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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抬手指著自己沒有被墨鏡遮擋的蒼瞳,認真對禪院直哉說道。

    “有沒有發(fā)動術式,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在這點上,禪院直哉也無法反駁。

    別說術式在發(fā)動過程中會持續(xù)消耗咒力,有些必中術式乃至領域,在發(fā)動時甚至會在術師身上彌漫出咒力之[興]。

    前者或許僅有[六眼]能看出來,但后者可是只要會感知咒力的術師,都能清楚的分辨出來。

    二者結合,五條悟可以篤定羽取一真現在沒有發(fā)動任何術式。

    “那我怎么會知道?”

    ——經過剛才那一嚇,禪院直哉連自暴自棄都只敢用敬語。

    “誰知道他對我們動了什么手腳�!�

    “唉,”五條悟很遺憾,“結果只綁過來一個笨蛋啊�!�

    還是不清楚原因,好奇心快要害死貓了。

    羽取一真在心里小聲跟五條悟道歉,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這些游戲設定的相關內容他說不出口。

    被罵笨蛋的禪院直哉:“…………”

    要不是這個黑發(fā)少年在這里,他早就……就……就也打不過五條悟。

    需要用手掌拍中敵人才能奏效的[投射咒法],壓根破不了[無下限]的防。

    可惡!

    “既然你們沒有別的問題,那可以放我走了嗎。”

    禪院直哉還在艱難維持著跪坐的姿勢,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麻得沒了知覺。

    “真是無妄之災……”

    明天說什么也不來旁觀這個姐妹校交流會了!

    他身為御三家的精英咒術師,根本就不需要來高專上學——也就五條悟這種行事古怪的家伙,才會去那些雜魚扎堆的咒術學校。

    禪院直哉在心底唾棄這個五條家的[六眼],但又不敢表現出來,又因為腿太麻,連帶表情都變得齜牙咧嘴的。

    五條悟想了下,發(fā)現確實沒什么好再跟他說的,于是揮手要讓這家伙走人。

    他又不是真的跟禪院直哉關系好,才特意把他拎過來聊天的。

    就在禪院直哉松了口氣,正要抬腳離開時——

    “等一下�!�

    另一個更恐怖的惡魔開口了,把禪院直哉嚇得腳一軟,又跪坐了回去。

    “………怎、怎么了�!�

    他下意識緊張的問道。

    “我記得,咒術師有一種名為[束縛]的強制性約定�!�

    想起這家伙在上周目干過的事,羽取一真出聲的口吻平淡,但不容置喙。

    “同意和我立下[束縛],就放你走�!�

    上周目就聽他在說悟的壞話,萬一這周目的禪院直哉同樣因此懷恨在心,回去又想要在背地里對悟動點手腳怎么辦?

    有漂亮小悟在,他不好拉出[那位大人]來恐嚇禪院直哉——但想要對方立個[束縛],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羽取一真猜測禪院直哉并不清楚[那位大人]的事。

    換句話說,那個[幕后黑手]大概還沒有徹底滲透禪院家,否則,那本記有伏黑津美紀沉睡時浮現的咒紋的術式手札,不可能被留下來。

    嗯,說到那個咒紋……

    羽取一真原本沒打算讓禪院直哉做什么,但現在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束縛]?哈?我怎么可能會隨便立下這種東西……”

    禪院直哉下意識就要拒絕——他們這些接受御三家精英教育的家系術師對[束縛]是相當謹慎的,從小就被教導非萬不得已、絕不能沖動立下任何[束縛]。

    尤其是與他人結下的[束縛],一旦被算計,讓對方鉆到文字內容里的漏洞,很容易就會損失慘重。

    以至于禪院直哉一聽到[束縛],就展現出了強烈的排斥態(tài)度。

    羽取一真也沒有說什么,而是動作慢條斯理的,將別在腰后的[業(yè)雙]抽出來,握在掌中。

    禪院直哉:“………”

    他光靠感知就能分辨這根短棍是相當高等級的咒具,纏繞在上面的詛咒可不是一般貨色。

    不是吧,怎么還上武力威脅人了��?

