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黏黏糊糊的詭異聲響在電梯內(nèi)回蕩著。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張臉擠壓變形,本該是堅硬的頭骨居然仿佛軟體動物一般,發(fā)出令人惡心的水聲,仿佛果凍一樣向電梯內(nèi)滑去。
每個人都不由得頭皮發(fā)麻。
他們下意識的后腿,但腳后跟卻撞到了電梯的內(nèi)壁。
這時,眾人似乎這才意識到,在眼前這個狹窄的封閉空間內(nèi),自己恐怕退無可退。
“沒關(guān)系,我這里有攻擊性的道具,”
畢竟是資深主播,盧斯很快鎮(zhèn)定下來,“我把它們消滅,然后大家用最快速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溫簡言打斷了:“不行�!�
盧斯愣了愣:“什么?”
“你沒聽他說嗎?”溫簡言指了指癱在地上,臉色慘白的黃毛:“外面有一整個巢穴,即使消滅了這幾個也無濟于事�!�
另外一個隊友皺起眉:“外面那么暗,他真的看得清嗎?而且……”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黃毛,把剩下的話語吞了回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么。
膽小的人不值得信任。
在恐懼的重壓之下,他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包括撒謊。
“……”
黃毛的臉更白了,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他可以。”
溫簡言斬釘截鐵地說道。
黃毛一怔,下意識的扭頭向著溫簡言看去。
溫簡言沒看他:“我為此負責�!�
盧斯定定地看了溫簡言兩眼,深吸一口氣:“那好吧�!�
他放下了準備施用道具的手,說:“那你準備怎么辦?”
短短十幾秒內(nèi),那幾條頭已經(jīng)完全伸進來了。
之所以用“條”,是因為沒有別的量詞可以形容了。
在那幾張慘白的臉后,是頭顱粗細相同的慘白“脖子”,仿佛面條般柔軟,仿佛蛞蝓般濕潤,彼此擠擠挨挨,看上去格外的令人惡心。
溫簡言咬咬牙:“跳�!�
“三�!�
“什么?”
幾人一怔。
“二�!�
蘇成最快反應(yīng)了過來:“大家一起,快!原地跳!”
“一!”
同一時間,幾人躍起又落下!
咚!
整個金屬盒子劇烈地震了起來,那金屬摩擦時發(fā)出的刺耳響聲再度從響起。
“繼續(xù)!”
黃毛爬了起來,和幾人一起用力蹦起,又重重落下。
“咔!”
懸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電梯終于失衡,伴隨著什么東西斷裂般的聲響,鋼鐵盒子再度猛地向下落去!
備用電源閃爍著,整個狹窄的空間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
下落過程中,人們隱約聽到了了什么東西被斬斷似的聲響,像是裝滿水的氣球被擠壓爆裂,發(fā)出令人反胃的詭異聲響。
“哐當”
失控般的墜落在一聲巨響中終結(jié)。
“滋滋�!眰溆秒娫丛俅瘟疗�,照亮了電梯內(nèi)的空間。
幾人擠在電梯的一端,驚魂未定地面面相覷,然后抬眼向著另外一端看去
咕嚕嚕。
三顆慘白的頭顱滾在地面上,被從半中間齊齊斬斷,四面都濺著某種半透明的黃色液體,嘴巴一開一合,那蒼白的,仿佛蛞蝓般的脖子還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蠕動著。
像是還沒有死。
可實在是太惡心了。
“……”
幾人紛紛露出厭惡的神情。
溫簡言俯下身,試探性地用腳尖轉(zhuǎn)動著它的腦袋,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蘇成臉色有點綠,似乎還沒有從這種反胃的感覺中緩過神來。、
他看向溫簡言,問道: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溫簡言扭頭看了過來,深吸一口氣,說道:“是的�!�
“這些應(yīng)該都是平安療養(yǎng)院內(nèi)的病人,”他指了指脖頸一側(cè),靠近動脈的方向:“你們看這里�!�
在那片黏糊糊,蒼白的皮膚之上,隱約可見一些的小點。
“平安療養(yǎng)院的鎮(zhèn)定劑就是從這里注射的�!�
他的脖頸上也有著類似的傷口。
盧斯的臉色也不太好:
“也就是說,主播有可能也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不知道。”溫簡言凝重地說道。
但是……
有可能。
正在幾人交談之際,眼前的電梯門突然緩緩的敞開了。
他們都是一怔,反射性地向后一退。
這次,外面沒有再出現(xiàn)任何臉恰恰相反,外面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空蕩蕩的,死寂一般的黑暗。
但卻沒有任何人感到絲毫的輕松。
溫簡言扭頭向著一旁的樓層顯示器看去。
【-1】
