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
和想象中不一樣的是,鏡子里,他的懷中空空如也,沒有尸體,更沒有木偶,而是一片虛無。
溫簡言愣了。
腰間的木手仍舊冰冷堅硬,昭示著強烈的存在感。
奇怪?
這到底怎么回事?
在怪異景象的沖擊下,他的腳下不由自主地踏錯幾個節(jié)拍,鏡子右上角,血字微微閃爍,似乎再次有了重新下調的趨勢。
還沒等溫簡言想通自己抱著的為什么不是尸體,這一切的異況究竟是怎么來的,忽然,他的余光瞥見了一絲異動。
動作僵硬整齊的尸體中,其中一具緩緩扭頭。
它慘白的臉孔一點點扭動,直到正對向了鏡面,像是在穿透鏡面,直直看了過來。
溫簡言后背發(fā)冷。
看不清它的臉,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
它在笑。
第498章
育英綜合大學
第四百九十七章
“?”
在看到那張詭異笑臉的瞬間,溫簡言一個激靈,但是,當他再度定睛看去之時,那個轉頭過來的木偶已經(jīng)消失在了旋轉著的無數(shù)身影中。
悠揚的華爾茲樂聲充溢著整個舞蹈教室,腳步聲規(guī)律均勻,踩在每一個節(jié)拍上。
但每一個舞者映于鏡內的臉孔都青白如死尸,令這個本該唯美的畫面,現(xiàn)在變得格外吊詭。
“……”
溫簡言定定注視著舞蹈室內的人偶們,眼底神色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扭頭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偶。
同樣光潔平滑、沒有五官的木質臉孔,簡單的圓柱形軀干和四肢,無論從哪個角度起來,自己面前的這名“舞伴”,都和教室內的其他人偶沒什么兩樣。
人偶用一只手握著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扶著他的腰,動作標準,毫無差錯。
即便隔著薄薄的襯衫,溫簡言依舊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后腰上,對方手指的觸感冰冷、堅硬、是貨真價實的木頭。
在又一次旋轉時,溫簡言趁機向著鏡內瞥去。
偌大的舞蹈教室內,其他的人偶或者說尸體都能被清晰地倒映在鏡中,一張張死人的面容青白詭異,僵死的模樣被鏡像清晰還原。
然而,鏡子里卻只印出他孤零零一個人。
兩只手虛虛抬起,落在面前沒有形體的空氣中,像是在伴隨著音樂獨舞。
“…………”
緊接著,溫簡言忍不住向著面前作為自己“舞伴”的木偶看去。
對方臉孔平滑蒼白,沒有五官的臉上也同樣沒有表情。
終于,他深吸一口氣,好像暗暗下定了決心。
溫簡言將手指下壓牢牢按住木偶肩膀,另外一只手反握住對方的木手,細長的手指張開,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五指滑入木偶的指縫間。
“……”
木偶的手指被抵著張開。
在經(jīng)過短暫的、幾乎不可能被覺察到的停頓后,木偶的手指很快收攏,將人類的手指牢牢握在冰冷的掌心之中。
青年借著腰腹核心的力量,細韌的腰下折,向一側仰去。
重力作用下,人類的腰身牢牢壓在了人偶的手上,軟熱的皮肉從堅硬的木頭手指間溢出。
木偶的腳下似乎一頓。
趁著后仰的功夫,溫簡言步伐跟上。
伴隨著音樂的短暫頓挫,一切顯得都是這樣的自然、優(yōu)雅、配合默契。
雖然身體柔韌性不錯,但嚴格來說,溫簡言并不算是一個熟練完美的舞者。
舞他是會跳一點,但也僅限于此了。
不過好消息是……華爾茲也并非完全是舞蹈。
除了最原始的藝術屬性外,它更是交鋒、配合,拉扯、與操控。
而這,恰恰是溫簡言最擅長的東西。
只不過幾個呼吸間,一人一偶已經(jīng)不在原先的位置。
明明并非領舞者,但溫簡言卻輕而易舉地竊取了主導權,不著痕跡地施加控制,巧妙地將本該領舞的舞伴帶離原處。
【誠信至上】直播間:
“好家伙,主播明明沒領舞,但這方向的掌控力卻堪比領舞的啊�!�
“而且居然那木偶也能聽憑他往那個方向帶,真是奇了�!�
“有沒有看過舞蹈選修的老哥來說說啊?你們知道主播這是準備干啥嗎?”
而那部分看過舞蹈選修,且對其中規(guī)則一清二楚的觀眾們,也和其他人一樣狐疑。
“看他走的這個方向,該不會是準備……”
“不應該啊,他又沒上過舞蹈選修,他怎么知道?沒那個條件吧?”
