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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溫簡言腦海之中閃過自己在鏡像副本之中見到的巫燭。

    陰戾可怖,鬼氣森森。

    沒有人性和記憶,唯一的存在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食欲和惡念。

    溫簡言有如芒刺在背,頓時感覺自己的處境更危險了。

    他絞盡腦汁,試圖尋找到一條相對不太冒險的道路。

    雖然沒有記憶,無論是精神狀態(tài),還是智力水平都是個未知數(shù),但無論如何,至少有一點是共通的

    “巫燭!”

    溫簡言大叫到。

    “……”

    對方步伐突地一頓。

    他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人類,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但莫名地,溫簡言卻從對方的面孔上看出了幾分忖度和疑惑。

    似乎不太明白面前的人類為何會得知自己的真名。

    溫簡言忽然走神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越來越擅長對方那張罕有人類特質(zhì)情緒的臉了。

    不過,至少從對方的表現(xiàn)能夠看出,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并不完全只受本能和捕食欲所支配,某種意義上,至少有著能夠交流的可能。

    但是,溫簡言卻有些卡住了。

    剛剛只是他情急之下的沖動之舉,至于接下來該怎么做,已經(jīng)究竟該說些什么……

    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難不成要說:雖然你不認(rèn)識我,但我其實是你的主教,不僅捅了你一刀,還把你的本體囚禁起來了嗎?

    不對勁的吧!

    正在兩人僵持之時,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巫燭已經(jīng)離開的緣故,那些剛才還維持平靜,毫無任何動靜的鬼群再次蠢動起來。

    它們像是被充斥于空氣之中的血腥味吸引,重新開始緩慢地移動起步伐。

    布料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暗影蠕動著,向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雨果靠攏。

    溫簡言的視線被聲音吸引,向著巫燭的身后看去。

    見此情景,他的心霎時間提了起來,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稍稍停滯了一瞬。

    巫燭并沒有扭頭,像是對背后因此而危在旦夕的人類毫不關(guān)心,甚至不愿為此分出半點注意力。

    他的視線落在溫簡言的身上,忽然開口說道:

    “你關(guān)心他?”

    男人的聲線低沉,帶著一點冰冷異樣的金屬質(zhì)感,在漆黑空蕩的空間中回蕩著,莫名令人心中一驚。

    “?!”

    溫簡言一愣,愕然地看向巫燭。

    能說話……?

    “不�!�

    溫簡言飛快地回過神來。

    他將視線從雨果身上移開,面不改色地?fù)u搖頭,飛快地否定了對方的猜測:

    “只是有一面之緣而已�!�

    巫燭不再說話了。

    但是,在他的身后,鬼群的移動速度卻陡然變快,如果說,剛剛鬼群只是暗中蠢動,雖然被血腥味引誘,但卻仍然顧忌著巫燭的存在的話,那么,現(xiàn)在的鬼群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

    冥冥中,無形的制約消失了,僵硬而拖沓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間。剛剛由于巫燭存在而留出的一小片空白區(qū)域就已經(jīng)縮小了大半,無數(shù)張慘白臉孔在黑暗中移動著,一點點逼近過去。

    “等等!”

    溫簡言的瞳孔微微一縮,他下意識地向前一步。

    巫燭注視著他。

    背后,鬼群仍舊在肆無忌憚地靠近。

    “好吧好吧我確實需要他活著,”溫簡言語速加快,視線重新移回到巫燭的臉上,“但‘關(guān)心’這個詞實在是說不上�!�

    他和雨果頂多也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絕對算不上什么深交。

    之所以希望保住雨果的命,主要還是因為他對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并不確信,倘若現(xiàn)在他真的是回到了過去的時間線內(nèi),那么,雨果的死亡可能會導(dǎo)致后續(xù)的時間線全部因此而紊亂,溫簡言承擔(dān)不起這么做的代價。

    空白已經(jīng)縮小到了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程度。

    “這樣吧,”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以一種十分鎮(zhèn)定的姿態(tài)說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放他一命,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問題�!�

    “比如,我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巫燭顯得無動于衷。

    “再比如,”溫簡言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扯開扣子,然后掀起半濕的襯衫下擺,“這個印子是怎么來的�!�

    那一小片皮膚潮濕而白皙,在黑暗之中微微發(fā)著亮,

    其上烙印著殷紅如血的繁復(fù)咒紋,線條深處泛著隱隱的淺金色,隨著青年急促的呼吸,不規(guī)律地上下起伏著。

    “……”

