給他們拎出來都用不了一只手,”邱時說,“睡個屁睡,老子都一夜沒睡了�!�
“拎出來他倆要是不說呢?上回人多點兒都嚇得不行,”邢必說,“冷靜,人類,控制一下情緒�!�
“把所有生化體全啟用了,能不能把實驗室給砸碎?”邱時看著監(jiān)視屏上那一個個的透明休眠艙。
“冷靜,人類。”邢必笑了笑,在他指尖上一下下輕輕捏著。
很舒服,的確有種讓人放松的感覺。
“能砸碎嗎?”邱時還是堅持又問了一遍。
“不能,”邢必說,“當年的人類科技比現(xiàn)在要強得多,實驗室的材料是吳館長們造不出來的東西,不要妄想用蠻力破壞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還有多久上班?”邱時問。
“一個小時零兩分�!毙媳卣f,“你要不要睡會兒?”
“怎么睡?”邱時看了看四周,這個破屋子里就兩張椅子,他和邢必一人一張坐了,連個坐墊都沒有多余的。
邢必拍了拍自己的腿。
邱時猶豫了一下,把椅子拖了拖,然后躺了下去,枕在了邢必腿上。
雖然只有一張椅子和一條腿,但能把身體放橫了對于昨天剛被邱與一頓連環(huán)踢到吐血的人來說,還是很舒服的,醫(yī)生讓他臥床兩天,他也就臥了兩三個小時。
“睡吧。”邢必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控制室里明亮的白光被遮掉了,邢必掌心里的溫度透過眼皮傳到眼珠子上,再接著又像是暖進了腦子里,很快讓他感覺到了困乏。
這一覺雖然時間不長,但質量明顯要比在醫(yī)院睡的那一覺要高,他被搖醒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到上班時間了?”他抬手摸了摸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邢必的臉。
“嗯,”邢必往旁邊看了一眼,“可以問了�!�
“我操�!鼻駮r跟著往那邊掃了一眼,迅速收回了手,一高一矮兩個監(jiān)測員正站在屏幕前,看著上面的數(shù)據(jù)。
邢必托著他后背把他扶了起來。
“早上好,二位……監(jiān)測員�!鼻駮r坐在椅子上搓了搓眼睛。
兩個監(jiān)測員沒出聲,其中高個兒回頭看了一眼又迅速轉回身繼續(xù)盯著屏幕。
“你們……”邱時有點兒拿不準這是怎么回事,轉頭看了看邢必。
“直接問,”邢必說,“我們代表云城礦業(yè)公司,也就是實驗室的所有者,向二位了解一些實驗室的相關情況。”
兩個監(jiān)測員還是沉默著,不過稍稍偏了偏頭。
“你們在這里工作多長時間了?”邢必問。
兩個監(jiān)測員又是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在進行意念交流,但明顯沒有交流成功,矮個兒低聲說了一句:“你說吧。”
“三,三十七年�!备邆兒說。
“三十七年?”邱時有些懷疑,這兩個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吳館長說你們在這里二十年。”
“三十七年十個月零三,三天�!备邆兒似乎有些不服氣,報出了一個很精準的數(shù)字。
“是二十年沒有離開過這里了對吧?”邢必問。
“是。”矮個兒回答,“他做館長二十年三個月二十二天�!�
邱時聽明白了,吳館長成為館長之后,這倆人就不再被允許外出了。
“那沒有人比你們更了解這里了,”他說,“除了倉庫,你們對實驗室別的地方了解嗎?”
高個兒很快地回了一下頭:“是的�!�
“除了正常的通往實驗室主體那兩層的路,”邢必看著這兩個人的后腦勺,“還有別的方式能進入實驗室嗎?”
“沒有�!卑珎兒很迅速地回答。
“那有什么方式能聯(lián)系實驗室里面的人嗎?”邱時問。
“實驗室被,被,”高個兒低著頭,“鎖了嗎?”
邱時挑了挑眉,有些吃驚。
吃驚一是居然沒人告訴這倆人實驗室被鎖了,二是在沒人告訴他們的情況下,他們能馬上判斷出是實驗室鎖了。
“是�!毙媳鼗卮�,“現(xiàn)在還是保密的,看來你們對這里的確是最了解的人。”
邱時看了他一眼,這馬屁拍的,也跟得太緊了。
但很有用,矮個兒側過了身:“實驗室有自鎖裝置,圖上有�!�
“我們能看看圖嗎?”邢必問。
這是吳館長都沒有看過的圖,兩個監(jiān)測員從系統(tǒng)里調出這張實驗室的立體圖時,激動得身體一直在發(fā)抖。
不知道吳館長為什么不允許這兩個人離開實驗室的倉庫,也弄不清他倆之前的身份,但眼下在地下世界里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這兩個人,被所有人都集體遺忘了的兩個人,無疑是真正意義上對實驗室最了解的人。
圖邱時看不懂,邢必也不是看得很明白,只知道能看出實驗室是一個整體,后期整個地被嵌入現(xiàn)在陳列館所在的礦山之中,上面下面都是實驗室的其他樓層,但跟實驗室都不相通。
“這些是什么?”邱時指著一些管道問,“能進去嗎?”