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個數(shù)字看上去格外的不祥。
要知道,地面下負一層和負二層關(guān)押的病患,可都是高危,就連一層都變得如此危險,負一層和負二層會變成什么樣子……
溫簡言很難想象。
這電梯內(nèi)外的地面正好持平,不需要再像剛才一樣往外爬了,但是,外面那濃重的,化也化不開的黑暗卻帶來了強烈的心理壓力,兩相對比之下,就連這個盛著三顆腦袋的電梯間都顯得格外安全了。
“……”
溫簡言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率先打破了死寂:“我們也不能待在這里�!�
根據(jù)電梯的損壞程度,內(nèi)部的纜線應(yīng)該已經(jīng)斷了,只能繼續(xù)往下落,而無法往上升。
想要前往小教堂,就必須前往負一層的樓梯,再通過樓梯前往一樓,從一樓后面的小門往后走,離開療養(yǎng)院的主體建筑,進入中庭。
望著眼前一片漆黑的負一層,溫簡言感到背后發(fā)毛,胃部也隱隱抽搐起來。
他擯除雜念,硬著頭皮說:
“走,走吧,我大概知道怎么走�!�
在溫簡言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人向著黑暗中進發(fā)。
手電筒的燈光是那樣的微弱,在濃墨般的黑暗中作用微乎其微,只能勉強照亮眼前數(shù)米的道路。
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
靠近電梯的樓梯不能走如果電梯附近是巢穴,那么,從這邊的樓梯上去,他們的境遇不會發(fā)生任何改變。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冒險穿過一整層樓,從另外一邊的樓梯往上。
這一層和負二層的格局類似,長長的走廊被一扇扇鐵門隔開,但是,每個病房之間的間隔并不像負二層那樣長,也就是說,這一層樓關(guān)押的病人數(shù)量應(yīng)該遠勝于負二層。
很快,他們摸到了第一個病房的附近。
溫簡言大著膽子,用手電筒向著病房內(nèi)照去,燈光之下,病房內(nèi)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他壓低聲音問黃毛:“里面有人嗎?”
黃毛看了幾秒,搖搖頭:“沒有�!�
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有遇到任何病人,但溫簡言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一沉。
他最不想見到的情況出現(xiàn)了。
負一層的病人能夠自由離開病房,也就意味著……負二層的那群高危,也同樣可以。
更糟糕的是。
負一層和負二層,實在是太近了。
第166章
平安療養(yǎng)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走廊狹窄,氣氛壓抑死寂。
一行人緊貼著墻壁,摸索著向前走去,腳步聲壓的很低,只能隱隱約約聽到衣服悉悉索索的摩擦聲。
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幾乎令人感到恐慌的地步。
像是一灘黑沉沉的湖水,四面八方都是沉不到底的無邊黑暗,未知帶來的恐懼感無邊無際,令人產(chǎn)生一種喘不上氣般的錯覺。
手電筒的微弱光線像是一條細細的光帶,所有人的心臟都被懸于其上。
溫簡言一步步小心向前。
他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勾勒著這一層的地圖。
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已經(jīng)走了差不多百分之五十的路程,但是……到現(xiàn)在沒有遇到任何高危病人。
溫簡言不著痕跡地向著旁邊掃去一眼。
金屬欄桿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線,里面是暗沉沉的模糊黑影。
“還是沒有任何人嗎?”
他壓低聲音,向著走在身旁的黃毛問道。
黃毛點點頭,也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道:“沒有�!�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緩緩地繼續(xù)往前走去。
一路上走來,所有病房鐵門大開,但卻至今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這并不讓他感到安全,恰恰相反,這帶來的危機感空前強烈。
眼前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黑暗中的摸索是如此的漫長,令人漸漸模糊了時間和距離的意義,像是在隧道中匍匐了一整個世紀。
溫簡言突然停下了腳步。
緊隨其后的蘇成猝不及防間差點撞到了他的脊背,引發(fā)了隊伍一連串的連鎖反應(yīng),后方傳來了壓低的疑問:“怎么了?”
