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黃鼠狼端詳著面前的少女，又偷眼觀察著她身后的隊伍。
而那個面帶微笑，時時刻刻都顯得很溫和，沒有絲毫攻擊性的青年并不在。
和這個小女孩不一樣，那個青年雖然從頭到尾并未對他動過手，但是，他所帶給黃鼠狼的，卻是一種仿佛每個念頭、每個行為都會被看透的錯覺。
他不再，那種可怕的、仿佛知曉一切的壓迫感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是個好機(jī)會。
黃鼠狼收回視線，吐出一口氣。
沒錯早在橘子糖找上他之前。
他就已經(jīng)將自己的情報送給了“同伴”。
而他們已經(jīng)在守株待兔。
*
另外一邊。
望著黑暗中那張熟悉的臉，溫簡言不由得一愣。
……雨果？
他怎么會在這？！
見溫簡言認(rèn)出了自己，雨果緩緩地松開手。
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扭過頭，向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咕嚕嚕的輪子滑動聲在黑暗中回蕩著，隔著架子間狹窄的縫隙，隱約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腳步聲單調(diào)陰冷，在房間內(nèi)穿梭著。
時間推移的速度格外緩慢，幾乎望不到盡頭。
不知道過去多久。
伴隨著鐵門開合的“吱嘎”聲，終于，輪子的滾動聲和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黑暗重歸死寂。
“……”
溫簡言吐出一口氣，高高懸起的心臟這才晃晃悠悠地落下。
“你怎么在這？”
雨果皺眉看向溫簡言，率先開口。
他的嗓音嘶啞，帶著幾分難掩的疲憊。
溫簡言想了想。
前后經(jīng)歷太過曲折，以至于他一時半會兒無法用簡要的語言概括，憋了兩秒，最后只濃縮成兩個字：
“……意外。”
“倒是你，你怎么在這兒？”
溫簡言上下看了眼對方，問。
對于雨果的出現(xiàn)，他確實(shí)沒有想到。
畢竟，溫簡言就連自己是怎么來的這里都不太清楚。
雨果把手伸到外套里，掏出一根煙咬住，然后才緩緩道：“意外�！�
溫簡言：“……”
伴隨著輕微的“嚓”的一聲響，金紅色的火苗躍起，點(diǎn)燃了雨果唇邊的煙頭，微弱的火星跳動，成為了黑暗房間內(nèi)唯一的光源。
忽然，溫簡言的視線下移，忽然一怔。
雨果穿的是深色衣服，周圍光線又暗，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胸腹處似乎洇著大片粘稠的痕跡，像是……尚未干涸的血？
這也解釋了他剛剛嗅到的血腥味，以及對方非同尋常的疲憊狀態(tài)。
“你受傷了？”
溫簡言問。
雖說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很肯定。
雨果吐出煙霧，看了溫簡言一眼：“對�！�
溫簡言眉頭一皺。
雨果能帶著傷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絕對不是因為不想治療，更像是“無法治療”。同樣的，能將雨果傷至這個程度，也絕不是什么一般的危機(jī)。
溫簡言沒去問什么“你傷到哪里”“嚴(yán)不嚴(yán)重”或是“需不需要我?guī)湍闾幚韨凇边@類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dāng)：“你還能行動嗎？”
雨果咬著煙，忖度了兩秒：
“難�！�
“在你來之前，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昏迷了一段時間�！彼吭诩茏由�，捏了捏眉心，說：“如果不是剛剛有很大的一聲響，我可能還沒蘇醒�！�
溫簡言：“……”
懂了，是他剛剛從貨架上摔的那一跤。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嗎？”
雨果：“……差不多吧�！�
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房間很大，一共四面墻，每面墻上有一扇漆黑的鐵門。
雨果指了指對面墻壁上的那扇門：
“我是從這邊進(jìn)來的�！�
他又指了指左邊的那扇：“這里我進(jìn)去過�！�
“這兩扇門都沒法離開�！庇旯栈匾暰�，說，“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另外兩個選擇。”
雖說雨果透露的信息有限，但即便如此，溫簡言也依舊將事情拼湊出了大概的輪廓。
雨果剛剛說自己是“意外”來到此地的，那么，很有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危機(jī)，在無奈之下被迫來到了這里，而為了離開這里，他選擇了其中一扇門進(jìn)入，可惜那條路并不能通向外界，他現(xiàn)在身上的傷也很來自那里，所以雨果再一次被迫退回到了這個房間內(nèi)。
雖然溫簡言真的很好奇那兩扇門內(nèi)究竟是什么，但是，這里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他們需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溫簡言：“你還能走嗎？”
