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某種程度上,這一切都是有預(yù)兆的。
為什么一個被變成無數(shù)碎片的邪神會對第一個欺騙自己的人類耿耿于懷,甚至不惜跨越副本追過去,以及……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其實在自己作為對方“主教”的時候,巫燭的每一道命令其實都十分的模糊,基本上都只是為他指引一個副本、一個方向。
在此之前,溫簡言一直以為是什么“神以神秘的方式行動”之類的宗教狗屁,但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是這位偽神自己都不清楚要找什么,而只是在憑本能發(fā)號施令,又不屑于解釋罷了。
溫簡言有些失望。
那如果這個樣子的話,就夢魘的真相,和世界的本質(zhì)這一問題而言,巫燭差不多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
像是感受到了溫簡言的動搖,剛剛始終緊繃著的鎖鏈一點點地松弛下來。
巫燭坐起身。
“但是,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關(guān)于某些事物,我的真實感覺。”
溫簡言一怔,扭頭看去。
伴隨著鎖鏈叮當(dāng)聲,巫燭走了過來。
他在沙發(fā)邊上俯下身:
“我會知無不言�!�
“……”
溫簡言遲疑了一下。
但最后,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抬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在沙發(fā)的另外一邊坐下:“那好吧�!�
來都來了,總不能一點信息都不得到就離開吧?
“一個一個來吧,”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說,“首先,夢魘直播間�!�
巫燭的回答很簡單:“憎惡�!�
內(nèi)容不多,但情緒簡單直白。
溫簡言點點頭,把對方的答案記下來。
“安泰小區(qū)里的邪菩薩�!�
除了小區(qū)之外,它基本上沒有再其他副本出現(xiàn)過次數(shù),但是,滿打滿算,卻有超過兩個副本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它的影響。
安泰小區(qū)之中的住戶曾去�?滇t(yī)院就診,以及,昌盛大廈副本的第五層中,棺材內(nèi)的銅刀刀柄上,有邪菩薩的蓮花標(biāo)記。
巫燭皺皺眉:“厭惡�!�
不出意外。
畢竟,那把“殺”了他兩次的刀的源頭就是疑似來自于那尊三面邪菩薩像。
溫簡言:“夢幻游樂園里天空的眼珠�!�
巫燭的眉頭皺的死緊:“惡心�!�
更加強烈的反饋。
溫簡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那,昌盛大廈本身呢?”
這是人類的造物,自然也是溫簡言評判巫燭立場的重要存在。
巫燭的回答倒是毫不猶豫:“討厭�!�
溫簡言:“……”
行吧。
“興旺酒店副本里的那條路呢?”他問。
巫燭:“在戒指里時都不能確定。”
溫簡言皺皺眉。
這樣的話,樣本還是太少,幾乎沒有辦法讓他做決定。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直白一點,緩緩問:
“人類?”
巫燭的回答依舊沒有遲疑:“臟東西�!�
溫簡言面無表情:“……”
哦。
“好的,我明白了�!睖睾喲哉砹艘幌滤季w,抬起頭,唇邊揚起笑,“感謝配合,這些信息給我的幫助很大�!�
“你心情變好了?”
巫燭注視著他。
溫簡言:“是的。”
他走上前,善心大發(fā)地俯下身,解開了對方臉上的鐵籠子,笑瞇瞇的說,“我心情很好�!�
糖和鞭子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再加上,自己需要收集的信息基本上都已經(jīng)差不多了,居然如此,也就可以離開了。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解開對方臉上的止咬器也沒關(guān)系。
但是,溫簡言卻動作一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擰著眉頭,看著巫燭,視線掃過對方胸口的傷疤,似乎有些困惑:“說起來,如果……”
溫簡言說了一半,停下了。
他單手按著嘴唇,像是在沉吟,又好像在阻止自己接下來即將出口的話。
“如果?”巫燭重復(fù)著他的話。
“沒什么�!睖睾喲院芸焓兆×俗约簞倓傄粫r向外泄露的情緒,他眨眨眼,再抬起眼來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原樣。
他輕飄飄地揮揮手:“下次見。”
但是,還沒等站起來,手腕就被捉住了。
“你不問問你自己嗎?”
巫燭抬起眼,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人類,失去的止咬器的遮擋,他那張過分俊美的臉越發(fā)顯得詭邪逼人。
溫簡言:“……我不覺得有什么問的必要�!�
由于他剛剛親手幫對方取下鐵籠子,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被縮得有些太近了。
巫燭似乎并不滿意這個回答。
他再度傾身。
“為什么�!�
溫簡言稍稍后仰,上半身險些被壓到沙發(fā)里,語氣干巴冷硬:“因為沒有必要,聽不懂嗎?”
