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這兩張并無關(guān)聯(lián)。

    也不應(yīng)該有所關(guān)聯(lián)。溫簡言的脊背滲出冷汗，他緩緩地將前兩張拿走，露出下方的第三張、也是最后一張紙。

    這是一張從老舊報紙上剪下來的報道。

    上面是一則豆腐塊大小的個人訪談。

    【博學(xué)多才，浴火重生的天才學(xué)者：張云生】

    而在右上角，是一個渾身繃帶的人躺在病床之上，下方的短短幾行字寫著本訪談的天才主人公是如何從一場悲慘的實驗事故中活下來，最終克服傷殘，重新站起，并且最終成為一所大學(xué)校長的勵志故事。

    操他媽的。

    原來是這樣。

    溫簡言站在原地，感到一陣戰(zhàn)栗緩緩地爬上脊背，心臟也在胸腔內(nèi)咚咚狂跳。

    他看向王妮檔案，上面所標(biāo)明的曾住址觸目驚心。

    安泰小區(qū)。

    但是，王妮本人和安泰小區(qū)應(yīng)該并無關(guān)聯(lián)，根據(jù)檔案上的時間進行計算的話，在小區(qū)被靈異力量侵蝕、成為副本之前，她和她的家人就早已從中搬離，而她名字的改換應(yīng)該也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溫簡言曾在安泰小區(qū)內(nèi)的一間屋子內(nèi)，找到屋子女主人分娩時的病例，而給其開具病例的醫(yī)院，正是他曾經(jīng)進入過的上一個副本。

    �？稻C合醫(yī)院。

    所有的副本都有其對應(yīng)的現(xiàn)實區(qū)域。

    既然能從安泰小區(qū)之中找到福康綜合醫(yī)院的病例，也就是說，這兩個地方的空間位置應(yīng)該很近……非常近。

    “……”

    溫簡言的手指猛地收緊，視線下移，再一次落在了蘇成塞給他的那張紙的照片之上。

    由于照片年代久遠，在那纏滿繃帶的人身后的建筑十分模糊，但如果仔細辨認的話，仍舊能夠看到幾分熟悉的輪廓。

    溫簡言至死都不會忘記，這是哪里的外墻。

    是福康綜合醫(yī)院。

    一個通過對接治的孕婦做手腳，孕育鬼嬰的恐怖副本。

    而在福康綜合醫(yī)院的地下，溫簡言被渾身繃帶，面容不清的醫(yī)院院長綁在了手術(shù)臺上，而在那次沖突之中，他險些喪命。②

    回想起了曾經(jīng)不適的經(jīng)歷，溫簡言胃部不舒服地絞了起來。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絕大多數(shù)后來的觀眾都仍然一臉茫然，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這里也有不少觀眾是從溫簡言前幾個副本追來的，在注視著那一張張熟悉的照片，一個個無法抵賴的物證時，曾經(jīng)的記憶也終于蘇醒。

    “我草……我草…………我草��！這個育英綜合大學(xué)的校長張云生，就是�？稻C合醫(yī)院的前院長？？？”

    “絕對沒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訪談和檔案里的照片結(jié)合在一起看，不會有第二個結(jié)果了�！�

    “啊啊啊啊我勒個去，這什么情況，究竟什么情況啊��？”

    “操，我好像突然知道了，你們還記得嗎？王妮曾經(jīng)在日記里提到過，她很不喜歡這個新校長，好像知道什么前情的樣子，但卻沒有直接說明原因�！�

    “對，確實！”

    “而且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了，兩個一無所知的大學(xué)生，想要在一周的時間內(nèi)找到一個龐大陰謀的弱點，難度很大啊，除非……他們中的其中一個一開始就知道些什么，并且知道該去哪個地方找線索�。　雹�

    “王妮她不僅和張云生來自同一個地方，甚至很可能曾經(jīng)就是意外逃離的實驗材料！不然的話怎么解釋，她和李察一起進入了游泳館，但卻成為了唯一一個被鏡像入侵的人？——當(dāng)然是因為她以前就險些成為過同一場陰謀的受害者��！”