雨果撐著架子直起身子：“……能�！�
“……”
溫簡言上下打量了雨果一眼，對他的回答顯然存疑。
不過，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注這個的時候了。
溫簡言想了想：“你先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兩扇門�！�
雨果也沒有逞強(qiáng)，他點(diǎn)點(diǎn)頭，重新靠回了架子上。
將雨果安頓好之后，溫簡言走向那兩扇沒有被雨果探查過的門。
這兩扇都是十分高大的鐵門，門上的油漆是暗紅色的，看上去好像尚未干涸的血跡，鐵門的門栓都是被從外面鎖住的，不過，對于這點(diǎn)溫簡言倒是不擔(dān)心雨果顯然有進(jìn)入其中一扇門的經(jīng)驗，也就說明，這門栓對他而言并不算阻礙。
溫簡言仔仔細(xì)細(xì)地研究著這兩扇門，試圖尋找著任何能讓他做出決定的蛛絲馬跡。
很可惜，和他先前猜想的一樣，這兩扇門在沒有打開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簡直就像是被復(fù)制粘貼下來的一樣，在進(jìn)門親自嘗試之前，溫簡言幾乎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能確定那扇門后是離開的道路，那扇門后又是通向死亡的絕境。
溫簡言懷疑，以自己的運(yùn)氣，直接選中最糟糕的那條也不是不可能。溫簡言的腦海中閃過雨果的傷口，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
顯然，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存疑的事了。
如果想要活著離開這里，他們就必須第一次就要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行。
否則的話，容錯率就會直線下降。
到那時……想活著出去就難得多了。
“思考好了嗎？”
正在溫簡言思考的時候，背后傳來的雨果嘶啞的聲音。
溫簡言扭頭看去。
雨果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了架子，來到了他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香煙的作用，他的臉色看著似乎好了些，但卻也沒好到哪里去。
溫簡言：“……沒有�！�
說實(shí)話，他更希望雨果來做出這個選擇。
畢竟，他實(shí)在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運(yùn)氣上。
即便僅僅只是二選一。
雨果走上前來，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溫簡言嗅到了對方身上的氣味那是鮮血混合著灰燼的氣息。
溫簡言忽然一怔：
“等一下。”
“？”
雨果看向溫簡言，露出了有點(diǎn)疑惑的神情。
只見對方并未解釋，只是轉(zhuǎn)過身，快步向著另外一扇門走去。
半分鐘后，溫簡言一路小跑，重新回到了這里。
他沒有看向雨果，而是越過他，徑直來到了門邊，湊到門縫前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很快，溫簡言后退兩步。
他扭頭看向雨果時，似乎已經(jīng)做出了什么決定：“我們走這邊�！�
雨果：“……哦？”
“氣味�！睖睾喲蕴贮c(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鼻尖，瞇起眼笑了下，“在黑暗中迷了路，就要跟著鼻子走�！�
門扉緊閉，視線受阻，令他們無法在門的另外一側(cè)提前預(yù)知門內(nèi)的危險。
但是……氣味是不會被門阻斷的。
溫簡言本來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但沒想到，卻真的一下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在剛剛的那扇門后，他嗅到了一絲十分熟悉的氣味。
潮濕，腥甜。
在這個副本之中，溫簡言每進(jìn)入一個新的場所，總能或多或少地嗅到這種氣味……它時時刻刻縈繞在他們的身邊，似乎無處不在，但是，這種氣味同樣也意味著危險的到來。
所以，這倘若走入這扇門……他們很有可能會更深入副本的核心。
但問題是，溫簡言現(xiàn)在手頭的情報太少，不僅和大部分隊友分散，就連雨果都身受重傷，要在這種情況下頭鐵深入，估計離死也就不遠(yuǎn)了。
而面前的這扇門后，那種甜腥的氣味要淡的多，并且似乎有流動的空氣。
之前的時候，溫簡言雖然全程待在袋子里，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但是，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似乎……一直在向下。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離開，這扇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不過……
溫簡言記得，剛剛那個推著推車進(jìn)入這里的那個“影子”，正是通過這扇門離開的。
