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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38章

    祁潛咬緊牙關(guān),嘗到了口腔內(nèi)的血腥味。

    ……要不要賭一把?

    背后,響起了金屬的聲音碰撞聲,似乎是銅鑰匙終于插入了鎖孔,鎖鏈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暋?br />
    最后關(guān)頭了。

    要不要?

    “拿著。”

    似乎下定了決心,祁潛將手中的油燈遞給旁邊的隊友,然后向前走去一步。

    “隊,隊長?”

    身旁傳來張雨驚詫的聲音。

    下一秒,祁潛直直地向著女尸的方向沖去!

    油燈的燈芯瞬間一爆!

    黑暗更重了,可見度被壓縮到了極限,即使是站在最后方的張雨也看不清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時間像是變慢了。

    每一秒都被拉長成一個世紀(jì)。

    絕對的死寂和未知壓的人喘不上氣。

    “當(dāng)啷!”

    鎖頭落地的聲音重重響起,像是一個訊號。

    只聽吱呀一聲,鐵門被推開了。

    前方傳來溫簡言緊迫的聲音:“快,門開了,我們走!”

    眾人急急向前,蘇成緊隨而上,正在這時,他聽到背后傳來沉悶的“噗通”一聲。

    “!”

    不知道是不是預(yù)言家的天賦在作祟,蘇成鬼使神差地向后看了一眼。

    油燈的照明區(qū)域似乎恢復(fù)了一些,他看到,祁潛躺在光亮的邊緣,臉色青黑,瞳孔放大,尸體冰冷慘白,已然失去了氣息。

    死……死了?!

    蘇成的眼珠一縮,一股寒冷的涼意瞬間襲來,直直地從后背竄起。

    怎么可能?!

    無論如何,祁潛都是大公會之中資歷豐富的老主播,背包里藏著的道具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使用天賦……

    就這樣……

    死了?

    在祁潛的身后不遠(yuǎn)處,隱隱可以看到女尸的身影。

    尸體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祁潛做了什么,它并沒有向前追來,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這時,蘇成眼尖地看到,祁潛的尸身旁,青白色的拳頭緊握,似乎正緊緊地捏著什么。

    ?!

    幾乎來不及細(xì)想,蘇成在本能的趨勢之下,猛地轉(zhuǎn)過身,沖了上去。

    背后傳來其他人驚愕的聲音:“你干什么!快回來!”

    身后,油燈的燈光在遠(yuǎn)離。

    只要踏入黑暗之中,就是死。

    但是,蘇成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最后一個模糊的想法,一個簡單的沖動。

    必須要拿到手。

    轉(zhuǎn)身的瞬間,溫簡言用余光看到了蘇成的動作。

    他倏地一轉(zhuǎn)身,擋住了準(zhǔn)備向外沖去,不知道情況的其他人,纖細(xì)的身體堵在門口,硬生生擋住了燈光的離去:

    “等!”

    他厲聲道。

    原本柔軟的女聲,但在瞬間變得冷漠強(qiáng)硬起來,帶著無法抗衡,毋庸置疑的力量感,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在微微搖曳的燈光下,蘇成已經(jīng)沖上前去。

    他蹲下看,用力掰開祁潛僵硬的手指。

    女尸就站在不遠(yuǎn)處。

    太近了,近到蘇成能夠看到對方的裙擺,就在自己眼前不遠(yuǎn)處垂著,在那破爛腐敗的裙擺之下,是一雙青黑色的腳,腳上穿著一雙猩紅的繡花鞋。

    快,再快。

    只聽“嘎巴”一聲,蘇成猛地掰開了死人僵硬的手指,捉到了他手中的東西。

    拿到手了!

    蘇成站起身來,也不敢往女尸的方向看,直接轉(zhuǎn)過身,一鼓作氣地向著光亮的方向猛沖過去!

    溫簡言向后撤去:“快,往前!”

    一行人直直地向著倉庫外跑去,蘇成上氣不接下氣地跟上。

    整個過程中,溫簡言都始終死死守在門邊,直到最后一個人從后方撤出,才猛地發(fā)力,用最快速度將鐵門重重合上!

