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倘若他本人遭遇致命的危機,那么,他的天賦就會直接發(fā)動,在帶走他身上部分顏色的瞬間,暫時地救他一命,并在之后造成的危機中,奪走更多人的生命。
忌憚和疏遠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恐懼和嫌惡。
真可怕。
這不完全就是寄生蟲一樣的天賦嗎?
他們湊在一起,惡毒的說。
是啊,就像那個雜種一樣。
看似脆弱無害,毫無攻擊力,渴望著擁有更多可能性,但是卻住著每月燒錢數(shù)萬的隔離病房,通過剝奪自己血親過更好生活的可能性,哺喂著自己,茍延殘喘,只為了讓自己從一天活到下一天。
沒錯,他確實不會死,但是只要聚在他周圍的人,都會跟著一起下地獄。
真是和主人一樣的天賦。
掠奪、寄生。
但是總是有利用價值的。
“白雪,有支小隊想要請你去幫忙完成以下任務,你會去的吧?”
白雪點頭。
“太好了,”隊長開懷笑了起來,“賺得的積分會給你分成的�!�
一支一支又一支。
副本之中,意外總會發(fā)生,小隊的團滅也總是在瞬息。
“這家伙,真好用啊,只要把他派到和我們有競爭關系的小隊里,再稍微做點手腳,讓他遇到點危機,基本上這只小隊就完蛋了�!�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嗎,沒想到啊,瘟神對我們來說也很有用啊�!�
“可不是,我們最近的積分和排名上漲都快超過火箭了!”
“可是,最近風聲好像傳開了,論壇上開始討論起‘詛咒’的事情了,之后想這么干就難了啊!”
“害,那有什么,大不了在沒辦法利用之后徹底甩掉唄�!�
“這種人在隊伍里也沒有什么用處啊,我們不僅僅得謹慎使用對方的天賦,而且還得把人供著,小心著不讓他死,否則的話就會發(fā)生災難和不幸,哪支小隊能供得起這尊大佛?”
“我就不信了,把他丟到全是鬼的地方,直接走了不久完了,我可不覺得他的天賦能支撐那么久!”
遠處。
白發(fā)的少年站在原地,黑漆漆的雙眼注視著遠方,始終維持著沉默。
后來,又是一支小隊團滅了。
它明明起勢兇猛,勁頭十足,但是,卻莫名其妙地在一個難度不高的副本之中翻船了。
沒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論壇之中有人曾看到,在那個副本結束之后,唯一的幸存者,白雪,憑空出現(xiàn)在蒼白的空間之中,白到可怕的皮膚和頭發(fā)幾乎和背景融為一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上滿是濺射狀的粘稠鮮血,眼珠漆黑,看上去詭異至極。
“詛咒”之說愈傳愈廣。
白雪變得像是一個令人忌憚的傳說。
也曾有隊伍試圖利用這一點,但是,他們的下場都不算太好。
踩著一地的尸骨,吞食著所有人的性命,唯一的幸存者一個副本一個副本地活了下去,他死不掉,而身邊的所有人都在飛快地死去,無論是試圖向他釋放好意的,試圖殺掉他的,試圖利用他的……
全部都消失了。
變成了白骨,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所幸的是,白雪后來進入了【前十】,前十之中的所有主播,直播間關于直播頻率的硬性要求都會下降,周期甚至拉長到半年才需要完成一次直播就夠了當然,絕大多數(shù)主播并不會嚴格遵守這一要求,畢竟,對于走到這一步的主播來說,在副本之中保命已經(jīng)并不是什么難事了,他們有了更多的欲望,更多想要掠奪的東西。
但對于白雪來說,事情卻有些不同。
他真的每半年只直播一次。
只要滿足了夢魘直播間最低底線的直播要求,他就不會再次進入副本了。
所以,隨著進入副本頻率的大大降低,和他同時代的主播死的死,升的升,那個所謂“詛咒”的傳說,也就基本上只有部分活得久的資深主播才聽說過了。
白雪注視著眼前濃稠的黑暗。
隨著時間推移,溫簡言的身形已經(jīng)看不到了。
面具之下,那始終無動于衷的,冷漠的臉上,緩緩流露出一點困惑的神情。
這個家伙……真奇怪。
和自己剛才說的一樣,白雪清楚,自己在這個副本之中也算是對方的成員之一,作為隊長,這樣的請求無可厚非。
再加上,對方總是一次兩次脫離他的預測,生機勃勃地跳踉著,就算只是沖著這一點,白雪都樂意稍微消耗一次自己的天賦使用次數(shù),救他一命。
并沒有失望,也并沒有不情愿,反而十分習以為常。
可是,對方的請求卻怪異到,就連白雪在聽到之后,都不由得愣住了。
主動要求將自己的死亡率調整到百分之百?