他深吸一口氣，咽下心底七上八下的感覺。
他選擇的路或許沒錯，但是……并不是完全沒有風(fēng)險。
雨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
他掐滅了煙，走上前去，像上次在體育館門口時一樣，抬手按在門上，下一秒，鐵門后的門栓似乎發(fā)出了微弱的“咔噠”一聲輕響。
不過這一次，溫簡言瞥見，有細(xì)若游絲的灰白色煙霧從雨果掐滅過香煙的指間溢出，緩緩游入門縫。
溫簡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樣子，之前在體育館的門口，對方應(yīng)該也正是用自己的天賦開的門。
在面對天賦的問題上，雨果、橘子糖、紳士、泥瓦匠這些秘密議會成員和溫簡言不一樣，他們并不忌憚使用它，哪怕它可能帶來更大的危害。
倒也對，畢竟，只要完成懸賞，夢魘就會給他們治愈的機(jī)會。
但溫簡言不同，他對夢魘太過警惕尤其是在“福利”這方面。
所以，即便他知道完成懸賞任務(wù)是能夠緩解過度使用天賦所帶來的副作用，但也依舊對此保持警惕畢竟，溫簡言可并不想和夢魘里的任何東西沾上關(guān)系。
伴隨著吱嘎一聲，鐵門在兩人面前緩緩打開。
門后是一條漆黑的，不知通向哪里的細(xì)長通道。
溫簡言低下頭，用鞋底碾了碾地面地面并沒有被鋪上任何東西，有些潮濕，但也正印證了溫簡言的猜測。
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確實(shí)是在地下。
“走吧。”雨果再次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率先邁開了步伐，但是，才剛剛走出去一步，溫簡言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雨果步伐一頓。
溫簡言轉(zhuǎn)身跑向身后的架子。
十幾秒之后，只見青年左手右手各拎著一個布袋子沖了回來。
“喏，給你�！�
溫簡言將其中一袋丟給雨果。
雨果下意識接過，腹部的傷口被拉扯，他眉頭一抽，臉色都有些變了。
他低下頭，看向手中沉重的袋子。
“……你確定？”
“當(dāng)然了�！�
青年笑瞇瞇地點(diǎn)頭，明明是十分溫和燦爛的微笑，卻莫名顯得有些詭詐：
“老話說的好，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嘛。”
這泥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兒。
陰冷、可怖，就連真正的厲鬼被壓在下，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
溫簡言想了想，補(bǔ)充了一句：“當(dāng)然了，就算沒用也沒關(guān)系�！�
“畢竟，來都來了……豈不是不拿白不拿�！�
雖然不知道這個副本為什么需要它，但反正是需要的，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忍不住想給對面添點(diǎn)堵了。
溫簡言上下打量了一圈雨果，露出有些遺憾的神情：
“可惜了，要不是你受傷了，我們說不定還能多拿點(diǎn)�！�
雨果：“……”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在離開了那個房間之后，兩人順著通道向前走去。
這里同樣黑洞洞的，看著陰慘慘的，格外滲人。
通道一眼望不到盡頭，行走之時，總給人一種好像永遠(yuǎn)也走不完似的錯覺。
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清楚，現(xiàn)在的情形看似平靜，但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在這個地方，幾乎毫無逃跑和躲避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最好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現(xiàn)在也容不得半點(diǎn)分神。
溫簡言一邊行走，一邊在心中計算著自己邁出的步伐，試圖丈量腳下通道的長度。
不知道過去多久，忽然，雨果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頭，向著前方望去。
溫簡言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不知不覺中，通道已經(jīng)來到了盡頭。
一扇鐵門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范圍內(nèi)。
溫簡言皺了皺眉，他看向雨果。
隨著時間推移，對方的臉色似乎變得越發(fā)蒼白了，側(cè)腹的深色痕跡也在逐漸加深，身上的血腥氣越重，也虧得他全程居然半聲沒吭，堪稱忍耐力一絕。
溫簡言：“你在這里等我，有需要我會喊你的。”
雨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沒逞強(qiáng)，也顯然沒法逞強(qiáng)了。
溫簡言放輕腳步，偷偷向前靠近。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門沒鎖。