    這下,巫燭的神色總算產(chǎn)生了變化。

    他再度邁開步伐,一步步走上前來。

    隨著距離的拉進(jìn),一股極陰冷的氣息隨之蔓延而來,幾乎能夠令人血液凍結(jié)。

    溫簡站立在原地,雖然臉上的神色不變,但脊背處的肌肉卻因緊張而微微繃緊了。

    他的目光落在巫燭身上,視線隨著對方的靠近而逐步抬起。

    很快,巫燭在一步之遙的位置站定。

    他垂下眼。

    視線先是在溫簡言的臉上停頓一瞬,然后開始下移,最終落在了髖骨處的符咒上。

    那視線像是有重量和溫度一樣,落在皮膚上的感覺猶如觸覺般鮮明,令溫簡言后背有些發(fā)麻。

    巫燭不緊不慢地抬起手。

    冰冷的手指握住了青年的髖骨。

    他的手指極冷,沒有任何人類的溫度,符咒在皮膚下方滾熱地燙了起來,像是要將他連皮帶肉都燒起來似的。

    冷和熱極突兀地撞在一起。

    溫簡言哆嗦了一下。

    那片極蒼白的,微微發(fā)這亮的潮熱皮膚瞬間收緊,因刺激而浮現(xiàn)的小疙瘩竄了起來。

    他忍住了,沒退縮。

    巫燭低下頭,矜持地嗅聞了一下他的頸側(cè)。說: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的聲音有些太近了。

    溫簡言耳朵有些發(fā)麻,強(qiáng)行克制住想要縮縮脖子的沖動。

    他越過巫燭的肩膀,向著遠(yuǎn)處的雨果望去。

    從這個角度,對方的身形已經(jīng)幾乎看不到了,周圍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鬼群,陰森的氣息和濃重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顯然已經(jīng)危在旦夕。

    溫簡言心中暗暗著急。

    他看向巫燭,問:

    “成交嗎?”

    巫燭像是想了想。

    “好�!�

    剛剛還在蠢動的鬼群像是重新受到了桎梏,無形的力量壓制再次出現(xiàn),它們僵硬而挺直地站在原地,緩緩地后退了一步。

    真空的圈層再次出現(xiàn)。

    雨果躺在真空之中,似乎暫時性命無虞。

    見此,溫簡言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但危機(jī)并未完全解除。

    真正的麻煩源頭現(xiàn)在正站在他的面前,低頭看著他呢。

    “你可以說了。”

    巫燭說。

    面對這種情況,溫簡言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了:

    “我是您的主教……”

    “撒謊。”

    那雙金色的眼睛近在咫尺,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無形的壓力隨之襲來。

    “?!”

    溫簡言一驚。

    巫燭怎么知道……

    等等,不對,這可并不算說謊��!

    雖然他并不準(zhǔn)備將全部事實說出來,而是挑選擇撿著一些能說的內(nèi)容,但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說的并不是假話。

    至少在某一段時間上,他的的確確是巫燭的主教沒錯。

    巫燭的視線落在溫簡言的臉上:

    “你不像我的崇拜者�!�

    他再次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落在人類溫?zé)岬钠つw之上,極緩慢地勾勒著那金紅色的紋路:

    “我也不會給自己的崇拜者這種印記�!�

    溫簡言一驚。

    果然。

    他先前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無論是疼痛程度,還是符咒顏色,兩次的印記顯然并不相同,如果說,第一次是監(jiān)視和控制,那第二次……

    正在他沉思之時,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

    溫簡言聞聲看去。

    巫燭背后的鬼群重新開始移動起來,剛剛空出來的圈層再次縮小。

    溫簡言咬緊牙關(guān)。

    媽的,這家伙真不好糊弄!

    他開始有些懷念起對方不會說話也不怎么動腦子的狀態(tài)了。

    巫燭無動于衷地俯視著他。

    溫簡言收回視線,加快語速:

    “我沒撒謊,我確實是您的主教,只是……”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咬牙道:“只是,除此之外,我還是……”

    “我還是……”

    什么?

    還是什么?

    這句話怎么接?

    “我還是您的……”

    溫簡言咬咬牙,硬著頭皮,從牙縫之中擠出兩個字:“妻子�!�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再度停止了。

    走廊重歸死寂。

    “……”

    巫燭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眼前的人類青年。

    “伴侶?”