    明明完全不清楚對方實力深淺,但禪院直哉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哆嗦,語氣立刻軟下來。

    “我們可以先商量下……”

    他可不是害怕這個不知來歷的黑發(fā)少年,誰讓對方身邊還站著個已經沖他比劃出術式手勢的[六眼]呢!

    “嗯,我這邊給出的條件有兩個。一,你不準抱有任何[主觀想要對五條悟不利的念頭]采取任何相關行為。”

    “以及二,我需要你給我去找到記載這個咒紋發(fā)動及解除原理的古書,最好能找到發(fā)明者是誰。禪院家和加茂家都去找一下�!�

    羽取一真開口說道。

    他想找找看,在距離一周目時間點十年前的現在,那些記載著咒紋的古書有沒有被[幕后黑手]毀掉。

    畢竟一周目里有那么多加茂老頭都說自己有印象,好歹意味著曾經是存在過的吧。

    說不定是[幕后黑手]發(fā)現悟在追查這個咒紋時,緊急命人毀掉的呢。

    要他看,加茂長吉那個老頭的嫌疑就很大嘛。

    之前是沒辦法去禪院家和加茂家找,但此刻的禪院直哉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他是禪院家的核心成員,本身能享有的資源權限就很高,又挺受那幫老頭的待見。

    至于咒紋的紋樣……羽取一真想了想,雙手握住[業(yè)雙],抽出其中一柄短劍。

    緊接著,他將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壓在這柄鋒利的刃上,輕描淡寫地劃出一道極深傷口。

    五條悟和禪院直哉的眼睛瞬間都瞪得溜圓。

    但羽取一真的臉上沒有任何忍痛的表情,仿佛這點小傷平常得與吃飯喝水沒什么兩樣。

    指腹瘋狂涌出的血液則被他當作墨水,再就近扯過禪院直哉的白色衣袖當紙,憑記憶復刻出大差不差的紋樣。

    “咒紋長這樣�!�

    禪院直哉整個人都被羽取一真的舉動嚇呆了,任由自己的衣服被他畫出個血紋。

    他雖然也有大量的咒靈祓除經驗,但也沒見過誰會就這樣將自殘做得習以為常,連眉頭也不帶皺一下的!

    這下是真的讓禪院直哉縮起脖子,有點害怕了。

    割自己指頭都跟吃飯似的這么隨便,割他的腦袋豈不是也就利索一刀……

    過了片刻,禪院直哉才有點飄忽的出聲問羽取一真,算是已經默認自己會立下[束縛]。

    “……那我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我饒你不死�!�

    羽取一真淡淡回答。用他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還不夠平衡[束縛]兩端嗎?

    禪院直哉頓時被哽出一肚子氣:“……”

    這個惡魔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道理可講�。�

    第101章

    這種沒有好處光付出的交易,

    禪院直哉立刻就要出聲拒絕,但那把仍凝著血痕的短刃落在他眼前,好似惡魔在緩慢露出尖利的爪。

    再一抬頭,

    還有那雙宛若深淵的黑瞳正冷冰冰望過來。

    剛才勉強平緩下來的心跳頓時又如聲聲擂鼓,

    [會死]的警報如同尖銳蜂鳴,拉響在每根條件反射繃緊的神經里,又好似被一根冷錐硬生生釘進骨髓、扎入大腦,根本無法抗拒這份溺水似的恐懼。

    哪怕在對戰(zhàn)中失敗,禪院直哉也自覺這份敗北不可能會給他帶來如此深重的肉丨體戰(zhàn)栗與心理創(chuàng)傷,仿佛他曾自死亡邊緣徘徊過一遭,

    而兇手就是眼前這人。

    而此刻,他要是再不答應,

    就真的會徹底沒命了!

