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聽到安辛沒事之后,溫簡言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頓時一松。
他有些虛脫地往后一仰,身后的黑暗穩(wěn)穩(wěn)地托著他,沒讓他掉下去。
自他和巫燭達(dá)成了所謂的“協(xié)議”,這個地方就暫時不會再對他造成生命上的威脅了,和昌盛大廈內(nèi)部比起來簡直就是度假村。
在和那么多詭異恐怖的尸體打交道之后,就連巫燭這張沒有表情的臭臉都顯得親切了不少。
這么想著,溫簡言難得真心實意地向著巫燭笑了下:“謝了�!�
不知道為什么,巫燭的臉色又不好看了。
“你該走了�!彼淅涞卣f。
溫簡言:“……”
媽的,這傻逼神好難哄,簡直就是喜怒無常,情緒莫測,就連他應(yīng)付起來都有些棘手。
不過,在這一點上巫燭說的沒錯。
他在這里待的越久,蘇成他們在鏡內(nèi)世界待的就越久,他們手中可是沒有紅梳的,也就沒有任何離開鏡子的方式,雖然取得了詛咒源頭的道具,但是,鏡子內(nèi)可是還有一具隨時可能活動起來的女尸,拖的越久,危險的可能性就越高。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對了,”溫簡言突然那想到了什么,“你給我的任務(wù)是通關(guān)這個副本,但是這里卻是限時副本,也就是說,無論最后究竟爬到多少層,只要撐過12小時都是能夠通關(guān)的,但我想,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是希望完成的事情,應(yīng)該會不會是在一樓熬12個小時就能順利擁有的……能給我一個樓層范圍嗎?”
巫燭扭頭看向他,視線突然一頓,向下移動了一下。
這個時候,溫簡言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觀已經(jīng)消失了,但衣服卻還在。
成年男性的修長身形,把衣服硬生生撐開了,原本能遮住膝蓋的布料,現(xiàn)在卻提到了大腿的中段。
“……”
即使溫簡言自認(rèn)臉皮厚如城墻,現(xiàn)在也有些掛不住了。
雖然是他自己選的,但……
確實不太雅觀。
巫燭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那雙金色的,類獸的瞳孔中,閃著一點陰沉沉的光,讓溫簡言突然汗毛倒豎,產(chǎn)生了某種格外危險的預(yù)感。
他下意識地倒退一步,控制不住加快語速:
“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我自己找比較好,畢竟我的能力您放心也就不勞煩您回答了�!�
沒有盡頭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漫長沉寂過后,巫燭總算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
“五樓。”
*
溫簡言帶著重新點燃的油燈盤回到了店鋪內(nèi)。
店鋪內(nèi)一片死寂,幽幽的光照亮了窄窄的一排貨架,反射在電視機的屏幕上,給人一種格外陰森的感覺。
安辛蝦米似的蜷在地面上,臉色青白,瞳孔緊縮,汗如雨下,應(yīng)激般地戰(zhàn)栗著,從危險中緩過神來的速度幾乎是溫簡言的好幾倍畢竟,他陷入“死亡”狀態(tài)的時間也要更久,距離鬼門關(guān)的次數(shù),也比溫簡言多好幾次。
好半天,他的眼里漸漸恢復(fù)了神智,神情恍惚而恐懼。
“怎,怎么回事?”