“好吧。”
巫燭沒有追問,而是直接松了口。
可是,還沒有等溫簡言松口氣,心就再次被提了起來。
巫燭垂眸注視著他,蒼白結(jié)實的手臂撐在他的耳邊:
“我今天很乖,對么?”
溫簡言:“……嗯?”
對方突如其來的低下“自稱”讓他一懵。
“我餓了�!�
巫燭直白地說。
金眸在黑暗中灼灼發(fā)亮,像是猛獸終于露出了利齒。
黑色的長發(fā)垂落,流淌在青年微微起伏急促的胸腹之上,仿佛傳說中將人生吞的美人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溫簡言感到髖骨處的烙印燒了起來,視線被困在狹小的空間,因此而有些缺氧。
但他還是皺起眉頭:
“……你要更多的血?”
溫簡言清楚,血和對方的實力息息相關(guān),絕不能……
“不。”
巫燭背后的黑暗游曳,他瞇起雙眼,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事實上,相比起痛苦的鮮血,我發(fā)現(xiàn)自己更喜歡你在快樂的時候溢出來的東西。”
即使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巫燭神情仍舊是平靜而坦蕩的。
沒有任何人類羞恥心的邪神就這樣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評價道:
“很美味�!�
第390章
主播大廳
第三百九十章
“……”
溫簡言則被困在對方胳膊和沙發(fā)組成的空間內(nèi)。
狹窄、混沌、封閉,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理解對方在說什么的一瞬間,他的大腦短暫地空白了兩秒。
巫燭俯著身,用那雙坦然無垢的金色眼睛注視著他,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究竟說了什么一樣。
“你同意了?”
他湊近了點。
“同意個屁!”
溫簡言如夢初醒,他咬著牙怒聲道。
“…………滾!”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鎖鏈的叮當(dāng)聲再度響起,拉拽著巫燭的雙臂,強行將他扯離,長長的金屬銀蛇深深沒入他的鎖骨,甚至將他硬生生吊起數(shù)尺。
溫簡言單手撐著沙發(fā)坐了起來,臉頰紅的好像發(fā)燒一樣,薄薄皮膚下的毛細血管充血膨脹,突突跳著,他惡狠狠盯著不遠處的巫燭,胸膛急促起伏,眼神像是薄刃。
髖骨處的烙印燒的厲害,噼啪的電流像是要將骨血一并燒焦。
空氣一片死寂。
“……”
被半懸于空中巫燭垂眸看了過來。
他微微歪了下頭,長長的黑發(fā)順著蒼白的結(jié)實胸膛垂下,神情中甚至還帶著幾分貨真價實的疑惑:
“你不愿意?為什么?”
明明是神子受戮般圣潔的姿勢,但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反差大的離譜:
“明明上一次你很享受�!�
“……”
溫簡言心肺驟停,大腦再次陷入空白。
巫燭像是真的感到十分困惑,不理解溫簡言究竟為什么要拒絕自己的提議。
雖然對方在欺騙自己上有前科,但是,他并不覺得認為自己判斷錯誤。
即使他蜷曲身體躲避觸碰,發(fā)出狀似痛苦的顫抖,呼吸戰(zhàn)栗,咬緊牙關(guān),但是,巫燭不是人類,他能品嘗到從對方的每一個毛孔里滲出來的快樂,從淚水里嗅到那至高無上的歡愉,從對方的汗液里品嘗到對極樂的惶恐。
不過,對于溫簡言,巫燭向來寬容。
他愿意接受自己的錯誤。
畢竟,他對此確實毫無經(jīng)驗,是會有犯錯的可能的。
“你可以重新教我一次,”巫燭十分認真地說道,“我這次會……”
溫簡言抬手擋住臉,忍無可忍:
“……你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這一次,這三個字并沒有被判定為命令而生效。
“你覺得哪里不好?”巫燭對此耿耿于懷。
“力度?溫度?還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溫簡言就消失了。
一切戛然而止。
房間內(nèi),溫簡言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彈了起來,從剛剛那場過分荒誕的“夢境”之中清醒了過來。
沒錯,他跑了。
為了阻止對方繼續(xù)說下去,他十分果斷地選擇了逃跑。
“……”
溫簡言把臉埋進了手臂里,深吸一口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溫簡言自認為自己的道德底線并不算太高,但是,對方的說話內(nèi)容尺度卻仍舊超出了他的接受下限。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東西�。。。�!