是白雪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請求。
他不理解。
也無法理解。
難不成是,這個始終笑嘻嘻的人是什么圣父在世?為了隊友的生存,甚至不惜將自己活下去的機會讓給其他人?
也不對。
對方甚至還在承諾,“離開副本之后”會如何如何……像是對自己的生存前景充滿了希望,并不像是一個英勇赴死的人。
還說什么……不想讓顏色消失。
真是個油嘴滑舌的,只會說好聽話的輕浮騙子。
白雪在面具下皺起眉頭。
真討厭,甚至還害得他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本以為自己早就忘掉的事。
正在他覺得厭煩之際,毫無預兆地,對方帶著笑的聲音突兀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如果視線被單張牌的概率困住,就會失去對大局的把控�!�
以及……
“連這種傳聞里的詛咒都沒能力承擔的話,那么,反正也會遲早死在夢魘里別的什么地方,不是嗎?”
“�!�
白雪站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沉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許久之后,他才終于緩緩吐出一口氣。
那好吧。
少年抬起眼,毫無波動起伏的視線落在遠處的黑暗之中。
讓我看看你究竟能承擔多少吧。
*
溫簡言端著餐盤,一步步向著前方走去。
越向前,血腥味越重。
前方的血泊像是閃著光一樣,猩紅刺眼,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陳默一動不動背對著他坐著,脊背直挺挺地,像是一根木頭,在他的身后,隱約可見一抹隱隱約約的白色身影。
溫簡言感到,自己手腕上的重量越發(fā)沉了,無形的手掌正在收緊,將他向著前方的死亡陷阱拉扯而去。
一步,兩步,三步。
可怕的壓力像是壓在胸口上的沉重石塊,令他喘不上氣來。
終于,他在陳默的身邊站定。
溫簡言一手端著餐盤,俯下身,拾起火柴。
只聽“嚓”的一聲,以血液為燃料的火焰亮了起來,點燃了陳默面前的半截蠟燭。
在蠟燭點燃的瞬間,長桌上的氛圍陡然變了。
空氣陰冷徹骨,死人腐爛已久的臭味在空中飄蕩著,陰慘慘的猩紅光線下,溫簡言親眼看到,坐在桌邊的每一個“住客”,全部都開始緩慢地移動腦袋。
“咯咯,咯咯”
刺耳的骨骼摩擦聲響起。
一張張慘白的臉孔向著這個方向轉動而來,一雙雙黑洞洞的,麻木的眼窩“看”向了這個方向。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溫簡言還是控制不住地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根據(jù)先前的約定,他快速給了白雪信號。
手腕上忽然一痛。
“嘶!”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在血色光芒的照耀下,一只青白色的手掌緩緩顯現(xiàn)出來,它像是冰冷的鐵箍,死死地捉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帶來尖銳的疼痛之感。
手掌,手腕,胳膊,身軀……
一個人形緩緩顯現(xiàn)。
白色的,骯臟的衣裙,慘白僵冷的面孔,漆黑空洞的眼珠。
是那個白衣女人。
它站在溫簡言的身邊,陰冷腐朽的氣味從它的身上飄散而來,溫簡言甚至能夠感受到它身上傳來的,冰冷的感覺。
太近了。
啊啊啊啊啊�。。。�!
溫簡言無聲尖叫。
快,快一點。
溫簡言在心中祈禱,希望白雪的天賦能夠快點作用在現(xiàn)實之中。
時間像是被拉長數(shù)倍,又快速到仿佛只有瞬息。
“咯咯�!�
骨骼摩擦的聲音近在咫尺。
白衣女人緩緩扭頭。
快一點!�。�
像是聽到了溫簡言的祈禱,一旁的銅盤之中滲出的猩紅血滴,順著被染紅的桌布落下,“滴答”一聲砸在地上。
僅僅是這一滴,就輕而易舉地將兩片分隔開的血泊連在了一起。
一整片完整的,粘稠的血泊出現(xiàn)在了腳下,將溫簡言的所在的那片區(qū)域都完全籠罩于其中。
在那一瞬間,一陣不祥的感覺兜頭襲來。
溫簡言打了個寒戰(zhàn),下意識地低下頭。
在猩紅燈光的照耀下,溫簡言能夠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里面的景象。
道路,房屋……人影……
在這之中,唯有那個白衣女人的身影是最清晰的,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身邊,散發(fā)出陰冷的氣息。
下一秒,失重感襲來。
地面像是裂開了。
“�。�!”