    溫簡言:“……”

    媽的,這個詞好多了!��!

    他剛剛為什么鬼迷心竅地選了那兩個字?!

    臉皮下的熱意蒸騰起來,溫簡言恥辱得腳趾扣地,恨不得給剛剛的自己兜頭一個大巴掌,讓自己把那兩個字咽回去。

    巫燭掃了眼面前快要熟成蝦子的人類青年,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

    “原來如此�!�

    “?”

    溫簡言愣了一下,將自己的理智從強(qiáng)烈的羞恥感中拔了出來,

    �。�

    相信了?

    等一下,既然巫燭如此順暢地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那么,這個印記的實質(zhì)豈不是真的……

    溫簡言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但是,還沒有等他順著這個思路繼續(xù)深想下去,就只聽面前的邪神以漠然的語氣說道:

    “那我該殺了他�!�

    溫簡言:“???”

    巫燭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不對。

    他扭過頭,第一次向著背后仍然人事不省的人類男性看去,冰冷的金眼睛微垂著,說道

    “你關(guān)心他,不是嗎?”

    溫簡言眼前一黑:“……”

    他屬實是沒想到,經(jīng)過了自己的這一番“交涉”,本就危在旦夕的雨果命反而更懸了。

    怎會如此��!

    第363章

    興旺酒店

    第三百六十三章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用不那么難以置信的語氣說:

    “你的關(guān)注點居然是這個?”

    作為一個剛剛從封印之中釋放出來的邪神,一蘇醒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不僅知道自己真名,而且還留有他氣息和印記的“伴侶”……甚至還是男性伴侶,無論怎么想,第一反應(yīng)都不該是處理“奸夫”吧?

    事實上,在將這個編撰出來的身份說出時,溫簡言就已經(jīng)在心中飛快地構(gòu)建出多個可能性了。

    所謂的“妻子”之名,毋庸置疑,是個謊言。

    巫燭相不相信還兩說。

    當(dāng)然,就算巫燭相信了這一說辭,溫簡言也并不覺得自己會徹底安全。

    對于巫燭這樣的存在,用人類的邏輯去模擬他的思維是行不通的。

    所謂的“伴侶”對他而言絕非什么嚴(yán)格意義上的約束,溫簡言到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在德才中學(xué)副本之中和對方初次見面時,對方因【謊言之果】的天賦生效而“愛他愛的死去活來”,但表達(dá)的方式,居然卻是“食欲”。

    所以,說實話,在說出這一謊言的時候,溫簡言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

    但他沒想到的是……

    巫燭不僅順暢地接受了這一事實,沒有產(chǎn)生絲毫的質(zhì)疑,甚至還自然而然地進(jìn)入了角色,開始鏟除異己了?!

    如此快速的發(fā)展,令溫簡言大腦宕機(jī)了一瞬,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巫燭似乎感知到了溫簡言難以置信的情緒,微微扭頭看了過來。

    “不對嗎?”

    溫簡言:“……”

    當(dāng)然不對�。�

    他不著痕跡地向著背后掃去一眼。

    雨果的畫像掛在墻壁上,畫框內(nèi)漆黑一片,像其他的油畫一樣。

    本人尚未蘇醒,躺在不遠(yuǎn)處的一片血泊之中,周圍是森冷的鬼群。

    溫簡言的大腦飛速地處理著現(xiàn)在的情況。

    如果他在此之前的猜測全部是正確的話,那么,現(xiàn)在的雨果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不管是在走廊之中死去,還是因興旺酒店副本被關(guān)閉而死去,區(qū)別都不是很大,所以,只要這副畫留存下來,雨果就都能存活。

    不過,一切的前提是,巫燭不能親自動手。

    他的存在太過破格,如果不是被切片封印,在與夢魘直播間分庭抗禮之中甚至隱隱占據(jù)上風(fēng),即使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都仍然能夠制造出迫使夢魘不得不關(guān)閉大量副本,才能勉強(qiáng)將bug控制住,而非徹底清除。

    所以,倘若巫燭真的動手了,那雨果能不能活下來就還真的不好說了。

    “我都跟你說過了,我不關(guān)心他,只是如果他死掉,可能會有些不太方便罷了�!�

    溫簡言漠不關(guān)心地收回視線。

    他聳聳肩,說:

    “如果你實在不相信,就讓那些鬼吃掉他好了,看我究竟在不在乎�!�

    巫燭低下頭,看向眼前的人類青年,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神色。

    溫簡言任由他看著。

    他面上雖然平靜,但心里卻仍然七上八下的。

    這家伙有智力比沒智力難糊弄,也更難以預(yù)測,危險程度何止翻倍。

    但是,如果總的來說的話,他卻也并沒有太慌。

    因為溫簡言知道這個副本的結(jié)局。

    在這個副本的最后,興旺酒店副本被夢魘強(qiáng)行關(guān)閉,成功阻斷了bug的擴(kuò)散。

    縱使這條走廊之中的時間流速不太正常,這一時間點應(yīng)該也不算遠(yuǎn)了,只要他拖延時間到那最后的關(guān)鍵一刻,一切就能結(jié)束了。

    這個過去的時間線就會徹底閉合,而他大概率也會回到正常的時間線,也就是那個被夢魘制造出來的鏡像副本之中。

    一切的關(guān)鍵在于時間。

    溫簡言抬起手,捉住了巫燭的手臂。

    他抬起眼,極大膽地和對方直直對視,問:

    “你都不覺得奇怪嗎?一覺醒來突然多了個伴侶?”

    “你不好奇嗎?”

    “對你自己……”

    青年的面孔蒼白,眼睛抬著,濕潤的視線從睫毛的縫隙看了過來。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對我�!�

    巫燭低下頭,像是在忖度著什么。

    他忽然說:

    “妻子�!�

    溫簡言怔了下:“嗯?”

    “我還是更喜歡你自稱妻子。”巫燭用平靜的,沒有起伏的語氣說道。

    溫簡言兩眼一黑:“……………………”

    這是他第一百八十次后悔自己剛剛選擇的用詞。

    在那一刻,溫簡言恥辱得腳趾蜷曲,恨不得給剛才的自己一拳,最好能夠瞬間休克,順便造成一些能夠喪失記憶的后遺癥。

    “總之,”

    他深呼吸了兩下,用全部的意志力將自己的情緒克制住,作了最大的努力,試圖重新將話題掰扯回來:

    “我對你很好奇�!�

    巫燭簡短地“嗯?”了一聲。

    溫簡言看向?qū)Ψ健?br />
    “你似乎對于我是你的伴侶這一點毫不驚訝�!�

    他微微瞇起雙眼,遮住自己眼底的探究之意:“你為什么不懷疑?”

    雖說問出這個問題的目的,是為了盡可能地拖延時間,但卻也同樣出于溫簡言發(fā)自內(nèi)心的疑惑。

    “伴侶”一詞,即使對于邪神而言,顯然也是不同尋�!踔量梢哉f是超出常理的。

    以溫簡言對巫燭的了解……

    這是一個傲慢而冷酷的神,是披著人皮的異類。

    對他而言,溫簡言無疑是個渺小而脆弱的人類。

    明明剛才在“主教”這一點上直截了當(dāng)?shù)亟掖┝怂�,但卻在毫無保留地接受了他的下一個謊言……?

    為什么?

    這一點溫簡言怎么都想不通。

    巫燭:“妻子�!�

    “……”

    溫簡言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壓下自己牙癢癢的感覺,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妻子�!�

    “你似乎對于我是你的妻子這一點毫不驚訝�!�

    溫簡言在妻子這次的咬字上,惡狠狠的加了重音。

    他問:

    “為什么?”

    巫燭似乎總算滿意了。

    “沒有為什么�!�

    他沒有遲疑地回答道。

    溫簡言:“……”

    雖然他知道自己和家伙對話的時候,對方向來容易戳中他的怒點,但是,居然能把他激怒到這個程度,也實在是少有了。

    “不過,我確實好奇。”

    巫燭再次開口。

    溫簡言壓下自己心中冒頭的暴躁情緒,抬眼向著對方看去。

    兩人的距離并不算太近。

    面前的男人與他維持著一段若有若無的距離,在他的身側(cè),粘稠濃重的霧氣猶如觸手般翻滾。

    他低下頭,和眼前的人類對視。

    黑暗中,那雙燦金色的眼珠顯得原始而邪性。

    “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么,我們是否履行過伴侶間的義務(wù)?”

    “……!”