安辛眼珠里倒映著油燈燃燒著的微光,他的嗓音極嘶啞,像是吞了滾燙的沙子,簡直聽不出原本的聲線:
“剛,剛才不是……”
“是的,燈滅了,”溫簡言說,“但是我用最快速度點亮了,別擔(dān)心,暫時沒事。”
他溫聲勸慰道,用手拍撫著對方的脊背,將事情一帶而過,對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幾分鐘只字不提。
安辛呼吸凌亂急促,似乎還沒有從對死亡和黑暗的恐懼中緩過神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我也是�!�
溫簡言回答道。
他的答案毫不摻假,即使到現(xiàn)在,對于黑暗中的那幾秒鐘,他想起來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但是我們的動作得加快了,”溫簡言說,“雖然剩下的燈油還撐得住,但是最好還是和大部隊會合,他們手中的油燈數(shù)量才能保證我們不再重新回到那片黑暗里�!�
“你,你說得對,”安辛咬著牙,白著臉,強撐著從地上站起身,“我們確實得趕緊走了�!�
黑暗中的時間無法用計算,他覺得自己好像在那里待了一整個世紀(jì),恐怖無邊無際的蔓延著,那種冰冷的,瀕臨死亡的感覺,他實在是不愿意再經(jīng)歷一次了,即使雙腿還是軟著的,安辛仍然強逼著自己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和跟在溫簡言身后,和他一起向著倉庫的方向走去。
溫簡言快步向前走,微微瞇起的眼珠里反射著一點微光,神情顯得格外凝重嚴(yán)肅起來。
……五樓么。
第226章
昌盛大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在拿到道具的瞬間,童謠感到,周圍那冰冷,黑暗的恐怖感覺,飛快地消失了。
緊接著,她聽到一陣腳步聲飛快地向著這邊跑來。
童謠猶豫了一下,抬起手,小心地將覆蓋在臉上的黑布扯下。
只見蘇成和張雨二人,正快步向著這個方向走來,周圍的貨架上,所有的人頭都陷入了沉寂,青白的臉上,眼皮緊閉著,即使那二人已經(jīng)走入了過道之間,也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像是真正的尸體一樣安分。
在愣神之際,張雨和蘇成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
“成功了,”油燈的微光下,眾人的臉上帶著劫后余生般的欣喜,就連狀態(tài)最差的張雨,那張慘白發(fā)青的臉上,似乎都恢復(fù)了些血色,“我們成功了!”
在這時,童謠才終于有了“結(jié)束了”的實感。
她捏著手中蒙眼的布條,一時有些恍惚:“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童謠剛剛是真的陷入了絕望
她自認(rèn)為經(jīng)歷的副本數(shù)量眾多,遇險的次數(shù)也不算少了,但是,像剛剛那樣的絕境死局,她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
無法睜開的雙眼,步步緊逼的女尸,釋放詛咒的人頭……
而他們這邊則是損兵折將,毫無應(yīng)對方法。
童謠想,或許這次真的就是結(jié)局了吧。
但沒想到的是,在距離團滅僅差咫尺之時,局勢居然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他們不僅成功應(yīng)對了危機,更難得的是,在如此可怕的難度之下,居然全員存活!
“多虧了溫溫�!睆堄険u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不是她及時想出了辦法,我們現(xiàn)在所有人都要折進(jìn)這里……”
在安辛和溫簡言離開之后,張雨聽到,身邊人頭滾動的聲音減少了,在那時,他就明白了,對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散播詛咒的人頭數(shù)量,是和“注視”的人數(shù)細(xì)細(xì)相關(guān)的。
在詛咒生效前,童謠就已經(jīng)蒙上了雙眼,所以她不被算在期內(nèi),所以在鏡內(nèi)世界中,他們雖然有五個人,但周圍滾動著的只有四個人頭。
即使閉上雙眼,但是,只要他們沒有死亡,被判定的“注視人數(shù)”就不會減少,所以,人頭會一直在他們周邊徘徊,等待,甚至是制造和他們對視的瞬間。
溫簡言和安辛,離開了鏡內(nèi)世界,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所以,對于鏡面內(nèi)的詛咒來說,他們“消失”了,這并不是通過閉眼阻止詛咒傳遞,而是利用了這個機制,達(dá)成了某種類似于“死亡判定”的狀態(tài)。
于是,鏡面世界內(nèi)的人頭數(shù)量,被削減到了2。
如果這時,這兩人再從外部看向電視,就會激活另外一個判定機制“進(jìn)度繼承”。
于是,那唯二被激活的詛咒就會因此而轉(zhuǎn)移,侵入現(xiàn)實世界。
利用這個時間差,鏡內(nèi)世界進(jìn)入了短暫的安全期。
在想通這一點之后,張雨不由得心底巨震。
難以想象……一個人究竟要把這些規(guī)則摸的多么透徹,眼光多么精準(zhǔn)毒辣,才會想出這樣的破局方式,倘若中間出現(xiàn)一絲半點差池,倘若任何一條規(guī)則被忽視,被漏算,都不可能得到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這不是什么偶然為之的卡BUG行為,而是殫精竭慮,步步為營的算計之中,又加上了一分必不可少的瘋狂和傲慢。
這不是在賭一絲微渺的成功幾率,這是真正的危機應(yīng)對實力。
在這一瞬間,張雨完完全全確認(rèn)了,自己一開始的感覺絕對沒錯,那個看似柔柔弱弱,好像造成不了絲毫威脅的少女,其實才是他們中間最敏銳的那個。
張雨扭頭看向蘇成,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道:
“你是預(yù)言家,即使你想走你們隊長估計也不會放人的,不過,溫溫那邊就不一樣了,如果她想要換支隊伍,換個環(huán)境待待什么的,我們這邊隨時歡迎。”
蘇成一怔,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好家伙,對面這是想挖人�。�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覺得,他暫時可能也不會考慮……”
“害,話別說那么早,”張雨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說不定人家真有意向呢,對不對?”
