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而這一次，他們站在了階梯教室的大樓門口。
身旁是熟悉的草坪，大學(xué)生三兩結(jié)伴而行，正說說笑笑地向著階梯教室內(nèi)走去。
陽光明亮刺眼，但落在身上時，卻完全無法驅(qū)散其中的寒意。
雨果微微瞇起雙眼：“這到底……”
“我大概明白一點了�！庇旯脑掃�沒說完，就被溫簡言突然打斷了。
雨果扭頭看向他。
只見溫簡言抬起眼，淺色雙眼微瞇著，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眼前的大樓。
“我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應(yīng)該就是兩部電影之中的主要情節(jié)�！睖睾喲跃従徴f道，“不過，這兩部電影的內(nèi)容，應(yīng)該全部都是【假】的�！�
所有的真實內(nèi)容，都被完全虛假的畫面取代了。
所以，在食堂中，王妮順利且正常地吃完了飯，然后進入了圖書館，安穩(wěn)地查閱了資料，最后來到了游泳館，和自己的男友在泳池邊接吻。
而這看似“正�！钡囊磺校鋵嵢慷际翘摷俚�。
“夢魘現(xiàn)在要我做的，是‘找’什么東西。”溫簡言扭頭看向雨果，張開手掌，向他展示自己找到的兩個“道具”，那兩只灰白色的，散發(fā)著腥腐氣味的眼珠。
“我找齊了一對眼珠，所以才開啟了這個場景，所以我猜，副本真正的任務(wù)，可能是要我找到“真實”�！�
雨果定定地注視著他，沒說話。
“我剛剛已經(jīng)用掉一次機會了，現(xiàn)在還剩兩次�！睖睾喲允栈厥�，將那兩枚眼珠重新妥善放好，繼續(xù)說道，“我們最好珍惜這兩次機會�！�
夢魘并沒有告訴他們，如果將三次機會全部用掉會發(fā)生什么。
但是……
根據(jù)溫簡言先前和副本內(nèi)場景有關(guān)的經(jīng)驗而這里面絕大多數(shù)是追逐戰(zhàn)來看，如果不完成任務(wù)，后果可能會非常嚴重。
“走吧�！睖睾喲陨钗豢跉�，率先邁開了步伐。
兩人走入了階梯教室。
階梯教室內(nèi)，一切都和溫簡言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鬧哄哄的學(xué)生，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以及講臺上還沒有開始講課的老教授。
溫簡言只一眼就看到了李察所在的位置。
對方趴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溫簡言向著雨果招招手，兩人坐在了相對靠前的位置。
上一次，他進入電影時刷新的位置太靠后了，幾乎沒辦法看清前面發(fā)生了什么，而這一次，他總算是有機會了即便是虛假的畫面，說不定也自有其作用。
課程開始了。
鬧哄哄的教室安靜了下來，老教授緩慢催眠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過，或許是副本力量干擾的緣故，他講課的內(nèi)容毫無邏輯，幾乎不成語句，不過，溫簡言的重點也并不在他講課的內(nèi)容上。
他微微側(cè)過身，用余光觀察著后方的李察。
李察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像是睡熟了，無論是上課前還是上課后，他都始終沒有抬起頭過，如果不是肩背還在隨著呼吸起伏，甚至?xí)屓藨岩伤遣皇撬懒恕?br />
……等一下。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李察身邊的空位上，微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這里本該是楚楚的位置。
但是，這一次楚楚不見了？
雖然知道他現(xiàn)在所在的電影全部都是虛假的，但溫簡言還是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主人公直接消失
還是說……
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怔了下。
課程很快結(jié)束了。
整節(jié)課的過程中，李察都從始至終沒有抬起過頭，而是始終熟睡著，自然也就沒有發(fā)生之前“忽然起立沖出教室嘔吐”的事。