    “………”

    緩慢深吸口氣,

    禪院直哉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這個交易……仔細一想,

    也沒那么糟糕嘛。

    不對五條悟出手——他本來也打不過五條悟,

    對他出手跟自己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幫忙找到這個咒紋相關資料——他是內定的繼承人,族地里的所有資料本來就是對他開放的,

    只要找個機會去翻找下,也就可以交差了。

    至于加茂家那邊也不會很麻煩,禪院家和加茂家目前關系交好,他只要不去加茂家存放機密文件的地方,

    申請在藏書室里找找資料也是沒什么問題的。

    而他只用做這兩件事,

    就可以換來他在這個惡魔手底下活命呢!

    這么一衡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惡,

    他到底為什么會怕這個黑發(fā)少年怕成這樣��!

    禪院直哉越想越喪氣,但還是開口同意了。

    不同意也沒辦法,他一看見對方就本能的想逃,

    可比看見禪院甚爾或者特級咒靈的反應還要強烈得多。

    羽取一真不會用咒力立[束縛],游戲也沒這個選項,所以是五條悟代替他跟禪院直哉立下的。

    當時,禪院直哉想立刻從跪坐改為站起來,還因為兩條腿已經麻到毫無知覺,導致整個人極狼狽的往前栽了下,不得不撐住草地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重新站直身體。

    ……他再也不刻薄的去質疑那些動輒需要跪坐一、兩個小時的女人怎么可能堅持不下來了。

    這見鬼的坐姿,他以前頂多象征性的維持個一時半刻,還是頭一次正兒八經跪坐了這么長時間——甚至不是在軟墊上!

    而整個立下[束縛]的途中,羽取一真同樣發(fā)現禪院直哉數次欲言又止。

    可能是想再給自己爭取點什么好處,他權當沒看見。

    五條悟則滿心都牽掛在羽取一真仍滴著血的食指上,壓根沒注意禪院直哉的神情。

    直到禪院直哉自己無可奈何,被迫出聲提醒羽取一真。

    “聯系方式。”

    即使他半點也不想跟這個惡魔打交道……但沒辦法,已經定下的[束縛]還是得完成。

    雖然禪院直哉也想過[假裝在找不也算是一種找嗎],但要是讓這個惡魔等得不耐煩,對方也可以說[五條悟殺你就不算是我殺了]……還是趕緊給他干完活吧。

    至于再談點其余更能保障自己安全的條件,老實說…他想,但不敢。

    在羽取一真給完他自己的電話后,禪院直哉立刻頭也不回的走了,仿佛身后有惡魔在追。

    從他的背影看過去,甚至還帶著點仍舊腳麻的輕微踉蹌。

    五條悟:“………”

    五條悟發(fā)出感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么狼狽呢。”

    這可是覺醒了與禪院現任家主相同的術式,內定的禪院未來繼承人喔,要是放在禪院家內部,可是連敢對他大聲呵斥的人都沒有呢。

    結果竟然會讓羽取一真嚇成這樣,還被迫立下了[束縛]……噗。

    哎呀,他可是一點幸災樂禍的想法也沒有哦——真的真的。

    “啊,是這樣嗎?”

    擦去短刃上的血液、收回[業(yè)雙]的羽取一真緩慢眨了下黑瞳,正要偏過頭對漂亮小悟開口,卻對上了一雙氣勢洶洶的蒼瞳。

    “——”

    他剛要張口,便被五條悟伸手攥緊襯衫的衣領,用一種審訊似的姿態(tài)緊盯過來,連聲音都隨之壓低了,咬字變得又沉又緩。

    “好厲害嘛,真虧你能想到呢,用血代替墨水畫畫�!�

    那雙蒼瞳微微瞇起,分外銳利的怒意將那晴空似的霧藍也壓成了烏云蓋頂,暗沉沉的落進羽取一真眼底,令他整個人也跟著僵硬起來。

    明明是夸獎的話語,羽取一真還是第一次聽見漂亮小悟用這種語氣說出來。

    他眨巴眨巴兩下黑瞳。

    “現在知道對著我裝可憐了?”