如果說先前他有多反對安辛湊到溫溫身邊,現(xiàn)在就有多贊成。
雖然安辛這家伙平常吊兒郎當(dāng)?shù)�,但是一張皮相是真的不錯,很討小姑娘喜歡,再加上又是強悍的攻擊天賦者,如果真的能靠他把人勾來,那可真就是賺大了。
蘇成:“……”
不是我們隊長放不放人的問題,而是那就我們隊長啊!
能有個鬼意向!
蘇成的直播間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蘇小成的表情好扭曲啊,怕是憋了一肚子吐槽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們想挖的人其實是我們隊長本人噠!”
雖然幾人各懷鬼胎,但氛圍仍然難得輕松。
“不過……”
張雨的話鋒一轉(zhuǎn),皺了皺眉,“他們怎么這么久還沒有進(jìn)來?”
在童謠取得詛咒源頭的道具之后,一切的相關(guān)詛咒應(yīng)該就會都消失了才對,店鋪內(nèi)也會徹底安全,但是,這都已經(jīng)過去好幾分鐘了,溫溫和安辛卻始終沒有回到鏡面世界內(nèi),利用梳子帶他們出去……
拖了這么長時間都沒動靜,屬實是有些不對勁。
蘇成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低下頭,給溫簡言發(fā)消息,但是,對面卻無人應(yīng)答。
氣氛漸漸凝重起來。
“走,我們?nèi)ャ~鏡那邊看看�!�
幾人說定之后,穿過了擺滿人頭的貨架,向著店鋪后方的倉庫內(nèi)走去,
手中的油燈搖搖晃晃,微弱昏黃的光照亮了沿途。
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女尸,但是,正在這時,油燈內(nèi)的燈芯忽然閃了一下。
在那瞬間,幾人立刻警惕了起來。
鏡內(nèi)世界,四面都是墻壁,不可能會有風(fēng)。
難道
三人扭過頭,齊齊向著紅衣女尸的方向看去。
它定定立于原地,面孔的位置被模糊在了一片漆黑之中,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森冷而腐朽的氣息,垂在身側(cè)的手上涂著猩紅的蔻丹,在幽幽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溫度似乎再次降低了些許。
糟了。
蘇成的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么。
雖然紅衣女尸和這個鏡內(nèi)世界息息相關(guān),但是,它并不完全是這次的詛咒的一部分,準(zhǔn)確來說,在顧客進(jìn)入店鋪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激活了這里的女尸。
這也就意味著,即使他們現(xiàn)在取得了道具,所有的電視機都停了下來,但是,女尸本身卻不會隨著詛咒消失而停止。
因為它本就在倉庫內(nèi)。
而現(xiàn)在,女尸的冷卻期很快就要結(jié)束,恐怕又要重新開始活動了。
“咯,咯咯……”
細(xì)微的,骨骼摩擦的聲音響起。
剛剛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紅衣女尸,忽然緩緩地一格一格地轉(zhuǎn)過了頭,向著三人的方向“看”了過來!
“!”三人猛地倒吸一口氣:“不要和它對視!快跑��!”