老教授停止了授課，開始低下頭整理起講臺上的書本，學(xué)生們也起了身，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出教室。
終于，李察這才動了動，緩緩地從桌子上直起身。
溫簡言注意到，他仍舊是沒有臉的。
“李察”將書包背起，轉(zhuǎn)身走出了教室。
溫簡言和雨果也立刻跟上。
伴隨著人潮，他們再一次來到了教室外。
不遠處，同樣面容空白的王妮等在那里，李察走了過去，兩人似乎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便并肩向著遠處走去。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和上一次幾乎毫無區(qū)別。
在短暫碰面之后，李察和王妮二人再次分開，這一次，雨果跟上了王妮，而溫簡言則跟上了李察李察的假生活和王妮同樣枯燥乏味。
他也去了圖書館，但卻并沒有借閱校刊，而是在另外一個區(qū)中翻閱。
緊接著，他離開了圖書館，和王妮在游泳池碰面。
兩人接吻，分開。
不過，這一次，劇情并沒有在這一瞬間結(jié)束，被黑暗籠罩，而是持續(xù)發(fā)展了下去。
由于在現(xiàn)實中，王妮在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尸體也被以怪異彎折的狀態(tài)塞入了更衣室的柜子里，所以，接下來王妮的行程就一定全部都是虛假的了，再跟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溫簡言和雨果跟上了從游泳館內(nèi)離開的李察。
他們一路回到了男生宿舍。
雖然并不是這里的一員，但是，這一次，溫簡言和雨果都沒有被宿管阿姨攔下，對方視而不見地放了他們進去，讓他們順利地跟著李察上了五樓。
李察去往洗漱間洗漱。
他擰開水龍頭，干凈的水流嘩啦啦地流淌在瓷磚上，然后又被很快合上然而在現(xiàn)實中，水流始終流淌不歇，而李察挖下了自己的雙眼，肚子被水灌得滾圓，一動不動地倒在了血泊里。
整個劇情都被籠罩在一層虛假的安詳之中。
“差不多應(yīng)該就到這里了。”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接下來，李察就該死了。
而這正是《勇敢的李察》這部電影的最后一幕。
而正在這時
彎腰洗臉的李察忽然猛地直起身來。
在骯臟的、布滿水漬的鏡子里，忽然倒映出了一張臉。
一張恐怖的臉。
他用那雙空洞的、血肉模糊的眼眶“注視”著溫簡言，嘴角緩慢地大大咧開，以一種怪異的語氣問道：
“你找到我了嗎？”
“�。�！”
剎那間，溫簡言感到后背竄起一陣悚然涼意，他寒毛倒豎，幾乎險些叫出聲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熟悉的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兇猛地吞噬了一切。
耳邊，系統(tǒng)的機械聲再一次響起：
“您已使用兩次尋找機會�！�
“剩余次數(shù)：1。”
系統(tǒng)的聲音沒有半分情感，在黑暗之中回蕩著。
“您可自由選擇時間節(jié)點回到劇情，請謹慎使用您最后的機會。”
第462章
育英綜合大學(xué)
第四百六十二章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從頭看到尾的觀眾們已經(jīng)開始了分析：
“要我說，現(xiàn)在最該回的是之前那個游泳館啊，游泳館才是一切事件的核心，而且最后王妮也是在游泳館里被殺死的，這里同樣也是她的藏尸處，兩人最后那個吻也很有問題，不回去那里我不明白……”
“什么游泳館，分明是圖書館更關(guān)鍵啊，別忘了王妮和李察都先后去了圖書館，李察書包里也有圖書館的借閱卡，圖書館在副本里的機密程度一看就不一般，它才是破局關(guān)鍵吧！”
“哈哈，前面的幾位傻逼吧，你們都沒意識到嗎？只有在階梯教室的時候，關(guān)鍵的主人公里才出現(xiàn)了空缺�。∵@么多場景都被填補的這么滿，你們不覺得一個單一空缺的位置很奇怪嗎？”
直播間內(nèi)，想法不同的觀眾爭論的不可開交。
但在直播間外，卻不受任何影響。
四下里一片死寂。
溫簡言靜默地站在原地，感到自己的脊背上竄起一層層的寒意，系統(tǒng)的余音似乎還在耳邊回蕩著，在黑暗中激起陰冷的漣漪。
