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三人小心地后退，克制著自己向后看的沖動，用最快速度，匆匆來到了四合院的門外。
門外一片漆黑，無路可退。
距離終極主線任務(wù)結(jié)束還剩最后三十秒。
溫簡言單手扶住冰冷粗糙的木質(zhì)門框，用力地閉了閉眼，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扭過頭，緩緩的向著背后看去。
“叮！劇情偏移度：85%……滋”
系統(tǒng)的聲音變得更加模糊了。
青年睫羽微顫，一點點的睜開了雙眼，向著面前的院落內(nèi)看去。
四合院的大門敞開著，院落內(nèi)一片猩紅。
在那似喜慶，似凄厲的燈光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尸一步步向著北側(cè)的正廳走去，在它的身邊兩側(cè)，站著無數(shù)紙人，它們的臉上帶著弧度僵硬的詭異微笑，齊齊地為女尸讓開道路。
【昌盛大廈】是一個怎樣的副本呢？
它是一個巨大的墳場。
是一個無解的【困】局。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
目的是什么？
是讓死尸安眠，厲鬼休憩。
為那些徘徊在昌盛大廈內(nèi)的“顧客”們修補尸身，供奉祭品，讓它們永遠沉睡。
它是一個完整的閉環(huán)，是一個精密的機器。
并不存在的第五層是整個副本之中最為核心的樓層，在這里，睡著最為恐怖的尸體，最為兇殘的厲鬼。
它是整個副本的核心，是整個大廈機器運轉(zhuǎn)的源動力。
但是，它被分割了，削弱了，最后封印在了大廈的第二層，永遠無法離開鏡面之內(nèi)，也永遠無法讓【昌盛大廈】恢復(fù)完整。
這個副本本身，甚至可能比【夢魘直播間】都要古老。
那本名冊太長了，長到可以追溯到歷史的彼岸。
從始至終，不完整的【昌盛大廈】都在尋找著“新娘”。
所以，拿著紅色蓋頭的溫簡言才落入紙轎子之中，被當做新的新娘抬入第五層，雖然被阻止了，但是他卻在成為了正式的“候選人”。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剛剛，他的名字才會出現(xiàn)在那本厚厚的名冊之上，所以，也只有他才能拔出黃銅小刀，才會被紙人有針對性地圍追堵截。
“劇……滋滋……情偏移……滋……度：95%”
紅衣女尸的背影沒入了北屋的紅光之中。
在那不祥的恐怖光暈下，溫簡言能夠隱約看到，它僵硬而緩慢地跨入了棺材內(nèi)部，在館內(nèi)定定站立。
在它站入棺材內(nèi)的瞬間，耳邊響起了熟悉的系統(tǒng)聲：
“叮！劇情……滋滋……偏移度：100%……”
果然。
溫簡言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他的猜測被證實了。
什么是“終極主線任務(wù)”？實際上，“終極主線任務(wù)”只是一個概括罷了，它有的時候有具體任務(wù)內(nèi)容，有的時候沒有，但無論有沒有，它的本質(zhì)都是【將副本永久關(guān)閉】。
昌盛大廈是一個被干擾的機器。
它的核心也就是紅衣女尸，被分割打碎，封印到了這個大廈內(nèi)的不同地方，導(dǎo)致無法自行運轉(zhuǎn)，為了讓它作為副本重新運轉(zhuǎn)起來，巫燭的一片碎片成為了替代品。
如何將副本永久關(guān)閉？
讓女尸找回自己的碎片，回到最核心的第五層。
【昌盛大廈】從此完整，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最原始的閉環(huán)之中。
或者……也將從此脫離夢魘的掌控，獨立運轉(zhuǎn)。
除此之外
還有另外一個疑問也同樣得到了解答。
五樓的紅衣女尸，為什么會成為整個副本中最兇的？
那種壓倒性的，令人無法心生抵抗，只能感到強烈的恐懼，這是整個副本中獨一無二，無法復(fù)制的，即使溫簡言不是靈媒，他也能感受到，這具女尸那令人膽寒，絕對無法正面抗衡的恐怖之處。
但是……它和其他顧客是不同的。
為什么？
其他所有的顧客都是被副本引導(dǎo)著，無知無覺地向上走。
會被燈光吸引，操控，無論是否發(fā)動攻擊，都是混沌的，無知無覺，且沒有思考能力的。
只有它……
只有這具紅衣女尸，似乎是擁有某種獨立意志的。
二樓內(nèi)的銅鑰匙，三樓內(nèi)自動浮現(xiàn)的畫，五樓通道開啟時的現(xiàn)身……
它的目的性極強。
不，準確來說，或許是某種被烙入骨髓的“執(zhí)念”。
它殺人嗎？殺。
但這些不是目的。
就像一個人向目的地走去時，是不會在意腳下是否碾死了幾只螞蟻，踩死了幾株小草一樣。
這具女尸也是同樣。
它像是被設(shè)定好初始程序的機器人，即使早已死亡，尸身腐敗，意識消散……
也會在那微弱的意志下
脫離封印，重回五層。
為什么？