幾人轉(zhuǎn)過身,玩命般地向著遠(yuǎn)處跑去。
在攜帶著紅梳的溫簡言出現(xiàn)之前,他們現(xiàn)在不能進(jìn)入沒有出口的倉庫,否則就意味著自斷后路,雖然店鋪內(nèi)也同樣沒有出口,但是,一個個貨架和過道卻給了他們和女尸周旋的空間,雖然它身上的詛咒極其可怕,但畢竟是有發(fā)動距離的,它的行動速度也很緩慢,只要能夠拖延時間,他們就有生路!
“噠、噠、噠……”
僵硬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幾人謹(jǐn)慎地維持著和女尸之間的距離,確認(rèn)自己在對方的“視線”范圍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覆于女尸臉上的黑暗似乎淡去了許多,朦朧間,似乎隱約可以看到五官的輪廓。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要知道,這只有可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女尸對視即死的范圍更廣了。
“喂,你看……”童謠略帶驚恐的聲音響起,她抬起手,在油燈之下向其他幾人展示白皙的皮膚之上,青灰色的尸斑漸漸浮現(xiàn)。
和上次受到的收音機詛咒十分類似,但又并不完全相似……要知道,那次的尸斑是可逆的,只要在油燈的籠罩范圍內(nèi)就會消失,可這次卻不同,即使油燈的光亮已經(jīng)照在了手臂之上,但尸斑卻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等等,這種感覺……”
張雨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在那里,烙著一個青黑色的手印,無時無刻不在向外釋放著令他虛弱無比的詛咒。
而現(xiàn)在,女尸帶給他的感覺,和這個手印十分相似。
伴隨著女尸臉上的黑暗漸少,對視的判定范圍擴大,蘇成幾人的行動速度卻越來越緩慢了,尤其是張雨。
他剛剛才恢復(fù)少許的臉色,此刻看上去簡直和死人無異。
果然,這具女尸的兇險程度,完全不是先前那具腐尸能夠比擬的。
即使他們?nèi)〉昧说谰�,解決了剛剛的危機,這具尸體帶來的恐怖壓迫感,卻沒有絲毫緩解的趨勢,甚至在隨著時間推移再度加強!
“噗通�!�
張雨支撐不住,整個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裸露出來的皮膚呈現(xiàn)出青白的死灰色,神情僵冷痛苦,進(jìn)的氣少,出的氣多了。
而在他們的背后,女尸的腳步聲如影隨形,沒有加快,沒有減緩,只是穩(wěn)穩(wěn)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蘇成往后看了一眼,頓時背后汗毛倒豎!
和剛剛相比,女尸臉上的黑暗已經(jīng)散去太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對方臉上那仿佛覆蓋了一層厚粉的,死白的臉皮,以及一張猩紅如血的嘴唇,那嘴角上揚成一個詭異的,一動不動的弧度,與其說是一種帶著情緒的笑容,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表情,沒有惡意,沒有善意,帶給人的只有無盡的恐怖。
要,要完了!
而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簡直就像是絕境中透進(jìn)來的一束光:“快,這里!”
“!”
幾人一怔,,猛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倉庫的門大敞著,猩紅的梳妝臺前,溫簡言坐在板凳上,安辛的手中端著尚未燃盡的油燈盤,正在著急地向著他們招手,看到二人之后,蘇成幾人眼前都是一亮。
是溫簡言他們兩個!
“快,快起來!”
蘇成和童謠一人一邊,將已經(jīng)癱軟在地,再也無法行動的張雨撐起,艱難地向著倉庫的方向走去。
雖然還能行動,但是他們兩個的狀態(tài)也并不好,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冰冷,行動也逐漸緩慢,尸斑從皮膚下方浮現(xiàn)出來,逐漸變得清晰分明。
十米,五米,三米……
隨著他們接近倉庫,身后的女尸距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
看到幾人走進(jìn)了倉庫范圍內(nèi),溫簡言清楚,他不能再等了。
不過,這個距離應(yīng)該也足夠了!
他咬咬牙,抬起手,開始梳頭發(fā)。
一下,兩下,三下……
蘇成和童謠二人咬緊牙關(guān),撐著張雨沉重的身體,直直地向前沖來
下一秒,背后的女尸消失了。
如影隨形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偌大的漆黑倉庫內(nèi),只能聽到幾人沉重的喘息聲。
出,出來了嗎?