“氧氣管道,”高個兒還是在抖,搓著手,“關,關閉了,一起關閉了。”
“什么?”邱時震驚了,猛地轉頭看著邢必。
“里面的氧氣夠用多久?”邢必問。
“正常工作狀態(tài)十五天。”矮個子說話還是很快,哆嗦著顯得更快了。
“我操�!鼻駮r咬了咬嘴唇,平時實驗室里就兩三個人,現(xiàn)在人比平時多至少一倍,“李風真的要死里頭了。”
“別急�!毙媳匚兆∏駮r的手,看著圖繼續(xù)問,“電力系統(tǒng)也是獨立的嗎?外面能控制嗎?”
“不能。”矮個兒說。
“這里是什么?”邢必指了指圖上的一處空白。
“能見,見,見,見,見……”高個兒手一邊指著那里一邊抖。
“將軍的地方�!卑珎兒飛快地補充完整。
“能進去嗎?”邱時感覺自己說話也有些不穩(wěn),不知道是急的還是被這倆人一個勁兒抖給帶的。
兩個人沒有說話,相互看了一眼。
“吳館長現(xiàn)在在實驗室里,”邱時說,“被關在里面了�!�
矮個兒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得不太好看,帶著幾分詭異。
“如果能把里面的人弄出來,或者是聯(lián)系上里面的人也行,”邱時說,“你們就是功臣,我以龍先生的名義保證你倆不會有事,還可以提一些要求�!�
“往下,”高個兒說,“三層�!�
“林晟,許戒,”邢必打開了小組通話,“在運輸艙外面等我們�!�
“收到。”林晟回答。
“收到�!痹S戒回答。
兩個監(jiān)測員走出生化體倉庫的時候跟打擺子似的站都站不穩(wěn)。
邱時非常想要一手一個拎著他們走,但這兩個人似乎非常容易受驚,他只能伸手一邊一個扶著。
“你們見過將軍嗎?”邱時問。
“沒有,”高個兒說,“龍,先生會來,來見�!�
“經(jīng)常嗎?”邱時又問。
“不經(jīng)常,”矮個兒說,“兩次二十七年前�!�
邱時看了邢必一眼。
“怎么見?”邢必問。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只是激動地走著。
邱時感覺他們說的這個見將軍,并不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面對面,而是另一種并不怎么安全,或者起碼不是太能讓人接受的方式,否則龍先生不會見過兩次之后二十多年都沒有再去過。
雖然邱時不知道將軍跟實驗室打開這個結果有沒有直接關聯(lián),但將軍作為跟這個實驗室同樣神秘的存在,他們只能試試這條線索。
林晟和許戒已經(jīng)在運輸艙門口站著了,兩個監(jiān)測員看到他倆的時候,突然就緊張得一步都不能再往前,轉身就想往回走。
“他們是二級生化體,”邢必慢慢把兩個監(jiān)測員轉回去,“負責安保的,沒有意識……”
林晟和許戒很配合地收起了所有表情和多余的動作,杵在艙口一動不動。
幾個人進了艙,矮個兒低著頭伸手在艙壁上摸了一下,艙壁上彈出一個像密碼盒一樣的東西,他把手指伸進去,滴的一聲之后,密碼盒收回,運輸艙開始下沉。
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外面是一條通道,盡頭能看到一道厚重的金屬門。
到了這里,兩個監(jiān)測員像是一下有了精神,走路也穩(wěn)多了。
“這也是你們以前工作的范圍是嗎?”邢必問。
“是的�!卑珎兒點頭。
金屬門也同樣是用密碼盒打開的,門打開的時候,一陣帶著寒意的白色霧氣從門里撲出,邱時打了個寒顫。
“安全�!毙媳卦谒叺吐曊f。
他們跟在兩個監(jiān)測員身后走了進去。
這是個空蕩蕩的大廳,除了中央的一個被光束打亮的圓柱體。
兩個監(jiān)測員走過去,同時伸手按在了這個圓柱體上,他們手掌和圓柱表面接觸的地方泛起一片白光,圓柱整體開始下沉。
一個金屬的架子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這架子長得像個帶頂?shù)囊巫�,上面有很多不知道連接著哪里的線。
“這他媽……是什么,”邱時看著這東西,“電刑椅子嗎?”
高個兒拿起幾根線,線的頂端是細細的針一樣的東西,他笑了笑:“你,你來。”
“等等,”邱時擺了擺手,“這是要干什么?這是能聯(lián)系實驗室里面的人嗎?”
“是�!卑珎兒點頭。
“怎么聯(lián)系?什么原理?”邱時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