它說，還有最后一次機會。
如果這次機會用完，他還沒有完成這個所謂的“任務(wù)”呢？
會發(fā)生什么？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
他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思考，思考。
在這看似嚴密，毫無漏洞的虛假世界之中，到底哪里存在破綻？
忽然，腦海之中閃過剛剛發(fā)生過的一幕。
鏡子里，一雙鮮血淋漓的眼眶“注視”著他，微笑怪異地問道：
“你找到我了嗎？”
“……”
溫簡言微微一怔，猛地抬起眼來。
“你有想法了？”
一旁，雨果似乎注意到了溫簡言表情的變化，開口問道。
“……或許�！�
“有多大把握？”
“不大。”
溫簡言的眼底情緒閃爍，他抿緊了唇，緩緩說道，“但值得一試�！�
雨果單手捂著腰腹，掏出一根煙叼在唇邊：
“好，那就聽你的�！�
接下來，只見溫簡言用力地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他這才抬起眼，直直地注視著面前的黑暗，鄭重其事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黑暗開始飛快散去，光影在四周飛快變幻，色彩織成的線被拉扯扭曲，不過眨眼間，周圍的場景就已經(jīng)改變。
頭暈?zāi)垦５母杏X開始消散，溫簡言抬起眼，環(huán)視著周圍的一切。
沒錯，他確實回到了他所選擇的場景內(nèi)。
喧囂的人聲在耳邊回蕩著，年輕的大學(xué)生們匯聚成人流，在他的身邊穿梭，向著面前的建筑物內(nèi)走去。
不遠處，低矮的橢圓形的建筑物矗立在原地，四下里彌散著生機勃勃的煙火氣。
這里是食堂。
他們再一次來到了食堂外。
兩人站在原地，任憑著其他人在身邊來來去去，像是流淌不息的河流中唯二不動的砥柱。
“……你選了這里。”
雨果緩緩地挑起了眉頭，露出了一個有些意外的神情。
溫簡言：“……是�！�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呃……我不明白，他回來這里干什么？？”
“食堂？�。窟@里有什么問題嗎？”
“那么，你要找的是什么？”
雨果環(huán)視著四周。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他雖然沒有表露出任何緊張的神色，但肢體卻是時刻緊繃著的，他緩緩開口道：
“……再等一等�！�
人群川流不息，喧囂笑鬧不絕于耳。
“那個……同學(xué)？”
一道聲音從背后響起。
溫簡言扭頭。那是一個看著很年輕的大學(xué)生，見溫簡言看了過來，對方很快移開了視線，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個……我能要你個聯(lián)系方式嗎？”
無論是羞窘的神態(tài)，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和先前毫無區(qū)別。
溫簡言瞇起雙眼，忽然笑了：
“當(dāng)然可以�！�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
在溫簡言話音落下的瞬間，周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安靜了下來，不遠處，那個男大學(xué)生臉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融化。
他的五官飛快地融化，扭曲，最終像是加熱的顏料一樣流淌而下，最終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臉孔。
“……”
面對如此驚悚詭異的景象，溫簡言卻好像早有預(yù)料，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雙眼死死地盯著對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四周，所有的大學(xué)生都消失了。
冰冷的日光下，只剩下了三道孤零零的身影。
雨果想要上前，但卻被溫簡言伸手攔了下來。
溫簡言的呼吸微微急促，他搖搖頭，肩膀緊繃，像是在說再等等。