    五條悟發(fā)出呵呵輕笑,聲音很好聽,但連半點起伏也沒有,聽得羽取一真氣勢更是又弱一截。

    能把那群高層嚇得屁滾尿流的活閻王,放在漂亮小悟面前,僅是一只毫無威脅性的超呆黑豆柴罷了。

    “很習慣自殘嘛你,以前也干過?”

    羽取一真正要飛速搖頭,突然想起他在上周目——確實也這么干過。

    當時他也是用自己的血在雪地里畫出了偌大的[SOS],好讓他和伏黑惠能被搜救的直升機及時發(fā)現。

    只要想起有過這么一回事,這個頭就突然搖不下去了……

    盯著眼前這只沒有任何否認動作的黑豆柴,盯著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逐漸透出一點隱晦的心虛,五條悟在心里直撇嘴。

    哼,果然如此。

    動作那么熟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這么干。

    是過往的經歷讓他早已習慣了疼痛?

    亦或是沒人教導過他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連帶他自己也將這副身體當成工具在使用?

    無論往哪個方向猜測,都是五條悟不愿意接受的。

    但真相又如此赤丨裸的擺在他面前,從一點一點的行為細節(jié)里,從羽取一真偶爾透露出的自述里。

    像動不動就下意識要恐嚇他人這點,不也意味著對方曾經的生活環(huán)境里,只有這些方式是反復出現過的嗎。

    甚至連對方的臉上幾乎不會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這點,此刻也得到了再充分不過的解釋。

    如果要他現在也出聲訓斥羽取一真,那豈不是和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五條悟的眉心緊蹙,在思考自己應該怎么做。

    想想曾經接受過的那些受傷應急處理方法……很普通的清洗、上藥還有包扎,半點讓人印象深刻的教訓也沒有,怎么可能讓這只黑豆柴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犯?

    不過,他記得自己在那個論壇上好像看過類似情景的短文,一些以他們?yōu)橹鹘堑奶摌嬓」适隆?br />
    兩人的姿勢,一時間定格住了。

    五條悟半天沒有再開口,令不知道自己被對方腦補出一大堆悲慘身世的羽取一真分外忐忑。

    該不會……他的承認讓悟更生氣了?

    他在現實世界里當然也不會這么做,但這里是幾乎沒有痛覺反饋的游戲,只要沒有流血懲罰,就算劃開一兩道傷口也不礙事。

    如果漂亮小悟擔心,他可以立刻啃兩口面包,把體力值補滿。

    這樣一來,手指上的傷口也會愈合如初。

    或者,至少要向五條悟證明他是沒有痛覺的,完全不必在意。

    像當時的伏黑惠,不就很平靜的接受了他的做法嘛。

    ——倘若一周目的伏黑惠在這里,高低也要反駁出一句[完全不平靜好嗎,那是他的大腦被嚇到宕機了!]。

    不過,羽取一真也沒想到從玩家視角看來很正常的行為,會帶給游戲內人物如此大的沖擊。

    “我……”

    他正要開口解釋,卻被五條悟搶先一步。

    “痛嗎?”

    五條悟問羽取一真,蒼瞳往下偏,落在羽取一真那只垂在身側的右手上。

    “一點也不�!�

    對方問的正好是羽取一真想解釋的,他立刻搖頭,甚至特意強調一句。

    “真的。”

    要相信游戲的痛覺反饋設計,絕對不會在這方面帶給玩家任何負面的體驗!

    五條悟:“………”

    鬼信啊,就算他是[六眼],沒有開[無下限]導致小腳趾踢到柜子時,也是會超痛的好嗎。

    “手,”五條悟松開羽取一真的衣領,轉而攤開示意,“給我�!�

    羽取一真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將那只右手放在五條悟的掌心。

    ——隨即,他的黑瞳睜大了。

    頭一次,那雙總是情緒淡漠的黑瞳也瞪成貓似的圓溜溜,寫滿了不可置信。

    游戲屏蔽了絕大部分痛覺,卻保留有全部的觸感。

    無論摸頭、擁抱乃至親吻,甚至連另一人的體溫,都能分毫不差的被神經末端接收,傳遞給大腦,讓羽取一真的心情亦跟著飄飄然,被棉花糖、蒙布朗、蘋果汽水,以及更多更美好的東西填滿。