看樣子，雨果可以多等一會兒了。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然后這才鼓足勇氣，謹(jǐn)慎地將門推開一條縫隙。
入目的一幕格外熟悉，令他都愣住了。
冰冷的燈光，骯臟的墻壁，布滿油污的灶臺，堆積如山的廚具。
這是……后廚？
雖然溫簡言在副本之中并沒有進(jìn)入過食堂的后廚，但是，在《王妮的一天》的電影之中，他卻進(jìn)入過不止一次。
他敢肯定，這里就是食堂的后廚，只不過看上去要陳舊骯臟的多，而且空氣之中飄蕩這的并不再是水霧和油煙味……
而是濃烈的血腥味。
并且，最重要的是，之前無論哪一次他進(jìn)入后廚，后廚都是空著的。
而這一次，有兩道穿著白色廚師服的身影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灶臺前忙碌著什么。
溫簡言心下一沉。
果然。
“嚓……嚓……嚓�！�
遠(yuǎn)處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溫簡言瞥見了一道肥胖陰冷、同樣穿著廚師服的身影，似乎正在向著這個方向走來。
他心口一跳，急忙后退，遠(yuǎn)離了那扇門。
溫簡言站在原地思考幾秒，轉(zhuǎn)過身，向著雨果的方向走去。
“怎么？”
雨果靠在墻上，抬起眼。
溫簡言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如數(shù)說了。
“所以，外面是廚房？”
雨果挑起一邊的眉毛。
“對。”
溫簡言點(diǎn)點(diǎn)頭。
雨果：“看來你的確選對路了。”
雖然同樣也是他們作為學(xué)生時無法進(jìn)入的后廚，但是，和他上次的選項比，這里明顯是可以和外界聯(lián)通的。
雨果問：“有幾個廚師？”
溫簡言答：“我看到三個�！�
雨果低下頭，沉吟半晌，他撐著墻壁，直起身：
“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但沒想到的是，溫簡言卻出人意料地?fù)u搖頭：“沒，我還不準(zhǔn)備直接離開�！�
“……”
雨果一頓，看向他：“什么？”
溫簡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有一個隱藏道具�！�
之前在“電影”中的時候，他被【指引之手】指引到了道具的所在地，但卻并沒有找到道具，當(dāng)時，溫簡言就曾猜測，這個道具應(yīng)該就在副本之中的同一位置。
只是……
和電影不同的是，副本之中的“后廚”太難進(jìn)入了。
且不說食堂的開放時間很短，且?guī)缀跤邪霐?shù)時間都正好和他們上課的時間重合，而就算時間沒有重合，溫簡言也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逃過NPC的監(jiān)視和校規(guī)的限制，找到進(jìn)入后廚的辦法。
溫簡言原本都要放棄這個道具了。
但沒想到……
峰回路轉(zhuǎn)了。
溫簡言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微笑：“……畢竟，來都來了�！�
雨果：“……”
第460章
育英綜合大學(xué)
第四百六十章
想要離開這里，在三個廚師的眼皮底下穿過后廚，進(jìn)入食堂，雨果的天賦是必不可少的。
而溫簡言需要的，也只不過是在這個過程中，稍微停留一下，進(jìn)入柜子之中將道具帶離罷了。
多簡單。
“怎么樣？”
溫簡言注視著面前的雨果，眼神期待。
雨果：“……我受傷了�！�
“喔，”溫簡言臉上露出真切的哀婉之情，“真可惜�！�
下一秒，他的臉上再次切換成了熱切的表情：
“怎么樣？”
“……”
雨果盯著溫簡言，半晌沒說話。
【誠信之上】直播間：
“啊啊啊，溫簡言你還能再沒人性一點(diǎn)嗎！”
“體諒一下傷員好不好！”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酷哥無語�！�
雨果按了按自己的側(cè)腹，像是在斟酌著什么，許久之后，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聲音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一分鐘�！�
溫簡言見好就收。
他立刻點(diǎn)頭，滿口答應(yīng)：“沒問題！一分鐘就足夠了！”
“我就知道，這點(diǎn)小傷應(yīng)該不會阻礙你的發(fā)揮的�！�
青年一臉真誠地慨嘆道：
“太驚人了，如此困難的挑戰(zhàn)，還是在負(fù)傷狀態(tài)下……不愧是夢魘排行前五的強(qiáng)者，整個副本里，除了你之外應(yīng)該沒有其他任何人能做到了�！�
雨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自己似乎頭開始痛起來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等一下，這話我怎么覺得有點(diǎn)耳熟？”
“我也覺得有點(diǎn)耳熟。”
“草�。�！他之前忽悠橘子糖跟他一起完成任務(wù)，并且給人家分配了最危險的工作那次，好像就是這么說的！”
“不是好像！他就是這么說的�。∩踔吝B句式都沒變��！”
“……每當(dāng)我覺得主播已經(jīng)夠無恥的時候，他總能帶給我新的驚喜�！�
“不要臉！”