蘇成心有余悸地環(huán)視一圈。
而正在這時……
“咔”一聲細(xì)細(xì)的,仿佛硬物破碎的聲音響起,在死寂的封閉空間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所有人都是肩膀一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銅鏡之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咔嚓!”
在眾人驚駭?shù)淖⒁曋拢R面碎裂了。
在鏡子破碎的瞬間,清晰的影響從鏡框內(nèi)浮現(xiàn)出來。
那是一張臉。
五官模糊,被黑暗籠罩,唯一清晰的,就是死白色的皮膚,以及猩紅上翹的僵硬嘴唇。
糟糕�。。�
溫簡言的瞳孔一縮。
或許是他們“注視”的太久,也有可能是使用梳子的時候,女尸的距離太近,無論如何,原本困住對方的“鏡面”破損了,這也意味著,它不再需要倒退著,就能反侵入到現(xiàn)實世界了��!
沒想到,在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之后,這個副本居然會出現(xiàn)這樣的異變……
簡直就是不依不饒想他們的命!
這具女尸的詛咒體系和“顧客”拜訪是無關(guān)的,即使取走了隱藏道具,也依舊無法阻止它的行動。
除非他們死。
“快,快走,遠(yuǎn)離鏡子!!”
有人尖叫道。
他們七手八腳地強撐住張雨僵硬的身體,拉扯著他向著倉庫以外拽去。
在踏足商鋪內(nèi)的瞬間
“叮鈴鈴!”
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一片死寂。
溫簡言眼前一亮,一絲希望的火光瞬間燃起,他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用最快速度接起了電話。
“沙……沙沙……”
詭異的電流聲從話筒那頭傳來,下一秒,一個僵硬的人聲響起,:
“恭喜您達(dá)成業(yè)績,是否開啟前往三樓的……”
在對面把話說完之前,溫簡言就用最快速度,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是!是!”
“嗒”的一聲,電話斷線了,話筒的另外一邊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在這個過程中,溫簡言隱約能夠看到,不遠(yuǎn)處的倉庫深處,一道詭異的猩紅身影,正在漸漸凝實,浮現(xiàn)。
很顯然,入侵成功了。
破碎的銅鏡再也無法困住那具恐怖到極點的女尸,它成功地離開了那個被封死的鏡內(nèi)世界,進(jìn)入到了現(xiàn)實世界中來。
溫簡言將電話掛斷,和其余的所有隊友一起退到了玻璃門的門口,他死死的盯著倉庫的方向,心臟被高高提起,每一秒的度過都顯得格外煎熬。
他咬緊牙,心臟砰砰狂跳。
趕緊��!都滿足營業(yè)額了還拖什么拖��!等他們死嗎!
“噠、噠、噠�!�
熟悉的,仿佛喪鐘般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向著前方走來,那猩紅的長裙逐漸清晰
女尸要出來了。
而正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身后的玻璃門總算是緩緩敞開了,一條直直向上通去的樓梯顯現(xiàn)出來,頂部沒入一片黑暗之中,像是在將他們引向一個更加危險的世界。
是去三樓的路!
像是心中的一塊巨石落地,溫簡言扶住身旁搖搖欲墜的張雨,急急道:
“走,上樓!”
眾人逃也似地向著樓梯間內(nèi)沖去,一口氣不停歇地往前跑著,生怕被那具恐怖的尸體追上。
凌亂的腳步聲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回蕩著,像是鼓點般又快又急。
一點微弱的亮光出現(xiàn)在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很快,熟悉的景象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散發(fā)著昏黃光亮的燈泡,孤零零的桌子,以及那個涂滿猩紅油漆的木箱子。
幾人這才放慢速度,逐漸站定,一邊急促地喘息著,一邊心有余悸地向著背后的樓梯深處看去。
樓梯的末端浸入黑暗,那里一片死寂。
沒有女尸的身影,也并沒有腳步聲追上來
似乎……
逃過一劫?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
“我的媽耶,好險啊……誰能想到,明明都已經(jīng)得到道具了,營業(yè)額都完成了,居然還能差點翻車�!�
“木森你壞事做盡!如果不是他,蘇成他們怎么可能在鏡子里待那么久,以至于最后拖到這個地步,最后還把那具女尸給從鏡子里放出來了,剛才真的嚇?biāo)牢伊耍以為最后要倒在安全前的最后一分鐘呢�!�
“說起來那具女尸究竟是啥啊?”