“難道是巧合?”
“呃,可這未免也太巧了……”
在直播間內議論紛紛,莫衷一是的時候,知不覺中,溫簡言帶著自己的“舞伴”,已經(jīng)來到了整個教室的正中央。
四面的鏡子映出明亮的燈光、光潔的地面,以及伴隨著音樂舞蹈的木偶。
溫簡言把手搭在木偶肩上,在逐漸加快的舞步中,他側過頭,從旋轉的空隙觀察著四周的木偶。
它們像是從一個模子中拓印出來的,頭頂?shù)臒艄饴湓谒鼈児饣瑘杂驳能|體上,亮的能映出光。
光從外表上,根本無法將它們和彼此分別開來,而現(xiàn)在又遠離了鏡面,溫簡言無法再利用鏡面反射看清它們真實的樣子。
……那又該怎么辦呢?
溫簡言陷入了沉思。
流暢的音樂仍舊在持續(xù)流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推移的緣故,樂聲節(jié)拍逐漸加快,似乎正在一重重向著更高亢的方向推去。
下一秒,溫簡言感到自己的手被放開了。
緊接著,兩只堅硬的木手掐住了他的腰,猛地一施力,居然就這樣將他舉了起來。
視野開始飛快旋轉。
頭暈目眩間,溫簡言下意識抬手壓住木偶肩頭,罕見地有些慌。
他喘息著,用余光向著周圍看去。
其他木偶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它們雙手懸起,像是正在將無形的舞伴舉向空中看樣子,這是這支曲子的標準制式。
在旋轉的視野間,溫簡言的余光瞥見,不遠處,一張光滑平坦的人偶臉孔似乎歪斜了一瞬,向著這個方向【看】來。
他心口一跳,立刻循著那個方向看去,但那微小的不協(xié)調已經(jīng)被淹沒在了持續(xù)旋轉的人偶群中,完全找不到了。
溫簡言被放了下來,微微氣喘。
伴隨著時間推移,剛剛始終維持得很好的、和社交禮儀相符的距離被毫無痕跡地抹除掉了。
本就距離不遠的偶體,此刻更是近在咫尺。
溫簡言呼吸只是稍急促一點,起伏的胸口就會碰到對方冰冷堅硬的木質軀體,動作起來更是這樣,簡直都快要貼一塊兒
了。
溫簡言:“……”
他忍不住往其他人偶的方向看了看。
它們好像和之前沒啥區(qū)別,不過,它們的舞伴畢竟是空氣,但從人偶的動作上也確實看不出來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偏移的木質臉孔一閃而逝。
“?”
溫簡言目光一頓。
一次兩次是巧合。
第二次就絕對不是了。
他不著痕跡看向鏡子的方向右上角,血紅色的文字仍舊鮮艷刺目,在剛剛的幾秒間,它從B短暫變成了C,但又隨著時間的推移緩緩升高,重新回到了B。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溫簡言微微笑了起來。
伴隨著速度漸快的音樂,他熟練地引導著自己的“舞伴”,向著那出現(xiàn)異動的方向不著痕跡地旋轉過去。
應該差不多就在這里了。
溫簡言不再改變方向。
音樂的速度仍在變快,樂曲逐漸激昂,伴隨著木偶腳步的加快,整支舞曲都在被持續(xù)地推向更困難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時,溫簡言忽然放松了身軀。
原本被刻意控制,時不時總是踏錯幾個節(jié)拍的步子忽然變得標準。
剛剛還挺直如弦的緊繃身體變得優(yōu)雅舒展,流水般配合著對方的步伐。
溫簡言注視著自己的舞伴,神情專注,眼神熱情。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我草,主播的眼神……給我臉看紅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小子在勾引誰!”
“我恨和他跳舞的是塊木頭��!”