    而此刻,羽取一真的情緒正被另一場翻江倒海似的風暴席卷,所過之處皆化作對方的領地,連同他自己在內。

    只因那節(jié)被他割傷的指腹,此刻被卷入了更溫暖的、柔軟的口腔中。

    甚至連那道傷口被對方的舌尖輕輕舔舐,傳來細細密密的麻癢,好似在大腦內炸開了無數煙火,比單純的口頭抱怨更令羽取一真不知所措,慌亂無比。

    可那雙比晴空更漂亮的蒼瞳在抬眼望向他時,透出的明晃晃狡黠與神氣,幾乎要令羽取一真動彈不得,并為此心甘情愿的舉手投降。

    這是屬于五條悟的小小惡作劇,并為自己的大獲全勝而感到心滿意足。

    “再隨便就讓自己受傷,”

    五條悟終于放過那節(jié)食指,讓它回到可憐的、連耳廓都在發(fā)燙的主人那里。

    “我就還這樣對你哦?”

    羽取一真:“……”

    羽取一真抬手捂住了臉,默默搖頭。

    第102章

    第二天的姐妹校交流會。

    原本坐滿了觀眾的會議室,

    變得寥寥無幾。

    昨天被羽取一真嚇得一步一趔趄的老頭們,今天找了各種借口婉拒觀賽。

    簡而言之,他們,

    絕對,

    不想再看見羽取一真哪怕一眼。

    整間會議室里,僅剩下夜蛾正道,以及微笑著向他們打招呼的冥冥。

    身為京都咒術高專的校長——樂巖寺嘉伸倒是過來了,但臉黑得要命,還坐在第一排,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

    就算羽取一真跟著五條悟進門,

    也絕對不分給他們半分視線。

    五條悟還小聲嘀咕:“真遺憾�!�

    把樂巖寺嘉伸的臉都說得更黑了一分。

    雖說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內啦,但沒想到這幫老頭真的會全部缺席——豈不是沒樂子可瞧了嘛。

    好歹學學五條辰雄他們,

    即使被羽取一真嚇得要命,

    也仍然堅持在吃飯的時候出席。

    倒是如今的他們一轉態(tài)度,

    反而讓還不習慣的五條悟開始繞著這幫人走。

    夜蛾正道等了片刻,

    發(fā)現確實不會再有更多人到場后,便示意各位移步訓練場。

    雖說每屆姐妹校交流會的比賽形式都靠抽簽,

    但就按照五條悟說的,基本都是一天團體戰(zhàn)一天個人戰(zhàn),規(guī)則大差不差。

    而今天的個人戰(zhàn),就放在了清理出來的訓練場舉行。

    為了保證場外嘉賓不會被誤傷,

    觀眾席布置得稍遠,

    由冥冥操縱的烏鴉來補全近景畫面。

    結果由于今日前來的觀眾太少,導致一大片座椅都被空出來,

    任由五條悟挑選。

    而羽取一真……羽取一真全聽五條悟的。

    他的大腦還在搗漿糊呢。

    走路都發(fā)飄。

    當然,不是說他在一周目的時候,和悟沒有做過更親密的行為……

    25歲的悟足夠成熟,

    身體也鍛煉得極好——在那身寬松的純黑外套下,起躍行走間的每一分肌理都被延展得恰到好處,線條流暢,宛若一只矯健又靈巧的雪豹。

    因此,當那只漂亮的雪豹覆上來,用帶著笑意的蒼瞳親昵蹭過他的唇瓣,與他交換一個沁著香甜氣味的吻時,羽取一真毫無抵抗力的淪陷了。

    聰慧冷靜的頭腦在此刻不值一提,本能與沖動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使得秒針走過的每一圈里皆如同壁爐升騰起的熾熱火焰,將所有理智盡數燃燒,蒸發(fā),僅余下最后柔軟的、輕盈的一捧灰燼。

    又令人心甘情愿的就此繼續(xù)沉淪下去。

    但那是一周目。

    二周目的悟……羽取一真對此竟然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朦朧的曖昧在發(fā)芽,每一分與漂亮大悟更像的細節(jié)都在逐步將他吞噬,而羽取一真連拒絕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是因為一周目的好感度部分繼承至二周目,導致漂亮小悟從一開始就對他抱有特別高的好感度嗎?