控制不住的驚叫溢出喉嚨,溫簡言整個人栽了進去。
腳下,完整的一灘鮮血像是一個巨大的,漆黑的通道,上面只留有一層薄薄的冰層,輕而易舉地將站在其上的青年吞噬。
像是被酒店一口吞掉一樣。
這向下拉扯的力量似乎遠遠大于白衣女人手掌的握力,溫簡言從它的手中脫離,墜入到了那猩紅的世界之中去。
與此同時,隨著冥冥中某種概率的調整,始終端坐在長桌前的陳默猛地驚醒過來。
他的額前滿是冷汗,剛剛還麻木的臉上被恐懼的神情取代。
雖然剛剛清醒過來,但身為資深主播的反應速度救了他。
陳默激活道具,跌跌撞撞地迅速后退,向著遠離這片恐怖地帶的方向退去,他的手掌碰到了溫簡言落在一旁的銅盤。
霎時間,靈光乍現(xiàn)。
陳默咬緊牙關,捉住銅盤,將它放在了自己剛剛所在的位置上。
雖然他并不清楚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根據(jù)經(jīng)驗,他仍舊本能地這么做了。
黑暗的長桌之上,一盞猩紅的燈滅掉了。
桌邊的位置空了一個。
*
溫簡言在下墜。
鮮血的味道涌入口腔、鼻腔之中,令他無法呼吸,無法尖叫,頭暈目眩到想要嘔吐。
簡直就像是掉入一大鍋粘稠的鮮血之中一樣。
在要求白雪調整概率的時候,溫簡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切的源頭在于,溫簡言意識到了不對勁。
準確來說,從被引入到真實的酒店開始,在遇到黑方小隊威脅他之前,溫簡言就已經(jīng)覺察到了這種詭異的不協(xié)調感。
當時,他很難說出原因,但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
隨著時間推移,他總算開始將這些不對勁拼湊在一起,甚至……
開始從中讀到了規(guī)律。
如果是以往的話,他或許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那些看似不太合理的細節(jié)溜走算了,但是,隨著這些細節(jié)的增加,溫簡言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感。
白衣女人,是某種高維意識的映射,是整個副本之中,唯一或許擁有自主意識的鬼。
它和酒店的出現(xiàn),或許是相有關的。
畢竟,在它作為日記本主人的“第二人格”出現(xiàn)之前,小鎮(zhèn)之上是沒有【興旺酒店】這一建筑物的存在的。
也正是它,出現(xiàn)在在溫簡言進入副本所在的房間內(nèi)。
根據(jù)副本的規(guī)則,無論接下來溫簡言去逛了多少個房間,都會從它所在的那副畫之中進入小鎮(zhèn)。
接下來,溫簡言通過追蹤黑方小隊,提前獲取了下一步任務進行的地點。
從裱畫店之中的走廊上,它再次指了路,指向了房屋背后的枯井。
而在枯井之中,溫簡言進入到了副本的【箱庭】,接觸到了副本的真相,并且在枯井之中和白衣女人的尸體發(fā)生了接觸,得到了關鍵性的道具。
它似乎十分的……友善。
在這一路上始終都在幫助他。
當然,溫簡言并沒有完全按照這一劇本行事,但是,當他回過頭來看時,卻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的一切行動,實際上都在對方的框架之內(nèi)。
這一點完全是在潛移默化之中完成的,但卻十分可怕。
因為溫簡言意識到……這個副本之中的很多信息,都是被喂到自己嘴里的。
在明白這一點之后,溫簡言就明白,自己恐怕真的要冒一點風險了。
他討厭當提線木偶。
尤其是當某些可怕的,無情的,更高階層存在的提線木偶。
所以,溫簡言決心反抗。
可在隊友被限制,手腕上還有對方控制的掌痕之時,這樣的反抗顯然并無意義。
幸虧的是,隊伍之中有白雪。
白雪的天賦,或許會成為他破局的關鍵。
溫簡言意識到,雖然它以陳默為陷阱引誘自己過去,但卻顯然并不準備殺掉他否則的話,這一切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而白雪的“視覺”顯然也印證了這一點。
雖然陳默是必死的,所有靠近那片區(qū)域的人都是必死的,但是,唯有溫簡言是獨一無二的,能從中活下來的人類。
所以,溫簡言才會讓白雪調整概率。
因為他意識到,那個白衣女人,是準備讓他活下去的,也并不準備將任何危險加諸于他的身上,那么,如果他“必死”的話,那么,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這意外,必定來自于遠勝于白衣女人的力量,否則的話,它的影響力和控制力是不會那么輕易消除的。
而溫簡言敏銳地感到了這一點背后,或許可能暗藏的機會。
擺脫提線木偶身份,接觸到副本更深層秘密的機會。
當然了,太大的把握是沒有的。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溫簡言覺得,自己拼一把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實在不行,他總是可以和夢魘撕破臉皮,主動打開銜尾蛇指環(huán),雖然之后可能要付出代價,但總是比就死在這里強得多。
縱身一躍。
賭一把。
看看能不能活下來。
“咳,咳咳!”