    正在這時，溫簡言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愕然抬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干涸的人工湖邊，漆黑空洞的影子仍舊一動不動，但不知為何，它周圍所籠罩的黑暗似乎開始一點點散去了，溫簡言也一點點地聽清了他的聲音。

    “……就是這里嗎？”

    那聲音十分模糊，像是信號被干擾過一樣，其中夾雜著“滋滋”的怪異聲響，溫簡言只能勉強辨認出話語中的內(nèi)容，而無法聽清他的音色。

    “……燭……已經(jīng)不在了，祂去哪里了？”

    “影子”面對虛空，似乎在和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對話。

    在靜靜聆聽半晌之后，他再次開口了：

    “沒關(guān)系，不過只要有祂所留存的氣息……也已經(jīng)足夠了�！�

    “是的，我放棄之前的方案了�！�

    “我之前方向的是錯誤的，這個世界不存在完美的母體，沒有人類擁有這樣的資質(zhì)，讓人類來作為母體是不可能的……祂需要更龐大、更穩(wěn)定……更多食物�！�

    “是的，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敗了。”

    “我的母親。”

    聲線變得清晰，穩(wěn)定……熟悉。

    聽著那些話語，溫簡言感到頭皮發(fā)麻，一陣恐怖的寒意鋪面罩了下來，令他的血液幾乎都要凍結(jié)。

    伴隨著話語的結(jié)束，黑白單調(diào)的顏色也開始褪去，露出下方血紅色的天空，以及漆黑平靜的湖面。

    那湖面太平靜了。

    令溫簡言憶起自己置身于其下時的經(jīng)歷。

    湖水干凈澄澈，但在進入其中時，卻能確切地感受到它并非著真正的“水”，而像是某種生物的、活的體液。

    深不見底的湖中，無數(shù)的紐帶從下方的黑暗之中衍射出來，連接著一個一個的人繭，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進行無聲的孵化。

    啊，對了。

    一切都說得通了。

    “……”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空中。

    血紅色的天空，無數(shù)的血紅色肉管交疊，而在肉管的末端連接著一個又一個的NPC，一只又一只的怪物。

    它們以活人的身體為養(yǎng)料，被從湖水之中孕育。

    那些肉質(zhì)的管道并非血管，是臍帶。

    而盛在人工湖內(nèi)的也絕非湖水，而是羊水。

    以人類作為母體的實驗在�？稻C合醫(yī)院內(nèi)就已經(jīng)被證明了是不可能的，于是，研究的方向改變了——既然以單一個體為母體不可能，那么，以一整個世界為母體呢？

    它能否成為孕育新神的子宮？

    于是，實驗開始了。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那些所謂的“鏡像”會自活人的腹中破出，與其說它們是鏡像，不如說它們已經(jīng)成為了嶄新的詭異物種。

    是在育英綜合大學(xué)之中制造的新鬼嬰。

    啊，難道說，這就是更改校名的原因嗎？

    福康綜合醫(yī)院。

    育英綜合大學(xué)。

    或者說……育嬰？

    溫簡言感到一陣戰(zhàn)栗攀上脊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黑白背景已經(jīng)徹底褪去了。

    溫簡言看到，那道熟悉的陰冷背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黑洞剛剛所在的位置，它背對著溫簡言，只給他露出一個漆黑的后腦勺，不聲不響，再一次開始后退。

    “……”

    溫簡言死死盯著那道背影，這一次，他沒有遠離。

    的確，以人類作為母體的實驗被證明了是不可能的，但這并不準確——因為在此之后，在�？稻C合醫(yī)院成為了副本之中，這里面出現(xiàn)了新的，更完美的母體。

    溫簡言回想起，之前在圖書館的時候，在每個人都中招后，卻只有他和橘子糖生還。

    橘子糖是因為有借閱券在身，而他呢？

    他激活了道具，【圣嬰遺骸】，被賦予了“世界之母”的身份。

    【世界？？？身份已獲得，持續(xù)時長：？？？】

    這就是為什么，最后卻只有溫簡言的道具起效了——那是因為這個副本本就是為了祂而存在著的。④

    所以，在此之后，在他們所有人跳入游泳池，但在沉入水中之后，卻只有他一個人被下方的無形力量吸引，感受到了無盡的……安寧與熟悉。⑤

    同樣的，這也是為什么他和橘子糖一起在人工湖中，同樣多少被迫飲下了湖水，卻只有橘子糖一人中招，而他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溫簡言低下頭，再一次打開卷子。