“你找到我了�！�
沒有臉的人用熟悉的、混合著李察音色的聲音說道。
下一秒，像是烈日下的雪人，眼前的整個人形都開始飛速溶解，變成了由血肉混合成的血泥，不過短短兩秒，就變成了一顆眼球的形狀，最后被蒸發(fā)的一干二凈。
放眼望去，食堂前，只剩下溫簡言和雨果兩人。
四下里一片死寂，如同墳冢。
“……是他？”雨果注視著肉泥消失的方向，問，“你怎么判斷出來的？”
溫簡言垂下手，掌心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變得一片潮濕。
“只是……一些簡單的邏輯推理罷了。”
夢魘之中沒有死局。
在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電影”里，所有曾經(jīng)異常的東西都被抹除，最終只剩下了平凡、普通、甚至是虛假的“正�！�。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總會潛意識地將視線放在那些真正改變了東西上，但是，被“替換”、被“模糊”、被“取代”的真相太多了，注意力被分散，
他們忘記了……
在一切都在改變的時候，真正值得注意的，其實是那個唯一沒有被改變的存在。
虛假的反面是真實。
而在這虛假的世界里，那看似“真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的，才是真正的“虛假”。
“破綻給的已經(jīng)足夠明顯了。”
溫簡言緩緩說。
“之前在‘電影’中的時候，我之所以被搭訕，是因為我的穿著�！�
“而這里不一樣�！�
這里不是電影，他也沒有穿著任何更顯眼的服裝，但卻仍然遇到了完全相同的“搭訕”。
這種刻意制造的相同之處，反而出賣了它虛假的本質(zhì)。
“那接下來呢？”雨果環(huán)視一圈。
按理來說，在找到虛假的關(guān)鍵之后，這個場景就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就算是找錯了，也總該發(fā)生點什么才對，而不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說道：“再等等�！�
冥冥中，他有種預(yù)感。
像是要驗證他的猜想一樣，不遠處，一道熟悉的人影就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
溫簡言幾乎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來人是王妮。
她搖搖晃晃地向著這個方向走來，五官空白的臉低垂著，忽然，她似乎踉蹌了一下，好像是和虛空中的某個人撞了一下，她神思不屬地低聲道：“……抱歉�！�
說完之后，王妮繼續(xù)向前走。
目睹了這一幕，溫簡言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捉向了王妮的手臂。
但是，他的手掌卻像是捉到了一團空氣，徑直地從對方的手臂間穿了過去，根本沒有觸摸到任何實體。
溫簡言掃了眼自己空空蕩蕩的手心，然后抬起雙眼，看向王妮的背影，眼底異彩流光：
“她是真的�！�
【誠信至上】直播間：
“？真的？什么真的？”
“手都穿過去了，假的不能再假了吧！”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了。”
“？”
“你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嗎？之前無論是可能會遇到危險的電影鑒賞，還是先前虛假和平的普通場景，實際上都是被副本加工過的，都不是完完全全的現(xiàn)實……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在主播找到破綻之后，之前所有的無論是危險還是和諧的加工就都被撤掉了！”“怪不得他說這‘是真的’！”
“走，我們跟上�！�
直播間外，溫簡言已經(jīng)十分迅速地采取了行動。
他向著雨果招招手，兩人很快跟上了不遠處搖搖晃晃的王妮。
他們跟著王妮重新走回了食堂。
這一次，食堂內(nèi)靜悄悄的，除了王妮之外，所有的干擾選項都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但是，從對方曲折的行動軌跡可以看出來，在王妮所處的那個空間，她周圍人很多，以至于她不得不穿過人群，來到打飯的區(qū)域。