溫簡言艱難地咳嗽著。
鼻腔,口腔里全部都是甜腥的味道,渾身上下的骨頭似乎都跟著散架了,令他痛的直打哆嗦。
似乎斷了幾根肋骨。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從地上爬起來。
卷起的袖子下方,手腕上仍然殘留著青黑色的手印,但那始終停留在手印上的森冷重量感卻消失了。
溫簡言抬起眼,向著自己所在的地方看去。
這一眼,令他的心口一悸,血都險些涼了。
無邊無際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腳下是松軟的黃土,踩在上面有種仿佛踩在人類尸體上的感覺一樣。
遠處的黑暗之中,起起伏伏著無數(shù)的墳包。
黑暗,陰冷,死寂,令人從骨子里感到恐懼。
更糟糕的是,溫簡言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在哪。
這里是那條延伸到無盡黑暗之中的,通向未知的道路之外。
那條道路的長度和寬窄雖然是唯心的,但卻同樣也是人類的手筆,只要踩在道路之上,就相對安全,不會被外面的黑暗吞噬,但是,一旦稍微偏離,就會進入到無盡黑暗之中,永遠找不到回來的辦法。
溫簡言曾經(jīng)利用視覺偏差,誘導黑方小隊的隊員進入到這里,但卻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陷入這片區(qū)域。
并且獨自一人。
放眼望去,沒有任何道路的存在,只有數(shù)不清的墳包,和死寂一片的黑暗。
溫簡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環(huán)視一圈,然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一躍可真是……
行之有效。
他的的確確遠離了操縱,但是,同樣的……也確確實實陷入到了百分百死亡的境地。
溫簡言在心中苦笑兩聲。
他抬起頭,向著自己頭頂?shù)粝聛淼牡胤娇慈�,面具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不過,奇怪的是,為什么他會掉到這里來?
準確來說,為什么白衣女人制造的血泊,會連接到這個地方?
溫簡言想不明白,也不準備接著想下去了。
現(xiàn)在,離開才是當務之急。
因為,僅僅只是站在原地不過幾十秒,他就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要被凍結了,那種陰森至極的冷,幾乎能夠將人的靈魂都侵蝕殆盡。
溫簡言抬起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
幸虧這張面具是他從正經(jīng)副本里,花冥幣購買的正版貨,如果是在鏡像副本之中,靠不正常手段取得的盜版產(chǎn)品,能不能跟著他掉進來還兩說,更別提為他提供保護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它在,溫簡言甚至覺得,自己在踏入這片土地的瞬間,就會被轉化成和酒店住客并無不同的厲鬼。
只不過……
溫簡言放下手,長長地嘆了口氣。
雖然面具能保他暫時不死,但是,只要找不到出去的路,溫簡言能夠預見,自己離死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了。
不過……
溫簡言想了想,抬手點開了直播界面。
【誠信至上】直播間: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開彈幕了啊啊啊��!”
看著一連串的彈幕,溫簡言愣了一愣。
說實在的,他真的沒有想到,居然都到了這個地方了,直播間的信號居然還是完整的,這和上個副本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但不得不說……
這些彈幕,著實是大大緩解了溫簡言現(xiàn)在的焦慮,令他長長松了口氣。
聒噪是聒噪,但至少沒有剛才恐怖了啊。
“嗚嗚嗚嗚嗚老婆老婆我都要被你嚇死了!”
“死亡率百分百你也是真敢玩�。�!我們真的以為你這次要寄了�。 �
“前面的別代表全部人哈,我可是一直相信主播能化險為夷的!”
不過分神了短短一秒,溫簡言就從愣怔的狀態(tài)之中緩過神來,迅速地進入到了熟練的營業(yè)模式。
“大家都在啊�!�
青年嗓音帶笑。
“不好意思,面具我暫時沒辦法摘下來。”
直播間內(nèi)只能看到,面具上的孔洞之中,淺色的雙眼微微彎起,漾成了溫柔的水,“沒辦法跟大家坦誠相見,抱歉啦�!�
【誠信至上】直播間: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不用道歉不用道歉!”