    他的目光落在第二道題上。

    【2、影片中，主人公為何要對老師表達感謝？（20分）】

    “踏踏、踏踏�！�

    背影仍在倒退。

    溫簡言劃掉自己先前的答案，開始答題。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被世界之母的子宮重新孕育，以更高貴的方式降臨于這個世界】

    最后一筆寫下，右上角浮現(xiàn)出血紅色的分數(shù)。

    【20】

    滿分。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熟悉的系統(tǒng)聲：

    【叮!副本探索度：100%獎勵積分：

    【恭喜主播達成全服唯一成就：洞悉之王！

    您是本服務(wù)器中，唯一一個在雙s副本之中達到100%探索度的主播！請您再接再厲，為觀眾創(chuàng)造出更刺激新穎的直播體驗吧！】

    系統(tǒng)喜氣洋洋的播報聲傳遍了整個空間，無論是正在直播的直播間，還是人山人海的主播大廳——所有人都愕然抬頭，向著突然改變顏色的巨大屏幕上看去。

    什么？

    是聽錯了嗎？

    SS級副本的百分百探索度？？？

    怎么可能？！

    *

    “論文卷面分數(shù)計算中……”

    耳邊傳來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聲。

    “恭喜考生完成畢業(yè)論文，您的畢業(yè)……滋滋……論文分數(shù)為71分，您將在倒計時六十秒后離開考場，請做好準備�！�

    “踏踏�！�

    近在咫尺的腳步聲已經(jīng)停下了。

    溫簡言抬起頭，他的臉色是死一樣的慘白，越發(fā)顯得一雙眼珠沉黑詭異，他緩緩看向前方。

    那道背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距離只有一步之遙。如此近的距離

    溫簡言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陰冷氣息

    本能的恐懼開始在骨頭里升起

    手臂上的汗毛也開始倒豎

    但是

    他仍舊沒有移動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

    沒有后退

    也沒有逃離

    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咯咯。”

    骨骼的摩擦聲響起。

    面前的背影開始轉(zhuǎn)動腦袋。

    溫簡言知道

    這道影子屬于校長

    它始終如影隨形追逐著他

    一旦被捉到

    自己可能會面臨生不如死的未知局面。

    但他仍舊沒動。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逃離

    但意志力卻強迫著他始終留在原地。

    溫簡言垂下的手指緊緊捉著那幾份濕漉漉的紙張

    手指間的力道不斷加大

    蒼白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因為用力太過

    甚至有陰冷的水珠順著他的指縫溢出

    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在濕黏的泥土中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坑。