溫簡言好崩潰。
而且……
溫簡言把腦袋埋的更深,他一遍遍地深呼吸,用力地搓著自己的臉,十分少見地為自己是個極端享樂主義者的道德底線而感到羞愧。
在巫燭提出建議的時候,在那一瞬間即使他不想承認但確實有一瞬間
溫簡言確實有想點頭的沖動。
事實上……他甚至不太確定,自己為什么要那么迅速地離開銜尾蛇夢境。
究竟是實在是不想繼續(xù)聽對方胡說八道下去,還是擔(dān)心自己一不小心真的同意。
畢竟,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對方還是被自己鎖在戒指里的囚徒,一個墮神,而他才占據(jù)著主導(dǎo)的地位。
隱秘的黑暗欲求在發(fā)芽,在耳邊悄悄低語,誘惑著他:
無論在這里怎樣胡鬧,都不需要承擔(dān)后果。
為什么不放縱一下?
若是上個副本之前的溫簡言,大概率是不會拒絕的,畢竟,享受快樂又有什么錯呢?更何況,從某種方面來看,他們很契合,而自己的手中又牽著牢不可破的鎖鏈,足以在自己享受到所有好處的同時,又不會受到任何類型的損失。
但是……
經(jīng)過了那么多事情,在溫簡言再見到巫燭時,卻本能地不想再和對方再有那么多深入的牽扯。
好像如果順著對方的意,放任自己在本能的趨勢下沉溺下去,自己的空間就會被入侵,而他所賴以為生的混沌、自由和安寧,就會微妙而永久地改變。
“……媽的�!�
溫簡言抬起手,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頭發(fā)。
隔著薄薄的睡衣,髖骨處的烙印滾熱發(fā)燙,那熱量像是在緩慢地向外輻射,帶來一種令人恐慌的失控感。
一定是這個印記的緣故,或許它除了錨點之外還有什么別的功能,或者是被巫燭動了什么手腳……
沒錯,一定是這樣。
*
在溫簡言消失的瞬間,由他命令構(gòu)建的限制鎖鏈也隨之漸漸淡去,最終只剩下了纏繞在雙腕上的鎖鏈。
巫燭被放了下來。
他環(huán)視一圈,確認了一遍。
在灰蒙蒙的的房間內(nèi),除他之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已經(jīng)離開了。
人類留下來的氣息一點點消失,在空氣之中殘余的熱度也在逐漸散去,被冰冷所取代。
明明這是巫燭最習(xí)慣的黑暗與虛無,但在此刻看起來,卻顯得是那樣的無聊無趣。
在他的臉上,當(dāng)溫簡言還在時的生動表情漸漸消失了,恢復(fù)了一開始的平靜漠然,無喜無怒。
他抬起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紋刻著黑色符咒的蒼白胸膛上,從猙獰的深深刀疤之中,一道嶄新的,尚未愈合的鮮紅刀口從中衍生出來,里面的金色鮮血若隱若現(xiàn),看上去分外可怖。
溫簡言一開始的猜測并沒有錯。
巫燭的確在“恢復(fù)”。
隨著新的碎片回歸身體,他正在逐漸恢復(fù)力量,手腕間的銀鏈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細細的,微不可查的裂痕。
假以時日,這里遲早會再也無法困住他。
巫燭在房間內(nèi)走動著,尋找著溫簡言留下的痕跡。
被弄亂的地毯,皺皺巴巴的被子和床單,被拆開包裝,但卻沒有被吃完的薯片。
巫燭頓了頓,彎下腰,猶豫著撿起它,捻起一片放進嘴里。
記憶中,好像有人捏著他的下頜,說:
“嚼。”
“咔嚓咔嚓�!�
細微的,謹(jǐn)慎的咀嚼聲響起。
巫燭皺起了眉頭。
真奇怪。
……人類為什么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雖然并不喜歡,但是,出于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還是將里面的所有薯片都吃掉了。
巫燭松開手,周圍的黑暗涌來,將空掉的薯片袋子吞掉,擠壓成平整的薄片,然后仔細而認真地收了起來。
他離開了床邊,繼續(xù)在自己的領(lǐng)地“巡視”。
很快,他來到了溫簡言之前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銜尾蛇的空間內(nèi)十分類似于夢境。
所以,在沒有主人的允許之下,被囚禁者是無法對周遭的環(huán)境做出任何改變的,因為夢境是不能影響現(xiàn)實的,而是只能被動地接受控制者對環(huán)境的操控。
但是,對于擁有銜尾蛇的溫簡言來說,就沒有這么多禁忌了,所以,他才能夠在銜尾蛇內(nèi)拿到現(xiàn)實世界的東西。
不過,由于他剛剛離開的太過匆忙,所以并沒有想到,自己留下的實物,巫燭也同樣能夠觸碰。
地毯上四散落著幾本書,有,有雜志,都是溫簡言先前用來消磨時間用的,
它們凌亂地散在地上,有的背扣著,有的半打開,光滑的頁面上,隱約能夠密密麻麻的小字。
除了無法得到現(xiàn)實世界之中的新聞報紙之外,夢魘直播間內(nèi)的讀物基本上都沒什么限制,并且還會發(fā)放積分獎勵,出版它自己的刊物,其中的參與者不僅是直播間內(nèi)的主播,而且由于沒有任何法律的限制,所以也因此百無禁忌。
巫燭彎下腰,隨便撿起一本,翻開一頁。
是穿搭建議。
“……”
人類喜歡這種東西?