    這個問題太過出乎意料,令溫簡言不由愣了一愣。

    巫燭稍稍俯下身,他抬起手,這次,他并沒有再次覆上溫簡言身上的紋路,而是托住了他的下巴。

    他的手指很涼,動作甚至算得上輕柔,寬大的手掌包裹住溫簡言的下頜。

    他的視線落在溫簡言的臉上,一寸寸地仔細(xì)打量著。

    在那雙眼珠的注視下,溫簡言頓時背后一涼,一陣戰(zhàn)栗之感順著脊椎向上攀去,令他有種想要退縮的沖動。

    這個用詞的選擇,令他不得不多想。

    對于人類而言,伴侶之間的該做的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問題是,對于巫燭這樣的鬼知道是什么物種的存在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不太妙。

    萬一伴侶的義務(wù)是被吃掉,或者是其他一些什么人類脆弱生命無法承受的詭異獻(xiàn)祭,那溫簡言覺得現(xiàn)在處境就會格外危險。

    “得看您說的是哪種了�!�

    溫簡言牽拉起自己的嘴角,沖著對方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

    “你身上有我鮮血的味道�!�

    巫燭那雙金色的眼珠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但卻沒有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

    他低下頭,再次嗅聞了一下溫簡言的頸側(cè)。

    瞳孔像是野獸般縮緊。

    他輕聲細(xì)語道:

    “你很美味。”

    警鐘在腦海中瘋狂敲響。

    面前的男人微微側(cè)過頭,那張過分俊美的臉上,流露出異類才有的冷靜和漠然。

    他審視著溫簡言的臉,像是在端詳心儀的獵物,又好像在步步緊逼,迫使對方露出慌亂的馬腳。

    “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顯然不介意我完成最后一步吧�!�

    巫燭抬起手,按在了溫簡言的頸側(cè),像是在感受他血管的脈動。

    這可太熟悉了。

    簡直就是有智商的,加倍邪惡版本的德才中學(xué)內(nèi)的巫燭��!

    倘若不謹(jǐn)慎選擇用詞,他是有很大可能性會喪命于此的!

    一旦涉及到活命,溫簡言的腦子就轉(zhuǎn)的極快

    “當(dāng)然不介意,不過,我似乎還沒有回答您剛才的問題……”

    溫簡言放松了氣力,任憑自己的下頜搭到了對方的掌心里,順勢向前一步,溫?zé)岬能|體輕飄飄靠了過來。

    眼珠微瞇,唇邊帶笑:

    “怎么說呢,雖然成為您伴侶的最后一步還沒有來得及完成,但是嘛,人類之間的那種倒是做過不少�!�

    當(dāng)然,腦子越快,下限越低。

    為了活命,他向來無所不用其極。

    青年的手指修長而柔軟,悄悄地搭上了面前邪神的冰冷而蒼白的軀體,帶著若有若無的節(jié)拍,輕佻地觸著。

    巫燭動作一頓。

    “甚至花樣還很多。”

    溫簡言面不改色地說。

    他握住巫燭的手腕,用溫?zé)岬闹父鼓ゲ渲鴮Ψ降膫?cè)腕,順著蒼白皮膚上漆黑符咒的紋路,輕緩地勾勒描繪著。

    “missionaryposition、doggystyle、ridingposition、binding、whipping……”

    他沖巫燭眨了下眼,笑瞇瞇地說:

    “想到想不到的,基本都做了個遍�!�

    “……”

    巫燭面無表情停頓的時間似乎更長了。

    溫簡言面上不動聲色,但卻在心里估算著自己已經(jīng)度過的時間,以及接下來可能剩余的時長。

    快了。

    應(yīng)該快了。

    地面開始微微顫動。

    墻壁深處,有什么東西在隆隆作響。

    這個即使副本坍塌都毫無任何被影響跡象的裱畫店,似乎終于開始被無形的力量侵入了。

    不遠(yuǎn)處,雨果的軀體開始虛化,圍在他身邊的鬼群若隱若現(xiàn),輪廓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像是下一秒就會被周圍的黑暗吞噬。

    巫燭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里的異變。

    他將目光從溫簡言身上移開,看向遙遠(yuǎn)的,人類視覺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

    黑暗中傳來無形的鎖鏈聲,聽上去和銜尾蛇戒之中的鎖鏈?zhǔn)纸咏?dt class="g_ad_ph g_w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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