溫簡言一開始不明白……
直到蘇成找到了名冊，而他在名冊內(nèi)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和他一樣，紙人和新娘，都曾是活人。
是東屋內(nèi)的一個個靈位，紙人內(nèi)的一個個骨灰壇，以及厚重名冊上的一個個名字。
每個骨灰壇內(nèi)，都藏著一個小小的，刻著字的銅鏡。
每個名字上，都印著一個棕褐色的，模糊的指印。
那是古老的誓言。
以血為誓。
包括那紅色的，屬于新娘的名字。
上面也同樣印著一個圓圓的，小小的手指印。
每一個指印都像是在說……
“我自愿�！�
【歡迎各位貴客參加我家小姐的婚禮�！�
在這個句子之中，沒有先生，沒有丈夫，只有“我家小姐”。
無論是畫像內(nèi)，還是靈堂內(nèi)，都永遠只有一具棺木。
因為這并非是活人與惡鬼成親的陰魂，而這里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都只存在著一具孤獨的尸體。
一只被人為制造的厲鬼。
一個被設(shè)定好初始程序的核心。
一位將自己嫁予宿命的新娘。
“吉時已到”
尖利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在被猩紅燈光籠罩著的四合院內(nèi)回蕩著，像是利器般刺痛人的鼓膜，令人身心俱顫。
伴隨著報吉之聲，四合院老朽的院門在溫簡言的眼前緩緩合攏。
但是，他卻仍舊沒有移開視線，仍舊一錯不錯地向著院落內(nèi)凝望而去。
隔著逐漸變窄的門縫，溫簡言能夠看到，在那被紅光籠罩的北屋內(nèi)，在無數(shù)紙人微笑的簇擁之下，身穿嫁衣的新娘緩緩地躺入棺內(nèi)。
看不清身形，看不清臉孔。
但卻從始至終，從未猶疑。
紅色的光芒漸漸熄滅，黑暗像是沉默的海水般淹沒而上，眼前的四合院像是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寧靜的棺槨。
【生于斯，葬于斯，守于斯】
以身為飼，鎮(zhèn)壓惡靈。
第271章
后續(xù)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四合院前，一白一紅兩只燈籠的光線漸漸熄滅，腐朽老舊的大門在四人眼前緩慢地合攏，最終“咔噠”一聲完全閉合。
在閉合的瞬間，背后無邊無際的黑暗頓時圍攏而來。
熟悉的機械提示音在眾人耳邊回蕩著：
【昌盛大廈……滋滋……副本主線任務(wù)已完成，副本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關(guān)】
系統(tǒng)的播報聲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存在干擾了一樣，不自然地重復(fù)著，最終猛然斷裂了。
下一秒，四人眼前一花，等再睜開眼時，那被詭異紅光籠罩著的四合院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熟悉的，灰蒙蒙的樓層。
“……這是？”
祁潛收回了下意識的防御動作，直起腰來，有些驚愕地向著周圍看去。
空氣中布滿灰色的霧靄，像是浮動著一層煙灰紙屑，頭頂是四四方方的天井，仰頭看去，能看到一層疊著一層的高高大廈，怎么望也望不到盡頭。
那最核心的，理論上并不存在的“第五樓”，在【終極主線任務(wù)】完成之后，就自動閉合，消失不見了。
而他們這幾個本就不屬于哪里的主播，則是被送回了一開始的地方，也就是昌盛大廈內(nèi)，嚴格意義上的，最初始的一層。
“怎么回事？”蘇成皺起眉頭。
他和溫簡言的合作次數(shù)最多，也打出過很多次終極主線任務(wù)，所以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為什么沒有副本關(guān)閉的倒計時？”
按理來說，在完成終極主線任務(wù)之后，副本內(nèi)都會響起副本關(guān)閉的倒計時，一般來說是一分鐘。
可這一次則不一樣，在剛剛的任務(wù)結(jié)束播報開始卡音之后，系統(tǒng)的聲音就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完全消失了。
而他們也沒有被送回到那片白茫茫的空間內(nèi)，而是直接回到了副本的第一層。
這……不太對勁。
溫簡言低下頭，向著自己的身上掃了一眼。
嗯，外觀沒有恢復(fù)，自己現(xiàn)在仍然是穿著喜服的本體狀態(tài)。
這倒是沒什么，畢竟他已經(jīng)在雙方隊長的面前掉了馬，也已經(jīng)沒什么太大必要繼續(xù)裝下去了。
他的關(guān)注點在于……
既然自己現(xiàn)在的外觀沒有恢復(fù)，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象征著夢魘對于這個副本的控制權(quán)在削弱，或者說，已經(jīng)被削弱？