在簡短的交談過后，王妮點了一碗面。
她端著面，找到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溫簡言和雨果沒有做出任何干預(yù)，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她，觀察注視著她的每一個行動。
王妮看上去精神很差。
她神情懨懨，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上，只是機械性地將碗里的飯向著嘴里扒去。
筷子在渾濁的湯汁里攪動，很快，筷子的尖端似乎戳到了什么東西。
“……”
王妮似乎一怔。
她低下頭，向著自己的碗里看去。
筷子尖一點點抬起，而筷子的盡頭
扎著一只血淋淋的眼球。
白色的，布滿血絲的眼白，以及擴散的、黑漆漆的瞳孔，一動不動地從湯汁中望著她。
王妮一開始是完全沒出聲的，像是完全呆住了，她呆若木雞地注視著這顆眼球，在短暫的、又或許是漫長的幾秒鐘后，尖銳的慘叫才從她的喉嚨之中爆發(fā)出來。
“啊啊啊啊啊”
她狂亂地丟開筷子，整個人向后仰栽，椅子，桌子，全部都被帶倒，淋漓的湯汁和食物的殘渣流淌了一地。
而王妮還在尖叫。
她掙扎著，雙腿在地上踢蹬，一個勁地向后退去，像是在盡可能地遠離著些什么。
雖然食堂之中的其他人并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場景里，但是，即便如此，溫簡言仍然能夠清晰地想象出來，在王妮歇斯底里地發(fā)泄著的時候，食堂之中的其他學(xué)生是多么的驚愕。
忽然，毫無預(yù)兆地，王妮的尖叫停止了。
她扭著頭，渾身打顫，“視線”似乎被打飯窗口后的什么東西吸引了。
溫簡言扭過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
在窗口后方，隔著模糊骯臟的玻璃，隱約能夠看到一道身影，直挺挺的，看著詭異而滲人。
剎那間，溫簡言打了個寒顫。
……是誰？
它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的？
還沒有等他想到答案，背后傳來了雜亂的聲響。
只見王妮摸索著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書包，也顧不上收拾自己留下的殘局，跌跌撞撞地、好像見了鬼一般，逃也似地沖出了食堂，在從食堂的門踏出的一瞬間，她的身形就立刻虛化，像是煙霧一樣消失不見了。
溫簡言想也沒想，徑直轉(zhuǎn)過身，向著廚房的方向奔去：
“這里！”
沒有了食堂內(nèi)學(xué)生、校工的阻攔，溫簡言暢通無阻地沖到了后廚的鐵門處，他拽住門，猛地向外一拉。
在門被拉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血腥味的高溫蒸氣撲面而來。
但是，溫簡言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大踏步?jīng)_了進去。
和食堂外一樣，后廚內(nèi)同樣空無一人，方才他們看到的那道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溫簡言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底。
地面上是粘膩的鮮血。
這里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大屠殺，到處都是鮮血的痕跡，但是尸體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整個后廚一片凌亂，但卻沒有任何兇手的蹤跡。
溫簡言微微喘著氣，站在煙霧繚繞的后廚內(nèi)四下環(huán)視。
【誠信至上】直播間：
“草，來晚了�！�
“啊啊啊啊，那不完蛋！”
“好珍貴的機會居然被浪費了，我真的……”
正當(dāng)觀眾們痛心疾首時，忽然，溫簡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跨過地面上尚未干涸的血跡，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其中一處灶臺前。
【誠信至上】直播間：
“?”