腦海之中閃過溫簡言的模樣,巫燭低頭掃了眼自己身上從未更改過的黑暗衣袍。
或許可以嘗試。
他再翻了一頁。
相互交纏的身體,野性肆意的眼神。
“………………”
巫燭垂下眼,逐字逐句地掃過上面的內(nèi)容。
他先是一怔,然后逐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果然,對方的拒絕是有原因的。
他確實需要好好學(xué)習(xí)精進一下。
*
這段時間內(nèi),公會內(nèi)部仍舊高速運轉(zhuǎn)著,成員們一刻不停地連軸轉(zhuǎn),審批著雪片一樣飛進來的入會申請,公會的積分仍舊在穩(wěn)步增長,最終,【遵紀(jì)守法好公民】公會的排名在第三的位置上停留了下來,不再變動。
老牌公會永晝被壓到了第四,甚至達到了可以趕超暗火的積分總量。
而溫簡言,這個本就不容忽視的話題人物,此刻更是變得炙手可熱。
很多人暗暗猜測,那些被威脅到地位的公會不可能坐視不管。
但是,沒想到是,一切卻比想象中的太平的多。
永晝的態(tài)度曖昧不明,不過,這也是能想象到的,畢竟,在排名前三的公會之中,永晝是最為低調(diào),也是最少挑起禍端的,向來以不爭不搶的平和面目示人,但是,暗火對這件事的平淡卻未免令人不解。
畢竟,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他們無論是攻擊性,還是排外性,都是前三個公會里最強的,但奇怪的是,這次卻似乎并沒有對此做出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不過,一些相對資深的主播來說,在這段時間里,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聽聞,暗火內(nèi)部似乎出了一些小小的亂子。
在無形的權(quán)力斗爭和暗中傾軋之后,原本不怎么受重視的一個新任副會長,祁潛,居然成為了最后的贏家,不僅斗掉了幾個老牌的副會長,而且還收獲了一大批不容輕視的勢力。
據(jù)知情人士透露,這位副會長對新公會的崛起似乎十分縱容,而且,他手下的一個重量級副手,安辛,更是一有機會就往人家總部跑。
身為話題的中心人物,溫簡言卻意外的清閑。
由于馬上就要進入到下一個副本,所以,他十分沒有心理壓力地當(dāng)了甩手掌柜。
不過,沒清閑幾天,橘子糖就再次聯(lián)系了他。
“我記得你和白雪有約?”
溫簡言想了想,回道:“對�!�
橘子糖的回復(fù)很快發(fā)了過來,內(nèi)容同樣言簡意賅:“加我一個。”
“那我得問問白雪的意見�!睖睾喲哉f。
橘子糖:“OK�!�
后面附加了一個小貓?zhí)姆枴?br />
溫簡言將橘子糖的提議轉(zhuǎn)達給白雪,沒過多久,對方就回了一個字:
“好。”
很快,見面的時間就定下了。
位置是橘子糖選的。
溫簡言瞥了眼對方發(fā)來的餐廳人均積分消費,險些心痛到滴血,但是,礙于自己先前的承諾,他還是硬著頭皮同意了。
很快,見面的時間就到了。
溫簡言提前來到了地方,而橘子糖居然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攪動著杯子里五彩斑斕的果汁,兩條小腿有一搭沒一搭地亂晃著。
溫簡言在她旁邊坐下。
橘子糖懶洋洋地斜了他一眼,啜了口果汁。
“你為什么突然想和白雪聯(lián)絡(luò)?”溫簡言抬起手,向著酒保比了個瀟灑的手勢,示意自己要杯白水。
“那不是廢話�!�
橘子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為了下個副本唄�!�
“夢魘的傻逼防劇透機制你也是知道的,所以,無論是副本的類型,還是任務(wù)的具體內(nèi)容,都得等我們進副本之后才能知道。”
雖然橘子糖領(lǐng)取了任務(wù),也知道任務(wù)等級,以及它所在的副本等級,但是,一些關(guān)鍵性的信息卻仍舊是被打碼處理的,只有在進入到副本之后,所有的信息才會被清晰呈現(xiàn),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也只不過是知道,自己的任務(wù)是取得某個道具。
溫簡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橘子糖的意圖:“你想讓白雪幫你指個方向?”