    就像那些條件反射畏懼他的咒術界高層一樣。

    還有怕他怕得要死的禪院直哉。

    昨天回去后就被對方包上創(chuàng)口貼的食指微動,令羽取一真開始唾棄自己此刻的心跳仍然太快。

    這是二周目的悟,二周目二周目二周目……

    在位置上坐好的羽取一真不斷催眠自己,走神后喊名字也沒有反應的呆呆表情實在太明顯,讓五條悟自墨鏡后瞥過來好幾眼。

    又在想什么呢,連夜蛾老師喊他也不回應?

    哇,論壇里教的那招也太好用了吧,震懾程度簡直滿分!

    五條悟往椅背上一靠,雙腿交疊,小臂環(huán)抱在胸前,表情透出了格外神氣的小小得意。

    雖說血腥味有一點嗆,但這效果實在太棒所以也完全無所謂!

    得去感謝下……不對不對,怎么能去帖子里感謝呢,這不就一下暴露了自己之前都偷偷在論壇里刷帖圍觀嘛。

    至于這個舉動是不是顯得有點格外曖昧,五條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

    按照論壇里的分析,他都這么愛他了,那么他為了達成讓這只黑豆柴以后不要隨便就自殘的目標,做出稍——微親密了一點的舉動,也沒什么關系吧。

    就當是在等對方向自己表達心意前,先貸款給出去的一點小獎勵。

    現在看來,他做的格外成功嘛!

    漂亮小悟理直氣壯,甚至反過來用手指頭戳黑豆柴的臉,讓對方回神。

    “你對戰(zhàn)術師的經驗幾乎沒有,稍微留神看下他們的比賽�!�

    五條悟小聲對羽取一真說道,“尤其是他們在術式和體術上的搭配技巧,對你應該會有些幫助。”

    羽取一真的理智此刻還沒有徹底回籠,下意識想回他對戰(zhàn)術師還挺有經驗的,上周目和這周目加在一起也算是殺了好些個呢。

    好險他的話剛要出口便及時剎住了車,轉而半嗆出一聲倉促的“嗯”。

    五條悟敏銳的瞇了瞇蒼瞳,沒有進一步追問。

    冥冥操縱的烏鴉很敬業(yè),落在極近的位置轉播比賽畫面,中途還不小心被術式掃到,“嘎”的戰(zhàn)損了一只。

    夜蛾正道還沒來得及安慰她,就聽見冥冥一聲輕笑。

    “可以多要點補償費用了呢�!�

    夜蛾正道:“……”

    這,確實也行。

    既然悟讓他仔細看,羽取一真便當真收回原本一直走丟的注意力,專注看著訓練場中的你來我往。

    比起只能借助系統(tǒng)打出固定技能的羽取一真,訓練場上正在對戰(zhàn)的二人顯然要更靈活,在即將受到傷害時會使用咒力強化肉丨體素質,讓他們變得更抗揍,或是攻擊力更高。

    這點羽取一真完全看不出來,是五條悟在旁邊解說給他聽的。

    “好比歌姬,她的術式是輔助性的[單獨禁區(qū)],能在一定時間內增幅術式范圍內的術師的咒力總量以及輸出。所以對她來說,在這種一對一的單獨戰(zhàn)斗中,側重體術會比較占優(yōu)勢啦�!�

    “那要是對手也在術式范圍內,同樣會得到咒力增幅嗎?”