“不知道誒,【昌盛大廈】這個副本的解鎖度不高,我對它完全沒印象。”
溫簡言站在原地,深深地注視著一片死寂的樓梯深處。
他覺得……
十分不安。
既然現(xiàn)實世界之中的電視機,和鏡面世界內(nèi)的死人頭是對應(yīng)的,那么,它們本質(zhì)應(yīng)該都是同一種東西,也就是傳遞詛咒的媒介。
也就是說……
電視機內(nèi)的女尸背影,本質(zhì)上是和死人腦袋的注視是等同的是一種詛咒的具現(xiàn)化罷了,所以才會隨著人數(shù)的變化而更改。
即使真的讓電視機內(nèi)的女尸走到現(xiàn)實世界中來,問題也不算太大,只要能夠用最快速度取得關(guān)鍵道具,應(yīng)該就能消失。
只能通過銅鏡入侵,并且在得到道具之后無法消失的,只有女尸的本體。
而最讓溫簡言感到不安的一點是……
那把打開倉庫門的銅鑰匙,是女尸給的。
它希望被人放出來。
……
并且成功了。
這一點,即使只是想想,都讓溫簡言感到不寒而栗。
忽然,旁邊傳來“咚”的一聲,將溫簡言從沉思中拉了出來,他一驚,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張雨似乎脫了力,整個人重重地歪在了地上。
“張雨……張雨?!”隊友們急急圍攏過去,緊張地呼喚著他的名字,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你還好吧?”
他的皮膚青白失色,遍布尸斑,眼皮死死閉著,看上去仿佛已經(jīng)油燈枯盡,瀕臨死亡。
張雨本就是最先受到詛咒的人,雖然之后都在盡量避免行動,但身體的情況還是每況愈下,而剛剛女尸身上散布的詛咒,對他而言,簡直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倘若不立刻找到方法,可能只要瞬息,一個大活人就會這樣死在他們的面前。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童謠和蘇成的手背之上,在那里,隱隱能夠看到幾塊青黑色的尸斑,像是正在以此為起點,逐漸腐爛。
即使油燈也無法緩解這個過程。
尸體身上攜帶的詛咒是不可逆的……這一點張雨已經(jīng)體驗過了,而其他幾人未來也會很快步上他的后塵。
只能孤注一擲了,把希望寄托在他們眼前的這個道具上了。
溫簡言咬咬牙,視線在那猩紅的木箱上停留一瞬。
箱子上的油漆如同鮮血般刺眼粘稠,上方的黑色孔洞深不見底,像是通往一個無法被探尋的恐怖世界。
“冥幣呢?給我�!�
很快,三張冥幣被遞到了溫簡言的手中。
一張是來自于蘇成,另外兩張原本在祁潛身上,但是,隨著祁潛的死亡,他的天賦隨即發(fā)動,身上攜帶著的副本內(nèi)關(guān)鍵道具被自動轉(zhuǎn)移到了紙人的持有者,也就是童謠身上作為資深玩家,祁潛很顯然不會忽視自己死亡可能造成的關(guān)鍵道具遺失的問題,他之所以拿命來賭,直接上去搶奪冥幣,也正是因為早就備有后手。
即使蘇成當(dāng)時沒有從他的手中搶到冥幣,這張冥幣也不會因此而失落。
溫簡言掃了一眼掌心中的冥幣。
一張是普通的冥幣,顯然可以用來換取下一層的商鋪鑰匙,而另外兩張則都是鮮紅的,上面的人臉也十分詭異。
他深吸一口氣,將其中一張猩紅的冥幣放入了木箱之內(nèi)。
伴隨著一陣大力襲來,冥幣從他的指間松脫,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下一秒,“沙沙”的抓撓摩擦聲響起,聽上去令人頭皮發(fā)麻,很快,一只青黑色的死人手,緩緩的從下方伸了出來。
只聽“噠”的一聲輕響,有什么東西被放在了木箱之上。
溫簡言定了定神,邁步走上前去,低頭向著上面的東西看去。
一個小小的,金屬制的圓盤。
這個形狀,所有人都很是熟悉。
“是……燈油?”童謠怔了怔,半是放松,半是失望地說。
不是說留有更多的燈油不好,只是……這樣的燈油,實在是無法解他們現(xiàn)在的燃眉之急。
溫簡言沒回答,只是拿起那小小的圓盤,將上面的蓋子擰開,然后微微一怔。
果然是某種粘稠凝固的油脂。
但是……
這盤燈油的顏色卻并非灰白,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仿佛鮮血浸潤般的猩紅。
第227章
昌盛大廈
第二百二十七章
溫簡言注視手中的小小銅盤,低頭湊近,小心地嗅了嗅。
熟悉的尸油氣味,腐臭中夾雜著一絲甜膩,但在此之外,似乎還混著一點其他的味道,像是陳放已久的血液,濃郁而咸腥。
上面捻著棉質(zhì)的燈芯,顯然是能夠被點燃的。
和先前那盤灰白色的燈油比起來,這盤燈油顯得更加詭異,處處散發(fā)著不祥的意味。
在看到那裝在小小銅盤中的猩紅油脂之后,童謠不禁一怔:
“這……有什么用?”