    ——為什么通訊斷掉了？

    因為蘇成在試圖聯(lián)系他。

    很顯然

    在看到那張照片的瞬間

    蘇成就被喚醒了相同的記憶——畢竟

    那個副本正是他和溫簡言共同經(jīng)歷過的。

    他知道�？滇t(yī)院的劇情

    也知道世界之母的事

    所以

    一離開【記憶】

    蘇成必定會立刻試圖聯(lián)系上他

    將這件情報告知。

    為什么索索給他的三張紙里只有最開頭的一張

    卻沒有后面的兩張？

    因為后面兩張是揭示【育英綜合大學(xué)】與【�？稻C合醫(yī)院】之間關(guān)聯(lián)的重要線索

    如果落在溫簡言的手上

    很有可能會提前泄露其中的陰謀。

    而第一張是施工圖。

    施工圖落在溫簡言手中

    會將他引入人工湖

    見到被裹在人繭之中

    還未成功“孵化”的橘子糖

    而他如果想救她

    唯一能做的

    就是使用【畢業(yè)證書】

    讓自己獲得第三個身份。

    【升學(xué)老師】

    于是

    到此為止

    溫簡言成為了整個副本之中

    唯一獲得所有身份的人。

    學(xué)生。

    社團成員。

    學(xué)生會。

    老師。

    像是一條持續(xù)向上延伸的階梯

    溫簡言拾級而上

    一點點地向著最高處攀登。

    這個副本是一個被精心設(shè)計的局。

    一個陷阱。

    “咯咯�！�

    骨骼的摩擦聲仍在持續(xù)。

    在那刺耳的、令人膽寒的聲音中

    那一直陰魂不散

    如附骨之疽般追尋著溫簡言的背影一點點地回過頭來。

    “校長”扭過頭

    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溫簡言自己的臉孔。

    冰冷青灰的皮膚

    空洞的琥珀色眼珠

    陰冷詭異的微笑。

    大約就在不久之前。

    圖書館內(nèi)

    無法將溫簡言取代的鏡像望著他

    臉上緩緩露出神秘的微笑

    一字一句的對他說：

    【我們應(yīng)該很快會再見。】

    一語成讖。

    這個副本之中

    鏡像從本體的腹部孕育孵化

    最終將本體殺死、替換。

    只有溫簡言的鏡像不同。

    它存在的目的不是為了將自己的本體殺死

    而是為了被自己的本體置換

    然后——

    制造出新一任校長。！

    517.

    育英綜合大學(xué)

    畢業(yè)典禮（八）……

    第五百一十七章

    “10、9、8……”

    論文已經(jīng)及格，離開場景的倒計時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

    紅色的天空，黑色的湖泊。

    整個世界都一片死寂，猶如沉睡在母親的子宮之中。

    兩道身高相同，體型相似的人立于黑湖邊。

    溫簡言立于原地，一言不發(fā)向前看去。

    前方，在距離他只剩一步之遙的地方，是一道氣息陰冷的背影，肩膀平直，但脖頸卻扭曲成怪異的弧度，上面頂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好像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臉孔。

    “咯咯�！�

    “咯咯�！�

    頭顱仍在在轉(zhuǎn)動。

    只剩下最后一寸，他和他的鏡像就要正面相對了。

    鼻尖對鼻尖，視線對視線，眼珠里倒映著彼此的臉孔，然后徹底——

    融為一體。

    【誠信至上】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啊��！主播怎么不動�。�！”

    “等等，如果我理解沒錯的話，豈不是等鏡像的臉徹底扭過來的話，主播就會被自己的的新身份吞噬，然后徹底留下了？”

    “對沒錯，校長的身份一直是個空缺的黑洞，它一直追在主播的身后，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填上這個空位，一旦被填上，這個過程就是不可逆的�！�

    “啊啊啊跑��！跑啊！之前不是跑的很快嗎？現(xiàn)在怎么不動了啊啊��！急死個人了！”

    倒計時仍在持續(xù)。

    “5、4、3……”

    忽然，溫簡言眉眼一彎，輕輕笑了一聲。

    “哈�！�

    【是否使用謊言之果？】

    是。

    【謊言之果已食用】

    注視著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孔，溫簡言笑吟吟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已經(jīng)是你的校長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

    “��？？？”

    “不是？什么意思？主播是還沒有弄清現(xiàn)在的狀況嗎？他在這個時候撒這個謊還有什么意義��？”

    咕嚕嚕。

    虛空中，十面骰開始轉(zhuǎn)動。

    【1299】

    【成功】

    “咯�！�

    鏡像已經(jīng)幾l乎徹底扭轉(zhuǎn)的臉孔忽然停止了移動，而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般，被定格在原地。

    時間被凍結(jié)。

    整個世界似乎陷入了死寂。

    溫簡言稍稍傾身，一雙黑沉沉的雙眼注視著近處那張屬于自己的臉孔，輕笑道：

    “多謝�！�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在短暫的停滯過后，彈幕整個爆炸了開來，無數(shù)條彈幕密密麻麻地刷過屏，放眼望去全是尖叫。

    “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主播不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他是太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了�。�！他現(xiàn)在通過謊言已經(jīng)成為了‘校長’，鏡像就不能再重新賦予他校長身份了，這他媽是危機立止��！”