溫簡言不是什么大師。
但他擅長這個,就像他擅長騙人一樣。
在華爾茲里,他是完美的舞伴,永遠將曖昧距離掌握的恰到好處,你進,我退,你遠離,我就靠近。
他是那樣的捉摸不定,即便若即若離,但又會很快立刻熱情地將你擁抱。
伴隨著音樂逐漸激昂,青年的神情越發(fā)專注,眼神真誠而熱烈,好像面前的并非木質的人偶,而是自己熱戀中的情人。
滑步,跳躍,旋轉。
距離倏地拉近,遠離。
富有張力的柔韌肢體舒展開,微微汗?jié)竦囊r衫貼在皮膚上,顯現(xiàn)出肌肉的弧度,露出一點暗示意味的肉色。
溫簡言不再刻意壓分,而是毫無保留地投入了進去。
音樂聲持續(xù)推進,被華爾茲點燃的愛情燃至了烈焰的巔峰,腳下的步伐越拉越快,旋轉的速度越來越目不暇接
右上角,鏡面上的字母再次開始改變,從B變成了鮮紅可怕的A。
然而,就在這時,溫簡言眼神一凜,死死注視著某個方向。
剛剛的情熱、專注,都飛快從他的眼底褪去,露出下方堅冰般的審視,剛剛的神魂顛倒好像只是錯覺,他就這樣輕易地從被自己挑動起來的熱潮間抽離,只
剩下從未動搖過的理性。
他猛地后退,從自己的“舞伴”懷中掙脫出去,動作如羽毛般輕盈,又好像鷹隼般敏銳。
像是早就等待著這一刻似的,溫簡言毫不猶豫的向著一只人偶沖去,然后
死死捉住了它。
一切只發(fā)生在瞬息間。
在反應過來之前,樂聲已然戛然而止。
燈光下,教室里所有的人偶都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像是被定格了一樣。
剛剛還充斥著音樂的大廳,此刻卻安靜的過分,像是墳冢般死寂。
溫簡言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著。
他的身體還在因過度緊繃而顫抖,但雙眼卻仍舊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新“舞伴”。
平滑蒼白的木頭臉孔,圓柱形的軀干,在燈光下一動不動。
他聲音帶笑,因劇烈運動而有些不穩(wěn):
“怎么樣,老師,我跳的還可以嗎?”
“……”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位于他面前的人偶臉孔開始改變,木質紋理緩緩扭曲、褪色,最終逐漸出現(xiàn)了五官的形狀。
接下來的幾秒格外漫長。
很快,出現(xiàn)在溫簡言面前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蒼白的猶如抹上厚厚白灰的臉孔,漆黑詭異的眼珠,高高揚起的嘴角赫然正是負責這門課的那名舞蹈老師。
“……當然�!�
舞蹈老師緩緩說。
在他的身后,鏡子上的A刺眼而猩紅,像是在印證著他的說法。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你是一個很好的苗子�!�
舞蹈老師臉上的笑容不變,像是戴著某種凝固的面具,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溫簡言,眼神古怪。
好似欣賞,又狀似驚訝,而在這些表層的情緒之下,是深深的貪婪和惡意。
他低下頭,視線掃過溫簡言的身體,以一種詠嘆調般的夸張語氣說道:“真的非常,非常適合跳舞啊……”
即便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溫簡言依舊感到一陣惡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舞蹈老師問。
溫簡言的回答令人意外:“舞蹈課沒有客觀題�!�
他看向舞蹈老師,瞇起雙眼:“但奇怪的是,我迄今為止所經(jīng)歷的評分方式,卻像是客觀題一樣……而并非和考生考官同時掛鉤的主觀題�!�
鏡面下浮現(xiàn)出的,會隨著動作變化的血字、缺席的考官……都像是在暗示一點
評分標準是系統(tǒng)規(guī)定的,是客觀的。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
“但這二輪考核實際上都是主觀題,不是嗎?”
電影鑒賞課分成兩部分題目,一部分客觀題,一部分主觀題,客觀題的分數(shù)代課老師無法影響,但卻能以個人喜好對主觀題進行隨意的評分。
請選擇并完成二輪考核,并且得到平均為B以上的評價即為【及格】
也就是說,單單
從題面上來講,這二輪考核里,每一道都是主觀題,沒有一道客觀題。
而作為地位同級的NPC,它們之間的權力差距應該區(qū)別不大,這意味著……
二道主觀題雖然給與了考官極大的自由,也一定給予了相應的限制。
而溫簡言之所以注意到這一點,是因為第二輪的考試的延續(xù)時長,要遠比他想象中長的多。
即便他始終走的是更為保守的路線,分數(shù)始終不高不低,但音樂也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快,越來越難。
也就是說……
他要么徹底失誤,以不及格結束這輪考核,要么徹底完美,迎接一波波越來越恐怖的死亡威脅,倘若只維持B這一等級的話,很有可能會在這一輪跳到死。
于是,在驚覺這輪考核可能沒有盡頭之事,溫簡言開始回憶之前的所有規(guī)則。
而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主觀題”和“客觀題”的盲區(qū)。
溫簡言:“明明是主觀題,卻偏偏要偽裝成客觀題的樣子,刻意將考官的存在抹除,這豈不是很奇怪嗎?“
如果說,過往的經(jīng)驗教會了溫簡言什么,那一定是“反其道而行之”。
副本不讓他關注的,他就不能移開視線。
副本要藏的,他就偏要找。
而事實證明,溫簡言的思路是正確的。
為什么要刻意藏起考官的存在?