“……唔�！�
這是，站在一旁的橘子糖身形晃了晃，鼻腔里溢出一聲不甚清晰的悶哼，只有短短一瞬，轉(zhuǎn)瞬間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如果不注意聽，幾乎無法捕捉到。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小女孩半低著頭，由于個子矮，他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但卻能看到她似乎有些過分蒼白的面孔。
幾乎不需要深入思考，溫簡言就立刻明白了緣由。
時間倒流。
即使在天賦類別眾多的夢魘之中，也實在在是太過逆天和恐怖了，即使是珍稀程度最高的攻擊性天賦也無法與其匹敵，那么，它的發(fā)動也必定需要不小的代價，溫簡言甚至不得不聯(lián)想到，橘子糖那和其他主播過分格格不入的低齡，或許也可能與她的天賦有所關(guān)聯(lián)。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更何況還是這樣可怕的，甚至可以說是顛覆性的天賦，自然是會被藏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溫簡言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之前在第五層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被逼到了極限，橘子糖恐怕也是不會使用出自己的天賦的。
對于除了溫簡言以外的其他人來說，那突然多出來的三分鐘，大概率會被當做是系統(tǒng)故障，或者是其他更合理的原因，在沒有任何線索和前提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會將其認作為橘子糖天賦的作用。
很顯然，橘子糖也并不準備將自己天賦的具體形式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除非實在是到了極限……否則，對方是不會露出半分馬腳的。
溫簡言一言不發(fā)地收回了視線。
他不動聲色地向著橘子糖靠近了些，借著那過于寬大的喜服袖口的掩飾，偷偷讓對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
橘子糖的瞳孔一縮，身形突地一僵，緊繃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崩斷的弓弦。
她猛地抬起頭，驚愕地向著溫簡言看去。
青年沒有看向她，從橘子糖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線條鋒利的下頜線，那張和“溫溫”有著三四分相像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半點多余的神情，好像那過分體貼的小動作并非是他做出來的一樣。
“……”
也不知道是想到來到對方披了整個副本，騙了他們一路的外觀，還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秘密暴露，又或者，是現(xiàn)在這即使已經(jīng)被很小心地隔了層袖子，也依舊無法忽視的肢體接觸……橘子糖咬著牙，眉頭緊緊擰起，本就蒼白發(fā)青的小臉此刻變得更加難看了。
她一言不發(fā)地盯著溫簡言的側(cè)臉，像是要用自己的眼神將對方剁吧剁吧切碎了似的。
忽然，正在這時，一串凌亂的腳步聲響起，眾人抬起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他們的隊友。
張雨，安辛，衛(wèi)城等人臉上帶著緊張和驚喜的表情，向著這個方向大步跑來。
“隊長！”
“隊長！！”
看樣子，在之前進入第五層的小徑之上，這些沒有拿出禮金，換取到邀請函的主播們，確實被送回了最初始的地方。
在溫簡言四人也被同樣送回這里之后，分散的隊伍終于重新會和了。
“隊長！你們還好吧！”童謠神情關(guān)切地迎了上來。
張雨緊隨其后，顯然憋了滿肚子的疑問：“你們進入第五層之后呢？里面有什么，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還有剛剛的提示音……你們真的完成了終極主線任務(wù)嗎？”
安辛眨眨眼，環(huán)視一圈，忽然大驚失色：
“等等，溫溫呢？她該不會”
在祁潛小隊互相溝通情報之時，溫簡言稍稍側(cè)身將橘子糖交給了他們小隊的成員。
看樣子，對方小隊的成員也立刻意識到自家隊長的不對勁，飛快地圍攏過來，迅速地橘子糖接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橘子糖定定地看了一眼溫簡言。