看著雨果撐著墻壁直起身子，溫簡言湊過來：
“我扶您？”
和剛才相比，他的態(tài)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親切溫柔得令人難以置信。
雨果：“……不用了�！�
不是錯覺。
“吱嘎”
伴隨著一聲微乎其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金屬摩擦聲，鐵門被推開一道縫隙。
緊接著，一道無法被視線捕捉的煙霧從黑暗之中彌散進(jìn)來。
鐵門再一次合上。
后廚的面積很大，墻壁上爬滿了油污，灶臺上堆疊著無數(shù)的廚具，一切都亂糟糟的。
和溫簡言記憶中比起來，這里要顯得破舊骯臟的多。
“砰、砰、砰！”
沉悶的鈍響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三個廚師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灶臺前忙活著什么。
兩個人的身影被煙霧籠罩，雖然明明就站在后廚內(nèi)，但是，那三個廚師卻似乎并沒有覺察到他們的存在。
“往哪個方向走？”
煙頭處的火光在煙霧中明滅，照亮了雨果因失血過多而越顯蒼白的面孔，他的視線在那幾個廚師身上游移，似乎在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戒。
溫簡言壓低聲音：“向左五米，再向前三米，右拐�！�
雖說后廚和他記憶中相比已經(jīng)大變了樣，但是，其中的格局卻并未發(fā)生變化，溫簡言本就記憶好尤其還曾在這里被怪狂追出八里地，更是早已把每個細(xì)節(jié)都牢牢刻入記憶中了。
只不過……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背對著他們的幾個廚師身上。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
好巧不巧的，這幾個廚師正好堵在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
即便溫簡言再不情愿，如果想要到達(dá)他想去的地方，就必須要從它們的后方經(jīng)過才行。
雨果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看上去對此似乎并不太擔(dān)心。
在煙霧的籠罩下，兩人邁開步伐，謹(jǐn)慎地向前走去。
“砰、砰！”
隨著距離的拉近，悶響聲更重了。
溫簡言注視著不遠(yuǎn)處廚師陰冷肥胖的背影，微微屏住了呼吸。
距離拉近，再拉近。
很快，他們來到了廚師的身后。
三個廚師的體型都很龐大，站在灶臺前時，幾乎將狹窄的通道占據(jù)了差不多一半，只留下后方一小半空間能夠讓人通行。
為了從他們身后通過，溫簡言和雨果必須側(cè)過身，緊挨著后方的灶臺，一步步往前挪。
兩人動作輕且緩，沒有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前方，那三個廚師仍在毫無所覺地“工作”著。
溫簡言嗅到它們身上傳來的氣味。
那像是濃厚的血腥味和油煙味混合而成氣味，從那三具龐大的身軀之上散發(fā)出來，濃烈、腥臭、刺鼻。
正在他們兩個來到廚師正后方時，忽然，前方的廚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停下了動作。
“……”
溫簡言微微屏住呼吸，整個人的神經(jīng)緊繃到了極點(diǎn)。
廚師仰起頭，似乎在嗅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燈光忽明忽暗，在頭頂閃爍著，借著那微弱的燈光，溫簡言看到了廚師的側(cè)臉在臃腫肥肉的簇?fù)硐�，是一張五官扁平，毫無特征的臉孔。
明明看著并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非人特征，但就是莫名其妙顯得十分詭譎怪異，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溫簡言一怔。
在這個副本之中，留給他類似印象的NPC還有一個。
那個小超市老板。
同樣扁平、慘白，毫無特征的草率臉孔，和面前的這個廚子幾乎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廚子緩緩轉(zhuǎn)身，他的身軀肥壯，伴隨著移動，發(fā)出咚咚的沉悶?zāi)_步聲，溫簡言感到自己心臟隨之高高提前，神經(jīng)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雨果雖然和他一起側(cè)身靠在灶臺上，但卻仍舊顯得十分鎮(zhèn)定。
伴隨著煙頭明滅，他無聲而緩慢地呼出一口煙霧，剎那間，那籠罩著他們、將他們的氣息身形都盡數(shù)遮蔽的煙霧都變得濃濁數(shù)分，兩人的身影站在煙霧之中，就連直播間的畫面都因此而變得不那么清晰了。
廚子停住了步伐。
他不再嗅聞空氣了，而是站在原地沒動，似乎對此感到有些疑惑。
看樣子，這些“廚子”的嗅覺比一般的NPC要敏銳的多，甚至能夠在某種程度上，不受雨果天賦的干擾當(dāng)然了，如果緊緊跟著提高天賦的強(qiáng)度，那么，它們也還是能夠被干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