    羽取一真小聲問道。

    “不會不會,”

    五條悟笑著擺手,“她可以任意選擇術式對象,不是只要待在范圍內就能無條件的被增強啦�!�

    “這樣啊�!庇鹑∫徽纥c頭。

    “嗯,所以你可以多看看她的戰(zhàn)斗思路啦,就假裝那些增幅都不存在�!�

    五條悟真的很體貼,自從知道羽取一真無法使用術式后,不僅沒有居高臨下的嘲笑,反而在努力幫他想各種辦法提高實力。

    無論是側重體術也好,送他[業(yè)雙]也好。

    假設換成禪院直哉來,早就借故切磋而惡意欺凌羽取一真無數次了——而這甚至不會在御三家內部掀起半分波瀾。

    術式、實力、身份,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所構成的森嚴階級,以及隨之而來、理所應當般的地位尊卑,就是這套迂腐規(guī)矩的具現化。

    雖說禪院直哉要是真的敢這么干,會被羽取一真揍得更狠就是。

    面對除了悟以外的任何人,羽取一真都不會跟對方客氣。

    但庵歌姬的對戰(zhàn)思路,羽取一真大概也學不來。

    因為他又不會[根據敵人的術式攻擊部位,有側重的分配咒力來保護自己]、以及[咒力外放同樣能造成打擊,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其它輔助手段]——這些理論,對他來說就跟上課一樣。

    能聽懂、能記住,但就是不會。

    五條悟越解說到后面,臉上的表情越是顯得無奈,都快寫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扼腕。

    這個咒術笨蛋真的只有咒力,除去咒力以外的所有東西,都是一概不懂啊!

    明明都能靠吃【咒力結晶】來提高自己的咒力量,結果竟然還是連最基礎的咒力都不會使用嗎?

    由于之前五條悟都擔心羽取一真受傷,任務時都是把咒靈揍到奄奄一息,基本一個補刀就能結束戰(zhàn)斗——羽取一真連[黑閃]都不需要,只用從學校忌庫拿的短棍抽一擊就完事了。

    不過,那跟短棍不像[業(yè)雙]這樣擁有特殊戰(zhàn)斗形態(tài),只是一根普通的低等級短棍咒具而已。

    而此刻,面對五條悟那寫滿在臉上的[超級擔心],羽取一真想了想,側過頭對五條悟小聲解釋。

    “不用擔心,我在戰(zhàn)斗上自有辦法�!�

    “…能有什么辦法?”

    五條悟瞇起蒼瞳,完全不相信來自咒術笨蛋的安慰。

    羽取一真正要進一步給他解釋,從訓練場邊緣回來的夜蛾正道卻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一真,等會……”

    他停頓片刻,還是說完了這句話,“可能需要你上場�!�

    五條悟脫口而出:“哈�。俊�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怎么一下就要這只黑豆柴去戰(zhàn)斗了!

    夜蛾正道揉了揉額角:“出了點事,我們這邊減員一人,等會的車輪戰(zhàn)不夠了。所以讓一真幫忙補上�!�

    正好羽取一真也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雖然只有一年級,但只要大家同意就沒有問題。

    五條悟:“慢著,為什么不是我去?”

    夜蛾正道:“……我們這邊沒問題,但京都那邊全體反對�!�

    擁有[六眼]的五條悟,自誕生之初就在咒術界無人不曉。

    更別提那個能排斥一切的[無下限]術式,半點攻擊都摸不著他。

    面對這樣強到無懈可擊的對手,同意他上場不就等于把勝利拱手相讓嗎。

    京都咒術高專那邊又不傻,肯定選非家系的羽取一真啊。

    五條悟對這個展開格外不滿,但羽取一真卻覺得正好。

    “你等下,”

    羽取一真起身對五條悟開口道——那雙望向他的黑瞳淡然平靜,卻隱含睥睨一切的冷冽氣場。

    只是,當這份氣勢與蒼瞳撞上時又驟然潰散,化作了帶著一點提前邀功意味的驕傲。

    “要一直看著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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