“不清楚�!�
溫簡言搖搖頭,同樣沒有任何頭緒。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貿(mào)然使用副本內(nèi)的道具是很不明智的,雖然張雨現(xiàn)在的情形危機,但是,溫簡言并不準(zhǔn)備病急亂投醫(yī)。
最好還是看看其他紙幣能換出來一些什么,再做決定。
他緊接著,將剩下兩張冥幣也一一放入箱內(nèi)。
普通的冥幣換出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鑰匙,在拿起鑰匙之后,溫簡言將最后一張印著死人臉的紅色冥幣放入箱子內(nèi)。
很快,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沙沙”抓撓聲響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的聲音似乎持續(xù)的格外久。
微微閃爍的黃色燈泡在頭頂散發(fā)出昏暗的光線,在幾人的緊張的注視之下,一雙青黑色的死人手掌,緩緩地從木箱內(nèi)探出。
兩只手?
眾人都是一怔,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溫簡言眸底神色微閃,謹(jǐn)慎地看向那伸出來的兩只死人手掌,青黑色的僵冷手指中,分別拿著兩張符紙。
一張黃色,一張黑色。
粗糙的符紙之上,畫著復(fù)雜詭異的猩紅紋路,像是用鮮血畫成的,呈現(xiàn)出一種尚未干涸的粘稠色澤。
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選擇。
“怎么有兩種顏色?”
一旁的童謠皺起眉頭,小心地向后推了一步。
雖然她現(xiàn)在并沒有施展天賦,但是,身為靈媒的敏銳感官在向她預(yù)警這兩張符紙之上似乎附帶著某種不祥的氣息。
尤其是那張黑色的符,僅僅只是靠近,都讓她感到十分不適。
“咳……咳咳�!�
正在這時,嘶啞的咳嗽聲從旁邊響起。
之間剛剛昏迷過去的張雨似乎蘇醒了。
他聲嘶力竭地咳了一陣之后,微微抬起頭,臉色青白發(fā)黑,青紫的嘴唇間,溢出了絲絲縷縷的黑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前襟之上,用虛弱的聲音建議道:
“選,選黃色的�!�
如果按照傳統(tǒng)的話,符紙也分好符和壞符。
黃色的符紙借助的是神靈的力量,目的是鎮(zhèn)壓和驅(qū)邪,而黑色借的力,則來自于陰兵惡鬼,用這種符紙畫出來的符,往往都格外陰邪,雖然強大,但很容易害人害己。。
溫簡言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從一只死人的手掌中抽出了那張黃符。
“喂,喂!張雨?!”一旁,安辛驚詫的聲音傳來。
在說完話之后,張雨就再次低低地垂下了頭,剛剛的清醒像是回光返照,這次,他的胸膛開始漸漸失去起伏,生命漸漸從身體中流失。
安辛急的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喂,那張符呢?讓我試試”
他從溫簡言手中接過符紙,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將符貼到了張雨的汗?jié)駪K白的前額上,在他松開手之后,符紙輕飄飄地落下,跌在了張雨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