    “對……主播以前使用天賦，是為了將假的變成真的，但這次，卻是為了在概念上坐實它是‘謊言’！媽的，太絕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距離‘校長’寶座只剩一步之遙了，所以，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撒下這樣的謊，成功率會非常非常非常高，所以骰子給出的成功區(qū)間是99，只要在這個區(qū)間都能成功，他簡直就是已經(jīng)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算死了！！”

    “牛逼……真的牛逼，我無話可說，真的�！�

    “溫簡言，邏輯游戲永遠的神！”

    “——2、1�！�

    倒計時結(jié)束。

    在那一瞬，所有的景物都刷的向后退去，無邊無際的黑暗兜頭罩下。

    【電影】結(jié)束了。

    *

    與此同時。

    副本外。

    漆黑的天空之下，是綿延無盡的墳冢，陰冷、死寂、壓抑。

    這是世界盡頭的死亡之地。

    被黑暗環(huán)繞的寂靜深處。

    男人若有所覺，緩緩抬起雙眼，向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看去，金色的雙眼里異色閃動。

    *

    畢業(yè)典禮上。

    流程雖然已經(jīng)進行到了尾聲，但場館卻已變得一片狼藉。

    空氣中彌散著濃濁的腐臭和血腥味，半邊的暗紅色幕布上遍布鮮血，粘稠地向下滴答流淌，一半的座椅被某種不知名力量掀飛，下方壓著斷裂的殘肢。

    在場的所有人對此卻好像熟視無睹。

    顯然……

    不是所有人都能心甘情愿地被副本“返聘”。

    在簽合同的時候，學(xué)生們會受到無法違抗的操控牽制，不過，一旦合同簽署成功，那不知名的力量也就消失了。

    于是，他們開始了反抗。

    血液橫流間，整個體育館內(nèi)劍拔弩張。

    一邊是試圖奪回契約的主播，而另外一邊，則是數(shù)量龐大的的學(xué)生會和社團成員。

    陰冷的死亡氣息在蔓延。

    雖然學(xué)生會那邊的數(shù)量占據(jù)壓倒性優(yōu)勢，但是，能活到這個時候的主播們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這里面還有幾l個極擅戰(zhàn)斗的殺神惡種。

    雨果站在血泊間，眼瞼倦怠地垂著，咬著香煙，一縷灰白色的煙霧在他的身邊猶如絲綢般彌散，腳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撂下級具面目全非、動彈不能的尸體。

    云碧藍眼珠呈現(xiàn)出詭異的猩紅，面容冷峻，周邊荊棘纏繞，方圓三米內(nèi)無一人敢近。

    在另外一邊，陳澄手持一把形狀怪異的漆黑唐刀孤軍奮戰(zhàn)，他的側(cè)臉染血，眉眼猙獰。

    在人數(shù)更少的一方居然逐漸開始占據(jù)了上風(fēng)。

    但只可惜……

    在戰(zhàn)斗上占據(jù)上風(fēng)，卻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現(xiàn)狀。

    在遠離戰(zhàn)場的一角，副校長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后的混亂一般，仍然在面不改色地繼續(xù)著流程。

    他面帶微笑，將最后一份【合同】發(fā)給面前的主播，主播面色鐵青，表情十分難看，但是，在無形的控制之下，他還是緩緩抬起手，在合同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看著對方乖乖按下手印，副校長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很好�！�

    他伸出手。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之后，您將正式加入教師團隊，歡迎歡迎。”

    最后一份合同被放到了一旁學(xué)生會成員的手上，和其他的合同摞在一起。

    副校長轉(zhuǎn)過身，注視著面前的學(xué)生們，空洞的雙眼饜足地瞇起，青白的臉上帶上了夸張的詭異微笑：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尖銳的爆鳴打斷了。

    “嗡——”

    老舊的音響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音，被體育館的穹頂放大，在眾人的耳邊回蕩著，那聲音太過刺耳，像是刀尖一樣刮擦著人們的耳膜，別說坐在演講臺下的主播，就連學(xué)生會的成員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