溫簡言無聲地抬起眼,緩緩的環(huán)視一圈。
奇怪……
按理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百分之八九十了。
但是,眼前的走廊卻還是望不到頭一樣。
雖然黑暗和安靜會模糊人類的感官,但是溫簡言從一開始就在心中倒數(shù)著秒數(shù),計算著自己的步伐,即使可能會出現(xiàn)偏差,也不會差出多少。
在手電筒搖晃的微弱光柱之下,走廊向著深處延伸,一旁是和剛才毫無差別的鐵欄桿和牢房,一旁則是冰冷的墻壁,遠處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就像是他們始終在原地踏步一樣。
……不太對勁。
溫簡言緩緩的挪動了一下手指,掌心中滲出粘膩的汗水,手電筒冰冷的柱身被捂的發(fā)熱。
“鬼打墻嗎?”背后的蘇成壓低嗓音問道。
“我不確定”
溫簡言下意識地搖搖頭,但是下一秒,他回答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沒關(guān)系,”
一旁的黃毛注視著手電筒照亮的方向,低聲開口,打破了死寂:
“我看到出口了,我們應(yīng)該很快到了�!�
“……”
溫簡言眸光閃了閃,說,“好的,那我們繼續(xù)走吧。”
很快,正如黃毛所說,再穿過了最后兩道鐵門之后,向上延伸的樓梯口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周圍似乎并沒有任何危險,樓梯上方透進來一點微弱的亮光,驅(qū)散了剛剛走過的那條走廊中濃重粘稠的黑暗。
像是探入深淵下方的蜘蛛絲,又好像是溺水前出現(xiàn)在眼前的浮木,帶著一種令人控制不住想要松口氣的魔力。
溫簡言在樓梯口收住步伐,屏息聆聽著。
頭頂沒有粘膩的,仿佛什么東西蠕動著的聲響,樓梯下方也沒有腳步聲,負二層的病患也沒有任何出現(xiàn)的跡象。
“你上去看看,有巢穴嗎?”
他看向黃毛,發(fā)問道。
黃毛點點頭,向著樓梯上方走了幾步,站在了樓梯口的交界處,haun,微微踮起腳尖舉目遠眺,然后搖搖頭,肯定地說道:
“放心,沒有。”
他扭回頭,看向樓梯下方的幾人,招招手:“上面應(yīng)該沒有什么危險,快來�!�
其余幾人隨即邁步跟上。
只有溫簡言一人沒有動,他站在原地,手中攥著手電筒,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同伴邁開步伐,向著前方走去。
樓梯口的燈光微弱,但在背后那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卻像是帶來安寧的一星螢火,無聲地在頭頂?shù)牟贿h處閃耀著。
蘇成擦身而過,他站在溫簡言面前幾級樓梯之上,扭頭看了過來:
“怎么了?”
溫簡言抬起眼,琥珀色的雙眼在手電筒的亮光下微微閃著光,眸底神色晦暗,幾乎融于背后的黑暗之中,他突兀地說:
“鬼打墻�!�
“什么?”蘇成一怔。
“你剛剛問我,是不是遇到了鬼打墻�!�
溫簡言凝視著眼前的隊友,輕飄飄地說,“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蘇成并不是會默記地圖,更不會數(shù)著心跳計算時間和步數(shù)。
也就是說,他大概率是不清楚這層樓到底要走多久,這條路到底有多長的。
他更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會停下。
但是,在溫簡言停下來的瞬間,對方卻并沒有詢問原因他沒有問自己是不是看到或者聽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而是直接詢問。
“是鬼打墻嗎?”