    女尸仍是定定的站在祁潛的尸身旁,一動不動。

    直到光亮被黑暗隔絕,它都仍然沒有追上來。

    “鐺啷啷”的金屬聲響起,溫簡言將鐵鏈在門上重重纏繞幾圈,然后才向后退去。

    他粗喘著,剛剛的鎮(zhèn)定和壓迫感從臉上撤去,臉色白的嚇人,額上滿是冷汗。

    “嘔!”

    溫簡言彎下腰,毫無預(yù)兆地干嘔出聲。

    發(fā)白的手指壓在墻上,手腕上是觸目驚心的焦痕,皮膚被燙的發(fā)黑開裂,下方露出粉紅的肉和猩紅的血絲,鮮血在滲出之前就已經(jīng)被烤焦了。

    一旁,蘇成脫力的跌坐在地,也同樣重重地喘著氣。

    其他幾人的反應(yīng)比他倆也沒好到哪里去。

    即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鏡內(nèi)世界的兇險仍是他們沒有預(yù)料到的,整個過程驚心動魄,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會仍然感到后怕。

    “喂,你還好吧?”

    張雨的手壓在蘇成的肩膀上,低聲問。

    蘇成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地打著哆嗦。

    他張開手掌,露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冥幣。

    一張猩紅的,印著慘白人頭的冥幣。

    “這……這個……在,在你們隊長的手里握著,”蘇成的嗓音有些走調(diào),“但是,但是他……”

    腦海中閃過最后一幕。

    祁潛青白的,失去生機(jī)的臉,灰暗擴(kuò)散的瞳孔,死不瞑目。

    蘇成咬住牙,不再往下說了。

    一旁,安辛正拍著溫簡言的脊背,雖然也同樣臉色慘白,但在脆弱的美人面前,他還是維持著體貼的紳士模樣。

    他聽到這句話,轉(zhuǎn)過身,和張雨,童謠二人對視一眼。

    張雨似乎做出了什么決定,深吸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隊長的話,你不用太擔(dān)心。”

    童謠說。

    她從自己貼身的口袋內(nèi),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紙人。

    紙人閉著眼,但臉上的五官卻栩栩如生,和祁潛一模一樣。

    “這是……?”溫簡言此刻也緩了過來,他走上前,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

    “這是隊長的天賦�!蓖{緩緩道,“替死�!�

    “在副本開始前激活天賦,留下紙人,一旦副本中本體死亡,隊長就會在紙人身上慢慢蘇醒�!�

    溫簡言和蘇成都吃了一驚。

    他們知道,能夠以不夠老的資歷爬到副會長的位置,祁潛的天賦一定不一般,但這個他們還是真的沒想到……

    簡直就像是給自己多留一條命一樣。

    “而且,因為隊長的天賦級別已經(jīng)很高了,所以,他留下的紙人,除了相當(dāng)于自己的一條命之外,還能浮現(xiàn)他在臨死前,腦海中最后的一句話,作為對隊友的提示。”

    童謠一邊說著,一邊將紙人反過來。

    上面有一行猩紅的小字,似乎是祁潛的筆跡。

    “對視即死�!�

    溫簡言盯著那行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祁潛會一改先前的謹(jǐn)慎作風(fēng),而是莽撞地沖上去。

    拿一條命來試探出女尸的殺人方式,為隊友接下來的行動留下指示,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搶奪到尸體身上的冥幣,簡直是一舉多得。

    如果是溫簡言本人擁有這樣的天賦,在遇到這種情況是,恐怕也會這么做。

    【對視即死】

    怪不得。

    女尸始終背對著鏡面,所以必須要首先侵入到現(xiàn)實世界才能殺人。

    而在他們主動侵入到它的世界之后,這個“背對”的限制就消失了。

    “當(dāng)然,隊長天賦的限制也很大�!�

    童謠說道,“一般來說,這個蘇醒的過程要持續(xù)至少三十到四十分鐘,如果在這個過程中隊友死亡,那么,一切就都?xì)w零,復(fù)活失敗。”

    這些信息是絕密的。

    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接下來又肯定一直會待在一起,即使想瞞也瞞不住,倒不如大方一點和盤托出,好讓接下來的行動更順利一點。