“坦誠相見……草……好刺激……”
溫簡言稍稍后退一步,側身讓開:“對了,說起來,你們應該還記得這是哪里吧?”
【誠信至上】直播間:
“……等一下,好像有點眼熟�!�
“�。�!”
“草!不會吧!這不會是那條陰間道路外的地方吧!”
果然,有觀眾認出了這里,而且認得還很快。
那么……
“我記得,之前有黑方主播也掉入到這里過?”溫簡言面不改色地問道。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被震撼到,什么叫‘你記得’?分明是你把人家引到這里面來的好嗎!”
溫簡言輕而易舉地忽視了這條彈幕。
“他們活了多久?有人成功逃出去嗎?”
他并沒有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畢竟,直播間是會屏蔽被認作是“劇透”的關鍵信息的,但是,這并不妨礙溫簡言從彈幕之中獲得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如果主播沒有死亡,而彈幕在分享他們的經(jīng)驗的話,那么,直播間屏蔽就會開啟,彈幕的數(shù)量會顯著減少。
如果主播已經(jīng)死亡,他們直播間的內(nèi)容就不再被算作是保密信息了,就會被放出來,而溫簡言也能輕而易舉地從中獲取他想要的信息。
可惜的是,彈幕沒有減少。
“沒有逃出去的�!�
“我確實沒見過,那幾個直播間好像都已經(jīng)切斷訊號了吧?”
“對,我剛剛看了看,已經(jīng)完全黑掉了。”
溫簡言的心中一沉。
看樣子,沒人從中活下來。
這里果然是只能進,不能出的死亡之地。
“誒,等一下,有一個直播間好像還沒有關閉誒。”
什么?
溫簡言精神一振。
“而且那個直播間好像花費高額積分解開保密要求,并且發(fā)布坐標請求支援了誒�!�
這是資深主播才能開啟的功能,是個沒什么作用的絕望之舉。
畢竟,當一個主播陷入到必須開啟這種功能才能活下去的境地,那么,也就不會等到任何支援了。
“哦?怎么看?”
溫簡言來了興趣。
在觀眾的指引下,他很快找到了象征著對方坐標的指引。
在接下任務之后,一個小小的紅色箭頭出現(xiàn)在了漆黑的半空中。
溫簡言順著指引,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黃土之中前進著。
黑暗濃重,土層厚實,四周的墳冢高高低低,毫無任何人類的活動痕跡,只有無窮無盡的陰冷恐怖。
他一邊和彈幕聊天壯膽,一邊順著指引向前走。
終于,指引停下了。
它指向了其中一個高大墳冢的背后。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后關閉了直播界面,向后走去。
墳后,躺著一個半截身體陷入黃土之中的人,他的臉上佩戴著已經(jīng)裂開數(shù)道縫隙的白色面具,失去起伏的胸口處貼著一張猩紅的符篆,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失去氣息。
溫簡言皺起眉。
死了?
他蹲下身來,摸了摸那人的身體。
都涼透了。
確實應該是死了。
但他的直播間似乎確實是在運行著的,夢魘可不會浪費自己的資源給一個死人引路。
這么想著,溫簡言蹲下身,試探性地抬手,將他胸口的符篆撕了下來。
“!”
那個剛才還一動不動的尸體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把溫簡言嚇了一跳。
果然。
溫簡言的視線在那人臉上的面具上停留一瞬。
不花冥幣購買的面具,在這片土地之中是撐不了多久的。
這人之所以能在這個地方活到現(xiàn)在,看樣子是因為有這個符篆道具的作用,讓他陷入了和尸體類似的假死狀態(tài)。
“是……是你”
那人似乎認出了眼前“拯救”自己的人究竟是誰,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沒錯,是我�!�
溫簡言做了個手勢,冷淡的打算了他:“但是,停�!�
“時間有限,我不想在這種地方多費口舌了�!�
“和我做個交易吧。”
面容被白色面具覆蓋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背后是無邊無際的墳土與黑暗。
他低下頭,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自己腳下的“尸體”,嗓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帶笑,但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接下來你聽從我的一切命令,并且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信息,我?guī)愠鋈�,如何?�?br />
對方雖然是黑方,但畢竟也是經(jīng)歷無數(shù)副本的資深主播,他很快就明白了,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要遠比什么陣營不陣營的重要的多,也遠比當初究竟是誰把自己陷害至此重要地多。
他深吸一口氣,從剛剛的假死狀態(tài)之中抽離出來,在短暫地冷靜了一下,然后謹慎的問道:
“你……你知道怎么出去?”
面具之后,對方似乎無聲地笑了下。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