“等一下，這里不是他之前鉆進去的柜子？”
“哦哦哦，還真是！”
不過，這一次，溫簡言并沒有再一次打開柜子，鉆進去，而是徑直向著灶臺上方正在咕嘟作響的那口鍋伸出手。
鍋蓋被揭開，一股混合著濃重血腥味的蒸汽瞬間騰起。
“咳咳咳！”溫簡言被嗆得咳嗽起來。
他揮開蒸汽，向著鍋內(nèi)看去。
只見在渾濁的湯水中，一顆漆黑的頭顱上下飄浮。
伴隨著熱水沸滾，頭顱在水中緩緩地轉(zhuǎn)動，一點點地露出被煮得爛熟，通紅扭曲的臉孔
那是一張怪異的臉，嘴唇高高向上揚起，似乎還在露出微笑，但是，那五官十分眼熟，似乎是……
在認出這張臉的瞬間，溫簡言的心跳頓時快了一拍。
“你認識？”雨果問。
“……對�！�
溫簡言吞了吞唾沫，潤了下干澀的喉嚨，緩緩說。
這張臉他非常熟悉。
是那個唯一一個沒有在這場幻境之中出現(xiàn)過，甚至也沒有在電影情節(jié)中正面出場過的人。
楚楚。
忽然，毫無預(yù)兆地，消失許久的系統(tǒng)播報聲再一次響起：
【距離場景結(jié)束還剩最后三分鐘】
溫簡言放下鍋蓋，扭頭看向一旁的案板。
四周一片鮮血。
溫簡言觀察了一陣血液的走向，然后伸手從鍋邊拿起那把鮮血淋漓的刀。
刀刃上布滿缺口，像是被什么堅硬的東西硌出來的，他用指尖蹭了蹭卷刃的刀口，然后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邊試了試。
“怎么？”雨果問，“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溫簡言抬眼看了過去，說：“她是自己把頭割下來的�！�
無論是地面上的足跡，四周鮮血的噴濺走向，還是刀口上的磨損痕跡，都在訴說著同一個驚人的事實：
對方站在滾起的鐵鍋前，用刀抵住自己的脖子，甚至是一點點地用刀刃磨、割、劃、撬……最終將自己的頭顱割了下來，任憑它墜落進滾燙的鐵鍋之中。
此言一出，直播間內(nèi)的觀眾都感到一涼。
“我去？”
“自己割下來的？？”
“草，這未免也太他媽狠了吧……是中邪了嗎？”
“等一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說，剛剛王妮碗里的眼球是來自于鍋里這個人頭上的，那剛剛站在窗戶后面的那個人影又是誰的？”
【距離場景結(jié)束還剩最后一分鐘】
“所以，這就是沒有被處理過的，事件的本來面目？”雨果緩緩道。
雖然看似好像給出了更多的線索，但是，真正核心的疑問卻并沒有被解答。
“不只是�！�
溫簡言垂下雙眼，說。
“楚楚是有臉的�！�
而在這個場景內(nèi)，即便是身為電影主人公，名字本身就在電影內(nèi)的王妮，李察，都失去了面孔，但是，楚楚的臉卻并未消失，更重要的是，還和先前在電影內(nèi)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很不對勁。
畢竟，每個“主人公”之所以沒有臉，是因為他們會在每一次副本開啟之后，被新的臉代替，所有，他們都是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臉孔的，可楚楚并不是這樣。
她有臉，并且從未改變過。
再加上……
溫簡言腦海中閃過先前在階梯教室內(nèi)所見到的一幕李察趴在桌子上，而身邊的位置空無一人。
【距離場景結(jié)束還剩最后三十秒】
“我有個猜測�！�
他舔了舔嘴唇，緩緩說道，“我懷疑，楚楚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溫簡言抬起眼：“或者……”
雨果：“或者？”
“總之，”溫簡言向著旁邊讓了讓，稍微退后了一點，指了指鍋內(nèi)，“你來看�！�
雨果走上前去，順著溫簡言手指的方向低頭看去：
“要看什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聽一聲撕裂般的悶響，下一秒，他的聲音就被硬生生地堵回了喉嚨里。
雨果驚駭?shù)氐纱箅p眼，低頭看去。
那卷刃的、鮮血淋漓的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自后方?jīng)]入了他的身軀，粘稠的鮮血自傷口之中漸漸滲出，飛快擴散，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他死死注視著溫簡言，嘶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你”
“你為什么這么做？”
溫簡言仍舊緊緊握著刀柄，身體稍稍前傾，壓迫著刀刃持續(xù)深入。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只剩一片深遠的寧靜，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面前的同伴，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