    溫簡言垂下眼,腦子習(xí)慣性地思考了起來。

    確實,祁潛的天賦很強(qiáng)大。

    相當(dāng)于擁有了一次無償?shù)脑囧e能力,但是,這樣看似bug的天賦,卻是建立在雙重的冷卻期之上的。

    第一重是發(fā)動冷卻期。

    這個天賦的激活頻率恐怕不算高,即使到了祁潛這個等級,估計一個副本中激活一次也是極限了。

    而第二重冷卻其則更為兇險。

    在死去一次之后,祁潛就會進(jìn)入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死亡狀態(tài),沒有任何感知,也無法說話,除了最后的一句遺言之外,無法參與接下來的行動。

    一般來說,逼的一個資深主播使用代價如此之大的天賦,一定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可怕危險。

    在這樣極端條件下,又失去了重要的戰(zhàn)力,隊員們還得再支撐四十分鐘左右,才能等到祁潛的歸隊。

    這個天賦,在運氣好的時候是化險為夷的寶貝,在運氣差的時候,那就是一無是處的垃圾,有和沒有區(qū)別不大。

    在講述完這一切之后,童謠將祁潛的紙人小心地裝回了貼身的口袋之中。

    其余幾人也差不多從剛剛的危機(jī)中緩了過來。

    在短暫的喘息過后,他們抬起頭,打量著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店鋪。

    除了左右相反以外,這里的格局和外面完全一致,但是,那能夠開合的玻璃門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冰冷堅硬的墻壁。

    很顯然,在這個世界之中,商鋪是封閉的,無法通過正門離開。

    簡直就是一個純粹的死亡密室。

    “走吧,我們要快一點了�!睖睾喲陨钗豢跉�,說道,“剛剛女尸沒有追上來,很有可能是在殺掉一個人之后,會陷入短暫的停滯期,但是,這個過程恐怕很短暫,它一旦恢復(fù)行動,那扇門應(yīng)該是阻擋不住它的。”

    這里是女尸所在的世界,它是完全體,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會變得更加強(qiáng)大,直到將侵入到自己世界的人類全部絞殺。

    “對視”這個條件看似苛刻,但是,“即死”卻極為可怕。

    除了擁有特殊天賦的祁潛之外,恐怕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從女尸的襲擊中活下來。

    而且……

    溫簡言有預(yù)感,如果他們在這個世界待得太久,“對視”的苛刻條件,說不定也會被很快跨越補(bǔ)足。

    他們必須要抓緊利用女尸暫時停止移動的這段時間,迅速找到詛咒的源頭,離開這里。

    “我來激活指引之手�!睖睾喲缘�。

    剛剛的紅梳大概率就是指引之手的干擾選項了,在被溫簡言取得之后,干擾選項被排除,那么,現(xiàn)在再激活道具,大概率就能指引他們到正確位置了。

    很快,【指引之手】被激活。

    紅色的箭頭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一跳一跳的,向著店鋪的中段貨架指去,那個方向正好和腳步聲停下的位置是相符的。

    果然!

    這簡直就是整個晚上最好的消息了。

    幾人都是精神一振,邁步向著指引之手指著的方向快步走去。

    離開了倉庫門前的視角盲區(qū),借著油燈的燈光,他們總算看清了貨架上擺放著的貨物。

    雖然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幾人都是齊齊地倒抽一口涼氣。

    貨架上擺著的……居然是一個個死人頭。

    人類的腦袋從脖子根上被齊齊斬斷,外翻的慘白皮肉下沒有一滴鮮血,雙目緊閉,皮膚青白,滿是腐爛的痕跡,散發(fā)出一股熟悉的腥臭味。

    貨架被籠罩在一層淡紅色的光中,死人頭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向著遠(yuǎn)處延伸,一動不動,讓人忍不住脊背發(fā)涼,頭皮發(fā)麻。

    眾人對視一眼,表情同樣驚異而惶惑,他們很快定了定神,再次邁開步伐,向著指引之手指著的方向走去。

    “小心,越靠近詛咒源頭,受到的排斥就會越強(qiáng)�!�

    溫簡言低聲警告道。

    隊友們點點頭,謹(jǐn)慎地繼續(xù)向前。

    眾人很快走到了貨架的中段。

    忽然,童謠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猛地扭頭向著一旁的的死人頭看去,嗓音平靜,但卻掩飾不住其中的恐懼:

    “等等�!�

    幾人順著童謠的視線向前看去。

    只見一個青白的死人頭被端正的擺在貨架上,眼皮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一雙灰色的渾濁眼珠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們。

    “!”