對方巧妙地控制著角度，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好讓任何人都無法覺察到她的異樣。
“……”
她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低聲地“切”了一聲。
另外一邊。
“你們太吵了，”祁潛被他的隊員鬧的有些腦子疼，“問題也要一個一個地問……”
“無論如何，”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的青年適時地插話進來：“之前在第五層發(fā)生了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為什么沒有回到主播大廳。”
眾人都是一愣，所有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他們似乎這才意識到，隊伍之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多出了一個穿著古怪的陌生男人，頓時齊齊變得警惕起來。
“喂，你是”
安辛瞇起雙眼，臉上露出了微微敵意的神情。
“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青年看向安辛，歪了歪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忽而一笑。
在他臉上，那旁觀者般冷靜而理性化的神情消失了，嘴角和眼角都稍稍彎起，原本利落剛硬的線條因此而柔和起來，明明只是幾個幾乎無法覺察出來的細枝末節(jié)被控制和調(diào)整，但氣質(zhì)卻仿佛產(chǎn)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男性化的特質(zhì)被徹底抹去，他的笑容顯得溫柔而羞窘，那原本只與“溫溫”外觀有三到四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居然變得有七八分相似了。
空氣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溫簡言眨眨眼：“不是吧？我以為我們感情很好的�！�
“……”
“……”
霎時間，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視著眼前身穿紅色婚服的青年，他們的臉被齊齊定格住了，僵在了某種詭異的表情之上，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祁潛看著自己的隊員們，以及他們臉上和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轍的表情，緩緩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情。
怎么說呢……
就……
這種事，真的很難接受啊！對不對！
“……”
安辛呆呆地注視著溫簡言，眼珠子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完全凝滯住了。
他張張嘴，干巴巴地說：
“溫，溫溫？”
“誒。”溫簡言笑瞇瞇地應(yīng)聲道。
“…………………………”
安辛裂開了。
在他從失戀的陰影中回過神來之前，背后忽然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啊，果然是你�！�
溫簡言抬起眼，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眾人身后十分不顯眼的地方，站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干枯瘦長的臉，陰郁的眼神，以及空了一半的袖管。
是木森。
他的衣襟上全是血，看上去比上次分別之時還要憔悴許多，雖然站著，但是姿勢卻十分古怪，像是被什么無形的繩索捆住了一般，只能跟著人群向前走。
溫簡言很快意識到了這一幕出現(xiàn)的原因。
看樣子，紅衣女尸并沒有成功殺了木森這也正常，木森畢竟是資深主播，而且還是神諭的重點保護對象，底牌絕對不少，再加上紅衣女尸身上的符咒本就有時限，只要符咒消失，它就會再一次回到第五層來，木森做起事來本就不擇手段，他同隊又有隊友可以被他推出去墊背，木森自然是有很大概率活下來的。
但是，紅衣女尸的存在，顯然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所以木森雖然活下來了，但卻也元氣大傷。
他離開第四層，進入了第五層，而此時此刻，正好和被從四合院內(nèi)送回來的張雨衛(wèi)城幾人撞了個正著，自然就被毫不意外地逮住了。