因為找到考官,就能結束考試。
“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你的,答案也很簡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溫簡言緊緊注視著對方的臉,說道,“如果想要更改對我的評分,你必須【親眼確認】,是嗎?”
無論是因失誤而將評分降低,還是因表現(xiàn)良好而提高分數(shù),舞蹈老師都必須親眼目擊。
所以,只要他出錯,或者精進,偽裝成木偶之一的考官就會出現(xiàn)和其他人偶不同的動作扭頭看過來。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溫簡言才能將他從無數(shù)人偶群中定位到老師的位置,最終在自己的評分達到最高點的時果斷出擊捉住考官,結束考核。
也正因如此,他這輪的成績才能定格在A上。
【誠信至上】直播間:
“我去,原來是這樣!”
“……我去,主播這思維邏輯能力真的他媽的絕了,就這么點線索啊!居然還真的能讓他給總結出套理論,最后甚至猜的八九不離十……強啊�!�
“我本來以為他在沒上過舞蹈課的情況下,這輪肯定不知道怎么破局的,沒想到啊,居然真給他猜中了�!�
“牛逼,真的太牛逼了,這就是夢魘前十的實力嗎?”
溫簡言抬起眼,瞥了下背后鏡面上的血字。
“所以我這輪是A,沒問題吧?”
“……”
舞蹈老師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溫簡言,那怪異的眼神令人背后發(fā)憷。
幾秒之后,他點點頭:“沒問
題�!�
舞蹈老師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許久之后,他才終于緩緩露出了先前那滲人的微笑,一字一頓道:
“是的�!�
溫簡言緩緩后退兩步,拉開和考官的距離,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還是別太浪費時間為好。”
他眨眨眼:
“你說對吧?”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我有點慌�!�
“別說你,我也有點慌�!�
舞蹈老師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但看著卻似乎更恐怖了,他的身形一點點地變淺,變淡,最后徹底消失在了溫簡言的面前。
燈光下,只剩下一個巨大的鏡子,以及無數(shù)一動不動、定格在原地的木偶。
頭頂?shù)睦壤�,失真的聲音再次響起�?br />
【第一輪交誼舞考核結束,評級為A】
當考核分數(shù)低于B的時候,考生是不被允許離開考場,而只能被迫開啟下一輪考核的,但是,當考生成績優(yōu)秀,就能獲得足夠的喘息時間,甚至是離開考場。
果然,只聽喇叭里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評分優(yōu)秀,考生被準許離開】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那聲音忽然卡住了。
“?”
溫簡言一頓,抬頭向著喇叭的方向看去。
在短暫而漫長的幾秒寂靜過去,喇叭里傳來滋滋幾聲電流聲,被干擾程度更深、更聽不出原本聲線的聲音再度響起:
“滋滋……考試時間……臨時更改……”“下一場考核……滋滋……將在十秒后開始……”
溫簡言:“???”
等等?幾秒??
他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倒計時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十�!�
“九�!�
“八�!�
【誠信至上】直播間:
“……”
“之前陳澄好像告誡過主播來著,作為被選擇的第二門選修,考試難度會提高對吧……”
“嗯,現(xiàn)在看來,這個提高的具體方式和時間,應該是掌握在考官手里的。”
“……”
“啊啊啊啊�。∧阈∽�!長長記性吧!”
“不要!再!得罪!NPC了��!”
*
另外一邊。
漆黑一片的辦公室內,一行人面面相覷。
“那個,”其中一個主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那位……大佬是去”
“我已經(jīng)回答過你了�!�
陳澄抱著胳膊,倚在墻上,眼也不抬,懶洋洋說道:
“怎么,你是聾子嗎?”
這句話給人噎的說不出話,開口的那位主播臉色陰沉,死死盯著不遠
處的陳澄,眼里冒著抑制不住的火氣。
“呃,”索索急忙出來打圓場,“我想,這位孫奇是孫奇,對吧?”
他看向開口者。
孫奇扶著手上的左臂,神情陰郁,點點頭。
“我的意思是,”索索重新扭頭看向陳澄,圓滑謹慎地挑選著措辭,“孫奇只是想問問那位大佬究竟什么時候能出來,畢竟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也的確比較……尷尬,我們總不能就這么漫無目的地等下去吧?”