    瞬間,一股寒意從眾人腳底升起。

    下一秒,旁邊的一個死人頭也有了動靜,干癟青白的眼皮緩慢僵硬地抬起,露出如出一轍的灰暗眼珠。

    一個,兩個,三個……

    無聲無息地,一個個死人頭睜開了雙眼,用那恐怖的,來自尸體的眼睛注視著它們中間的活人,眼珠還在隨著他們的前進(jìn)緩緩的轉(zhuǎn)動著。

    簡直毛骨悚然!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停了。

    “別對視,繼續(xù)走。”

    眾人硬著頭皮,在無數(shù)死人的注視之下,控制不住地加快步伐,繼續(xù)向前走去。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了。

    很快,那跳躍著的紅色箭頭距離他們就只剩下幾步路了。

    眾人的心都開始狂跳起來,一種說不清是雀躍還是恐懼的情緒在心底升騰,催促著他們繼續(xù)向前!

    越往前,死人的盯視就越強(qiáng)烈。

    每個人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趕緊拿到道具,結(jié)束這一切吧!

    “在這里!”

    安辛眼前一亮。

    紅色的箭頭之下,是一個貨架上的空白區(qū)域,本來應(yīng)該被擺在這里的死人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猩紅的眼珠。

    眼珠后連接著血肉模糊的視神經(jīng),像是剛剛被從眼眶里挖出來的一樣。

    帶著強(qiáng)烈的迫切心理,安辛伸出手,向著道具的方向伸去。

    “等等��!”

    少女原本柔軟的聲音變得強(qiáng)硬而冰冷,像是驚雷般在安辛的耳邊炸開。

    纖細(xì)潔白的手指繞在他的手腕上,但是力氣卻大到不可思議,腕骨咯咯作響,幾乎讓安辛都感到了強(qiáng)烈的痛感。

    他一怔,向著身邊看去。

    溫簡言神情凝重,一手死攥著安辛的手腕:

    “不對勁�!�

    在所有人中,只有他一個人直面過詛咒的源頭,他清楚,在即將接觸到源頭的時候,究竟會發(fā)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這么平靜?

    不可能。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瞬間發(fā)生了變化!

    那些貨架,以及貨架上的死人頭全部消失了,眼前出現(xiàn)的,居然是一堵近在咫尺的鐵門,門上繞著鎖鏈,上面還有剛剛被安辛的天賦燒出來的大洞。

    而安辛的手,此刻正伸到一半,他手指的前方……

    是鐵門的門把手。

    隔著不規(guī)則的洞,隱約可見一抹紅色。

    那具女尸……

    現(xiàn)在正在門后。

    只要捉住門把手,輕輕一拉,鎖鏈就會應(yīng)聲而落。

    在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面臨的又是多么可怕的局面時,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縮!頓時心亂如麻。

    等等……怎么回事?

    他們?yōu)槭裁磿氐竭@里?

    安辛更是臉色慘白,連忙蹭蹭蹭后退數(shù)步,遠(yuǎn)離那扇剛剛差點被他打開的大門。

    他意識到,如果剛剛溫簡言沒有阻止他,將會發(fā)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他將直面那具女尸。

    “我,我們從什么時候開始……”童謠的嗓音微微發(fā)顫。

    難道他們?nèi)虥]有動過位置?!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他們的幻覺?!

    溫簡言想了一下:“跟我來�!�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過身,再度向著貨架的方向走去。

    幾人一怔,急忙跟上。

    面前的貨架和記憶中的一樣,一派平靜,上面放著一個個青白僵硬的死人頭,此刻,它們的眼睛緊閉,似乎完全沒有睜開的準(zhǔn)備。

    不遠(yuǎn)處,貨架中段,指引之手的符號仍在跳動著。

    “我們應(yīng)該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被魘住了�!睖睾喲猿了紨�(shù)秒,篤定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死人頭的注視,應(yīng)該就是我們走錯路的原因�!�

    他的道具已經(jīng)被使用了,這一點無法作假。

    就像之前收音機(jī)的那次一樣,越接近詛咒源頭,受到的干擾就越大,所有的一切都會阻止他們解開詛咒。

    伴隨著死人睜開雙眼,對他們施加的影響逐漸疊加,認(rèn)知被干擾。

    所以,他們才會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向著死亡的方向走去,而在他們遠(yuǎn)離詛咒源頭之后,也就不再造成威脅,死人才會閉上雙眼。

    “那,那怎么辦?”童謠問。

    如果想要取得詛咒源頭,那就只能穿過貨架,但是,只要被注視,就會被影響,這簡直就是惡性循環(huán)。

    “我有個辦法,說不定可以試試�!睖睾喲院鋈徽f。

    幾人都是一怔:“怎么試?”

    “一個人蒙住雙眼,獨自向前,其他人留在后側(cè),為他指引方向�!�

    溫簡言說。

    聽完這個方法,幾人都是背后一涼。

    和先前一樣,這個看似文弱的小姑娘,提出的建議總是一個比一個瘋狂。

    蒙住雙眼,在黑暗中,從滿是死人的貨架間向前摸索,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背后隊友的指引……

    而那個人又無法分辨,隊友的聲音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引自己走向死亡的幻覺。

    無論是難度,還是可能承擔(dān)的心理壓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童謠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我的眼睛現(xiàn)在本就接近半盲,靈感又是最敏銳的,我是最好的人選了�!�

    她說的確實沒錯。

    很快,童謠的雙眼就被蒙上,邁開步伐,一手扶著旁邊的貨架,在無法視物的黑暗中,一步步摸索著向前走去。

    而其他人則是留在貨架之外,為她指引方向。

    溫簡言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然后收回了視線。

    其實,在他的這個計劃之中,蒙上雙眼的那個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這層樓的規(guī)律,收音機(jī)利用聲音傳遞詛咒,那么,電視機(jī)就是用視覺傳遞詛咒。

    和相對應(yīng)的商品一樣,這些詛咒所傳播的途徑都是單一的,也就是說,只要阻斷了視線,死人頭是無法制造幻覺,干擾童謠的聽力的。

    只要指引不出問題,童謠就能拿到道具。

    真正的威脅……

    來自于背后。

    溫簡言神情凝重,扭頭向著鐵門的方向掃去一眼。

    在他們離開倉庫前,女尸是站在祁潛尸體旁邊的,而在剛剛的短暫一瞥下,女尸卻已經(jīng)站在了門后。

    也就是說……

    那短暫的休眠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它很快就要重新開始?xì)⑷肆恕?br />
    而且,這個“很快”,大概率是以秒計的。

    第221章

    昌盛大廈

    第二百二十一章

    童謠閉著雙眼,在黑暗中摸索著向前。

    在無法視物時,行走變得尤為困難,尤其還是在她明知自己身處何處的前提下,呼吸變得渾濁而急促,每一步落下時都膽戰(zhàn)心驚,人類的想象力被放大到了極致,即使雙眼被蒙住,腦海中都能清晰地勾勒出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昏黑的店鋪內(nèi),唯有一盞老舊的油燈微微發(fā)亮,店門的位置被一堵堅硬的墻體取代,冰冷的貨架上,擺放著無數(shù)青白的死人頭。

    伴隨著她的前進(jìn),死人的眼皮翕動,緩緩張開雙眼,用灰白無色的呆滯眼珠看過來。

    “……”

    只不過走出了短短數(shù)步,童謠的背后出了一層冷汗。

    這樣的行動所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即使是資深主播,也很很難說自己完全不會被影響。

    但是,她能做的,就只有咬牙撐住,邁開步伐,機(jī)械地向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眼前蒙著的黑布摩擦著皮膚,帶來微微的痛感,昏黃的燈光透過布料紋理,令她能夠隱約知道自己現(xiàn)在行走的方向。

    鼻端,濃烈的腐爛氣息越來越重,空氣的溫度也越來越低,像是冰刀般刮著皮膚,令她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越向前,透過眼罩滲透進(jìn)來的光線就越少。

    童謠能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在背對著光明,一步步逐漸走入黑暗。

    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童謠控制不住地收住步伐。

    她突然意識到,眼罩前方透進(jìn)來的光線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縈繞在身邊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