木森抬起那雙死灰色的眼珠，牙齒緊咬，枯槁的面容微微扭曲，強烈的恨意幾乎要溢出眼眶。
“太好了，你記得我。”
溫簡言臉上帶上了點笑意，他走過去，稍稍俯身，仔細端詳著對方的面孔。
“……你不應(yīng)該進副本的�！蹦旧纳袂椴皇芸氐莫b獰起來，“他們”
“我要是不進這個副本，怎么能看到你這幅好看的表情呢�！�
溫簡言笑瞇瞇地湊近些許。
“以及……”
他歪了歪頭：“他們？”
“……”木森的臉色更難看了，像是要用眼神將溫簡言碎尸萬段一般，他咬緊了牙，似乎一個字都不準備多說了。
“隊長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衛(wèi)城用復(fù)雜的眼神注視著溫簡言，忽然手一揚，將什么東西拋了過來。
溫簡言抬手接住，低頭看去。
那是一個灰撲撲的小小布袋，里面有什么東西互相碰撞著，發(fā)出清脆的當啷聲。
正是木森的那套木牌。
“謝謝。”在木森愈發(fā)仇視的目光下，溫簡言臉上笑意更甚。
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說，“很高興和你們做生意�！�
“接下來，他交給我們，你沒有問題吧？”
衛(wèi)城說。
聽到了先前的對話，他很快明白了，溫簡言花費數(shù)目龐大的積分，選擇使用和自己真實面目差距如此之大的外觀進入副本，恐怕正是和這位木森有關(guān)。
不過，在木森脫離他們小隊，并且試圖先下手為強，將顧客引往他們所在的店鋪起，他們之間的罅隙就已經(jīng)與溫簡言無關(guān)了。
“當然了�！�
溫簡言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巴不得讓別人將木森這個麻煩從自己的手中接走。
衛(wèi)城沖他點了下頭。
緊接著，一行人轉(zhuǎn)過身，向著遠處走去。
木森的兩條腿被迫邁開，歪七扭八地跟在他們的身后，但那恨毒的眼神卻始終落在溫簡言的身上。
不過，這已經(jīng)不是溫簡言所關(guān)心的了。
一旁的祁潛開口道：“你剛剛說，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為什么沒有回到主播大廳，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溫簡言將布袋揣入口袋之中，看向祁潛，“剛剛系統(tǒng)播報的聲音，你不覺得不對勁嗎？”
祁潛皺起眉頭：“確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夢魘對這個副本的控制力削弱了，如果你打開你的直播界面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雖然直播還沒有斷線，但系統(tǒng)商城的道具卻已經(jīng)無法使用了�！�
一旁的童謠一怔，打開了自己的直播界面。
一切都和溫簡言說的一樣。
“雖然夢魘對副本的控制力減弱了，但仍然還是將主播們牢牢地掌控著的。”
溫簡言看向蘇成：
“距離這個副本的規(guī)定時限結(jié)束還剩多長時間？”
蘇成低頭看了眼表：“不到十分鐘�！�
“那就沒錯了。”
這個副本會是限時副本，是有原因的，不僅僅是由于【昌盛大廈】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循環(huán)，應(yīng)該也同樣是為對身處其中的主播施加一個雙保險，以免現(xiàn)在這種情況出現(xiàn)。
溫簡言頓了頓，繼續(xù)往后說道：
“雖然我們無法提前結(jié)束副本，但是，等到時限結(jié)束，應(yīng)該也能回到主播大廳�！�
祁潛瞇起雙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溫簡言補充道：
“不要擔心，在終極主線任務(wù)完成之后，這個副本暫時已經(jīng)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危害了，剩下的時間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向著遠處走去，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我去別的地方走走看。”
蘇成沖著祁潛幾人點點頭，然后這才轉(zhuǎn)身匆匆跟上了溫簡言的背影。
“你去哪里��？”蘇成加快幾步，和溫簡言并肩向前，好奇地問道，“不是說，接下來只要等待時間結(jié)束就好了嗎？”
“我有個猜測想要驗證一下�！�
溫簡言頭也不回地說。
他直直的向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店鋪走去。