溫簡言的視線挪到另外三人的身上。
他們背對著自己,即使在他和蘇成交談的時候也沒有轉(zhuǎn)身。
自從進入這條走廊中之后,他們就沒有再出過一聲,甚至沒有露過一面。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更重要的是,不對勁的不僅僅只有這條走廊,還有自己身邊的隊員。
……每一個隊友。
像是顏色從畫布上褪去,蘇成和黃毛的臉上失去了表情,他們木愣愣地,定定地注視著他,四只眼珠直勾勾的,沒有任何情感的視線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幾乎令人寒毛直豎。
溫簡言下意識地收緊手指,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
“咔咔�!�
“咔咔�!�
輕微的,骨骼摩擦的聲音響起,在死寂的走廊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另外三個始終沒有露過面的隊友一點點地,緩緩地,一格一格地扭過了頭,在不遠處樓梯盡頭微弱燈光的照耀之下,溫簡言看清了他們的臉
那是三張沒有五官的,空白的臉孔。
“……”
我日�。。�
溫簡言直蹦而起,轉(zhuǎn)身玩命般地跑去。
他順著來時的路狂奔著,身后凌亂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幾乎像是緊貼著后腦勺一般。
即使不需要回頭也知道,那五個“隊友”現(xiàn)在正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仿佛追魂奪命一般追趕著他。
我日我日我日!
溫簡言咬緊牙關(guān),在心里暗罵著,心臟在耳邊狂跳,滾燙的血流沖擊著耳膜,發(fā)出不規(guī)律的脈動聲。
還真的是�。�!
他一邊跑,大腦一邊飛速地旋轉(zhuǎn)著,思考著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怎么回事?
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自己的隊友們被替換了嗎?他真正的隊友現(xiàn)在又在哪里?
什么時候被替換的?
他們?yōu)槭裁匆T導他走上樓梯?上面有什么?
首先,時間點很重要。
如果能夠找到隊友被替換的時間節(jié)點,那大概率就能推算出來自己中招的原因,以及對方的目的,甚至是其他的一系列信息。
溫簡言一邊跑,一邊在腦海中梳理著離開電梯后的每一個瞬間,像是電影回檔一樣一幀一幀地尋找著線索。
他失敗了。
沒有任何契機。
自從他們進入負一層之后,就始終一起行動。
也一直都是溫簡言在引路。
作為資深主播,每個人都十分謹慎,沒有人會做出“主動觸摸可疑物品”或者是“主動進入某個可疑區(qū)域”的事情。
溫簡言沒有找到任何隊友被替換的契機。
這也太奇怪了。
溫簡言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在所有的副本中,大部分的危機都有特定的觸發(fā)原因,很少會有無解的,完全沒有任何理由的殺戮。
沒有主播會在這種必死的條件下存活。
背后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溫簡言幾乎能夠聽到對方邁步時發(fā)出的呼呼風聲,那種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捉住的詭異感覺令他渾身肌肉緊繃,控制不住的加快了速度。
不行不行不行,繼續(xù)想!
他咬住牙。
一定有什么線索被忽視。
遇到死胡同就從頭來過!
一幀一幀的畫面從腦海中掠過,每一秒都被仔細分析,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腦子都開始發(fā)痛了。
走廊……
還在延伸。
沒有盡頭一般的延伸。
即使他已經(jīng)用全力狂奔超過五分鐘了,身邊的景象仍然像是完全沒有改動過一樣。
按理來說,現(xiàn)在他們在表世界,建筑物和環(huán)境是不會隨著精神病患的精神世界發(fā)生改變的,正是因為如此,溫簡言一開始才會猜測,會不會自己是遇到了鬼打墻……
……“鬼打墻”?