其余主播紛紛點頭,顯然對索索的這番話從心底里贊同。
這次,陳澄終于掀起了眼皮:
“他什么時候出來我怎么知道?他又沒給我報備�!�
索索:“……”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和外表不符的雷霆手段,不能得罪,但這家伙……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了,而且是不分青紅皂白誰都氣。
就連作為老油條的索索,都有些牙癢癢了。
“想走就走唄,”陳澄向著已經(jīng)有些壓不住火氣的主播們掃看了眼,以一種似嘲似諷的語氣冷笑道,“只要你們覺得只靠自己就能推開一樓大門,隨便你們�!�
“……”
偌大的辦公室里一片死寂,每個人都神情不愉,但卻陰沉著臉沒說話。
即便陳澄說的話再不好聽,他們也沒辦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據(jù)他們所知現(xiàn)在唯一一個能開啟一樓大廳大門,將他們從行政樓內放出去的人,就只有溫簡言一個。
即便他們現(xiàn)在離開此處,也沒辦法離開一樓,只能被困在行政廳內。
與其面對著不知何時會出現(xiàn)的社團成員與學生會的,不如暫且留在這個安全區(qū)域,等人出來。
正在一行人僵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采取什么樣的舉措時,忽然,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下子,陳澄剛剛還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立刻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給其余幾人示意別沖動,然后無聲來到門前。
他小心將門推開一條縫,向著門外望去。
走廊里一片猩紅,映出兩道身影。
NPC?
還是主播?
隔得太遠看不真切,但即便如此,陳澄依舊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那不尋常的氣質。
畢竟,能在這種情況下進入行政樓,甚至還能肆無忌憚在二樓走廊穿行的人,不會是什么簡單的角色。
不過,陳澄同樣好奇。
據(jù)他所知,得到畢業(yè)論文完成地點,以及具體完成方式的人,整個副本只有他一個。
既然如此,這些人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呢?
很快,陳澄看清了兩人的臉,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
走在前面的,一個橘黃色頭發(fā)的小女孩,她笑嘻嘻地,蹦蹦跳跳往前走,雖然看著好像毫無威脅,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即便并未正面對上視線,陳澄還是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橘子糖。
夢魘前十的狠角色。
她居然也在這個副本里?
陳澄眼神微沉。
嚴格意義上來說,陳澄和對方并不認識,先前也從未見過面,但橘子糖的特征太過顯眼,作為永晝傾力培養(yǎng)出來的核心,陳澄不可能不把她認出來。
正在陳澄沉思之際,一高一矮兩人已經(jīng)走了過來,身后,傳來了一個壓低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陳澄一驚,扭頭看去。
是孫奇。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湊到了自己的身后,越過他的肩膀向著門外看去。
孫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變得十分動搖:
“那是……”
陳澄暗罵一句,幾乎是立刻扭頭向著門外看去。
在那橘發(fā)小女孩的身后,另外一人也漸漸走到了
挺拔的身材,俊秀的臉,溫和的淺棕色瞳孔,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除了不同的發(fā)色之外,赫然正是剛剛還和他們待在一起的那位主播!
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張熟悉的臉,孫奇才會如此震驚,甚至沒忍住出了聲。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聲音,下一秒,青年噙著微笑,向著這邊看了過來。
隔著門縫,他和陳澄對上了視線。
媽的!
陳澄瞳孔緊縮,危險的預感轟然作響。
不過,青年的視線在這邊停留一瞬,就很快移開了,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往前走了兩步,曲起手指,輕叩門扉。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吱呀。”
門開了。
青年噙著笑,向著面前的學生會成員交代了幾句,下一秒,對方陰冷漆黑的眼珠猛地向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牢牢定位在了他們所在的這扇門上。
“后退�!�
陳澄咬牙,神情陰郁地下命令,臉色沉得好像能擰出水來。
“準備交鋒�!�
他惡狠狠地向著身后的幾人掃去,尤其在孫奇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對方被他看的一哆嗦,顯然也知道自己理虧,十分不安地移開了視線。
陳澄神色冰冷,收回視線。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自己就該先處理掉自己身后這群拖后腿的傻逼!
注視著學生會的成員傾巢而出,“溫簡言”和“橘子糖”的神色未變,他們轉過身,臉上帶著隱秘的微笑,并未交談,而是繼續(xù)向著前方走去。
而在他們的身前,是延伸上二樓的樓梯間。
幾乎只是眨眼間,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被紅光籠罩的走廊里。
剩下的,只有恐怖和死亡的氣息。
*
被冰冷燈光籠罩的舞蹈教室內,倒計時仍在持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