很快，那大門緊閉的店鋪就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面前。
注視著那緊緊關(guān)閉的玻璃門，蘇成的心中仍然有些發(fā)憷：“等，等等，你該不會要進去吧？”
“進不去的�！�
溫簡言抽空掃了蘇成一眼，說道。
“我們不是這里的‘顧客’，也不是這里的‘職員’，即使想進恐怕也進不去了�！�
“那你是……”
蘇成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
溫簡言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貼在了店鋪的玻璃門上，向內(nèi)照了進去。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曾經(jīng)無法被光線驅(qū)散的黑暗，此刻卻變得極為普通了起來。
在手電筒晃動光線的照耀下，昏暗的店鋪變得微微明亮起來，隱約能夠看到一排排的貨架。
果然。
溫簡言瞇起雙眼。
【昌盛大廈】之中最為恐怖的“黑暗”，實際上本不屬于這里，而是屬于巫燭被封印在這里的碎片。
其實在進入第五層之前，他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些相關(guān)的猜測了。
雖然巫燭經(jīng)常將他所操控的“黑暗”當做奇怪的觸手來使用，但是……作為和那些觸手近距離接觸過的人類，溫簡言能感受到，那種看似無形的存在并不普通，只是因為巫燭的原因所以才顯得無害罷了。
一旦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它們就會變得像是【昌盛大廈】內(nèi)的黑暗一樣恐怖。
這也側(cè)面證明了他的猜測。
【昌盛大廈】這個副本十分特殊。
無論對于夢魘，還是對于巫燭，都是特殊的。
具體原因溫簡言還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距離真相已經(jīng)十分接近了。
從他已經(jīng)了解到的方面入手去思考的話。
首先，【昌盛大廈】本就獨立存在著，而并不是夢魘“制造”出來的副本。
夢魘將身為整個副本最核心源動力的紅衣女士分割成片，封印在其他地方，然后又將巫燭的一片碎片作為替代品放在第五層，這才將【昌盛大廈】占為己有，讓它成為了自己的一個副本，而那恐怖的黑暗，應(yīng)該就是巫燭口中所說道的“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昌盛大廈才會變得如此恐怖。
現(xiàn)在，碎片被巫燭收回，昌盛大廈自然恢復(fù)了最初始的狀態(tài)。
溫簡言站在玻璃門外，緩緩地移動著步子。
手電筒的光線跟著他的動作移動著，最終落到了柜臺處，照亮了柜臺背后一動不動的僵硬人影。
一旁的蘇成尖銳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
溫簡言移動手腕，用手電筒的光線照亮了那人影的面孔。
慘白的臉，猩紅的顴骨和嘴唇，高高揚起的微笑。
它一動不動地坐在柜臺后，像是本就屬于這里一般。
“是紙人�！�
溫簡言緩緩說。
他注視著那在微光下顯得越發(fā)恐怖的紙人，說道：“看樣子，它們才是這里真正的店員�！�
【昌盛大廈】是一個完整的精密閉環(huán)。
那些“顧客”們雖然沒有思考的能力，但都無一例外是恐怖的厲鬼，【昌盛大廈】負責引導(dǎo)它們通過四層樓，送它們進入墳冢內(nèi)沉眠往生。
第五層內(nèi)的“紅衣女尸”是整個機器的核心驅(qū)動力，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最強厲鬼。
而“紙人”則是員工，是負責引導(dǎo)厲鬼持續(xù)向上的必要一環(huán)。
而他們，都是用鮮血發(fā)下死誓，用生命駐守在這里的人類。
簡直就像是地獄的看門人。
但是，隨著夢魘的侵入，將紅衣女尸分割封印，讓【昌盛大廈】這個機器出現(xiàn)了殘缺，所以它才能將“主播”送入其中，頂替紙人成為雇員。
否則的話，整個機制是能夠在沒有任何無辜者犧牲的情況下自行運轉(zhuǎn)的。
而主播們，自然無法像紙人一樣完成那么合格地完成任務(wù)。
他們會恐懼，也會死亡，那么，自然的，一定會有無數(shù)的厲鬼無法完成四層的輪回，長久地停留下來。
那么……它們又會去哪里呢？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關(guān)閉了手機的手電筒，將它收回了口袋里。
這個答案呼之欲出。
人間。
第272章
后續(xù)
第二百七十一章
昌盛大廈第一層內(nèi)。
距離副本時限結(jié)束還剩最后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