溫簡言微微瞪大雙眼,似乎猛地意識到了什么。
蘇成問出“鬼打墻”這個問題時,而在那一瞬間,正是溫簡言心里的真實想法。
他正想著,自己是否遇到了鬼打墻,蘇成就適時地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接下來,黃毛也同樣像是擁有讀心術(shù)一樣,成功地解答了他的“疑問”,并且,在短短幾分鐘之后,他覺得本來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的樓梯,也確實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
溫簡言腦海中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猜測。
為什么盧斯三個人全程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為對方和自己本就是臨時的隊友,他對這三個人的安危并沒有那么重視,所以全程也很少會思考關(guān)于他們的事。
為什么“蘇成”和“黃毛”會突然追過來如果他們真的是被某種生物“取代”了,那么,他們的目的應(yīng)該是引誘,而非捕捉。
除非……
無論引誘,還是捕捉。
全都是他自己的猜測而已。
溫簡言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
沒錯。
每一件事都按照他所“想象”的方向發(fā)展。
蘇成的疑問,黃毛的探路。
而在他對“隊友”的身份產(chǎn)生懷疑和警惕時,那三個人也恰到好處的轉(zhuǎn)過身,露出了沒有五官的臉,正好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
溫簡言猛地收住步伐。
他站在原地,心臟瘋狂亂跳,脊背上滲出細細密密的熱汗,整個人在激烈的緊張情緒下微微戰(zhàn)栗。
耳邊一片死寂。
黑沉沉的,深不見底的死寂。
背后沒有腳步聲。
什么都沒有。
他緩緩地,一格一格地扭回頭,向著背后看去。
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之下,能夠清晰地看到那里空無一人。
無人追捕。
無人跟隨。
無人陪伴。
走廊的兩端全部浸沒于深海般的黑暗之中,像是一塊與世隔絕的孤島,只有溫簡言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其中,急促地喘著氣。
第167章
平安療養(yǎng)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果然。
他猜的沒錯。
溫簡言站在原地,注視著空空蕩蕩的身后。
并不是自己的隊友被“替換”了,也并不是走廊內(nèi)出現(xiàn)了鬼打墻,真正的問題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中招了。
這里是幻境。
從頭到尾,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全都只存在于他的腦子里。
溫簡言緩緩的深吸一口氣,后退一步,將滾熱潮濕的脊背緊貼在身后的墻壁之上,后腦勺向后一磕,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他的思路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清晰過。
雖然不是隊友被替代,而是自己進入了幻境,但是,整體的思考鏈條仍然是一致的,他要找到時間的節(jié)點。
只有找到進入幻境的節(jié)點,才清楚自己是如何中招的,才能知道該如何出去。
離開電梯之后不太可能,那么,離開電梯前呢?
在電梯門敞開前,電梯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事在腦海中閃過溫簡言一怔。
他回想起剛剛“蘇成”和“黃毛”臉上的表情。
木愣愣的。
呆滯的。
好像是沒有絲毫的思考能力。
那表情怎么想怎么眼熟和那些伸入電梯門內(nèi)的蛞蝓腦袋上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溫簡言的身體猛地彈了起來。
他調(diào)轉(zhuǎn)手電筒,向著自己的身上照去。
護工服干干凈凈,沒有半點污痕。
但是,在那些腦袋在被電梯夾斷之后,溫簡言記得自己清晰地聽到了液體四濺的聲音,在燈光亮起之后,他也看到了,四面八方都濺著粘稠的淡黃色液體,散發(fā)著難聞的腥味。
既然如此,他的身上就不可能那么干凈。
看來,他中招的原因,應(yīng)該就是那些腦袋們的體-液了。
“……”
該死的蛞蝓腦袋。
溫簡言磨了磨牙根。
既然如此,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容易的多。
溫簡言打開了直播界面,熟練地購買了凈化道具。
B級的凈化道具已經(jīng)能夠應(yīng)對大部分的污染和幻覺只可惜,大部分陷入幻覺的主播都很難意識到自己身處幻境,所以這個道具也就沒有用處了。
一個小小的瓷瓶出現(xiàn)在掌心中,溫簡言一仰脖,將里面的液體灌了進去。
下一秒,眼前的世界出現(xiàn)了微小的偏折,就像是信號不穩(wěn)定一樣,出現(xiàn)了微小的雪花點,溫簡言有些頭昏腦漲,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墻壁上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墻壁似乎變得柔軟。
像是一個巨大的水袋,半流體一般支撐著他的身體。
但詭異的是,這短暫的偏折和斷續(xù)只維持了十幾秒,然后就消失了。
溫簡言站在原地,環(huán)視一圈。
眼前仍然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走廊,一切都沒有改變。
……��?
怎么會這樣?
他眨眨眼,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溫簡言不信邪,再次兌換了一瓶凈化道具,灌了進去。
偏折出現(xiàn)了。
幾十秒之后,偏折消失了。
幻境沒有消失,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改變。
溫簡言:“……”
你玩我?!
根據(jù)剛剛發(fā)生的反應(yīng)來看,道具應(yīng)該是有用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幻境卻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他大爺?shù)摹?br />
溫簡言一咬牙,連續(xù)兌換了六瓶凈化劑,沒有停頓,一連往自己的嘴里連灌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