    而在這個副本中,黑暗就意味著死亡。

    “她怎么不走了?”安辛皺起眉頭,疑惑地看向不遠(yuǎn)處童謠的背影。

    在和關(guān)鍵性的詛咒物品還剩一半距離的時候,童謠突然停下了步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像是無法再前進(jìn)哪怕一步似的。

    “還沒有到,”他喊,“繼續(xù)往前走�!�

    背后傳來隊友的聲音,催促她繼續(xù)向前。

    那聲音聽上去十分遙遠(yuǎn)而陌生,仿佛催命的魔音一樣,引領(lǐng)著她走向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本能在瘋狂報警,尖嘯:

    轉(zhuǎn)過身!逃!

    童謠死死咬住牙關(guān),額前冷汗密布,幾乎面無人色。

    溫簡言扭過頭,向著貨架的方向投去一瞥。

    他清楚,童謠現(xiàn)在為什么會停下:這說明那些人頭帶來的影響正在加劇。

    就像是先前在鏡外世界一樣,堵住耳朵和蒙住眼睛都無法完全隔絕干擾,這種詛咒是直接作用于人的心靈上的。

    即使被提前告知,一定要“相信隊友的指引”,結(jié)果也會是相同的。

    在理論上明白怎么做,和親身走進(jìn)那個被全面干擾的恐怖世界,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即使是換個人也是一樣的。

    讓童謠成為那個蒙著眼往前走的人,這個選項有利也有弊。

    她是靈媒,對靈知的敏銳程度更強(qiáng),所以,比起其他人,她即使蒙著雙眼,也能應(yīng)對中途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但是,同樣的,她的天賦也是雙刃劍,靈媒的體質(zhì)也會導(dǎo)致,童謠受到的干擾也會更強(qiáng)。

    這就像是薛定諤的實驗,在打開盒子之前,沒人知道里面的貓是死是活。

    他們現(xiàn)在全部站在場外,除了給與聲音的提示與支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就看童謠能不能熬過去了。

    不過,即使童謠失敗,換個人再來也行。

    他們位于不受干擾區(qū)的人數(shù)多,足以將她安全拉回,只要時間充裕,總是可以想到備用方案的。

    溫簡言收回視線,再次向著緊閉的鐵門處看去。

    一片朦朧的昏黑之中,鐵門緊緊閉合,上面的鐵鏈紋絲未動,死寂一片。

    根據(jù)溫簡言的推測,變故應(yīng)該很快就要發(fā)生了。

    但是,沒有腳步聲,沒有撞門聲……

    沒有半點動靜。

    難道那具女尸真的被門關(guān)住了?在無人開門的情況下,就無法離開倉庫……?

    真的會這么簡單嗎?

    溫簡言眉頭緊皺。

    一旁,在安辛幾人的呼喊和鼓勵之下,停滯已久的腳步聲終于再次艱難地響起。

    童謠似乎下定了決心,邁著僵硬的步伐,緩慢,但卻堅定地向著前方走去。

    太好了,看來她最后還是克服了死人視線的影響。

    安辛幾人見此,都是齊齊松了口氣。

    但是,站在隊伍末尾的溫簡言卻沒有半分輕松感。

    一股不知名的,不祥的預(yù)感在心底升騰,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總覺得……自己似乎忽視了什么很重要的線索。

    “咕咚!”

    忽然,不遠(yuǎn)處隱隱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溫簡言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是從童謠走的那條過道中,而是從更靠近的柜臺的方向傳來的,那里無法被油燈照亮,而是被浸沒于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咕咚!”又是一聲。

    “又是什么鬼東西?”

    安辛咬緊牙,低咒一聲,這個副本是他迄今為止經(jīng)歷的,最為折磨的一次,幾乎把他逼到了暴躁的地步:

    “可能又是準(zhǔn)備阻止我們接近詛咒源頭�!�

    張雨皺起眉,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幾步,提起油燈,向著黑暗中照去。

    “小心點,我去看看。”

    注視著張雨的背影,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感在溫簡言的心頭騰起。

    “咕嚕�!�

    下一秒,有什么東西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響起,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直直地向著這個方向接近!

    等等,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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