就像進入到興旺酒店之前,對方那次做的一樣。
幾乎所有的預(yù)言類主播,都只能在進入到副本里才能激活天賦,但是,白雪卻是不一樣的,他的天賦某種意義上是被動的詛咒,是不需要進入副本之中,只要看到具體的人,就能獲取建議的。
“Bingo!”
橘子糖搖頭晃腦地咬住吸管。
只可惜,雖然他們同為秘密公會的成員,但是,十個成員內(nèi)部的關(guān)系可絕對算不上熟悉,而白雪在其中更是個特例,基本上不和任何人搭話,就像是被徹徹底底地封閉在一個自己的獨立空間一樣,即使在互相看不順眼的秘密議會之中,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人際孤島,神出鬼沒,出了開會的時候,幾乎沒人能夠聯(lián)系上他。
而這次好不容易有個看上去白雪還比較感興趣的人,橘子糖自然不會放過現(xiàn)在這個機會。
正當(dāng)兩人相談之際,白雪到了。
他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自閉模樣,皮膚和頭發(fā)都是淡到幾乎要融化的白色,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向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橘子糖跳下了凳子,笑嘻嘻地招招手:“這里。”
“但是我得提前告訴你,我們的關(guān)系也沒有熟到那種程度,”注視著走過來的白雪,溫簡言微微扭頭,對橘子糖低聲說道,“他拒絕你的可能性還是很高,不太可能會因為我而改變。”
溫簡言說的是實話。
他和白雪也只不過是在上個副本臨時搭伙過一次,他也清楚對方使用天賦可能會付出的代價,嚴(yán)格來說,是不太可能幫助一個只是組隊過一次的泛泛之交的。
所以,以免橘子糖有什么不切實際的期待,他還是最好提前打個預(yù)防針。
*
“可以�!�
在聽完橘子糖的請求,白雪點點頭。
溫簡言:“……”
哈?
這就同意了?
他剛剛打的預(yù)防針豈不是白打了?!
“哇,好耶!”橘子糖歡呼起來。
“但我有個條件。”白雪說。
橘子糖:“沒問題,隨便提!”
白雪微微扭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剎那間,一股強烈的不祥預(yù)感從溫簡言的心底升起,令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像是要印證他的預(yù)測一樣,只見面前白發(fā)白膚的少年面無表情地說:
“再和我玩一把。”
“咳,咳咳!”
溫簡言險些被自己杯子里的白水嗆到。
橘子糖亮晶晶地盯著他,像是想摁著溫簡言的腦袋,逼迫他點頭一樣。
騎馬難下啊。
溫簡言苦著臉,在面前兩人火熱的注視下放下杯子:“……行。”
反正不過玩一把而已,玩就玩吧。
他打定主意,這把得輸。
除了實在是不想因為被發(fā)現(xiàn)出了老千而被追殺之外,更是擔(dān)心白雪因為又輸了,因此而繼續(xù)跟他糾纏下去。
但是,白雪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圖。
“你贏了,我用我的天賦幫你們預(yù)測,”白雪說,“你輸了,不僅還要再陪我玩一次,之后還要為我無條件使用一次你的天賦�!�
溫簡言:“……”
…………你這家伙賭癮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在兩人殷切的注視之下,溫簡言硬著頭皮點點頭:“行吧,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上個廁所。”
二十分鐘后。
白雪低著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桌面散落的牌,臉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
許久之后,他抬起頭,向著溫簡言的方向看去。
一雙漆黑的,沒有情緒的眼底異彩紛呈,有種偏執(zhí)至極的人才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原來如此�!�
他從桌上的便簽上撕下一張,在上面草草寫了幾個字,遞了過去。
橘子糖接過紙,興奮地吹了個口哨:
“謝啦!”
正在這時,服務(wù)員走來:“請問……”
溫簡言急忙站起身來:“我來付賬�!�
“不�!卑籽┱f,“愿賭服輸,”
他眼睛眨也沒眨,直接將賬付了。
溫簡言急忙阻止,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等一下,可是這次我請客”
白雪仍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溫簡言,平淡的聲音之中帶著某種近乎執(zhí)拗的情緒:“下次我會贏的。”
溫簡言:“……”
他掃了眼賬單,眼前一黑。
我靠好多。
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溫簡言打了個哈哈:
“那,那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